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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红娘师太(10)庆王妃

    不多时,夏娅就弄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有宗室女眷提议,说皇后身份尊贵,独自一人苦修祈福,她们这些人怎能厚着脸皮不作为,于是也殷勤要求一同苦修。

    这事虽然略有些清苦,说出去却也是天大的脸面,有人出了头,便有无数人附和。

    皇后却笑着婉拒了,便推说人数太多只怕普渡寺住不下,惹得住持清觉和其他女弟子诸多麻烦,更怕惊扰了菩萨和孝慈太后在天之灵。

    慈智向来是个八面逢迎的老好人形象,怕那些宗室女眷伤了颜面,便提了个折中的法子。

    她提议,在普渡寺的女尼中挑选七个生辰八字和孝慈太后相宜的,送去陪伴皇后清修,并让她们替孝慈太后抄七日血经祈福。

    夏娅对这些生辰八字的东西不大懂,反正法琬就被选上了。

    但她知道抄血经是怎么回事,一般是取人血和朱砂、白芨粉一并研磨,个别人还会加入金粉,用这个代替墨水来抄经。血一般取指血,也有些高僧比较虔诚,直接取舌血来抄。

    夏娅简直无法想象,抄完一部大部头经书,舌头差不多也该烂了吧?

    可偏偏这些佛门中人很是热衷,将这种自虐行为看做对佛祖对菩萨的无上诚意,更有僧人因为抄血经抄死了的事迹,也被大肆宣传,说是那僧人得道飞升了。

    夏娅很不乐意自己的任务对象要为了一个作古多年的老太后折磨自己,本来就是大病初愈、娇娇弱弱的一个人,再抄个血经把自己抄病了可怎么办?

    但,她也无力改变现实,只能寻思着这七天内如何偷偷给法琬送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此时的法琬担心的倒不是抄经这个问题。

    庆王妃随口扯了个借口,就将她拉了出去,找了个僻静地方说话。

    还未挥退下人,庆王妃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儿,不过一月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听说前阵子你病了,我想遣人给你送药,你那父王却死活拦着,我也是没有办法……”

    法琬心中酸涩,却只能端着:“贫尼不过小有风寒,并不妨事,王妃不用担心。您,只管好生保养自己,贫尼便放心了。”

    庆王妃显然也是知道庆王爷为何发怒的,更知道女儿心中苦楚,一想到女儿的艰难处境,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停不下来。

    “你莫哄我,我已经听慈智师傅说了,你这次病得可谓十分凶险,若不是九天神佛保佑,只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想到前阵子那场诡异的重病,法琬不禁也悲从中来。

    她眨了眨濡湿的眼,悄声道:“若不是有明真师妹悉心照料,女儿只怕真见不到母妃了……”

    庆王妃虽然没生出儿子,在庆王面前腰板子很软,却也是历经王府后宅多年斗争的人精。

    听了这话,她立马浮想联翩,连连追问。

    法琬说得吞吞吐吐,庆王妃马上拍板,让人把“明真”请过来说话。

    夏娅本来还在厨房烧火呢,灰头土脸的,想要去换件衣服都不行,庆王妃的婢女直说王妃急着见她,无需拘泥小节。

    见着庆王妃了,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接三言两语便将换药一事说了个清楚。

    庆王妃当即大怒,“什么?那乡野村妇竟然这般蛇蝎心肠,要害我亲女?”

    尽管知道此事不宜声张,她还是愤愤不平地坐在房中骂了许久,又说要告诉庆王,让他想法子为法琬做主。

    夏娅连忙给法琬甩眼色,后者很有默契地开始劝庆王妃冷静。

    “母妃,女儿如今已是这样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往后,女儿只本本分分在寺里礼佛,日子久了就好了。”

    法琬脸上一派认命的凄苦之色,看得庆王妃既心疼又气愤。

    她嫁进王府这么多年,唯一养活的就是这么个女儿,却被林侧妃那贱人撺掇着王爷,生生将法琬送来寺里出家,她拦都拦不住!

    在所谓的孝子贤孙的大帽子下,她的女儿变成了皇权下的牺牲品,一生都被毁了!

    “琬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若是你不投在我肚子里,又何必受这样的磨难?都是母亲对不住你~”

    母女二人抱头哭了一阵,只能各自起来梳洗,装作无事人一般出去。

    离开前,庆王妃很是感谢了夏娅一番,并委婉问起是否需要照料一二“明真”的家人,直接被夏娅给“客气”拒绝了。

    开玩笑,她跟那家子神经病一点都不熟,谁会要给他们谋福利啊!

    宗室女眷离开前,皇后便被送进了专门辟出来的静室,只带一个小婢服侍起居。

    法琬等七个女尼也跟着住进了左右的静室,除了饮食有人送进去,其他都要自力更生。

    夏娅倒是想领那送饭的活计,只可惜,这份工作太光荣了,她压根排不上号!

    她侦查了整整一天,将静室周围的人员流动规律摸了个大概之后,决定利用晚上行动。

    她充分利用了自己能用的那一丁点武功,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了守卫,顺利摸进了法琬所在的那间静室。

    法琬见着她,先是吓了一跳,看到她掏出分别装着糕点和热豆腐的两个油纸包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没饭吃,虽不能一日三餐,但馒头菜汤还是管够的。”

    夏娅撇了撇嘴:“那个有什么营养?你这身子风一吹就倒,别把自己又给饿病了。你别忘了,寺里头没准还有人对你心存不轨呢。”

    法琬有些半信半疑,夏娅不厌其烦地又劝她多加小心,她也应下了。

    说罢,夏娅注意力便落到她正在誊抄的经文上来,只觉得满纸猩红,心里格外膈应。

    再看法琬的手,食指已经包成了个小粽子。

    她忍不住道:“血这东西再造速度很慢的,你不如多放点朱砂充数,反正看着像就好了。”

    结果法琬不肯,说是这样心不诚不如不抄,气得夏娅直接跑了。

    而后,一连数日,夏娅都施展出她妙手空空、飞檐走壁的本事,进来给法琬送“夜宵”。

    到了后面两日,外头守卫似乎又多了起来,法琬便坚决不让夏娅冒险进来了,后者便也安分了两天。

    第七日这天,也就是皇后出关之日,普渡寺里又热闹了起来。

    清觉带着诸位执事,自然要委婉地拍一拍皇后的马屁,说些皇后虔心感动上天之类的场面话。

    等皇后略带倦容地回了宫,那七位抄血经的女尼也获赦出来。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七位女尼里竟有三人陆续病倒,而且病症都不大相似,十分古怪。

    这三人里头,便有法琬。

    得信之时,夏娅心中咯噔一声,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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