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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匕 首(求票 求收 求扩)

    光头僧人收起匕首,小跑紧跟上去。

    “兄台……哦,应当是‘大师’。为何偌大的龙兴寺,只见你一人在佛堂诵诗念经?”羊肠崎岖,下坡难行,总不能一路无语。当然,叶念安想的是不露了马脚,故主动找话攀谈。

    “今日初三,轮到我值守。前几日都太太平平,怎知今天就遇到你这等晦气事了!”此贼人说完似不解恨,又朝叶念安用力瞪了一眼。

    “哈哈哈……”叶念安突然仰天笑道。

    光头大惊后退了一步,没料到苏员外这看起来斯文孱弱的信使,竟会如此肆意大笑。

    “你…你…笑个锤子?他娘的要吓死老子啊!”才反应过来的光头补上一句。

    “哎呀!我笑啊…我笑你们这些粗人,是学那青州府的衙役么?搞甚锤子值守、轮班,瞎正经个……什么玩意儿!”叶念安收起笑脸,对着光头一脸嫌弃道。

    “这…这这……谁叫我是最后一个入寺呢?欺新欺生,洒家也免不了俗!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呀!”被叶念安这么一通说,光头竟然褪袪凶神恶煞之色,露出一脸无奈。

    叶念安听到这厮这般解释,立即偷偷钻进这个空子,不动声色地添了把柴火。“啧啧,想想新年元月大师要独守空寺,其他弟兄却是快快活活地回家亲娘子、抱儿子…哎,我都替你苦(心疼你)哟!”

    本来只是觉得下坡路长,不想被那贼人识出破绽。眼下倒是反倒是光头先入了戏,倒起苦来。叶念安瞧见这副腔势,也稍稍加了点同情的戏码,佯装关心起来。

    “唉!大过年的,哪有披着僧袍下山去化缘的和尚?你这书生也想得出来!头领和我那帮弟兄因昨晚吃酒吃到了三更,这会儿都在寺中做美梦呢!估摸这太阳不下山,怕是起不来!”光头一五一十,全抖落了出来。

    原来自己亥时所见,是这帮山匪在寺中吃酒闹腾。叶念安竖起耳朵听到‘三更’二字时,心里当即了然。

    就这么一言一语,往来攀谈间,已离了山腰甚远。

    叶念安透过树间缝隙,山脚下隐约可见州军严阵以待的队列人影,想来宫燕大哥已率兵抵达。叶念安深深吐了口气,故意加快两步拉开距离。

    对着光头一抹诡笑,扯着嗓子喊道:“那一会儿我与州军周旋过后,大师就回寺休息吧!想来打发走这拨州军,二当家带着你们也能在寺里度些安稳日了。这州军也得过年不是?”

    光头没有言语,只是跟随叶念安的话轻轻点了点头。一个箭步,就跨下了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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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燕、白马逗二人果然已在西城门脚下等候多时,一直未见叶念安的影子,在原地候了半炷香的时间,二人等不及,正带着一百州军摸上山来。这一上一下,撞个正着。

    四人相距不过十米,叶念安见白马逗走在前头,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只得停下自己脚步,对面前二人猛使眼色。光头僧人到底是山匪,见叶念安突然止步,不由警惕地向其靠拢,双手慢慢摸向腰间,眼神戒备。

    上坡二人听闻声响先后抬头,见下坡之人竟是苦等的叶念安,又见身旁紧挨着一个打扮怪异的魁梧僧人,白马逗正欲迈步冲上前,嘴中似叫唤起:“先……”

    叶念安心头一颤,眼见露陷在即,情急之下佯装一个趔趄猛倒在地。白马逗正欲去扶,叶念安急急喴道:“哎哟!官差大哥,无妨无妨!小人只是脚下打滑,一时未站稳……”趁起身当口,对着白马逗一阵眨眼,却不料遇见一个如此拎不清又不解风情的憨直汉子。

    光头见走在前面的书生稳稳一个摔跤,略一傻眼,顿察觉形势不对。正摸出匕首,一直落于身后的宫燕已全盘收入眼底,二话不说直飞过去,扶起叶念安将他挡在身后,轻声说道:“小官人这是为命除害了呀!”

    白马逗还傻傻地没有反应过来,宫燕已与光头交起手来。

    “好,你这混账,当真是官府探子,洒家切了你……”光头怒吼声在诸人耳边起伏回荡,语势凶狠,却无济于事。他哪里是穿堂燕的对手,三下五除二,早被宫燕踩在脚下捆绑了结实。

    叶念安拍了拍身上的污尘秽土,缓缓走到光头面前,盯着看了半晌,却是转头对宫燕说道:“山顶龙兴寺一众僧人皆为山匪假扮,匪窝就按于寺内。此贼在寺殿值守,念安恐称苏家信使,方侥幸逃脱。事不宜迟,趁昨日山匪饮酒至三更此时正醉酒酣睡,请宫大哥速速领兵上山剿匪。”

    光头绑紧了双前不得动弹,在一旁气急乱吼地踢蹬双脚,嘴里仍嘶吼道,“他娘的,你骗老子,骗老子下山,老子切了你!切了你!”

    叶念安冷冷瞥过一眼,脸上蓦地现出一股凌厉杀气,转向宫燕:“山匪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切不可心慈手软,进寺不论男女,格杀勿论,绝不留活口。”说罢,径直往府衙方向走去。

    白马逗怔在原地,许久没有回过神。他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出自先生之口,闷闷追了上去。

    “先生,上山剿匪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要告知一声寇知府?怎么说也要近百条人命。”这句话一出口,白马逗就后悔了,可是已来不及收回。

    叶念安并未停下脚步,依旧目视前方,只是从他冰冷如霜的侧脸幽幽传来:“白都丞,您可经历过生死?”

    白马逗有些不解,觉出先生今日有些异样,随口说道:“如说生死,顶天就是与我那泼皮娘子相互吵嘴……”

    叶念安听闻低头一笑,生生把话头截道:“适才于龙兴寺,念安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都丞和宫大哥一定准时到达西城门脚下。念安被那假僧人用刀尖抵住胸口时,心间思潮起伏,脑中刹时翻起诸多往事。可在念安眼前浮现的,只有远在横谷寨的娘子和孩儿。此刻追忆起来,其中所含情义也唯有念安自己懂得。

    人生在世,环境会变,心性也会变,官场如斯,生命也如斯。唯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白马逗望着渐行渐远的前影,第一次觉得陌生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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