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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里的喵(2)

    回荡在耳边的声音是谁?烟火……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温暖的热量从身体上消失,我所爱的人如同白云消失在空气中。

    早晨刚刚起床,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上不知何时流下了泪水。

    果然……这一切还不是梦,是现实。

    镜中的我有一张大脸,是只猫咪。

    黄黄的毛发下有着两颗炯炯有神的黑眼珠,我想……这是我之前形象的唯一特征了。

    现在的我依旧可以与她待在一起,虽然我不能做人类的许多事情,但……至少可以陪伴她。

    现在是12月,初冬就像一位美丽的公主。高贵、惹人怜爱,把这片大地染成银色。

    屋外的雪还没下完,我拍了拍烟火的脸蛋,叫她起床。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外面,又拿被子捂住脑袋,一股脑睡过去。

    哎!——下雪了都不起床?

    我快步跑出门外,拾起地上的一团雪,又呼呼的跑进屋内,趴在她的脖子上,把刚刚取好的雪花撒上去!

    “哎哎哎哎哎!”烟火大叫了几声,这下彻底没法睡了吧。

    她来回跺脚,用手把脖子上面的雪花抹掉,然后抓起扫把朝我跑过来。

    “臭肥猫——!”

    完了!这下子又惹到她了。

    总之……我很喜欢冬天。

    今天也是一样的精神,我和烟火准备去神社旁边的小溪上去滑冰。

    她给我的脖子上系了一条红围巾,还给我的四肢上装了木片,这样我就不会打滑了。

    我们来到了小溪上,从神社上面的溪源开始直到不远处的巨石都结了很厚的三层冰块儿。

    我对着自己的爪子呼了几口热气,如同飞鱼般滑了下去。

    烟火紧随其后,它的形状很像滑梯,所以速度也很快。

    到了下面,被巨石阻挡的四面八方成了一小片滑雪场,而且还堆积了一层白雪。

    烟火捏了个雪球朝着我丢过来,我急忙闪躲,结果还是被打住了。我这身子也太肥了,居然连雪球也躲不开。

    为了反击,我利用猫咪的优势用嘴把绳子咬断,接着快速爬上一块儿巨石,准备搞个背后偷袭。

    我抓起一团雪,从巨石上跳了下去,来个空投吧!

    烟火没有发现我,我的计谋也给得逞了,又给她弄了一脖子雪。

    但是意外出现了,脱去木板的尖锐指甲在冰面上根本不起作用,我完全控制不了方向和力度,径直朝一个方向滑行。

    前面有团黑色的液体,离近了才发现那是有人钓鱼后留下的冰洞,我马上就要掉进去了!

    烟火!——我叫不出她的名字,只能发出“喵喵!——”

    她看见我了,她正在全力奔跑,橘色的麻花辫在一瞬间解开,变成了飘在空中的长发。

    她朝前猛跳,一个劲儿的想要抓住我。

    我也伸出一只爪子,我想抓住她的手。

    烟火……

    “呼呼……”她的脸蛋离我只有很短的距离,我的下半身已经全部泡进冷水里了。

    她微微一笑,把我拉上来,她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打了个喷嚏。

    感觉全身的猫毛都要冻掉了!

    我说不出人话,只想默默地说一句。

    “谢谢……”

    柳芽咬碎了冬天的包裹,萌动了;麦苗仰起泥染的脑袋,拔节了;竹笋挣脱严寒的束缚,冒尖了;花瓣启开温馨的心窗,绽放了。

    现在正是三月,春天一到,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脱去暖和的棉衣,是时候下去工作了。

    烟火拿好上班的制服,把神社的门锁好后,走到石板路上骑上脚踏车,她把我放在车框里。

    她唱起春歌,我一只手扶着脸蛋仔细倾听。

    哎!——

    脸蛋似乎又胖了。

    山下就比较繁华了,几乎全部是商店和整洁的民宅。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希望来这下面住上几日呢!”

    烟火伸了伸懒腰,推开一家门店,我跟了进去。

    这是一家甜品店,有着相当高的技术与甜味结合,想象一下我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她准备去换制服了,这里是不让宠物进入的,想想还真是有些遗憾呢。

    我就在她的脚边趴着,享受着作为一只猫最快乐的事情——睡觉。

    晚霞的余晖挂在上面,渐渐的天就要黑了,我和烟火步行在石板路上,想看看有什么需要购买的东西。

    “哎,这不是烟火吗?”

    我和烟火同时转过身子,面前站着个穿着校服准备骑车回家的女高中生。

    “这不是小叶吗?”烟火说出此时我想说的名字。

    小叶是我和烟火之前的高中同学,烟火现在为了继承祖业所以放弃了学业,而我在变成猫之前小叶也经常向我询问烟火的情况。

    小叶赶紧搂住烟火,带着有些悲伤的语气说道:“真的是好想你啊烟火,知道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吗?”

    感情确实很要好,毕竟……她是烟火最好的朋友。

    烟火挠挠头,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快一年了!”

    “对啊,我们都快有一年没见过了。”说着,她又抱紧烟火。

    我叹气一声,结果嘴巴里发出了“喵!——”

    小叶一低头,和地上的我四目相对,把我搂在怀里。她戳了戳我的脸蛋问道:“这是你的猫?”

    “啊,是啊,可以说现在的它就是陪伴我唯一的人了。”

    “啊啊,好可爱啊。”

    真讨厌这种被人随便揉虐的感觉,简单的作了告别,两个人背向而行。

    我和烟火继续走着石板路,她掏出脖子里的项链,上面挂着的是我的照片。

    白色的毛发下一双黑黑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帅气的脸蛋,而现在的我……我用爪子揉了揉自己肉嘟嘟的脸蛋,这是什么鬼?

    继续向前走,会经过一片种满玉米的田地,我看着金黄色海洋中日夜劳累的身影,忍住眼睛里的泪水。

    妈妈……对不起。

    不辞而别的我真是个坏孩子。

    夏天来了,夏天的雨很大,很密,很凶猛!

    我和烟火正在完成最后一份工作,回家的路上。

    下雨天不可以骑车,红色雨伞上滑下的雨滴落在我的背上,人与人几乎紧挨在一起匆匆忙忙的回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樟脑丸气味儿?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凉风,不知从哪里带来的忧伤?

    回到神社,烟火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奶奶曾留下的遗言中说过!

    烟火搬出藏在木板下面的箱子,带着尘土的空气让人作呕,她用布子逝去上面的一层黄土,把奶奶留给她的箱子打开。

    里面装着满满的千纸鹤,而中间有一只白色的千纸鹤。

    烟火把它取出放在手心上,用手戳了戳它的尖嘴,血液顺着千纸鹤的嘴巴进入它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神奇的是——千纸鹤自己拆分,展开了!

    红色褪去,上面的几行黑字烟火读出来。

    “烟火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已经去世了。奶奶很爱你,你是我们祖业里最苦的孩子,原谅奶奶,让你一个人受这样的痛苦。”

    我听着听着也感觉到心酸,抱住自己的猫脑袋。

    烟火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奶奶,我并不孤单,我还有猫咪陪我呢,我不是一个人!”说着,烟火的眼眶里多出了泪。

    她继续读下去,因为后面才是重点!

    “夏日烟火大会之前,我们要上座头山给里面的神灵上三炷香!”

    读到这里,烟火看了看日历,才发现……原来今天就是烟火大会!

    我的内心里很自责,因为去年的今天就是我离开的日子。

    “今天晚上又要跳神灵舞,给参拜神社的人祈福呢,又要大干一场了!”烟火把手撑得很高,对着我高声说道:“猫咪,走吧。”她扶了扶我的脑袋。

    把这张神奇的白纸折回千纸鹤的样子,烟火重新把它放回箱子的正中央,又把它放回地板下面。

    她随便拿了几根香和打火机,把雨伞一撑,走了出去……

    我和她上了座头山,雨依旧很大,但是为了祖业,为了祭祀的灵验,我们必须去烧香。

    路途很遥远,这里没有整齐的道路,只能靠我们的双手和双脚一步步向上迈进。

    不知何时?

    烟火在走的时候崴了脚,她差一点儿就滑了下去,从这几百米高的深山上!

    时间有限,而且烧香也有明确的时间,为了可以赶上,为了奶奶的遗愿!我拼了!

    我叼上三根香就一口气往上跑,可以听到烟火在呐喊:“猫咪,你要去哪儿?”

    “别跑了!”

    声音逐渐消失,我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我不知跑了多远,摔了多少次,我只知道……我要做到,我能做到!

    虽然……我只是一只猫。

    我拼命的跑上去,终于看到了挖在山中央的“神洞!”

    但是……我忽然意识到,没有火啊,没有火……

    怎么可能!我甩了甩头上夹杂着汗珠的雨水,一口气冲上去!

    “哎!——怎么有只猫?你也要上香吗?”

    估计是看到了我嘴上的三根香,站在我一旁正在许愿的老农拿出打火机给我点燃,并且帮助我把香插好。

    他摇头晃脑的拎着酒瓶,哈哈大笑道:“真是的,现在连动物也懂得规矩了!”

    我气喘吁吁的累倒在地,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做到了!

    老农把脑袋探出神洞,撑起一把红色的雨伞,开心的笑着,走了……

    等到山林间的雨水停止,我开始下山,走到中途我听到烟火的呐喊:“猫咪,你在哪儿?”

    我奔跑起来,只是这一次特别的轻松。

    我看到了烟火,烟火也看到了我,我一个大跳烟火把我抱在怀里。

    她的脑袋紧紧的贴着我,我就像个婴儿一样被她抱着。

    我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我把爪子伸到她的鼻子上,她仔细的嗅了嗅,说道:“这是香的味道!”

    “猫咪你把香上了,太好了。”她把我高举在手上,转了几圈。

    声音突然消失!

    她靠近我的脸,用她的嘴唇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谢谢你。”

    “猫咪……”

    这是我见过她最美丽的笑容,我的心也跟着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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