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游
“想吃什么随便点。”
一个斯文的男生把菜单递给面前的女孩，摘下眼镜拿纸擦了擦。
“真的呀？”
“真的。”
“那我想点一听可乐。”
男生擦眼镜的手僵住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叹了口气，道：“想喝就点吧。”
旁边正准备记的服务员小姐姐都愣了愣，这年头，喝得起可乐的可都是土豪，不说别的，核战结束，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一瓶可乐光是二氧化碳排放税都好几百大洋，一般人还真喝不起。
对面的妹子噗嗤一笑，说：“逗你的，一千块一瓶，哪舍得点啊。”
说着，随便点了些饭菜，就让服务员去下单了。
斯文男生戴上眼镜，讪讪地说道：“你要真想喝就点一听，也没什么。”
妹子眼眸眯起来像一弯月，笑意盈盈，说：“我听说以前美国人喝可乐，几块钱就能喝到饱，韩良你想啊，要是放到现在，喝一桶可乐要几万块，多奢侈啊，以前的人可真幸福。”
男生叫韩良，是帝都综合大学医学院大三的学生，学的是外科。医学宅男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放弃了纸片人老婆，约妹子出来吃饭，自然想表现得大方点。
“也不见得吧，我看历史书，以前的农民可都吃不起饭。有个笑话不是嘛，地头上干活的两个汉子，一个问皇帝过的有多幸福，另一个回答说皇帝老儿肯定每天都能吃十个大白馒头。”
妹子努努嘴，道：“也是，不过以前的人能见到太阳啊。”
韩良有些默然，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窗外。
刚擦拭过的玻璃窗还带着未干的湿痕，天穹中却没有太阳的影子，灰蒙蒙的一片。
这已经是低烈度核战过后的第五十六年了。
上世纪美苏对峙，各国发射的核弹导致了全球性的核冬天，在互射了上百发核弹之后，联合国把心有余悸的各国领导人召集在一起，签订了禁核条约，谁都不想彻底毁灭，真正体验到了核战的毁灭性后才认识到生存的美好。
核战导致升到地球上层大气中的尘埃吸收了大量阳光，并使大气加热，而地球表面则变得黑暗不清，温度很低。各国同心协力，在所有存留下来的城市都建立了“防核扬尘恒态罩”，俗称结界，给城市中的人民赋予了适宜的生存环境。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的影响。
在另一方面，核冬天导致了天地灵气溃散，阴阳分界模糊，在这个世界的黑暗处，鬼魅邪祟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出来占领这个世界了。
末法时代，修行本就不易，道士和尚和术士们，绝望的发现，能用来修行的灵气，每年都以令人震惊的速度在逸散着。近几年，灵异事件发生率显著增高，而能制止这些事件的人，却开始越来越少。
“喂，别想了，快吃饭吧。不过话说呢，你能舍得请我喝可乐，说明还是有诚意的，嘻嘻。”
菜上来了，妹子看起来还蛮开心的，韩良也回过神来，说说笑笑地吃饭。
一顿饭吃到下午五点，外边的天已经黑了。是的，核冬天的另一大后遗症，全天只有九到十个小时的白天，剩下都是黑夜。
人工光源闪烁在这座庞大的城市，电动车和新能源汽车川流不息地行驶在环线上，餐厅出门过了天桥，就是帝都综合大学的东门。
晚风迷人，韩良和妹子缓步走过过街天桥，保持着略近但还有间隔的距离。
“咦，我总见你背着这个包包，里面是什么啊？”妹子开口问道。
韩良看了看肩上背的包，笑着说：“里面就是几本书。”
“那你还挺爱学习的。”
“还行吧，哈哈。”
韩良没有告诉妹子，里面确实是书，只不过，里面有一本书，是没有字的。自从他得到了这本书，好几次逢凶化吉，因此他走到哪都要背着。
“待会儿去哪啊？你回宿舍吗？”
韩良心中一跳，他是宅，不是傻。这么明显的机会，要是自己回答回宿舍，那可以找块豆腐自杀了，或者下半辈子就跟纸片人老婆过吧。
“不回呀，要不我们…逛逛？”
“好呀好呀，去哪里逛？”
韩良的大脑飞速运转，电影院？中规中矩的选择，图书馆？有点傻。忽然，平日里医学院的师兄们面授机宜的泡妞圣地在韩良脑中灵光一闪。
“我们去医学楼吧！”
“啊？！那里不是很吓人嘛！我胆子小啊。”
韩良笑了笑，就是要吓人才有投怀送抱的机会啊，他说：“没事，平常就是上课的地方，晚上才显得吓人，其实白天也没什么。”
“那行吧，我先说好啊，不许故意吓我！”
“没问题。”
帝都综合大学的东门进去之后，往北走，过了几座教学楼才是医学楼。树影婆娑，叶子在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因为这里离宿舍楼很远，所以晚上根本就没有人来，楼里除了门卫老大爷，也没人会大晚上的在这地方呆着。
看着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直至只剩他俩，咬着东门买的两串无烟烤面筋的妹子有点打退堂鼓，声音都稍有些抖，道：“韩良，要不我们别去了。”
“没事，来吧。”
韩良用学生卡把门禁刷开，又摁亮了楼道的灯。
大爷还是你大爷，见惯了这种带妹来晚上探险的医学院大学生，门卫老大爷起身看了一眼，一声不吭地又躺下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看见了明亮的白炽灯和看门的老大爷，妹子心里踏实了一点，给自己打气，医学楼跟别的楼一样嘛，根本不用怕！嗯，我一点也不怕！
穿过走廊，第一层的大厅里，从巴斯德到弗洛伊德，历代医学大拿的画像都陈列在大厅的四周墙壁上。
嗯，巴斯德的油画下还放着瓶喝剩下的酸奶，这是医学院的祭祀传统，为了感谢巴斯德发明的巴氏消毒法。
“你猜那里面摆的什么？”
韩良指了指大厅后边的房间，神秘地问道。
“不知道啊”
“走，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推开陈列室的大门，妹子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周围。
“啊！！！”
妹子把手机都扔了，一把躲进韩良怀里。温香软玉在怀，韩良内心感谢师兄们，诚不欺我。
“别怕别怕，有我呢。”
韩良搂着妹子，弯腰捡起了她的手机，手机的亮光照亮了四周，玻璃柜子里全是用福尔马林浸泡着的婴儿标本。
这玩意不能细看，越看越吓人，男生都顶不住。
仔细观察死婴未发育完全的四肢和大大的脑袋，还有个别脸上诡异僵硬的笑容，无神的微绿瞳孔，足够让人回去半个月睡不好了。
韩良拍拍妹子的后背，穿过这里，去了下一个教室。
这里是解剖室，一些意外死亡的尸体会由政府和相关合作医院送到这里来供医学生解剖教学使用。这里没刚才那么吓人，但毕竟人类天生就对尸体有恐惧感，也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平放着的冷柜里有一具男尸躺在那里，男尸有些干瘪，脱水很久了，身上还有手术刀划过的痕迹，内脏基本已经空了。
韩良咽了口唾沫，大晚上的，到了这，他也有点忐忑。
这具男尸身上的刀口，他也有份，虽说医学神圣，应该看得开这些，可现在，韩良却感觉有些诡异。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韩良感觉冷气仿佛愈发地大了，周围的温度在降低，韩良的胳膊都起了鸡皮疙瘩。
半搂在怀中的妹子从冷柜上收回视线，不经意间转过头，突然瞪大了眼睛。
妹子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韩良把妹子搂住，感受着手中的温热，胡思乱想着，这心理也太脆弱了，看个尸体就被吓成这样。
想到这里，韩良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他意识到，妹子，刚才，看的不是他面对的尸体。
而是…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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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斯文的男生把菜单递给面前的女孩，摘下眼镜拿纸擦了擦。
“真的呀？”
“真的。”
“那我想点一听可乐。”
男生擦眼镜的手僵住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叹了口气，道：“想喝就点吧。”
旁边正准备记的服务员小姐姐都愣了愣，这年头，喝得起可乐的可都是土豪，不说别的，核战结束，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一瓶可乐光是二氧化碳排放税都好几百大洋，一般人还真喝不起。
对面的妹子噗嗤一笑，说：“逗你的，一千块一瓶，哪舍得点啊。”
说着，随便点了些饭菜，就让服务员去下单了。
斯文男生戴上眼镜，讪讪地说道：“你要真想喝就点一听，也没什么。”
妹子眼眸眯起来像一弯月，笑意盈盈，说：“我听说以前美国人喝可乐，几块钱就能喝到饱，韩良你想啊，要是放到现在，喝一桶可乐要几万块，多奢侈啊，以前的人可真幸福。”
男生叫韩良，是帝都综合大学医学院大三的学生，学的是外科。医学宅男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放弃了纸片人老婆，约妹子出来吃饭，自然想表现得大方点。
“也不见得吧，我看历史书，以前的农民可都吃不起饭。有个笑话不是嘛，地头上干活的两个汉子，一个问皇帝过的有多幸福，另一个回答说皇帝老儿肯定每天都能吃十个大白馒头。”
妹子努努嘴，道：“也是，不过以前的人能见到太阳啊。”
韩良有些默然，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窗外。
刚擦拭过的玻璃窗还带着未干的湿痕，天穹中却没有太阳的影子，灰蒙蒙的一片。
这已经是低烈度核战过后的第五十六年了。
上世纪美苏对峙，各国发射的核弹导致了全球性的核冬天，在互射了上百发核弹之后，联合国把心有余悸的各国领导人召集在一起，签订了禁核条约，谁都不想彻底毁灭，真正体验到了核战的毁灭性后才认识到生存的美好。
核战导致升到地球上层大气中的尘埃吸收了大量阳光，并使大气加热，而地球表面则变得黑暗不清，温度很低。各国同心协力，在所有存留下来的城市都建立了“防核扬尘恒态罩”，俗称结界，给城市中的人民赋予了适宜的生存环境。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的影响。
在另一方面，核冬天导致了天地灵气溃散，阴阳分界模糊，在这个世界的黑暗处，鬼魅邪祟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出来占领这个世界了。
末法时代，修行本就不易，道士和尚和术士们，绝望的发现，能用来修行的灵气，每年都以令人震惊的速度在逸散着。近几年，灵异事件发生率显著增高，而能制止这些事件的人，却开始越来越少。
“喂，别想了，快吃饭吧。不过话说呢，你能舍得请我喝可乐，说明还是有诚意的，嘻嘻。”
菜上来了，妹子看起来还蛮开心的，韩良也回过神来，说说笑笑地吃饭。
一顿饭吃到下午五点，外边的天已经黑了。是的，核冬天的另一大后遗症，全天只有九到十个小时的白天，剩下都是黑夜。
人工光源闪烁在这座庞大的城市，电动车和新能源汽车川流不息地行驶在环线上，餐厅出门过了天桥，就是帝都综合大学的东门。
晚风迷人，韩良和妹子缓步走过过街天桥，保持着略近但还有间隔的距离。
“咦，我总见你背着这个包包，里面是什么啊？”妹子开口问道。
韩良看了看肩上背的包，笑着说：“里面就是几本书。”
“那你还挺爱学习的。”
“还行吧，哈哈。”
韩良没有告诉妹子，里面确实是书，只不过，里面有一本书，是没有字的。自从他得到了这本书，好几次逢凶化吉，因此他走到哪都要背着。
“待会儿去哪啊？你回宿舍吗？”
韩良心中一跳，他是宅，不是傻。这么明显的机会，要是自己回答回宿舍，那可以找块豆腐自杀了，或者下半辈子就跟纸片人老婆过吧。
“不回呀，要不我们…逛逛？”
“好呀好呀，去哪里逛？”
韩良的大脑飞速运转，电影院？中规中矩的选择，图书馆？有点傻。忽然，平日里医学院的师兄们面授机宜的泡妞圣地在韩良脑中灵光一闪。
“我们去医学楼吧！”
“啊？！那里不是很吓人嘛！我胆子小啊。”
韩良笑了笑，就是要吓人才有投怀送抱的机会啊，他说：“没事，平常就是上课的地方，晚上才显得吓人，其实白天也没什么。”
“那行吧，我先说好啊，不许故意吓我！”
“没问题。”
帝都综合大学的东门进去之后，往北走，过了几座教学楼才是医学楼。树影婆娑，叶子在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因为这里离宿舍楼很远，所以晚上根本就没有人来，楼里除了门卫老大爷，也没人会大晚上的在这地方呆着。
看着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直至只剩他俩，咬着东门买的两串无烟烤面筋的妹子有点打退堂鼓，声音都稍有些抖，道：“韩良，要不我们别去了。”
“没事，来吧。”
韩良用学生卡把门禁刷开，又摁亮了楼道的灯。
大爷还是你大爷，见惯了这种带妹来晚上探险的医学院大学生，门卫老大爷起身看了一眼，一声不吭地又躺下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看见了明亮的白炽灯和看门的老大爷，妹子心里踏实了一点，给自己打气，医学楼跟别的楼一样嘛，根本不用怕！嗯，我一点也不怕！
穿过走廊，第一层的大厅里，从巴斯德到弗洛伊德，历代医学大拿的画像都陈列在大厅的四周墙壁上。
嗯，巴斯德的油画下还放着瓶喝剩下的酸奶，这是医学院的祭祀传统，为了感谢巴斯德发明的巴氏消毒法。
“你猜那里面摆的什么？”
韩良指了指大厅后边的房间，神秘地问道。
“不知道啊”
“走，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推开陈列室的大门，妹子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周围。
“啊！！！”
妹子把手机都扔了，一把躲进韩良怀里。温香软玉在怀，韩良内心感谢师兄们，诚不欺我。
“别怕别怕，有我呢。”
韩良搂着妹子，弯腰捡起了她的手机，手机的亮光照亮了四周，玻璃柜子里全是用福尔马林浸泡着的婴儿标本。
这玩意不能细看，越看越吓人，男生都顶不住。
仔细观察死婴未发育完全的四肢和大大的脑袋，还有个别脸上诡异僵硬的笑容，无神的微绿瞳孔，足够让人回去半个月睡不好了。
韩良拍拍妹子的后背，穿过这里，去了下一个教室。
这里是解剖室，一些意外死亡的尸体会由政府和相关合作医院送到这里来供医学生解剖教学使用。这里没刚才那么吓人，但毕竟人类天生就对尸体有恐惧感，也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平放着的冷柜里有一具男尸躺在那里，男尸有些干瘪，脱水很久了，身上还有手术刀划过的痕迹，内脏基本已经空了。
韩良咽了口唾沫，大晚上的，到了这，他也有点忐忑。
这具男尸身上的刀口，他也有份，虽说医学神圣，应该看得开这些，可现在，韩良却感觉有些诡异。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韩良感觉冷气仿佛愈发地大了，周围的温度在降低，韩良的胳膊都起了鸡皮疙瘩。
半搂在怀中的妹子从冷柜上收回视线，不经意间转过头，突然瞪大了眼睛。
妹子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韩良把妹子搂住，感受着手中的温热，胡思乱想着，这心理也太脆弱了，看个尸体就被吓成这样。
想到这里，韩良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他意识到，妹子，刚才，看的不是他面对的尸体。
而是…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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