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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添喜事

    天气逐渐变冷,不到十月,宇文翼便让人在沐垚的景合宫中安了地龙,生怕她冷到。外头的风凛冽的刮着,沐垚屋子里头的牡丹却还开的旺盛。怡贵人坐在皇贵妃的下座,娇笑着:“皇后娘娘宫里竟然比花房里头还要暖和,可见皇上爱重皇后娘娘之心。”皇贵妃撒一凌睨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昭贵人,接口道:“那是自然,本宫当初嫁到王府的时候,就是看着皇上如何对皇后娘娘的,真的是爱重有嘉。旁人都会以为本宫会嫉妒,可是在本宫看来确是有情有义的,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真心,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沐垚端起面前的六安瓜片送到口中,不置可否,那时候的宇文翼对自己是真心的爱,如今呢,他可以对自己说着爱,可自己却不再相信,有的时候沐垚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戏子一样,在嫔妃面前演戏,在太后面前演戏,在宇文翼面前演戏,而面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敢松懈,她真怕这样下去,自己已经认不清原来的样子,可是现实就是这样,让她不得不面对那个戏中的自己。

    “嫔妾也很是羡慕皇上对皇后娘娘的这种感情呢,嫔妾心中爱慕着皇上,自然也是希望皇上心中也有臣妾的。”昭贵人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在场的几位嫔妃身上,沐垚看了她一眼,笑道:“皇上既然将你们哪位妃子,自然心中也是有你们的,皇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们也要精心的侍候着才好。”

    沐垚的话音刚落,小程子的声音便从殿外响了起来,说道:“林神医来为皇后娘娘请平安脉了。”宇文翼未曾给过林深任何的官职,他也不必去太医院,所以宫内的人都尊称林深为林神医,而林深也从不在意,只是三日便来为沐垚请脉一次。“快请进来吧。”沐垚说道。林深依旧是一身白衣,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走了进来,请安道:“草民给皇后娘娘请安,众位娘娘请安。”

    沐垚微笑着看着他,夏至将一块白色的帕子盖在沐垚的手腕上,对林神医说道:“还请林神医请脉。”林深将药箱放在了桌子上,站在沐垚的身侧为她诊脉,片刻后说道:“脉象平稳,皇后娘娘安养的极好,草民会为娘娘熬煮一些安胎的药,皇后娘娘按时喝便是了。”沐垚点头微笑道:“劳烦你了。”林深面上的表情未曾变过,依旧是一副疏离的样子,说道:“皇后娘娘客气了。”

    正待退下,昭贵人便对林深说道:“我这几日,身体也觉得倦怠的狠,可否请林神医帮我诊诊脉。”墨荷听到这话,心中不快,她明知道林深只为皇上和皇后娘娘诊脉,如今竟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是觉得自己获得皇上的几次青睐就能够与皇后娘娘平起平坐了么?何况那几次青睐都是她利用各种手段求来的,并非是宇文翼自己愿意给的。

    可是墨荷作为丫头什么也说不得,沐垚看向林深,眼看着他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犹豫,便知道他并不想要如此,刚想要拒绝,就听见昭贵人左广陵接着说道:“皇后娘娘,臣妾这几日也觉得身日不适的狠,总觉得身子倦怠,时不时的便感觉到晕眩,今日正好林神医也在,可否请他为臣妾请个脉。”

    “还请贵人将手伸出来。”林深走到左广陵身边,对她身后的丫头继续说道:“还请将帕子搁在贵人的手臂上。”左广陵身后的丫头竟然脸色一红,顿了一下才将手中的帕子搁在左广陵的手臂上,怯生生的说道:“还请神医诊脉。”沐垚的目光一直在林深的面上,她并不认为昭贵人有什么事情,但是又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想从林深的面上探究出答案。

    只见林深诊过脉之后面色微微有些变了,随即拱手道:“恭喜贵人,恭喜皇后娘娘,贵人是喜脉。”听到这话时候的沐垚心中涌起了一阵酸涩,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过一样,却还要在面上显示出欣喜的样子,说道:“林神医所言非虚?”林深对着沐垚作揖说道:“是的,月余。”

    沐垚努力压下心中的苦涩,笑着说道:“这是喜事,等皇上下了朝要并禀告给皇上,宫中又多了一位有孕的妃嫔,想必皇上高兴的狠,快去派人禀告太后娘娘。”她的话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弄得夏至与墨荷都不知道该如何,看着他们两个手足无措的样子,沐垚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努力的笑道:“本宫真是欢喜坏了。夏至,你去上阳宫的内门等着,待到皇上下朝第一时间去禀告,墨荷你去太后娘娘的寿安宫中禀告,昭贵人有孕,乃是宫中一大喜事。”

    嘱咐了左广陵安心养胎之后,沐垚回到了内殿,撒一凌也跟着她走了进来,脸上红红的,仿佛隐含着怒气,沐垚坐在炕上,对着她说道:“这几日,岭南那边送来了柑橘,还想着送到各宫里让你们尝尝的,你倒是有口福。”说罢拨了一个柑橘递到她面前,笑道:“你尝尝,特别的甜。”

    撒一凌掰开那柑橘,一个不小心,那柑橘的汤汁撒了她一声,她顿时有些恼怒,扔到桌子上,愤怒道:“弄了一手,不吃了。真是扫兴。”沐垚也没怪罪她,知道她因为左广陵有孕的事情而心情不好,劝说道:“你也别难过,她也是赶巧了,你好好的笼络皇上,将来自然也会有孕的。”

    撒一凌没想到沐垚会如此说,面上带着略微的震惊,笑道:“姐姐一点都不生气么?”沐垚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片刻才笑道:“生气有什么用,当初那个宇文翼停留在我的记忆里头了,而现在在我眼前的宇文翼是另一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王,他会娶别人,不论是他是不是因为跟我之间有着龃龉,既然他将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王,那我又怎么能将他当做在漓映轩守护着我的宇文翼呢?那该有多傻啊。”

    撒一凌望着沐垚凝结的眼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她以为沐垚真的不在乎,却没想到她在心里将一个人剥离成两个,当初的襄亲王永远活在她的心里,却不是现在的皇上。

    撒一凌忍不住去握沐垚冰凉的手,眼中竟然满含着眼泪。此时的她满含着眼泪,如果外人看到的话,以为当初感受到这种真挚感情的人是她而不是沐垚,沐垚反握住她的手,拿着帕子拭干她脸上的泪痕,竟让你笑了起来:“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如果现在就哭,岂不是眼泪要天天陪着自己过夜么?你记住,日子是为了自己而过的,不是为了别人,任何人都是会变的,自己也会。”

    左广陵有孕的消息传遍了后宫,乃至整个朝廷,按照惯例,宇文翼晋其为嫔位,是在这后宫中仅次于沐垚与撒一凌的一宫主位了,她的面上带着笑容,听着沐垚的训话,她是享受着的,能够在刚刚入宫不久便有了有了身孕该是多少人羡慕的啊,不仅后宫的妃嫔羡慕,撒一凌羡慕,甚至连沐垚都有羡慕,虽然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景合宫中,宇文翼抱着絮漓在写字,沐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静的绣着一件云纹藕荷色的襦裙,那样子像极了在王府时候的样子,宇文翼抬头看着沐垚的样子,笑着说道:“你这是为絮漓绣的么?看样子尺寸倒是小了些。”絮漓一下子跳了下来跑到了沐垚勉强将她手中的小衣服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嘟着嘴说道:“母后这件衣服不是为絮漓做的,小了好多啊。”

    沐垚摸了摸可爱的头,笑道:“母后是为肚子里头你的小妹妹做的啊,如果絮漓喜欢,母后也为絮漓做一件好不好?”絮漓这才展开笑颜,摸着衣衫上头的牡丹花说道:“母后,絮漓喜欢莲花,可不可以为絮漓绣一朵莲花。”沐垚点头:“自然可以,絮漓想要什么都可以给母后说。”宇文翼撂下书走到沐垚面前,看着那小衣服,皱起了眉头,说道:“为什么做女孩儿的衣裳,朕倒是希望有个小皇子。”“父皇不喜欢女孩么?那父皇不喜欢絮漓么?”絮漓怯怯的拉着宇文翼的龙袍问道。

    宇文翼看着她受伤的眼神,将她抱了起来,笑着说道:“因为父皇已经有了絮漓了呀,自然更希望有个小皇子,父皇有你一个女儿就够了。”絮漓这才高兴的笑了,沐垚在一旁看着心中感叹果然小孩子就是好哄,不过几句话就会变的开心起来,而大人的心中装了更多的心事,就算脸上笑着,恐怕也没有几分真心。

    见沐垚没有回答,宇文翼复又问了一遍,说道:“林深对你说是女儿了吗?”沐垚这才撂下手里头的衣服,定定的看着他,说道:“不曾,但是我希望是个女孩。”“为什么?你知道朕更想要一个皇子的。”沐垚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是想要我肚子里头的孩子成为太子吗?”“那是自然,你与朕的孩子当然会是当朝的太子。”

    “做皇子太累了,我不想让他这么辛苦,还是女孩好,可以保护着,碰在手心里。像我们的絮漓一样,高高兴兴的过日子不是很好吗?”宇文翼将絮漓交给夏至,让夏至带着她出去玩,自己坐在了沐垚的身边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柔声说道:“你是看尽了这一切,所以不想让他受苦我明白。可是该有的终究是要有的,这大闵的江山也是要一代一代的延续下去的呀。”

    沐垚定了定神,不想在此时与宇文翼争吵,况且是因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笑道:“皇上多虑了,我不过就是希望是个女孩儿,可是到底是不是,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如果是皇子的话,那我们便好好的教养着,如果是公主的话,那我们便好好的宠爱着。好不好?”

    听到这话宇文翼才展开了笑颜,凑近沐垚亲吻着她的额头,伸出手来抚摸着她已经隆起有五个多月的肚子,说道:“听到你母后的话了吗?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出生啊。”沐垚的手附在宇文翼的手上,摩挲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问道:“昭嫔的胎也有两个月了吧,皇上也要多去看一看,她是头胎,身体也是百般的不适,徐太医可有每日前去请脉吗?”

    宇文翼点了点头,面上闪过一丝的不耐烦,说道:“她总是说不舒服,请朕过去。可是朕过去了却好像也并没有看出她到底哪儿不舒服,脸色红润,几次下来便有些烦躁。”沐垚摸了摸他光洁的额头,上面好像已经隐约有几条细纹可见,宇文翼这么多年的殚精竭虑,也是操了很多心,到底也不年轻了。说道:“皇上的耐心好像不够多呢,到底也是皇上的孩子,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要多去看一看的。何况昭嫔刚刚入宫不久便有了孩子,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她心里肯定也是没有底的。”

    “垚儿,其实我··我没想过会有别的人有了我的孩子。”沐垚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这些话对于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的意义,就算再不想也有了不是吗?其实,男人的话听听也就罢了,如果真的去相信只会让自己伤心,不是看他如何说,还是要看他如何做,没到离开这世上的那一天,誓言便都有变化的可能。她笑道:“皇上子嗣繁多才是好的,否则啊,我这妒妇的帽子可是要扣上了。”虽然她的父亲平反,盛萧然也认祖归宗,却没有改回从前的姓氏,盛萧然说他的命是蒋家给的,同样也是盛家给的,义父无儿无女不能让他的家业断了,将来如果再生一个儿子便让那孩子改回蒋家的姓氏。沐垚也是如此想的,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恩。但是朝中的流言却不曾断过,他们都觉得沐垚的外戚过于强大,所以皇上才不敢纳妃入宫,不用想也知道到底会有多少的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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