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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勇气

    由于艾伯特杀掉了凯南这根盯住他的眼线,所以得以逃脱维克多的追捕。几天以后,当搜寻人员找到艾伯特用天雷轰杀凯南的战场时,艾伯特早已经带着斯嘉丽远遁而去:落叶山脉是一道天然的国境分界线,这一条巨大的山脉分隔开了三个国家。沿着山脉向西北走,就可以进入罗翰汗国的北邻——北邙王国。

    穿山越岭,一路向北。尽量避开一切人群。

    天门戒中装载着大量干粮,也贮存有不少装满的水袋,两人倒是不愁吃喝。当两人从小城镇旁边经过的时候,艾伯特还会在夜间悄悄地摸进酒店餐馆,偷出来一些肉食和蔬菜。偶尔,艾伯特也会顺手牵羊几件衣服。

    维克多借着圣子马丁的名义向艾伯特发出了抓捕令,并且抓捕令上还附带了一张画像。抓捕令督促各地的战神殿暗中进行陌生人普查,只要发现目标任务就立刻抓捕,如果胆敢反抗可以格杀勿论!

    但是抓捕令的递送速度没有跟上艾伯特北逃的速度。虽然艾伯特一路带着斯嘉丽,但两人的速度是非常快的:顺着大路奔跑的战马,比不过直线向北的艾伯特。

    就在越过罗翰汗国与北邙王国的国境线之后,艾伯特才感觉到了一丝疲惫,这种疲惫是源自心灵深处的。

    斯嘉丽是个乖巧的姑娘,一路上只是假装开心的和艾伯特闲聊,给艾伯特唱歌,再也不曾被吓到尖叫,也没有提到过一次“群山镇”这三个字。

    但是斯嘉丽毕竟还小,艾伯特轻易的从她的假笑后面感受到了失去母亲和家园痛苦,而艾伯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进入北邙王国以后,就算彻底摆脱了战神殿的阴影,两人就不用再风餐露宿。于是,在边境线不远的一个小镇中,两人留宿到了一个很普通的小客栈中。

    艾伯特和斯嘉丽装扮成了一对小情侣,几枚银币就得到了客栈最好的房间和两份上好的晚餐。

    最好的房间在三楼,装修还算一般,但是非常的宽敞明亮。晚餐的口味算不上多好,但是对于吃了好多天干粮的两人来说,吃的还算满意。

    晚餐以后,艾伯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喝茶休息,想一些事情。而斯嘉丽却活泼了起来,轻声哼着小曲,来来回回的忙活,给艾伯特斟茶捏肩,还去找店主要来了热水给艾伯特泡脚解乏。

    在斯嘉丽的世界里,没有了希娅,就不能再没有了艾伯特。

    渐渐入夜,弦月初升。

    “斯嘉丽,你有想过我们的未来么?”艾伯特想了很久以后,终于拉住了在面前走来走去的斯嘉丽,将她按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之后,严肃地问道。

    “未来?少爷为什么问这个呢?我没有好好的想过呀,我只想着以后跟着少爷就好了,斯嘉丽会一直侍候你的。”斯嘉丽微笑着回答道。

    “你可能不知道,在多年以前,我的父亲就派人查过希娅的来历,并且真的找到了线索。”艾伯特抬头望着窗外的月色,幽幽的说道:“你的母亲希娅是地地道道的北邙王国人,她的家族生活在北邙王国东方的弗里德兰郡,幼年时被吉普赛马戏团拐走了,卖给了罗翰汗国的一对没有孩子的老夫妻,然后嫁给了你的生父......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是...是这样么?可...可是,少爷你跟我说这些事情做什么呢?”斯嘉丽敏感的神经觉察到了什么,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身子虽然做到了椅子上,但是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我在想,如果你一直跟着我的话,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艾伯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斯嘉丽说道:“虽然我不能批评我的父亲,但是父亲他确实...确实有那么一点自私,我都不知道我父亲有没有把他查到的线索告诉希娅。”

    “可是,这些事情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呀。少爷,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斯嘉丽不安的问道。

    “我在想,也许你应该回到弗里德兰郡去,因为那里有你的亲人,有你的家族。”艾伯特转过头来,看着斯嘉丽的眼睛说道:“你的家族虽然不是那么富裕,但是人丁还算兴旺。我已经计划好了,我会给你留下大量的财产,再购买几个农场,全部划归到你的名下。作为一名富裕的小姐,你的家族一定会非常欢迎你的。而你财产也将使你在家族中获得极高的地位,以后你的婚姻大事就不敢有人随便的指手划脚。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平安富裕的度过一生了。”

    “少...少爷你是想赶我走么...”斯嘉丽的力气仿佛被艾伯特的一席话抽的一干二净,喃喃的声音只是勉强被艾伯特听清楚。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好姑娘。”艾伯特连忙解释道:“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逃犯,呵呵,罗翰汗国的逃犯,丧家之犬而已。我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掌握,我又怎么能决定你的未来呢?”

    沉寂的斯嘉丽忽然爆发出了全身的力气,完全违背了她的身份和做法,向着艾伯特大吼道:“可是少爷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照顾我的!”

    艾伯特低下了脑袋,饱含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的未来太过于危险,相比起未来,这几天的跋山涉水拼命逃跑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我不害怕,少爷,我真的不害怕未知的危险。我只害怕离开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斯嘉丽的声音再无丝毫怒气,已经带上了哭腔,向着艾伯特哀求道。

    “斯嘉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面临的危险是你想像不到的,哪怕是走错一步就会迎来无数的攻击,最危险的情况就是整个大陆都会与我为敌,你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为好。你放心,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艾伯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但语气中仍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斯嘉丽听完艾伯特的话之后也感受到了他的坚决,小姑娘静静地站在艾伯特面前停止了轻声的饮泣,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艾伯特。

    “你的未来将是富足美满的一生,你会拥有高贵的地位,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地,高大精美的住宅,四季常开鲜花的花园。也会有一位你喜欢的男人和你共同享用这一切,陪你开心,不让你哭泣。”艾伯特继续淳淳善诱,微笑着对斯嘉丽说道:“而将希娅和你拖入深渊的怀特家族已经湮灭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的人生很美好,你应该去享受这一切。”

    听完艾伯特描绘的美好未来,斯嘉丽痛苦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瘦弱的身体渐渐抖动起来,越抖越剧烈。艾伯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仿佛有如沉寂的火山,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巨大的能量。艾伯特很想过去将她拥在怀中,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艾伯特被迫脱离了家庭的束缚,天门宗和怀特家族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肩上。对艾伯特而言,真正的危险还没有显露出来,此时顾忌儿女情长就是自寻死路!再说了,艾伯特自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决定斯嘉丽的命运,将她带在身边就是在残害斯嘉丽。

    所以,斯嘉丽最好的结局就是回到自己的家族,艾伯特愿意付出所有的财产来换取她一生的富足美满。

    这是艾伯特所能为斯嘉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

    斯嘉丽已经停止了身体的抖动,只是静静地低头站在那里,仿佛是在倾听,也仿佛在思考,或许也只是站在那里而已,艾伯特站在她面前,给斯嘉丽充足的时间让她好好的想一想。

    斯嘉丽半晌之后轻轻地的说了一句:“少爷...少爷不要我了。”然后平静的走向了床铺。斯嘉丽面无表情,仍旧像平时在家一样,走到床边先是把薄毯抱起来放在一边,用鬃刷将床仔细地刷了几遍,然后再将薄毯放到床上打开铺整齐,还没忘记将水杯倒满温水,放在艾伯特的床头。

    做完这一切,斯嘉丽仿佛安心了许多,脸上有了那么一丝笑意。然后转身想艾伯特走来,但是眼睛却没有看向他,只是静静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艾伯特想拉住她,但是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就在勉强抬起来的时候,斯嘉丽已经悄然从他身边过去,斯嘉丽的目标是艾伯特身后的大窗!

    艾伯特连忙回头看,只见小姑娘已经踩上了椅子,身子正要跨上窗台。三楼并不算高,但是掉下去仍旧非常危险!

    “斯嘉丽,你...你要做什么?赶快下来!”

    “少爷不要我了,我还留在这世界上做什么呢?”斯嘉丽平静地转过头来,对着艾伯特微笑说道:“我要去找我的妈妈了,我想,我的妈妈不会再次抛弃我了吧。”

    这个假装每天都很快乐的小姑娘其实什么都知道,这些天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却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痛苦,在艾伯特的面前强颜欢笑。但是,内心压抑的痛苦却在着这个时候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斯嘉丽一步跨上窗台,半个身子挂在了外面。艾伯特知道眼前的凶险,只是劝慰着小姑娘,慢慢地向前挪动身体。

    斯嘉丽看着艾伯特慢慢挪过来,身子往外多倾斜了一点。这一下子吓得艾伯特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动。斯嘉丽对着艾伯特笑了笑,然后轻声唱起了一首小曲:

    ......

    骑士出征,娇妻盼望,

    骑枪扫荡之处,宣扬我主我王。

    ......

    痛饮美酒,纵声歌唱,

    看我战旗升起于敌堡之上。

    勇敢的骑士快些回乡,

    已过数年,佳人仍旧倚窗盼望。

    唱完之后,斯嘉丽转身笑着对艾伯特说道:“少爷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然后转身,毅然决然的从窗户中一跃而下。

    “不要!”艾伯特大喊一声,猛然运起全身灵气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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