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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神风采已是绝世,一股风韵又无人能敌,岂非六界之首?

    这边岫骥亲自把收拾好的安祁旭送到神宫口,神宫口早有神侍等候。一路上岫骥已嘱咐了许多事,到了宫口时倒没什么可说的了,周围昭元军又因他的来到而全涌过来行礼,实在麻烦。他看着安祁旭随着神侍一步步走进神宫,不免感慨万千,他终究是要出去闯一番天地的,自己也不该想着一直把他拘在身边。

    过了仲华门,就是神宫内宫了。与外面的肃穆庄严不同,刚进内宫时便满眼的山丘湖泊,楼台亭轩处落各处,隽美雅致外不失大气。神侍各司其职,并未因有人出现而侧目,安祁旭也只静静跟着引路的神侍,不乱看不多问,也没有因为第一次进神宫而拘束。远远走过来两女子,虽未穿官服,安祁旭却是见过的,知道是水神花神。神育堂弟子与神侍品级几乎等同,他跟着神侍行礼,两人在谈事,只点了点头便走过去。

    他倒是淡定,神侍却忍不住了,一句一句地跟他说着话,“神育堂处偏中之位,西边便是藏书阁、宫司、六界司还有四时司,再往西除了微湖便尽是空的宫殿。再往后便是青华宫了,非诏不可入。你要切记,不可擅闯。”

    安祁旭对她谢道:“多谢阁下提点,我定会牢记于心。”前面有个大园子,门口写着“神育堂”三个大字,便知是到了。安祁旭抬头望去,那匾额上的字苍劲豪迈,虽只看比园墙高的楼阁,但已觉得分外风雅,一派书斋气息。

    步入神育堂,安祁旭才见识了真正的风雅,心中忽觉得自己刚整修过的墨韵阁又俗了些。他看向一片湘妃竹林中一石板路,一块一块通往深处,竟看不清里面是何光景,让他想一探究竟。各处服饰不同,带他的神侍是神育堂中的,穿着一身石青色纱衣,带着一个碧色玉牌,安祁旭眼尖,看到上面写着‘神育堂’,又写着两个略小的字,应该是她的名字。

    越过正厅,见了西边的学阁和右边的练武场,又遇一大门,门上无字,神侍带着他走到大门口,跟门口的神侍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安祁旭进去。

    刚进去就是一个大的荷花池,两边各有一个八角门,往里面看只能看到石雕板,神侍已经不走了,指向东边的门,“从此进去,就是弟子住所了,自会有神侍为你寻个房间。”安祁旭对她拱拱手:“多谢。”

    安祁旭收拾好了房间,便出来逛逛,这院子倒大,倒像是寻常人家的一所宅子,小桥流水、临江小亭上的根根楠竹因日照刷下来的阴影交织在一起,松针上闪烁着微光,从院子里面走过来,见到他又上前问好,除了他所认识的孟尧渊之外,倒还有两个他不认识。几个人相互问好:“不知两位兄长是?”

    孟尧渊笑嘻嘻凑到他身边,十分不见外地说道:“这个叶栋,这个是容夜。上次无往城共宴你没去,他俩平日里不爱出门,故而不识得。”其实他俩不过见了一面,却对他跟挚友一般亲厚,幸好他自己的脸皮也不薄,要不然真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原来是叶兄、容兄,上次因府中有事耽搁,未能前去,未能结识两位着实忏愧。”说着笑着一鞠。虽面上一派的和煦,心中倒有些发虚,其实那天百萧去凡间公干,他也跟着下凡玩去了。

    另两人也笑着还礼,孟尧渊却已经搭上安祁旭的肩了,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林逸他们俩个哄着神侍带他们出去玩了,咱们也去找他们吧。”

    安祁旭笑着应和,又看到十分偏僻的一排房子却有神侍进进出出,诧异道:“这里也有人住吗?”孟尧渊抽抽嘴,拉着他边走边说:“是潭泀的小舅舅江奕,说这僻静,还拉着潭泀一块。”

    安祁旭点点头,不再聊这件事。

    还没走出去,林逸、潭泀都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孟尧渊与安祁旭谈话时的笑一时消不去,把林逸两人看得身子一抖。“掌座已经到了,刚才派神侍让我们去正厅。”

    潭泀连忙告辞,“我先去找我舅舅了。”其余的人知道那地方有些远,故而点头让他去,又说了在此处等他一同前去。

    一众人聚齐出了门,等到了正厅时几个女子已经坐定了。幸而崇泽还未到,匆匆找了位子坐下,有神侍在屋里守着,倒也无人说话,端的都是乖巧端正。

    崇泽携神育堂其余七位师傅到正厅时,便见他们皆肃立而坐,无一人说话。崇泽不言语,后面的师傅已暗暗赞叹起来了。毕竟经历了上一届十分“听话”的弟子们,他们简直是太不“听话”了。

    罢了罢了,不语逝人过。

    他们一来,众人便按着该有的礼数行礼。崇泽坐上主座,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这几位是教授你们法术和书识的几位师傅,今日主要是互相认识一下。”他一一指过去,一一介绍,分别是教诗文史论的皋离,教奇门八卦的萧毓,修习真元的俞琛,教五行御法的邝瑛,教法术的安韫、教变幻的清潆,以及教识灵的欢颜。“至于本座,则教你们控御法器。”

    安祁旭跟着众人一一拜过,才发现崇泽虽已是掌座,位及神领,可放眼望去,较之其他男子年轻许多,不像是法术维持的。想来定是有大本事了,否则怎会担如此重任。

    崇泽派神侍记录了他们每人所使的法器,就打发他们走,好与几位师傅商量些事情。“且慢。”崇泽惊奇地看过去,竟是皋离,他亦是看向他。想是有事情,微微颔首。

    “凡间礼法齐全,今日老夫便考考你们,‘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何解?”他捋了捋发白的胡子,含笑地看向他们。

    安祁旭手在腿上敲了几下,略略思索,直起身子说道:“以道德教化百姓,用礼制约束他们,百姓就会懂得顺服并且知道何为不耻。”皋离听得微笑着点点头,叫了句好让他坐下,复又向其他人问道:“‘尚贤’、‘尚功’,何论?”

    安祁旭挑了挑眉,低头笑着,原来文试题目是他出的。他已回过一题了,没必要再出一次风头。“任德才兼备者为重,此为尚贤。以功论任,此为尚功。”安祁旭转头一看,原来是坐得十分靠后的江奕,他所答就如其人一样简单,简言意骇地说了两个大论。

    “熟佳?”皋离又问。

    “各有佳处,若将两论相结合,辅以尚法,则为最佳。”旁边的人都看着他,他却依然坦然自若,视若无睹。

    “好。”皋离连连点头笑道,连胡子都在颤,心中亦是暗暗称赞。刚才那个孩子已然是不错,没想到这个更佳。朝崇泽点点头,崇泽显然也很高心,笑道:“能这么快接住问题,想必平日里定读了不少书。凡间礼法齐全,读之受用无穷,这里藏书阁不远,你们可去随意借阅。”此事揭过去,崇泽召来一神侍,吩咐道:“你带几个人领他们去堂外逛逛。”

    安祁旭含笑,跟着旁人起身行礼,一个接一个的退下去,行动间无一丝声响,端的是规矩有序。

    中书房中熏香袅袅,羽冰落正批阅公文,灵人在旁伺候,磨墨添茶。可屋内异常安静,一声粗气也不闻,从远处小跑过来一个灵人,走到门口时停住跪下,若沁看到后,转头向羽冰落请示:“禀尊神,灵人有事禀告。”

    羽冰落眼都不抬一下,说了句“进”,灵人上前汇报,“禀尊神,执剑大祭司已到祭坛。”

    写完最后一字,放笔,端杯饮茶,抬手让面前的灵人起来。随后站起来,一旁灵人帮她整理服饰头发。“神育堂弟子可进来了?”

    “是,全进了。无往城、云林之城和圣灵岛的尚学也开始招弟子了。”若沁收好公文,将桌上簇新的芙蓉玉对镯给她带好,“幻尊去凡间了,将水神、花神都带了走,四时司中水、花二司只有副司看管。”

    “有两个人陪着她也好,她那样没心眼,若在凡间施了法,反而麻烦。”她短言揭过这事,往外走去。

    安祁旭略微逛了逛,就坐在亭中看神侍指着远处一个个楼阁说名字和用处。“尊神过来了,快走。”一个神侍走过来,严肃说道:“待会行礼时,不可抬头直视尊神。”

    众人言是,走到路旁跪下,只为等尚在半里外的尊神从这里过去。

    他听到脚步声愈来愈近,不敢抬头,等到声音渐渐远了,方才抬头,望向那已经过去的大阵仗。服饰相同灵人之前,可见一端庄持重的背影,步履轻盈,犹若御风而行,风吹而动。朱红头饰下一头银发尤其夺人心神。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转回头指向一个神侍。安祁旭见她转过来,立马垂下头,不过也看到了传说中的尊神是如何样貌。

    披在肩上的银发非但没有衬得她面色暗淡,倒显得她有点红润。本来偏淡的眉毛已经描画过了,轻点脂粉,另有一番韵味。

    他忽然就想起了早前收过一副红梅映雪图,上头仅写着:“冰为伊颜玉为骨,轻粉浓黛仍动人。”当初他还觉得这两句诗太俗太直白,直到现在再品这两句,便就如进了那画一样。

    羽冰落早已走了,不知不觉之间他也站起来了,依旧是痴痴呆呆的,孟尧渊拍着他肩膀低笑道:“如何?”安祁旭被他一拍就清醒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有什么,你只说如何。”孟尧渊依旧不依不饶地问他,安祁旭眼神闪烁,强装镇定:“尊神当然是六界之首。”他这话说得隐晦,又寻不出错处。不等孟尧渊说话,反问道:“你呢?”

    孟尧渊轻笑了一声,“我早见过尊神一面的。有一次尊神去圣灵云宫,顺带去了我家一趟,我和妹妹出去拜见。”他摸了摸下巴,连连感叹:“尊神着实大方,赏了两大块含虚玉。”他指了指自己头上了黄玉发冠,确实是上等的含虚玉,但与安祁旭的箫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安祁旭忍俊不禁,“看见了,你这腰带不也是那玉做的吗。”看前面众人都往这边走,拉着孟尧渊走了,此时作罢。

    祭坛处于神宫西侧,与伏狱司呈左右环抱神宫之势。内设剑塔、祭坛,以及塔后一排宫室,名为丰霖殿。祭坛总说不如何大,却宏伟至极、肃穆大气。

    如今祭剑大会将至,祭坛神侍从百余人增到近六百人,再添上五十名灵人,各司其职。

    丰霖殿中,中央现摆一张红檀木桌,上堆了一大堆竹简纸书,又摊着一张大地图。

    百萧站在羽冰落身旁,一面指一面跟她解释:“待众人沐灵过后,就可派人迎别界宾客过来一同祭剑。”她指向祭坛前中间大片地方,言明是神界之人所站,其两侧是别界之人可站的地方,又问羽冰落有什么吩咐。主次分明,该有的一应俱全,羽冰落也没有不允的,祭剑大会的准备算妥当了。

    “听说大祭司新收了两个徒儿?”羽冰落坐下端起茶杯,倒与百萧唠起家常来。百萧刚被她赐座,衣摆还没理好,一听这话又立马直起身子回答:“是,臣本是听说一个部下病危,前去探望,他夫人早逝,只留下两个尚及两百岁的女儿且又与族中有过节,不好托付,便只能托臣照应一二,臣也是见两个女孩子可怜,又资质尚佳,便收为徒弟了。”说到最后不自觉地带着悲音,也是把自己带进去了。

    羽冰落摆摆手让她坐下,沉思片刻:“竟有这个缘故,既如此,你本来也没有徒弟,倒也两全,甚好。”

    百萧称是后,一时静默无言,羽冰落刚开始正低头看册子,突然开口来了句:“你师傅,好歹留下了一丝血脉。”她突然一感叹,把百萧吓了一跳,愣了一会,措好辞。看向羽冰落谦虚地说:“多谢尊神关心,师傅能有血脉传承,臣与师兄万分欣喜,只希望能护师弟一生安康顺遂,也不负师傅教导之恩。”

    羽冰落轻笑,“缙绤先神为神界捐躯,为后人所赞,其子如今在神育堂修习,日后也定会如其父一样有出息。”她紧紧盯着百萧,百萧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羽冰落已不想说下去,称尚有公文要批阅,受礼离去。

    她走后,百萧才起身,松了口气,随行的亲兵头领走进去请示:“禀大祭司,尊神已回,还有什么指示?”

    “这祭坛上上下下的也打点地差不多了,先回去吧。”想起刚才羽冰落的眼神和话,似乎意有所指,想是知道了什么。可若是她真知道实情又怎么可能放任下去,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但愿,是她多想了。

    出了祭坛往东就是神宫东门,羽冰落骑在马上,思绪完全是飞走了。

    怎么会呢,难不成当初是她想多了吗?若真是她想多了,倒说得通;若是真如她所想,那……

    她冷笑一声。

    什么情深义重,心也不知道拆成了多少份分给别人。

    她突然低声说了句:“父神待母后,可真好啊。”

    但也因为这份情,又闹了多大的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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