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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被你抓过来的

    ***

    不等宫乃泽反应过来,左伊的话题重心很快就转移了。

    声音闷闷的,但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从别墅回来后一直在等你。”

    “老姚跟我讲,你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但我还是想等你。”

    “要不是桐辛告诉我,我甚至还不知道网络的风波。”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宫乃泽鲜少见到左伊倾吐真心的时刻。

    他意外地看着她。

    微醺的酒意,混合着她的声音,酿造出一味撩人的美景。

    听完她的独白后,他缓缓抬起手,轻轻地在她的头顶揉了揉。。

    声音低哑而克制:“抱歉,让你担心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摇了摇头:“没有的事。”

    “左伊,”宫乃泽突然抛出个问题,“你能等我吗?给我点时间。”

    左伊没有多想,真诚地冲他点头:“嗯,等你。”

    在她看来,宫乃泽只是应酬得有点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不知道,她那句真诚以待的话语在宫乃泽的心中激起了怎样的浪涛。

    以至于他的眼尾,因忍耐住冲动而遍布了殷红。

    半晌,他的后背汗涔了一片,声线哑哑的:“走,咱们进去吧。”

    左伊并没有察觉自己刚才差点被生吞活剥的危险,她从长长的衣袖伸出半截手指,指着海的方向说:“刚才那边有烟花。”

    语气雀跃万分。

    “过了十二点后,好多烟花。砰砰砰——我就出来看了。”

    “真是可惜,就刚刚才停了。你要是早来一步——”

    话说到一半,又一颗烟花“咻”地一声,升上深蓝色的半空,

    “砰——”

    骤然绽放。

    花火四射,五彩缤纷,霎时的光亮划破漫漫深夜。

    她忙不迭地抓着宫乃泽的手,不停地摇啊摇:“转身转身!又有烟花了!!!”

    眼睛净是黑夜里,大朵大朵的绚烂的光花。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夜空。

    娇唇微启,一副入了迷的样子。

    宫乃泽其实用不着转身,他低头就能在她的瞳仁中看见七彩的烟火。

    无数金色的光沫,衬得她的眼眸熠熠生辉。

    满是灿烂的小星星。

    相较烟花,他更感兴趣她孩童般天真的反应。

    虽是倒春寒,户外冷霜凝,但他的心头顿时有点燥热。

    眸子骤眯,将少女的清浅笑意看进眼里。舌尖忍不住扫了一圈上齿龈。

    “左伊……”他抬起手臂,摘掉她的睡衣绒帽。

    一头黑发流泻而下,滑过他的手背。

    “嗯?”

    没有意识到危险的白面团子抬眸,少年的脸放大至跟前,近在咫尺。

    他半俯身,双手托着她的脸颊。

    细腻的触感,密密麻麻地蚕食着他的理智。

    男生音哑成声:“别看烟花,看我。”

    “嗯???”?

    酒气熏绕,毫无间隙地环住少女的嗅觉。连同着男生旷日已久的馨香,蛊惑着她的神经。

    她扑闪着薄如蝉翼的睫毛,不解地看着他。

    显然还没有从烟花的兴奋劲缓过来。

    他本能地低声咕哝她的名字,入迷着魔地恍若念一个咒语。

    “左伊呀——”

    “嗯,我在呢。怎么了?”

    少女稍微靠近他一点。

    懵懵懂懂的,天真如鹿的白面团子,被烟火衬得格外地耀眼。

    白皙如雪的脸颊,流转着五颜六色的光。

    最动人依旧的,是那双盈盈秋水的杏眼。

    须臾之间,他的心腔簇起一团火,交织着酒意,浓烈至咽喉。

    霎时,令他焦躁不安。

    他大步一跨,坐进藤椅,同时伸手将软团子腾空抱起,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身边。

    藤椅同时承受非常规的重量,晃动了一下。

    空间弥了一层暖暖的昧意。

    “唔你——”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左伊慌了神,来回挣扎着就要下地。

    这算个什么事?

    怎么说好的一起看烟花,怎么突然间就切换频道了呢?

    “乖,别动。”他的头抵在她的耳垂,声如抽丝闷弦,“听话。”

    她不知道,她在少年怀里的动作,都恍如春风阵阵。

    无时不刻地,拨着离离草原的初火。

    绕是她再慢半拍,再跟不上状态,也能察觉得到气氛的微妙变化。

    左伊身子一僵,不敢轻举妄动。

    脸火辣辣的。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现在她的脸有多么地燃红。

    宫乃泽觉得自己抱着一个圆滚滚的火球。

    手臂的力又紧了紧。

    “怎么这么热?这么怕我?”

    “没,没有。”火球不动声色地往外挪动了几下。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殊不知腿稍微一瞪,膝盖就不小心碰到他。

    宫乃泽:“……”

    左伊:“………”

    两人静默片刻后,宫乃泽嘴角含笑,作势将火球往怀里再拢了拢。

    语气净是一本正经。

    “你太热了。不过没关系,我身子比较凉,可以帮你降降温。”

    “唔???”

    宫乃泽不再解释,轻车熟路地俯身,一把啾住。

    “唔!!!”

    少女瞪大眼睛,还来不及抗议,声音连同理智全都消弭在空气。

    眼瞳深处的烟花,顷刻间含了雨。

    ***

    翌日清晨,宫乃泽醒来时,发现一小小只的白面团子蜷缩在自己的床边。

    借着窗帘从缝隙透下的晨曦光亮,他清晰地看到左伊眼眉稍微挣动,又紧接着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

    白净无暇的面容因温室的热气而蒙掩了一层红晕,净显恬淡温柔。

    宫乃泽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不想惊扰了她的游梦。

    这段时间的浅尝辄止,一直都在挑战着他的耐力。

    他发现每一次的暂断中止,都会比上一次来得更为,艰难。

    就像是嗑上瘾的糖,每一次都不限于现阶段的满足,而是想要更多的糖分才甘心放手。

    糖瘾以次方数不断地叠加,但汲取的越多却越发觉得不够

    他觉得他就像是深度中毒的瘾君子,戒不了她给的甜腻。

    “唔?醒了吗?”

    左伊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着动了动,惺忪的眸子还来不及有聚焦点,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眼。

    宫乃泽的眼底缱绻了涟涟的笑意,深处却迷离得泛雾。

    “嗯,醒来不久。”

    他声线温柔,宿醉之后的低哑有一种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味道。

    “所以现在你现在要不要考虑交代一下,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左伊有轻微的起床气,懵愣了半天都反应不出来他背后昧然的潜台词。

    “被你抓过来的。”她如实说道。

    宫乃泽:“……”

    他揉了揉宿醉过后的太阳穴,心想这么小白兔vs大灰狼的对话,在这醉酒后醒来的早晨出现,真的合适吗?

    就真的这么不设防,不怕他突然来个措手不及吗?

    左伊并没有读到他的心路,只是稍微往床边挪了挪,拉开一丁点和他的距离,便半撒娇道:“宫泽,我困。”

    说完后,又想翻身再睡下去。

    此刻的她脑袋懵得很,并不想过多地探究今晨醒来的这一幕。

    宫乃泽很无奈,指骨抵在眉间,揉散了倦意。

    他只是想经历一番玛丽苏小说里男女主宿醉之后的情景,奈何身边的女孩儿并不配合。

    他的手轻轻地拨开女孩儿散落在脸颊处的发丝。

    零散的乌发滑落,露出了半处白皙柔嫩的苹果肌以及小巧精致的鼻子。

    宫乃泽展颜一笑,轻轻柔柔地用鼻尖在她的面颊碰了碰。

    “唔……”还没睡稳的左伊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后,睡得不满地蹙了蹙眉头,低吟一声表示内心的抗议。

    宫乃泽适时地止步,顺了顺她的头发后便起身坐直了起来。

    声音克制含蓄:“那先睡吧,我们醒来再说。”

    左伊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安抚,迷迷糊糊地在睡意来袭之际,应了声“嗯”,便再无设防地开始了自己的回笼觉之旅。

    声音软软糯糯的。

    晨曦入室,在她的周身渡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圈。

    她整个人柔柔的,穿着雪白色的毛绒睡衣陷进深灰色的丝绒被子。

    身子蜷缩起来,缩成半圆,乍一看好似一只小小只的白面团子。

    再无睡意的宫乃泽决定起床,不能再让她这般撩人不自知。

    他双脚沾地,起起身给她腾出更大的床铺空间,接着又俯下身,重新给她掖了掖被子。

    左伊微微侧头,将纯棉的被单花边压在了鬓边。

    熟睡的气息吐在宫乃泽的手背。

    宫乃泽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眼底的涟漪层层从中心向四周荡开。

    每逢她如春朝里的嫩花妙柳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的内心深处就有一个幽暗无尽的回响——

    “趁她的羽毛还未渐丰,趁她这般软软糯糯不谙世事的样子,将她变成你的人吧。”

    这个声音无时不刻地挑战着他的神经,将他的念想毫不避讳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让他躲不得。

    质疑不得。

    时而理智,时而癫狂的情绪将他拉进一半火焰一半冰海的洋流漩涡之中,让他于其间浮浮沉沉。

    不得适意。

    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放任内心的御魔胡作非为。

    即使是在昨天晚上那般醉酒的状态,他也能在自制力最无法自矜的状态,稳稳地适时收手。

    所以,左伊才会任由着他,毫不设防。

    所以,左伊才会在他酒意上头的时候,选择留在他的房间照顾了他一夜。甚至与他同睡在一张床,都不惧怕半夜的波澜。

    只因她相信他不会这般无理越矩。

    然而这份信任,宫乃泽却想在这个晨曦想亲手将它毁坏殆尽,让她清楚,他并不想她想的那般正人君子。

    好歹,他也是个正常的男性。

    只能说,她的有恃无恐,都出自于他的如履薄冰。

    但是——

    如果将昨夜的情景倒带重来,宫乃泽觉得,她还是会度过这么一个平安无事的夜晚。

    毕竟太早盛放的花,容易过快的凋零。

    他不想左伊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昙花一现的存在。反之亦然,他也不想自己会是她世界的过客。

    ***

    蒙宁给宫乃泽所在的海平别墅挂了三四个视频电话,才终于等来了宫乃泽的回电。

    蒙宁坐在办公室,视频镜头由下往上地拍摄着他的脸。

    魔鬼般的视角,任由他再怎么倜傥风流,都能隔着屏幕透出一股油腻的大叔味道。

    见宫乃泽懒散地倚着书房的软座,蒙宁临时戏精上线,想试一下教训小孩的感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情况紧急,你竟然在别墅里睡到日上三竿?我跟你讲你这样子不行,想当年你舅舅我……”

    “砰!”

    宫乃泽耐心全无,径直将蒙宁贱兮兮的画面给切断了。

    蒙宁:“???怎么就挂断了呢?”

    宫乃泽:“正常点。”

    蒙宁捂住受伤的小心脏,将自己尚未吐露的话生生地吞了下去。

    好吧,那就正常点好了呜呜呜。

    被自家侄子这么粗暴地对待,他还真是净丢面子。

    还哈这办公室没人,不然他这一学方公司董事兼蒙家二公子的面子,可往哪里搁。

    “算了不视频了,两个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好看的。”

    最重要的是,看这侄子宿醉的样子,就算他再怎么暗示都可能发现不了他的新发型。

    亏他一开始还满心希冀地邀约视频,想想还真是天真。

    见宫乃泽没有回复,他只见将邮箱里的文件发过去,口吻一下子变得非常地正经。

    “我昨天晚上才拿到跟那件事故有关的人的名单,现在把这名单,连同前些年我查的资料都一并发到你邮箱了。你及时查收。”

    “好的。”

    宫乃泽一接触到同赛车事故有关的东西,整个人懒散的状态都霎时调整了过来。

    他脊背绷得直直的,立马登录邮箱,将压缩件下载了下来,同时不忘删除邮件。

    蒙宁的消息还是接连不断地发过来:“据我所知,现阶段那边的俱乐部已经撤掉了消息。连我因为前几年打探过,都被那个俱乐部的赛车主办方加入了黑名单,连观赛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你别想着过去调查。虽然是有疑团,但不是一两天就能查清楚的。”

    宫乃泽简单浏览了一下资料。

    当时蒙静和宫乃语出事的事发现场,火光冲天的画面,到现在看着都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浏览一遍后,他心房的凉意蔓延至四肢,眼神怔忪,空白一片。

    忽而,一个温和暖熙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你的手很冰冷。”

    他循着声,抬头,只见左伊睡饱后异常明亮的眸子正看进他的瞳子里,手心覆盖在他的左手背。

    “喝点热茶。”她垂下眸子,将手中的热茶杯递给了他。尔后两根手指头在空中比划成一个小人儿在走路的手势:“那我先出去了。”

    语气变转了一个小轻儿的调子。

    她不过问他的失常,也不直言他的放空。

    来得无声,去得也无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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