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上有天
星垂平野阔,月咏大江流。
夜幕下,李青山不在正襟危坐,而是直接躺倒在船厢上,双手抱头,四处随意打量。
他往仲百里身上瞄了一眼,就闭上眼去。
不是不想说。
而是根本没话说。
月亮高悬之时,他便不是那个随和少年。
而是那个天生大道归一的蛟龙李??。
李???
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字罢了,并无任何其他深意,只是简单表达一日之半的意思,时刻提醒自己一天之内只有一半时间可以出来透透气,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
而李青山则是端于心湖之内于飞剑日月待在一起,剑意飞速拔高。
窦江捂着肚子,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实在有些饿了,肚子咕咕直叫。
仲百里看着卧躺的少年,笑了笑柔声问道:“请问小公子船上可有鱼竿,我们带有一些灶具,如若能钓上几条清水鱼,我们便可以不用这么饥寒交迫了。”
李??并未答话,只是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窦江,咧了咧嘴,无可奈何的伸出一手放入湖中。
飞速行驶的小舟被一个手掌挡起一朵朵浪花。
星月皎洁,小舟之上四无人声,青衫少年只是不停地抓取一条条草鱼扔进船内,眨眼间已有七八条,个个翻身打挺,几人都被溅射一身的水渍。
小书童锄禾睁大了眼睛,看着一条条大白鱼被那人抓在手中,又随意扔入船内。
他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先生说学问可以当饭吃,是不是有些问题?
窦江毫无震惊,他知道李青山很厉害,还能一拳打断大树哩。
他双手抱在胸前,昂着头看着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书童。
显得极为神气,似乎在说,看吧,我身边的人可厉害着呢。
锄禾立马从书篓里翻出一本书籍,双手持之挡在面前,假装读书掩饰自己的尴尬。
仲百里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拿出一个铁锅,找了几个木条高高撑起。
李??也来了一些兴趣,揉搓着手心笑道:“不用怕把此船烧着,火你们随便点,再大都没事。”
仲百里点了点头,从书篓里取出几本古书,一页一页撕去放入铁锅下面。
小书童立马抢过古书抱在怀中,一脸的怒气,“先生,书籍是我们的根本,你怎么能拿来煮饭呢!”
仲百里指了指胸口笑道:“学问在我们心里,又不在书里,再说人都要饿死了,总不能抱着几本古书当饭吃吧。”
锄禾犹豫了很久,还是松开了手,只不过他每次撕书之前都要仔仔细细的看上一遍,才慢悠悠的扔进火堆。
他的眼睛红肿,还是有些心疼。
总感觉有很多东西没有记牢,却不得不看着它化为灰烬。
过了一会,小舟内就白烟四起,一锅热乎乎的鱼汤就大功告成了。
窦江看着那位先生拿出几个小碗,又不停的加着作料,心里有些不解,“仲先生,你为什啥会带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年轻夫子并不隐瞒,给他递过去一碗鱼汤笑道:“总在外面吃是太贵了些,盘缠也没那么多,再说有的时候大多都是人烟稀少,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
听着不太高雅的俗语,李??倒是饶有一些兴致地笑道:“仲先生不是那种只懂苦读的榆木疙瘩,是真正有学问的人。”
仲百里苦笑一番,给几人都递去一碗鱼汤,“什么有学问没学问,百年之后不都是一堆骨灰?有些事情我看的通透,人生天地间,就如白驹过隙,转瞬而已。”
李??倒是罕见地没有接话,一口饮尽鱼汤,斜靠在船头,伸出手指细数满天星辰。
待小书童和窦江二人都沉沉睡去,李??才坐直身体,“聊聊?”
仲百里轻轻脱下身上的布衫搭在锄禾的身上,揉了揉眉心说道:“李少侠一分为二,皆有真龙之姿,实为不凡。”
李??也打起了哑谜,“仲先生通体流光四溢,恐怕本事比学问都大。”
年轻夫子正襟危坐于其对视,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仲百里望向头顶星辰随意说道:“你先我先?”
李??随即又恢复了本来那副模样,仰头直接躺下“没啥好说的,陈谷子的旧事,翻来覆去都懒的再看一眼,让人心酸,又感觉到烦躁。”
仲百里双手放在膝盖上微笑道:“如若少侠不想开口,那就由我替你说说如何?”
李??打量了他一眼,随即伸出一手,示意你随便说,我静静听着就是。
仲百里沉思半响悠然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白日的你一身剑气流荡但也只有四境而已,可现在你身上竟然流露不出一丝剑气,反而妖气浓浓,境界更是节节拔高,甚至攀登到了九境归一境,小生我只能猜出一半,如若不是接连见到二人,我都不愿相信真有此事。”
李??打趣道:“怎么,你也是那些斩妖除魔的正气读书人?”
仲百里摇了摇头,“我自认为万物皆平等,不能因为以前谁犯了错误,它的后人也全都是错的,大道之下,天下为公。”
李??不屑道:“如若我没看错,你以而立之年攀登到九境之高,应该算是走在最前面的一批人吧,你可见过有谁会在杀妖族上心慈手软?”
他随即自问自答,“我是没见过啊,要不一个个怕的要死,要不就是随意打杀,其实跟我也没太大关系,我和某人已经约定过了,以后我们只为自己而活。”
李??随即想到一个有趣的事情,双手放在头下笑道:“仲先生,如果人妖再次发生一次大战,而且是人族故意想要把所有妖族剔除干净,你会怎么做,继续万物皆平等或者帮助妖族抵抗你的师兄师长?”
年轻夫子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会。”
青衫少年立马笑了,“那你还说什么,大道之下,天下为公,你自己感觉到可笑不可笑。”
年轻夫子并不去看。
他遥遥起身,双手负后,一身浩然正气如溪流过涧,平静淡然在身上流淌。
他指着天空,朗声说道:“明月可鉴,如若再次发生人妖大战,我仲百里将一人置于两军之前,如不停息,吾不死不休。”
李??捧腹大笑,“世间怎么有你这么傻的读书人,真是可惜啊。”
他长身而立,指着头顶开怀笑道:“你先陪着他们,我想上去看看这片天到底有多高。”
李??脚尖在小舟轻点,直冲而上,一头撞入云海,体内一温和少年脸上挂着笑意,似于他照相回应。
青衫少年身上雷音轰鸣,化为一条长达百米的黑色蛟龙,张牙舞爪,口吐金光。
它的身躯扭动卷起一阵阵狂风骤雨,张嘴嘶吼,一道道天雷从口中迸射,向这天地放声。
接着便是扶摇而上,从高处飞向更高处。
一片片绵延云海皆被压在身下,向其跪拜臣服。
云海最高处仿佛凝聚出一道高大虚影,并无特别动作,只是轻轻按下云头。
气吞山河的黑色蛟龙转瞬之间便被一拳锤下云海。
上去的也快,下来的更快。
天幕之下,一道璀璨的流星直直砸入湖泊之中,泛起百丈巨浪,海啸轰鸣,惊天动地。
待湖面渐渐平静,才有一位青衫少年骤然冲出湖面,七窍流血,有些惨不忍睹。
他擦去满脸血水,哽咽道:“原来是真的,哪怕这样都不会死了...”
小舟之上仲百里盘膝而坐,看着澎湃的湖水。
他闭上了眼睛,低声细语。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
又睁开双眼,满脸笑意。
“一切由心而来。
在远离此地极远的一处天空之上,有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轻轻穿破云海,在云上俯瞰人间。
他浑身剑意澎湃迸发,只是坐着便如海浪四处汹涌奔泻。
云雾缭绕皆在一瞬之间退去千丈。
他挑了挑眉,抽出那把剑身漆黑却龙鸣狮吼的古怪长剑。
一手托剑柄,一手托剑身轻轻放在膝上。
长剑自行颤动,想要脱离控制。
老人满脸狰狞笑意,并不理睬。
他接着看向某处,坦然笑道:“如若不是等着你们成长起来去当那开门的钥匙,你以为我不愿意去斩第二条蛟龙?”
老人随即有些厌倦,衣带当风,慢慢走下云海。
得道之人,八方恭迎。
老人并无任何动作,云海狂风皆是化作阶梯卷缩在他的脚下。
不得不去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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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李青山不在正襟危坐,而是直接躺倒在船厢上,双手抱头,四处随意打量。
他往仲百里身上瞄了一眼,就闭上眼去。
不是不想说。
而是根本没话说。
月亮高悬之时,他便不是那个随和少年。
而是那个天生大道归一的蛟龙李??。
李???
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字罢了,并无任何其他深意,只是简单表达一日之半的意思,时刻提醒自己一天之内只有一半时间可以出来透透气,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
而李青山则是端于心湖之内于飞剑日月待在一起,剑意飞速拔高。
窦江捂着肚子,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实在有些饿了,肚子咕咕直叫。
仲百里看着卧躺的少年,笑了笑柔声问道:“请问小公子船上可有鱼竿,我们带有一些灶具,如若能钓上几条清水鱼,我们便可以不用这么饥寒交迫了。”
李??并未答话,只是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窦江,咧了咧嘴,无可奈何的伸出一手放入湖中。
飞速行驶的小舟被一个手掌挡起一朵朵浪花。
星月皎洁,小舟之上四无人声,青衫少年只是不停地抓取一条条草鱼扔进船内,眨眼间已有七八条,个个翻身打挺,几人都被溅射一身的水渍。
小书童锄禾睁大了眼睛,看着一条条大白鱼被那人抓在手中,又随意扔入船内。
他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先生说学问可以当饭吃,是不是有些问题?
窦江毫无震惊,他知道李青山很厉害,还能一拳打断大树哩。
他双手抱在胸前,昂着头看着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书童。
显得极为神气,似乎在说,看吧,我身边的人可厉害着呢。
锄禾立马从书篓里翻出一本书籍,双手持之挡在面前,假装读书掩饰自己的尴尬。
仲百里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拿出一个铁锅,找了几个木条高高撑起。
李??也来了一些兴趣,揉搓着手心笑道:“不用怕把此船烧着,火你们随便点,再大都没事。”
仲百里点了点头,从书篓里取出几本古书,一页一页撕去放入铁锅下面。
小书童立马抢过古书抱在怀中,一脸的怒气,“先生,书籍是我们的根本,你怎么能拿来煮饭呢!”
仲百里指了指胸口笑道:“学问在我们心里,又不在书里,再说人都要饿死了,总不能抱着几本古书当饭吃吧。”
锄禾犹豫了很久,还是松开了手,只不过他每次撕书之前都要仔仔细细的看上一遍,才慢悠悠的扔进火堆。
他的眼睛红肿,还是有些心疼。
总感觉有很多东西没有记牢,却不得不看着它化为灰烬。
过了一会,小舟内就白烟四起,一锅热乎乎的鱼汤就大功告成了。
窦江看着那位先生拿出几个小碗,又不停的加着作料,心里有些不解,“仲先生,你为什啥会带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年轻夫子并不隐瞒,给他递过去一碗鱼汤笑道:“总在外面吃是太贵了些,盘缠也没那么多,再说有的时候大多都是人烟稀少,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
听着不太高雅的俗语,李??倒是饶有一些兴致地笑道:“仲先生不是那种只懂苦读的榆木疙瘩,是真正有学问的人。”
仲百里苦笑一番,给几人都递去一碗鱼汤,“什么有学问没学问,百年之后不都是一堆骨灰?有些事情我看的通透,人生天地间,就如白驹过隙,转瞬而已。”
李??倒是罕见地没有接话,一口饮尽鱼汤,斜靠在船头,伸出手指细数满天星辰。
待小书童和窦江二人都沉沉睡去,李??才坐直身体,“聊聊?”
仲百里轻轻脱下身上的布衫搭在锄禾的身上,揉了揉眉心说道:“李少侠一分为二,皆有真龙之姿,实为不凡。”
李??也打起了哑谜,“仲先生通体流光四溢,恐怕本事比学问都大。”
年轻夫子正襟危坐于其对视,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仲百里望向头顶星辰随意说道:“你先我先?”
李??随即又恢复了本来那副模样,仰头直接躺下“没啥好说的,陈谷子的旧事,翻来覆去都懒的再看一眼,让人心酸,又感觉到烦躁。”
仲百里双手放在膝盖上微笑道:“如若少侠不想开口,那就由我替你说说如何?”
李??打量了他一眼,随即伸出一手,示意你随便说,我静静听着就是。
仲百里沉思半响悠然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白日的你一身剑气流荡但也只有四境而已,可现在你身上竟然流露不出一丝剑气,反而妖气浓浓,境界更是节节拔高,甚至攀登到了九境归一境,小生我只能猜出一半,如若不是接连见到二人,我都不愿相信真有此事。”
李??打趣道:“怎么,你也是那些斩妖除魔的正气读书人?”
仲百里摇了摇头,“我自认为万物皆平等,不能因为以前谁犯了错误,它的后人也全都是错的,大道之下,天下为公。”
李??不屑道:“如若我没看错,你以而立之年攀登到九境之高,应该算是走在最前面的一批人吧,你可见过有谁会在杀妖族上心慈手软?”
他随即自问自答,“我是没见过啊,要不一个个怕的要死,要不就是随意打杀,其实跟我也没太大关系,我和某人已经约定过了,以后我们只为自己而活。”
李??随即想到一个有趣的事情,双手放在头下笑道:“仲先生,如果人妖再次发生一次大战,而且是人族故意想要把所有妖族剔除干净,你会怎么做,继续万物皆平等或者帮助妖族抵抗你的师兄师长?”
年轻夫子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会。”
青衫少年立马笑了,“那你还说什么,大道之下,天下为公,你自己感觉到可笑不可笑。”
年轻夫子并不去看。
他遥遥起身,双手负后,一身浩然正气如溪流过涧,平静淡然在身上流淌。
他指着天空,朗声说道:“明月可鉴,如若再次发生人妖大战,我仲百里将一人置于两军之前,如不停息,吾不死不休。”
李??捧腹大笑,“世间怎么有你这么傻的读书人,真是可惜啊。”
他长身而立,指着头顶开怀笑道:“你先陪着他们,我想上去看看这片天到底有多高。”
李??脚尖在小舟轻点,直冲而上,一头撞入云海,体内一温和少年脸上挂着笑意,似于他照相回应。
青衫少年身上雷音轰鸣,化为一条长达百米的黑色蛟龙,张牙舞爪,口吐金光。
它的身躯扭动卷起一阵阵狂风骤雨,张嘴嘶吼,一道道天雷从口中迸射,向这天地放声。
接着便是扶摇而上,从高处飞向更高处。
一片片绵延云海皆被压在身下,向其跪拜臣服。
云海最高处仿佛凝聚出一道高大虚影,并无特别动作,只是轻轻按下云头。
气吞山河的黑色蛟龙转瞬之间便被一拳锤下云海。
上去的也快,下来的更快。
天幕之下,一道璀璨的流星直直砸入湖泊之中,泛起百丈巨浪,海啸轰鸣,惊天动地。
待湖面渐渐平静,才有一位青衫少年骤然冲出湖面,七窍流血,有些惨不忍睹。
他擦去满脸血水,哽咽道:“原来是真的,哪怕这样都不会死了...”
小舟之上仲百里盘膝而坐,看着澎湃的湖水。
他闭上了眼睛,低声细语。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
又睁开双眼,满脸笑意。
“一切由心而来。
在远离此地极远的一处天空之上,有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轻轻穿破云海,在云上俯瞰人间。
他浑身剑意澎湃迸发,只是坐着便如海浪四处汹涌奔泻。
云雾缭绕皆在一瞬之间退去千丈。
他挑了挑眉,抽出那把剑身漆黑却龙鸣狮吼的古怪长剑。
一手托剑柄,一手托剑身轻轻放在膝上。
长剑自行颤动,想要脱离控制。
老人满脸狰狞笑意,并不理睬。
他接着看向某处,坦然笑道:“如若不是等着你们成长起来去当那开门的钥匙,你以为我不愿意去斩第二条蛟龙?”
老人随即有些厌倦,衣带当风,慢慢走下云海。
得道之人,八方恭迎。
老人并无任何动作,云海狂风皆是化作阶梯卷缩在他的脚下。
不得不去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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