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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误入歧途

    玉儿脸色微红,从树梢上跃下来道:“先生说得对,万不可得意忘形,吃亏的终是自己。这一路前往甘凉,还请先生训诫!”

    尉迟观脸上并无表情,淡然地望着玉儿道:“要达到不以物喜不以物悲这个无上的境界,毕竟是一件需要长期修炼的事情。得意是没有错的,忘形便会给自己招来祸端。公主此番前去甘凉,路途千里,很难逃过门阀世家与混沌教的耳目。公主不如改去汉中,如有人问起,就说运送一些沿汗水南下荆州的货物,以赚取利润,自己纯粹游山玩水而已。”

    玉儿想了想道:“我家还有一个姑姑嫁给了金州总管窦毅,我就说去拜会亲戚罢。只听说汉中往玉门关、阳关原有小路,但十分险峻,兼之乃羌、胡杂居之地,恐怕不容易过得去。”

    尉迟观抚着虬髯道:“公主但去无妨,还有些奇遇,对公主是必不可少的。公主待会儿就去求主母,让昆仑奴跟随公主西去。”

    玉儿便有些忸怩道:“自我‘发狂’后,昆仑大叔已经十数日不肯来我荷风院了。听慧娘说,他以为自己碰触了我,于礼法不合,故不再愿意与我来往。”

    尉迟观微微仰起头道:“有了主母严令,他不会不去的。公主以礼待之,必然尽释前嫌。今日准备一日,明日公主就启程吧。长孙晟已经与长安城里玄女宗的头领接洽上了,就不必担心天元皇帝的安危了。如果有机会,为师也会与你在西去的路上相见的。”

    玉儿感伤道:“赟哥哥虽然有长孙晟和炽繁妹妹照顾,但他只剩下了半条命,怎么能担得起长安城里错综复杂的政局啊!朱满月暴露了,那些个阳奉阴违的门阀世家与股肱大臣呢?他们的手段更加隐蔽,赟哥哥身边并无可与之相抗的人。”

    尉迟观亦同意玉儿的看法,但凡忠心耿耿的臣子,都被天元皇帝免官的免官,发配的发配,处死的处死,如今的朝廷,都是些投机取巧、阿谀奉承之辈。“所以才要尽快召回赵王,有他在朝中主持大局,那些宵小便不敢轻举妄动。”他瞅着玉儿道:“公主任重而道远啊!”

    玉儿回到荷风院,便要慧娘整治行装,以备远行。慧娘是个好动的,听说要出去多日,兴高采烈。一边收拾着行装,一边哼唱着长安城最流行的歌子《踏摇娘》:

    我的命苦,踏摇,吆喝;

    你的命长,踏摇娘,吆喝。

    谁叫我有这么一个主子,踏摇,吆喝;

    谁叫你有这么一个郎,踏摇娘,吆喝!

    玉儿自与尉迟先生去向主母禀告,只推说玉儿道行、剑术有了长进,缺少的是江湖历练,须得去汉中走一遭来。

    主母本不愿意,见是尉迟先生的主意,便抹着泪同意。不放心她一个人,主动提出要昆仑奴相跟着。即刻招来昆仑奴嘱咐了,昆仑奴有些难为情,但依然点头应允了。主母喜道:“待回来时给你找一个干儿子干女儿,以便侍奉膝下。”

    有调皮的家奴调侃道:“如此还不如替他老讨一个媳妇,养几个自己亲亲的儿子、女儿,岂不胜过干儿子干女儿千倍哉?”

    昆仑奴一张黑脸变成了紫茄子,乱摇着手道:“我最怕的便是媳妇,反折了寿去!”躲到了一边。

    玉儿与尉迟观并家中的奴仆都笑了起来。

    主母又拉过玉儿叮嘱道:“我平日里最不喜欢你女扮男装,此时反不可露了女儿面目,日日须扮成公子王孙模样。听进去没有?”

    玉儿笑道:“此去须数月,回来时我如果成了真小子了,姨娘不要怪我。”

    主母一脸为难道:“如此如何是好?要不然便安排一辆鸾车,你理直气壮地坐在车中吧。”

    玉儿笑着摇手道:“那不是要远嫁他乡的模样吗,又怎么去江湖历练了回来?姨娘此议不妥,不妥。”

    尉迟先生进言道:“白日扮成小子,夜晚还是做回姑娘,如此可好?”

    主母满心疑虑尽释道:“先生说得好,先生说得好。玉儿须按先生说的去做。”

    明日是黄道吉日,当时便议定明日一早吉时出行。

    从雍门出了长安城,又过了十里长亭,并不见不相干的人跟着,玉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想一个月前,她与萧美娘就是在这里送别了亲亲妹妹美姬,没有想到今日,她也要离开长安城去异乡公干。不由得感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要与丽华姊姊,炽繁、美娘妹妹相聚,不晓得要到何时?”

    慧娘倒兴致勃勃地催促道:“姊姊是舍不得长安还是舍不得先生噢,如此姊姊不如回去,慧娘一个人玩耍去迄。”

    玉儿不理会她,打马跟上了大队。

    他们这一行前后有100余人,都乔装打扮了,好像是普通的商队。玉儿穿着锦衣华服,一看就是个公子哥;昆仑奴将龙吟宝剑藏在车上,随身背着一只包袱,戴着布帽穿着布袄,怀里夹着一把算盘,一看就是个管家;莫娄儿戴了一顶狐皮帽,穿了一件长皮袄,腰间挎一把刀,扮成武士;慧娘书童打扮,腰间挎着宝剑,愣头愣脑,倒像个才出道的剑客;另有赶车的车夫、挑担的苦力6、70人,以及商队自请的护卫20余人,都由王府的亲信家兵装扮。马车上胡乱装了些货物,都是些长安产的特色食物和用品,准备到华阴县卸下,再装上囤积在华阴县货行的绫罗绸缎。担子里挑的是金银细软,以便在边关购买马匹等物事。

    一路上断壁残垣,村寨凋敝,处处可见数年前北齐、北周征战时的痕迹。

    玉儿抬起头望去,但见劲风疾草,萧瑟悲悯;商贩行人,风尘仆仆;奔马累驴,疲惫孱弱,没有了长安城内的光鲜与繁荣。此时,一行大雁从天空飞过,排成整齐的队伍,精神抖擞。此时已是春季,它们刚从烟雨迷蒙的江南赶来。

    “愁断肠,郎知否?”

    李郎是他心目中伟丈夫的形象,不仅有一身武艺,一身胆气;也有一份儒雅,一份柔情。上马御敌,下马吟诗,那种风骨,天下虽大,唯李郎独有。

    “望江南,雁行久。”

    她的心已随大雁而去,身子却停留在原地。恨不得快马加鞭,身随心去,直奔江南。她的李郎就在江边,就在岭上,铠甲兜鍪,战袍激荡,正想着她,正念着她,正等着她!

    他舞剑,她操琴。

    “剑胆琴心人依旧”,这才是神仙眷属呀!

    玉儿不禁想得呆了,一个人落在后面。她独行惯了的,家兵们也不在意。前面一个路口,立着路碑,一条道往东,去潼关;一条道往西南,去华阴,一条道往正南,去武关。马儿毫不犹豫,选了南去武关下荆襄的大道。

    突然间,驿道上喧哗起来,来往客商、行人纷纷避让。

    但见数十匹高头大马从远处奔驰而来。

    跑在前面的是一匹高大雄健的白马,马上之人一袭蓝衣,年轻俊秀,衣袂飘飘,如仙女腾云驾雾,姿势极美。

    后面跟着几十几匹不甚起眼的黑马,步履稳健,神态安详,毫不吃力。马上之人身穿黑衣,披着黑色大氅,戴着皮帽,神情萎靡,显然已疲惫至极。

    这一比,分出了马的高下:白马俊逸,速度很快,却不耐长途奔驰;黑马拙壮,速度较慢,却劲力绵长,越跑越有精神。也分出了人的高下:蓝衣女子飘逸风流,武功高强,远在一般武士之上;黑衣汉子身强力壮,皮粗肉厚,功力却颇疏浅。

    蓝衣女子从玉儿身边驰过,匆匆回头一瞥,意味深长,显然已经认出了玉儿。玉儿这才想起蓝衣女子分明就是剑道玄女宗晓霜尊主娘娘首徒椒敏,在渭河岸边打过交道,心中不由得兴奋万分,挥手叫道:“姊姊,姊姊。”蓝衣女子已经去了数十丈矣。

    后面的黑马已经迎面扑来,大有泰山压顶之势。

    玉儿突然生了顽皮之心,摸出一颗石子,扣在指尖弹出,正中一匹黑马颈根。

    领头的黑马被石子击中,大吃一惊,双蹄高举,昂首嘶鸣。马背上的汉子没有提防,飞了起来,扑倒在路边的尘土中。头马惊了,跟在后面的马儿便无一幸免,个个驻足昂首,扑跳不止,十数个黑衣人摔出马背,跌落在驿道上,狼狈不堪。

    只有两个人没有从马背上摔出来。在马儿扑跳的当口,他们向上跃起,在空中连翻几个筋斗,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玉儿看清楚了,这些黑衣人都是突厥人,每个人的袖口都绣着黑鹰图案,显然是某个家族或帮派的徽记。为首的两个黑衣人一个十分年轻,小眼长脸,十几二十年纪,神情倨傲,气焰嚣张,乃突厥国佗钵大可汗亲生儿子庵罗;另一个精廋,四十来岁年纪,高鼻深目,却又是棕色头发,不完全像突厥人,脸上两道锐利的目光,叫人不得不低头躲避,乃突厥国“铁鹰堂”分堂元堂主。

    元堂主扫了玉儿一眼道:“这位公子看上去年轻,却有恁般本事?”

    玉儿迎视着元堂主的目光,嬉皮笑脸地回答:“我有哪样本事,这位汉子问得好不奇怪。你是路人,我也是路人,无亲无故,没来由地搭什么讪。”

    元堂主见玉儿气质凛然,倒不敢无礼,抱拳假笑道:“倒是我唐突了,罪过,罪过。公子斯文得像个娘们,行事便也像个娘们,做得说不得,脸皮倒不太厚。”

    玉儿脸红了一红,涎着脸道:“却不知道你是个汉子还是个娘们?”

    精廋汉子摸着脸上的胡须道:“这倒奇了,难道公子怀疑我是个有胡须的娘们?”

    那些从地上爬起来的黑衣汉子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玉儿心中慌乱,故作镇定道:“倒没有见过有胡须的娘们,哪回你领来给我瞧瞧?”

    一个大胡子汉子嚷道:“我就是,我就是,小哥子要不要瞧瞧?”便撩开袍子要解开裤带。

    玉儿在心中骂道:“好不要脸的东西,本公主下一回必定阉割了你。”只瞅着元堂主道:“我还以为我眼花,原来还看得清楚,这位英雄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我心中奇怪,刚才过去的那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小哥倒是个女子?”

    元堂主认真答道:“自然是个女子,倒不是个小哥。”

    玉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您瞧我的眼光!倒把一个真女子认作了小哥。”却不再说话,饶有意味地瞅着元堂主,目光中有几分轻蔑,直到元堂主颇不自在了方道:“这么多汉子欺负一个姑娘,原来你的脸皮倒不太薄。”

    元堂主掉入坑中,颇有涵养地讪笑了笑道:“不瞒公子,前面那厮虽然是个婆娘,却是一个狠角色,佗钵大可汗点名要她项上的人头。突厥国和周国是姻亲,公子看来是周国的门阀世族,应该不会明里暗里与我们突厥‘铁鹰堂’过不去吗?”

    玉儿是第一次听说“铁鹰堂”这个名号,因担心人说她孤陋寡闻,故假装久闻其名道:“哦,江湖上如雷贯耳、鼎鼎大名的‘铁鹰堂’!佩服,佩服。各位来头不小,我敢跟各位过不去吗?不仅不敢跟各位过不去,还得好生与各位交结,好酒好菜地招待。”

    众突厥武士都觉得这位年轻公子不仅俊俏,而且懂得人情世故,有几个见风使舵惯了的便存了要结识这位世家公子的想法。

    玉儿话锋一转道:“前面那位姑娘你们不认识我却认识,我一片好心劝各位汉子就此作罢,再也不要招惹她罢。她的师傅是天底下第一有名的人物,乃剑道玄女宗的晓霜尊主,天皇敕封‘广寒宫主圣母天后救苦救难玉面都神仙’。你说你们敢得罪吗?”

    元堂主自以为是个老江湖地道:“我也听说天皇敕封过一位女道士,难道就是那杀人婆娘的师傅?倒还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呐。饶是如此,杀人偿命这个王法不能不要吧,天皇护着她也不该护着她的弟子啊!”

    玉儿苦口解释道:“你没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她武艺高强,道术精深,真惹怒了她,放出24柄飞剑专取人首级,千军万马也抵挡不了一个时辰!取阁下的首级……嘻嘻。得罪了她的首徒便是得罪了她,这么个简单的道理英雄岂不懂得吗?”

    元堂主一时间语塞,半晌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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