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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回 慕云萱遇险

    苏柒躲在福临客栈外一个昏暗角落,须臾,便见李锦从客栈里飘出来,“看到了,在天子一号房睡着。”他又意味深长补充一句,“周身不着寸缕。”

    苏柒惊诧地瞪圆了眼睛:“你确定?”

    “确定得不能再确定。”李锦抱臂啧啧,“不想北靖王府的家风堕.落至此,实在令人唏嘘。我今后得看着婉清,让她离王府的人远一点。”

    苏柒震惊之余又颇觉疑惑:慕云萱虽说胆大乱来了些,但断没达到敢私会情郎还同床而眠的份儿上,“不行,我得去看看!”

    “你进不去的。”李锦悠悠道,“这客栈许是住着什么大人物,暗卫高手不知布了多少。以你那点本事,进不了门就被人发现了。”

    苏柒便又换上那副谄媚讨好神情,“我是没几分本事,但您老本事大呀!麻烦你再施个昏睡咒,让那些暗卫统统睡过去不就得了?”

    李锦无奈瞪她:“人家会个情郎,你真是多管闲事!”

    虽嘴上这样说着,李锦还是一路施了昏睡咒,让苏柒得以顺利摸进了天字一号房。

    苏柒谨慎地闪身进去,见房内空无一人,只两盏灯笼映着低垂的床幔,里面影影绰绰现出个人形。

    苏柒低声轻呼着“萱儿”,伸手挑开了床幔,果见慕云萱正阖眸躺在床榻上,被桃红的锦被裹着,露出光裸的玉颈和肩头。

    苏柒口中唤着,伸手去推了推她,慕云萱却毫无知觉地一动不动。苏柒顿觉不对,抬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和脉搏,但觉鼻息缓缓脉搏清浅,又见她脖颈上隐隐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心下一惊:慕云萱,怕是被人下了迷药!

    看着架势,下药之人是处心积虑,想要坏了萱儿的清白,究竟是谁如此歹毒……

    她正焦急想着,却忽听房门传来一声轻响。苏柒不及细想,矮身便藏在了床榻底下。

    她不得不将脸贴在地上,透过床底向外望去,见一双白茧缎绣金边的靴子,正虚浮踉跄地向床榻边走来。

    苏柒握紧了拳头,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靴子的主人走到床榻边停了下来。

    须臾,她听到一个带着醉意的厌仄声调:“慕家女儿慕云萱?哼……”

    苏柒心头骤然收紧:云公子?

    又听云公子似是对床榻上的慕云萱幽幽道:“听说你火爆性子不服管束?倒是有点儿意思,我平生最爱两件事:一则降烈马,二则降不服管教的女人。”

    他似是俯身去,将昏迷中的慕云萱上下打量了一番,“可惜你如今睡得像个死人一般,实在无趣得很……罢了,就算是我赏你兄长个面子,毕竟,我若不纳了你,你那‘忠心耿耿’的兄长便不放心。其实,我要他的忠心有何用?我要的,是北靖王府,是燕北军!”

    苏柒听得心惊胆战:慕云萱竟是被她的兄长亲手卖了!只是,不知是她六个兄长中的哪一个……

    但不容她细想,便闻一阵锦被窸窣声传来,料想是云公子掀了被子,苏柒深知,再不现身慕云萱就要受辱,忙出声喝道:“云公子,轻薄良家女子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说罢,便从床底钻出,迅速站起身来,见慕云萱身上的锦被已然被扯开一半,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忙伸手替她遮上,顺势挡在她前面,对云公子厉声道:“公子也是名门望族,不该做这等禽、兽不如之事,堕了家族的名声!”

    眼前的云公子眼眸微红,呼吸间皆有酒气,盯着苏柒醉眼迷离道:“苏师妹?你也在这儿?甚好……”

    说着,便抬手要去摸苏柒的脸颊,口中醉笑道:“你可比挺尸般的慕家小姐,有趣得多了!”

    苏柒见他一副无赖醉态,心中便有些发憷,边后退边警告道:“你……你别过来!”说着,以目示飘在一旁的李锦:你倒是帮帮忙啊!

    李锦也是着急,却一副无计可施的模样:“我也想帮忙啊!可这厮身上佩戴着辟邪的灵物,我根本近身不得啊!”

    苏柒被云公子步步逼到了床榻边,再退已是无路,又被近在咫尺的云公子威压着,脚下一般便跌坐在了床榻上。云公子便眯着一双醉眼佞笑道:“这般心急……你也是慕家献来的?呵……自家的妹子、女人皆可拱手相让,我该说慕家的男人大方呢,还是怯懦无能?”

    苏柒此刻不想评价慕家男人人品如何,只一心想护住自己和慕云萱的安全,情急之下一把将腰间的匕首抽出来,双手紧握指着云公子胸口:“你再敢过来,我就不客气!”

    云公子盯着匕首反笑了:“就凭你?”说着,欺身而上便要夺她手里的匕首。

    苏柒此刻孤立无援,唯有拼命挣扎的份儿,幸而这云公子不似习武之人,没有慕云松那般力大。而苏柒因被某王爷“教导”多日,倒也涨了几分力气,加之为了护着慕云萱毫不留手,一咬牙一闭眼,便将匕首用力向前刺去。

    便听眼前的云公子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苏柒慌乱中睁开一只眼望去,见手中的匕首尖已没入了云公子的胸口!

    苏柒吓呆了,此刻脑中只剩一个可怕的念头:我,杀人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将匕首一把拔了出来,云公子又是一声痛嚎,便见鲜血汩汩流出,将他白色的直裰染得殷红一片。

    云公子用手捂住出血的胸口,表情变得狰狞无比:“你……是北靖王派来……刺杀我的!”

    “不是!”苏柒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拼命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云公子此刻,却如同疯魔了一般,口中发出一串骇人的咆哮:“他终究是有野心的!他想让我死!他想取而代之,对不对?!”

    苏柒全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人家堂堂北靖王爷,哪里不比你强,他何必取你而代之?”

    她不过说句大实话,熟料云公子愈发怒不可遏的样子,竟放开捂着伤口的手,如猛兽般扑上来一把掐住了苏柒的脖子:“他哪里比我强?哪里比我强!!”

    苏柒被他掐着按倒在床上,深觉这疯子是真心想要她的命,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又是一匕首划在他手臂上,趁他吃痛松懈的瞬间,从床榻上翻身而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门口逃去,口中大喊着:“救命!”

    偏偏疯魔的云公子不依不饶,两步跟上来,一脚踩在她肩背上,劈手躲过她手里的匕首,就要朝她的后颈狠狠刺下!

    “公子!使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夏恪破门而入,一把抓住了云公子手里的匕首,“这是我师妹!她便是冒犯了公子,也请公子看在我的薄面上,饶她一命啊!”

    “你的好师妹!”云公子如暴兽般喘息着,“是北靖王府派来的刺客!”

    夏恪闻言吃了一惊,便转头去看地上的苏柒,见她惶惶然地拼命摇头:“我不是!不是啊!分明是他要占我朋友的便宜,我是来救她的!”

    夏恪顺着她的目光往床榻方向望了望,果见一女子正裹在锦被里,颇感意外:“公子,这……”

    却被云公子冷声吼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夏恪无言,只得换个路子:“公子,你受伤颇重,且让属下替你包扎止血!”

    云公子这才喘息着抬起脚来,夏恪将他搀扶至一边坐下,这才将委顿在地的苏柒拉了起来。

    他见她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料想她今日伤了云公子,怕是不能善终,正寻思对策,却听云公子向身旁侍卫冷声道:“将这女刺客绑了,严刑拷问,务必问出其幕后主谋!”

    苏柒吓得一个寒颤,紧紧抓住夏恪胳膊:“我不是刺客,我真的不是刺客啊!”

    夏恪何尝不心疼她,转身跪地道:“公子,我师妹年幼无知,误打误撞实属无意,望公子明鉴啊!”

    云公子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护她心切,但你也该知道,她刺伤于我,论罪该当如何?”

    论罪当诛……夏恪脸色愈发白了几分,复向云公子叩首道:“属下知道,属下愿替师妹担下一切责罚!”

    “你!”云公子一张脸再度变得狰狞,“夏三!你是要置整个夏家于不顾吗?!”

    夏恪此时反倒豁达了几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夏家无关,请公子明鉴!”

    云公子此刻恨不能一刀砍了这重色轻友义的叛徒,然想到他背后站着的整个夏家,又不得不隐忍几分,冷冷挥手道:“罢了罢了,非常时期且饶你一回,但你师妹已断断不能放走,来人,给我绑起来好生看守!”

    夏恪深知,这已是他家主子的底线,再多说只会适得其反,只得用眼神抚慰苏柒稍安勿躁,眼看着她被三五个侍卫压了下去。

    云公子又烦躁地望一眼依旧在床榻上昏迷的慕家姑娘,亦嘱咐夏恪好生看守,便起身更衣换药去了。

    他走后,夏恪却愈发的坐立不安。

    他深知他家主子的心性,疑心甚重且睚眦必报,今日被苏柒坏了好事还捅了一刀,定然怀恨在心,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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