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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朱玉萱喜欢和又林在一块儿,没什么负担和压力,而且什话题又林都能接下去。又林也觉得这位大姑子人不错,她为人爽朗大气,没那么多别扭心眼儿。两人倒是说了好一会儿话,谈谈孩子,谈谈店铺什么的。朱玉萱手头也有铺子,而且还是挺能挣钱的。当然,她们身份不同,朱玉萱嫁的是伯府,有那个底气和靠山,买卖就算做大也不怕人算计。又林可不能和她比,她的茶庄也不少挣,但是没必要四处去张扬。她也不打算把门面再扩了,树大招风可不是明智之举。

    朱玉萱还挂念着大太太那边,坐了不多会儿就回去了。

    翠玉进来收拾茶盏,笑着说:“大姑奶奶说话倒是爽利,只可惜不能常回来。”

    “伯府的规矩大。”又林和朱玉萱一个是高嫁,一个是远嫁,都不得经常回娘家。但是朱玉萱到底比她好些,都住在京里,有事儿使人报个信儿就成了。

    朱慕贤同僚成亲,他回来得晚了些,回来时身上带着酒气。又林拧了热手巾给他,朱慕贤挨着妻子坐下来。

    “喜事办得热闹吗?”

    “还成,男方这边儿都是我们这一帮同僚撑场面,女方那边还请了人帮着操办的,看着也很体面。”

    京城里头专有替人操办红白事的,喜事又林是不知道,丧事是见过一回的,哭灵的人都是专业的,哭得有板有眼声情并茂,想必这替人操办喜事也不差。

    “席面好吗?”

    朱慕贤摇头:“中看不中吃,那鱼上来我尝了一口,哪是鱼啊,竟然是面团,不过做成鱼的样子,再浇上一层汤汁,看着象那么回事儿·一吃就露馅了。”

    “兴许是办不起吧,京里今年的席面贵得很,三五两银子都整治不出一桌体面的菜来,更何况还有酒。”搁在那小门小户的人家·用面代鱼,用豆腐代肉的可不少呢,只是没想到翰林老爷也能穷成这样。

    “其实我看倒不是办不起,多办是让酒楼的人给蒙了。溜丸子里也净是面团和芡汁儿,也就一道鸡算是真肉,可是又太老了,啃不动它。”

    又林笑着趴在他肩膀上:“可怜的·随了份子还没能吃饱。我让人去给你热饭去。今天大姑奶奶来了,原是想等你一块儿吃了饭再走的,可偏不巧,等不着你,她只好先回去了。”

    朱慕贤也觉得有些遗憾——毕竟姐姐难得回家来一趟。

    “今天孩子闹你没有?”

    “原哥儿今儿挺乖的,见了他姑姑嘴还特别甜。”

    “我不是问大的。”

    小的话······又林低头看看:“他能怎么闹我啊?还不会动呢。”

    又林接了于江来的信,无非也是报报平安,说了一下家里的大事小情。不过信尾提了一句·说通儿已经不待在家里了,铁了心要去船行里帮忙做事。李光沛都拗不过这个儿子,四奶奶气得直哭·可是也没法子。反正这孩子也不是读书的材料,他愿意早些去学些东西,那也随他。

    李光沛自己读书就没读出什么名堂来——当然,那时候家境也不允许。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保定府来人报信儿,说是二姑奶奶朱心瑜也有喜了。又不是大太太的女儿,她也就是淡淡的,让钟氏打发人备礼过去。徐姨娘喜极而泣,女儿嫁到了京城外头,虽然时常来信,说自己过得很好。可是做娘的怎么能放得下心来?

    现在女儿有了身孕·可是件大好事。倘若一举得男,那在婆家就算站稳了脚跟了。她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亲手做的针线,托付人一起带去。

    这水涨船高,二姑奶奶嫁得好,过得好·徐姨娘在府里自然多得人三分敬重。现在不过是托人捎带针线,连大少奶奶都没说什么,别人乐得顺水推舟行个方便。

    算着日子,朱心瑜的孩子得比又林的这一个晚三个月生。

    又林也就送了两样不过不失的礼,听说徐姨娘送了针线,她倒有些惭愧。亲娘给孩子做针线,做得好赖是其次,关键那是一片心意。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嘛。可是又林满打满算,也只给原哥儿做过两件小衣裳一个襁褓。一来她本来就不擅女红,二来,事赶事儿的,总是静不下心来好好的做。

    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事情,家里难得消停,她也想做两件活计。给原哥儿做一件,再给肚子里这个要出世的也做一件。

    原哥儿穿衣裳极费,可即使这样,衣裳还是多得穿不过来。象外头人送的,一来未必合身,二来料子刺绣也不见得熨贴,这些一般都是不上身的。以前看红楼看贾母、宝玉什么的都不穿外头人做的衣裳,觉得他们未免太挑剔了。但是自己真的身临其境了,发现这也确实不能怨他们挑剔。外头人做衣服,一般是应节、过生辰过寿的时候送的,其他不说,就说那颜色花样儿,过节穿穿还成,平时穿不舒服也不合适。再说外头人做的,尺寸也不知道,那要合身倔也不容易。再来就是衣料、款式、各人喜好和习惯的问题了。象老太太就不穿外头人做的衣裳,越是繁复华丽的越不爱理会,家常的旧衣都已经洗得要褪色了,依然时时在穿。按老太太的话说,穿旧衣裳心里踏实。

    又林挑了半天料子,最终还是选了细软的棉布。看着不起眼,可是穿着舒服。她不能动剪子,所以只能让翠玉来剪裁,然后她来缝制。

    翠玉生怕她劳了神耗了心力,做不了几针就给她打岔,两三天了才不过缝起了前后两片,袖子还没接上呢。又林倒也不急,反正天还没冷下来,这做了是预备冬天的时候给原哥儿贴身穿的,再慢也能来得及。

    刘姨娘这几天又来过两次,一次说是送了亲手做的江南点心。一次是送了一套给原哥儿穿的小衣裳。桃缘居的人接了东西,门都没让她进。东西当然也不会真的送到又林和原哥儿的面前。

    刘姨娘身世太不光彩,现在又是个姨娘,要不是上次揭破,桃缘居的人才不愿意承认少奶奶有这么一位表姐。至于她送的东西——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总之不会是好心,万万不能大意轻忽的。她现在是二房的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讨好大房,难道是二太太的授意?

    既然一时琢磨不清,那就得严加防范。

    刘姨娘又不傻,自然看得出桃缘居的人不待见她。可是她好象根本没放在心上,更没有因此沮丧气恼,这次吃了闭门羹,下次来时还是若无其事的,赶着院子里的二等丫鬟都一直姐姐长姐姐短的不离口。

    后来的白芷她们不清楚刘姨娘的底细,可是小英和翠玉可知道。

    当年陆秀云说是来投亲,其实打着主意想勾搭李光沛,想长长久久留在李家,说不定还想取四奶奶而代之。后来又为了一点好吃好穿的虚荣给人做了外室,这实在丢尽了陆家人的脸。李老太太都深以为耻。刘姨娘攀上朱长安的过程也很不光彩,也和她娘一样,心术不正。这样的人绝不会没有目的讨好你,必然是有什么所图。

    虽然又林闭门不出安心养胎,一概应酬来往也不露面,可也不代表她对外头的事情一无所知。

    茶庄生意做得稳当,这进进出出之间,京城的大小消息也不少打听,钱嫂子这人又天生爱打听,经常带了新鲜趣闻进府来讲给又林听。虽然有时候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可是细细的理一理,也能感觉出京城的一些风向来。

    小英上次应了翠玉的事,果然过了没几天,就让宋嫂子和小宋管事进来回事。小宋管事已经听嫂子耳提面命了,知道肯定会有人要相看相看,倒比平时更显得拘束。再加上穿了一身儿嫂子给赶出来的新衣,全身上下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他就停在二门边,看着嫂子进去了,虽然天气凉快,他还出了一头汗,想用袖子抹,抬起手来又看见这是一身新衣,不是平时那可以随意抹汗拉扯的旧衣,只能又把手放了下去,不大熟练的扯了汗巾抹汗。

    他模模糊糊听着后头有人说了句:“呆子。”还以为自己听错,等转回头来看,只看见一角绿色的裙影,在门边一闪就不见人了。

    翠玉自己过去看,是又林也默许了的。等宋嫂子走了,又林叫翠玉进来,问她瞧没瞧见人,翠玉不象平时那么大方,声音小了许多:“见着了。”

    “那你看着,怎么样呢?”

    小英也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难得能看翠玉发窘难为情,这种机会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碰见几回,可万万不能错过。

    “我觉得······宋嫂子和宋管事,为人都忠厚,好相处······”

    小英笑出声来:“别扯旁人。兄嫂再好,要和你过日子的可不是他们啊。”

    翠玉恼她这时候拆台,狠狠瞪她一眼,小英根本不怕。

    热得不正常啊,今天带儿子出去,感觉要被晒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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