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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野鸡事件

    严谨望着女儿时眼里的情不自禁,萧夫人自然看得明白,不免琢磨起来。

    紫荆堡的财势和地位比景侯府是差了许多,可今非昔比,她女儿不再是容府嫡系独女,名声也被容徽一家败得差不多了。如果能嫁给严少堡主,总比嫁给容徽找来的那堆乱七八糟的男人强。

    而且听说严谨未有正妻,妾侍也不多,平时更绝迹风月场所,专心打理家族产业,在年轻一辈的贵族子弟中,算洁身自爱的了。

    瞅着车上没旁人,母女俩正好说些体己话,直接开口问:“悦儿,你觉得严谨这个人如何。”

    容悦把目光从山色葱茏中恋恋不舍地收回,叹口气道:“太太,您又多想了。”

    “怎么是我多想,人家严少堡主明明……”

    “您这就是典型的丈母娘综合症,逮谁都往准女婿方向联想,看人家的一举一动都觉得别有深意,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丈母娘综合症,是前世同学聚会(军校)时总结出的名词。因为工作性质特殊,不便成家,她的女同学绝大多数都是单身剩女。奈何家中母亲只知女儿在军中任职,具体做什么并不清楚,以普通人的标准要求,眼看女儿一年比一年大,心里着急,便染上了“丈母娘综合症”:只要看到一个还算顺眼的未婚适龄男子,就以挑女婿的目光打量、评估,甚至上前搭讪;拐弯抹角上前搭讪;托关系找门路上前搭讪……

    萧夫人气结,居然奚落她,也不想想她都是为了谁!

    瞧女儿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萧夫人掏出手绢作势掩泪道:“要是你父亲还在,何至于要为娘的操这份心!你十二岁的时候他就说,该给女儿议亲了,当时手头有好几个人选,夏御就是其中一个。可才过了半年,他就一病不起,几个月后过世,这事不了了之,一晃就拖到了现在。一般的人家,女儿到你这年龄,早有婆家啦。”

    容悦抚额称庆,要是倒霉穿越成某人的未婚妻,同时他还是妻室若干、妾室若干、通房若干,红颜知己遍青楼,那不得呕死?真是万幸那!

    心里这样想,嘴里乐呵呵地提出反例:“容恬和容怜怎么没有?”

    萧夫人瞅着女儿道:“你真是把什么都忘了,容恬怎么没有,退了而已。”

    容悦讶然:“她有婆家?那她怎么还尽想着跟夏御……”

    萧夫人告诉她:“容恬许亲的时候,邹氏还是姨娘,她爹还是庶子,所以未婚夫蔺俭只是昱伯蔺崴的庶子。邹氏晋为侧妻后,容徽就有了悔婚之意,等他当上家主,更不愿把女儿嫁给蔺俭了。可蔺家也不是软柿子,由着他捏,后来想了许多法子,直到今年上半年才正式退掉。至于容怜,那是夏氏压着的,她女儿的亲事还没着落呢,怎么肯让姜氏的女儿抢在前头。姜氏一惯懦弱,也不敢与她争。”

    “原来如此……咦,马车怎么停下来了?”

    大管家方槐和他女人巫氏留守碧水城,随萧夫人母女出行的是二管家吴彦,只见他站在车旁禀道:“太太,这里有人卖山货,我们要不要买点预备着给姑娘过生日?”

    萧夫人点点头,吴彦领着一群人去了。容悦揭起车帘一角,刚刚她一直跟母亲说话,没注意到她们的马车已经到一个小集镇,左侧的巷子有个菜市场,除蔬菜水果外,还有几个摊位摆着干鲜山货。

    这天的晚饭桌上,除榛子烧兔肉,山珍野菌煲,还有一道浓香野鸡汤。

    “这汤真不错!”萧夫人由衷赞叹。

    春痕给容悦舀了一小碗放在她面前,萧夫人又夹了一只鸡腿给她,劝着说:“趁热吃,野鸡炖得很烂,很够火候。”

    容悦戳了戳鸡腿,放下筷子疑惑地问:“我记得野鸡比家鸡还难炖,我们进这家客栈统共不到一个时辰,厨师是怎么做出来的?”

    萧夫人楞了一下,随即叫过大丫头银枝:“你去厨房问问。”

    这时吴彦的女人张氏端着一盘清炒芥菜上来,萧夫人遂问她:“今晚的野鸡汤是谁做的?”

    张氏笑答:“是余师傅弄好了倒进瓦罐里,奴婢看着火炖的,味道还成不?”

    容悦接口道:“时间这么短,怎么把鸡炖得这么烂?”

    张氏放下手里的菜,敛衽回道:“余师傅有一道祖传秘方,用多种调料制成,装在一个黑罐子里,不管炖什么,只要放一小勺进去,很快就烂熟了,汤又浓又香,不比细火慢熬一晚上的差。”

    容悦转向母亲:“余师傅到我家多久了?”

    萧夫人显然对余师傅比较放心,神态轻松,语气自然:“很多年了,原来梧桐院的小厨房就是他主理,你父亲生前最爱吃他做的菜。”

    容悦心说,不是资格老就一定可靠,若想从饮食下手害谁,与其派个新人,不如收买老人。

    这些没有根据的猜测只能暂时压下,不动声色地问:“父亲是不是很爱喝汤?”

    萧夫人点点头:“你祖母霍太夫人来自南海霍氏,犹爱煲汤,总说汤才是最补的,早晚都喝。这位余成师傅是老侯爷去云都时花重金从那里的大酒楼挖过来的,太夫人去世后一直跟着我们,到现在,有十几年了。”

    “他以前熬汤,是细火慢熬呢,还是用祖传秘方?”

    “这倒没注意,只要汤好喝,谁管那些。”

    “那,以前父亲在家用饭时,是单独一个人呢,还是跟母亲一起?”

    萧夫人的眼神略有些黯淡:“很少单独一人,基本上,他晚上去哪个屋里就寝,就在哪个屋里摆饭。”

    容悦暗暗叹息,母亲跟父亲的关系,大抵就是所谓的“相敬如宾”。真正得宠的,是那些年轻鲜嫩的侍妾,所以,她跟父亲共桌而食的机会并不多。

    殊不知,有时我们以为的不幸,其实是幸运。

    那晚容悦一口汤都没喝,也不许母亲喝,萧夫人虽没说什么,但看眼神是不以为然的。

    容悦也知道自己忒多疑了,可凡事一旦起了疑心,不查证一下终究不放心。

    当晚,她召来苗砺和周泰,交给他们一个任务:想办法从余师傅的黑罐子里挖一坨“祖传秘方”出来,然后送给尹长老检验。

    这两人领命而去,又是蒙汗药又是熏香,把余成麻了又麻,睡得比猪还死,他们翻箱倒柜折腾了一晚,竟没找到那只神秘的黑罐子。

    第二天容悦点名要吃野鸡,这回上来的不是汤,而是三杯鸡,放了很久酒,老远就闻见一股酒味,还是不够烂。问张氏是怎么回事,张氏说余师傅不小心把“祖传秘方”摔碎了,用常规方法,时间短,只能烧成这样。

    萧夫人到这时才把女儿的话听进去,喝令手下去传余成,不久,手下仓惶回报:余成不见了,二总管房里遭窃,丢了几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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