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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凤凰临世青耕劫(四)

    绮绣带着幼鸟往山下走,一直问她各种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啊?”

    “哔哔。请记 住我】请使用访问本站。”幼鸟答道,可是说出来的却是它自己的话。

    绮绣根本听不懂,无奈地笑道:“是我疏忽了,你这么小,尚还不能人言吧。”

    “哔哔哔,哔哔。”幼鸟摇着头又试了一次,亦发现自己开口说出来的果然非人之言。其不解,从前它分明早已学会人言,为何如今却反倒不能了?

    绮绣以为其难过,忙安慰道:“莫急,许是过些年等你长大了,有了法术一类便能了吧。”

    “哔……!”幼鸟刚想奋力解释自己已经快一百岁了,可是它刚一抬头就看到天边出现一群火红之物,顿时知道是追杀它和母亲的人来了,立刻缩回绮绣怀里瑟瑟发抖。

    “怎么了?”绮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幼鸟也不出声也不动,就是往她怀里一直钻,绮绣看了看四周,并未见到什么东西或是听到什么声响。只道许是这北地风大,它觉得冷吧。如此思量,绮绣便也搂紧了幼鸟几分。

    就这般,绮绣带着翠儿回了山下镇上。此时的绮绣粗布麻衣,还沾了不少灰土,背上背着竹篓,篓中放着她的药锄和少许草药。她刚进镇上,路边行人就对他指指点点。绮绣毫不在意,只当根本没有听见他们言语一般,径自往家走。

    然而,显然有的人并不想让她逃过。

    “哟,我说这是谁呐,原来是绮绣姑娘。”罗衣华服的男子在人稀之处挡住了绮绣的路,满脸得色,“小生在此有礼了。”

    绮绣的表情顿时冷若冰霜,仅是淡淡道:“夏侯公子有礼。”

    说完便要走。

    夏侯楚立刻又拦住绮绣,对其道:“那日小生所言之事,如今姑娘可有考虑好了?”

    “那日公子与我说时我便已回,如今小女子并无不同答复。”绮绣冷言。

    夏侯楚不快道:“当日你言你与那肖家已定亲,我便罢了。如今肖家已退亲,你能还有何顾忌?”

    绮绣哂笑,答曰:“公子家财万贯又属显贵,绮绣不过贫寒人家又是愚笨粗鄙,配不上不上公子那些过人能耐和手段。公子还是……”

    “无妨、无妨!”夏侯楚没听出绮绣讽刺,却以为其只是顾虑两家悬殊,喜道:“你已知晓,我早已娶妻,我家家风严肃,本就只是想纳汝为妾。于你身份也是正好,你亦是不必为门第之事忧虑!”

    绮绣忍不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夏侯高门大户怎地生出了这么个嚣张蠢物。{请记住我w 夏侯以为绮绣顺从,当街便想轻薄搂其腰。绮绣慌忙躲开,怒而直言道:“公子既是听不懂善言,那小女子便直说了吧。不论如何,绮绣都是不会嫁于你的。”

    夏侯楚扑了个空,勃然大怒:“哼!不知好歹的东西!如今人人皆知你是丧门的扫把星,先克死汝母,又克死你兄,现下连你父也因你病弱。连那肖生都只因与你有婚约而久病不起,人家爱惜性命与你退了亲。我怜你柔弱无依,才出手相救,你竟妄自清高,我这等良人若是错过你必是要后悔一辈子!”

    不说便罢,一提起绮绣便怒火中烧,夏侯不知从哪找来个道士,给了银钱让他说些危言耸听之话,如今毁了她亲事不说,连家中的医馆也无人上门,父亲着急奔走,结果害了风寒卧病在床,全都是这无赖之人所害。

    “哼,你倒是还敢说!那假天师说我是丧门星,那我便是丧门星好了!小心我克死你家上下几十口老小!”

    夏侯楚又以为绮绣有意,便道:“娘子无须为相公我担心,我乃福星下凡,不为所祸反而能福照娘子一家。明儿个就是黄道吉日,午时一过我便派喜轿去,娘子随着媒婆先行过来,聘礼随后便会送去。”

    “不嫁便是不嫁!像你这般歪邪蠢物,别说如此冷轿偏门,你便是亲自来抬我过去我也不嫁!”绮绣怒极,与这蠢物说话根本是自寻气受,于是转身就走。

    夏侯楚又怒上前拉住绮绣,绮绣躲闪不及。

    夏侯楚曰:“现在除了我,谁人还敢娶你过门?”

    “他人若没人敢娶那我便终生不嫁,大不了爹爹百年之后我削发为尼,青灯古佛终此一生也无不可。”绮绣不得不松开怀里的幼鸟,想甩开臂上夏侯之手。

    “你!”夏侯楚越发用力捉住,生怕被其逃脱,回头对不远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往这边赶来。

    绮绣见而慌,若是让他们捉去定是要遭殃,这时候,绮绣怀里还在发抖的幼鸟忽然扑了出来,狠狠往夏侯楚手上啄去,顿时啄出极深的伤口,鲜血直流。夏侯楚吃痛缩回了手,伸手一挥,幼鸟被打落在地上。

    绮绣忙想拾起幼鸟,却被夏侯楚抢了先,夏侯楚捉其喙和颈,使其动弹不得,刚是得意,忽然手头一热,幼鸟变得极烫,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紧接着便见幼鸟浑身着起火来,立刻烧着了夏侯楚的衣袖。

    夏侯楚大惊失色,甩下幼鸟转身就往河边奔去,那下人见主子火烧也急急忙忙追了去。

    幼鸟被摔倒地上立刻火就灭了,它被丢到地上两次摔得生疼,这下更是双目含泪,好不可怜。绮绣忙抱起它,转身往家跑去,要是夏侯楚灭了火再折返可就不好逃跑了。

    绮绣气喘吁吁跑到自家医馆,进门后立刻从里面插上了门,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慢慢往里走去。

    绮绣之父罗郎中听到动静,从屋内掀帘出来,见绮绣模样,道:“今天回来得甚早,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绮绣道,夏侯楚之事不说也罢,莫要给老父平添烦忧。

    “可是身体不适?”罗郎中还是担心,绮绣出去时说是要去采植楮花,其花只傍晚才开,至二更时便凋谢。然还未至傍晚绮绣便归来,因而以为有事。

    (植楮见注释)

    “并无不适。”绮绣笑曰,“女儿之所以回来早了,是因为见到一只山鸡稚儿。”

    说着绮绣将幼鸟给罗郎中看,这幼鸟现下灰头灰脑,和先前黄橙橙的又不相同,现下缩在一起如同一团灰毛球,倒真是像山上那刨土的灰山鸡之幼儿。若非绮绣确实见过那巨鸟模样,可那巨鸟全身火红,她怎地也不会相信这幼鸟非寻常山鸡。

    此时幼鸟稍安,从翅羽下伸出头来,怯怯四望。人之居所与其从前所住之处有不同,其毕竟年幼,好奇之心起。

    老者见,以为果真是灰山鸡,喜道:“莫非绮绣是要给爹爹做山鸡汤?想那灰山鸡虽然肉质鲜美,然却太警觉难抓,爹亦是多年不曾尝过了。”

    幼鸟闻而大惊,又往绮绣怀中钻。绮绣心生好笑,如此有趣妖怪倒是第一次见,先前不快便都忘了。她轻抚幼鸟以安慰,幼鸟可怜巴巴地抬头看她,她不负其望果然到:“爹爹笑言了,如此幼鸟,剃了毛顶多也不过拳头大小,如何够熬汤?”

    幼鸟安了心,在绮绣手中蹭了蹭,然这才刚放了心,却又听绮绣继续道:“便是要吃,也要待其长大养肥才好。”

    幼鸟又惊,扑翅欲挣脱绮绣,绮绣却将其紧紧捉住,幼鸟拼死挣扎,奈何那点点法力在攻击夏侯楚时候早已耗尽,又因一整天一直逃命而浑身乏力,这会儿竟是完全拿绮绣没办法。挣了几下,又蔫蔫地垂下头任由绮绣抱着了。其只能愤愤想,等我恢复了体力,少了你这小破屋子。

    想着想着,幼鸟便因为太累沉沉地睡着了。

    绮绣见其睡着,便又小心抱着它,对罗郎中道:“爹爹想吃山鸡,明儿我去市集看看,若有便买下来给爹熬汤。”

    罗郎中果然高兴,应道:“好、好。”

    “今日风大,爹爹病还没好快进去别闹得又严重了。”绮绣担忧地说。

    “好。”罗郎中将回,又道:“女儿啊,肖家之事你莫放在心上,那肖生生来就带有痼疾,若非你母当年与人家指腹为婚,我是定不会同意将你嫁过去的。如今肖家先悔婚,我们倒没了烦恼。等爹病好了,就给你物色一户好人家。定必那肖生好上千倍百倍!”

    绮绣心里一暖,乖巧地点点头,“好。”

    幼鸟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时发现绮绣正守在它旁边,见它醒了便忙地上一盅水和一盘不知是什么的果实。

    绮绣看幼鸟不吃不喝之事围着其看来看去,笑道:“昨日是与你开玩笑,你不要担心。我虽不知你究竟是何物,不过我只你定是非凡,莫说我们吃你,到时候你不要吃了我们便好,也算报答我救你回来不是?”

    幼鸟喝了几口水,顿时觉得嗓子舒服多了,然而那些果实它从未见过,看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下口。

    “这是青枣,我确实不知你吃什么用什么或是需要些什么其他。”绮绣叹,“若能有办法寻到你的族人,还是让他们照顾你比较好。”

    “哔……我……没关系哔……什么都吃哔哔。”幼鸟张嘴模模糊糊地竟然能够说话了,虽然有些沙哑和晦涩,然而猜测着还是能够明了。

    “你能说话了?”绮绣惊讶不已。

    幼鸟自己也是惊讶,以为法力恢复了,立刻想变回人形结果在桌上又蹦又跳却还是那个灰黄灰黄的小绒毛山鸡模样,终于幼鸟放弃了,趴在盘子边吃着绮绣切小的青枣。

    “你是什么妖怪?”绮绣好奇地问道。

    幼鸟想起娘亲临终之言,便道:“青耕。”

    “青耕?”绮绣想了想,好像前阵子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幼鸟看着绮绣费神地在想什么,忽忆起那日在山上绮绣问她名字,便说:“我叫翠儿。”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植楮(chǔ):传说之中的一种草,食用其茎叶可避梦魇,而配着甘露服下其花可治郁结之症。然其花只在傍晚时开放,至二更时则凋谢,开花之季不祥。因其非名花异草、用途也不大,再加上难以栽种,渐少有用着,以致后来,连郎中也大多不知此草了。

    有草焉,其状如葵叶而赤华,荚实,实如棕荚,名曰植楮,可以已癙,食之不眯。——《山海经•中山经之脱扈山》

    (有一种草,它的形状像葵菜的叶子,但开红色的花、结的果实像棕树的荚,叫做植楮。这种草可以治愈郁郁之症,食下还可以使人远离梦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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