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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清幽道观爱财人(二)

    见是清念师弟所言的阅茗居,张清松心中一紧。请记住我)

    可待他细细看来,那周围并没有一丝妖魔的邪气,更没有怨鬼的黑气。张清松没有看出一点异常,这阅茗居似乎就是一间普通的茶肆而已。

    不过既然清念交代他不要去这里,必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张清松挥手重重给了马一鞭,马儿吃痛奋力地加快了速度。

    所幸张清松还是赶上了入城的时间,进了城,张清松完全看傻了眼,他这一辈子从没有见过这样高大的建筑,也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虽是日落时分,但比起那个小得数得出各家姓名的镇子,行路之人确实比得上镇上的集会时了。

    街上也有衣着富贵的人行走,张清松没敢去打扰,只选择了一个稍有气势的公子打听那个大户人家的方向,结果那人看了看张清松缝缝补补的旧道袍不仅没回答他,还厌恶地一掌推开张清松,看到他没站稳跌倒在地上,才嘲笑了几句走了。

    这时候一个满头白发地贫家老头走了过去,扶起张清松:“道长啊,顺着这条路第三个道口向东走然后第二个道口向北,就能找到齐大人的府上了。”

    “多谢老伯指点。”张清松感激地拜了拜。

    老头摆摆手说道:“刚刚那是孙大人家的下人,都是些狗仗人势的坏种,下次见着穿那样衣服的躲着点罢。不过齐大人是个刚正好官,他家的丫头下人就少有欺人太甚者。”

    张清松顺着老头说的方向又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门,上前敲了半天门才听见里面有动静。

    来开门的便是写信找张清松来的齐守,张清松来的时候不巧,惹了他厌烦,他本是张口就想骂,一看是张清松又一口气全憋回去,欢喜地迎了上去,“张道长你可来了!”

    齐守回头对门里嚷道:“齐伯,你看会儿门,我有事找老爷去。”

    说完,齐守引着张清松往侧面的一条小路走去,齐守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清松“道长既是上京,何不穿得好些,幸好是我应的门,不然不知道那帮子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得说什么难听的呢。”齐守完全忘记了自己第一眼看到张清松时也想骂几句打发了他。

    “出家人行以修行济世,其余无心计较。”张清松一脸正气地说道。

    “是、道长说得是。”齐守自是听闻其爱财,但若非如此又怎能请动他,他若不来自己又怎么向老爷请功。()因此齐守心里虽是将张清松嘲笑了百余遍,面上却不戳破他。

    行了片余到了一座稍小些的宅子,齐守言此处是齐大人外宅,正是这外宅闹了鼠妖。

    齐守敲开门带着张清松入了里面,守门人接下张清松手里的缰绳,示意他们往里请,自己牵着马引向马厩。

    齐大人是朝中正四品文臣通议大夫,平日里作风严谨,少有其不良传闻,前日左丞相还上书奏请圣上赏其刚正不阿。

    张清松心中却不信其真是刚正不阿,若真如此,鬼妖又怎能近的了身,还闹得其不得安宁?

    张清松尾随齐守来到了大堂,齐通议已经在里面了。气势逼人、身形魁梧不似文官反倒更像武官,虽在那边仅一坐、端茶抚盖却令人肃然,只是眼角余光扫视总让张清松觉得十分不自在。

    齐守挺直了腰杆,壮着胆子毕恭毕敬地深拜下去,说道:“老爷,这是小的家乡玄清观张道长,对付妖鬼颇有一套。”

    “齐大人。”张清松连忙跟随者合手深深一拜。

    齐通议缓缓放下茶杯,转头状似随意实却凌厉地扫了张清松一眼,未作评价,点了点头对旁边的人说道,“去准备吧。”

    仆从领命而去,齐通议才对张清松说道:“道长远道而来,必是辛苦异常。不过本官宅内鼠妖肆虐、叫人不堪忍受,还请道长不辞辛劳今夜便作法收妖罢。”

    对于齐通议的轻视,张清松虽然心中不快,他尽量不显现出来,凉凉说道:“贫道此来正是为此,亦期望尽早收了这个妖孽,好回观中清修。”

    “甚好。”

    “不知齐守所言真假,不论事成与否,齐通议愿以一百两了结?”虽是道家大都清高,多不愿提及钱银之事,但自从老道长仙去之后不到一载,张清松便显喜好钱财,如今已是对此无什忌讳了。

    齐通议也是惊异张清松会提及此事,但许是这些钱财对其不多,便挥手对旁边侍从吩咐道:“齐忠去取一百两交与道长。”

    “多谢大人。”张清松拱手道。

    齐通议心中冷哼,所来僧道不在少数,唯有这道长仙风道骨之姿最似得道之人,也唯有这位道长如此贪恋俗物而最不似。

    见张清松收起齐忠递上的银锭,齐通议才说道:“想必道长还未用过晚饭,齐守,你先带道长去偏房吧,把详细情况和道长说明了,子时所需物件都会送过来。”

    “小的明白。”齐守恭敬地又是一拜。

    张清松心中对齐通议颇有不满,所以只是对其拱手一拜,算是谢过,跟着齐守而去。

    待张清松离去之后,齐通议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且说张清松在偏房坐定,齐守就先去交代饭食了。从进门张清松就发现这座宅子虽大,下人却甚少。从他进门到现在,除去齐通议和齐守,一共就见到两个人:看门的大汉和站在通议身旁的小厮。从大堂走到偏房一路上没有见到一个人,莫非是因为那妖孽闹事?

    张清松正想着,忽然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张清松微惊,定睛一看,是一个五、六岁可爱的女童,衣质上佳、胸前挂着一只通透琉璃的玉锁,即便是外行人看来那只玉锁也必是价值连城。想必是府上的有些身份的人罢。

    女童腼腆一笑,一边跨进门里问道:“你是新来教书的先生么?”

    张清松温和地答道:“非也,贫道不过是来观风水罢了。”这么小的孩子,若说有妖魔会被吓到的吧。

    女童嘟起嘴失望说道:“原来又是来收妖的骗子啊。”

    张清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她的话着实气人,可他又怎么能跟一个小孩子置气。

    女童退出门外,忽然又灿烂地笑起来,“那先生晚上多加小心,之前的那些人可是没有一个早上自己走出这个院子的。”说完,门就被她关上了。

    张清松僵在原处未作反应,不是因为这女童的话,而是在她又笑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她身上忽然散出的浓厚妖气。之前他竟然一丝没有察觉,如若小姑娘是被附身了那还好,或许会只是尚未全全附体,法力不一定在他之上;可其若为妖所幻化,那这一晚估计真是凶多吉少了……

    张清松皱起了眉,他知道自己是不会亡于这里的,可究竟这晚是否会与日后将临那事有关他却是不知。

    张清松咬了咬牙,这可是整整一百两的酬银,横竖日后那事都是定数,现在又何必多虑,多攒些银子才是正事。

    不多会儿,齐守折了回来,“张道长,你稍等。这宅子人少,应是快了。”

    “齐守,这宅子里可有一个五、六岁的幼女?”

    “有,”齐守自顾自坐在了张清松对面椅子上,“道长见到的应就是老爷的掌上明珠——锦蕊姑娘了。”

    “锦蕊姑娘?”听到齐守说的确有个这么个幼女,张清松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不是最坏的情况。

    “锦蕊姑娘是老爷最喜爱的妾室所出,不过夫人命浅福薄,产下锦蕊姑娘便去了。老爷原先曾是个武将,这妾室就是老爷从外疆带回来的,大夫人最厌她,老爷便买下宅子使其居于外。不想遭遇此变故,老爷亦是伤心不已。”齐守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到了一杯茶饮了一口,“待到锦蕊姑娘在本家长到五岁,因大夫人不容,老爷便令姑娘也居此别院,为及一年,却出了如此事端。”

    “我见宅中妖气并非甚厉,听闻护国寺有高僧镇守,为何不拜求高僧?”

    齐守眼中精光一闪,笑了笑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老爷忧丑事在京中传出,故令管家致稍远村镇、山中寻得道僧道。我无意间听闻,便忆起了道长道行甚高。缘此托人捎信回家拜请道长。”

    张清松谦道:“不过是些浅薄道法,过誉了。”

    齐守因是那刘老头的第三子,原先在乡下名唤刘三,张清松与其也是见过,那时刘三才十二三岁,憨厚纯直。不想多年后再见,其行走做事颇有架势,说起话来也是文墨许多,只是秉性不再,适才其眼中精光令张清松由生厌烦。

    稍座,齐守将大致情况与张清松说完之后便回本宅去了。张清松运气探之,宅中果然仅南部妖气尤甚。

    齐守言,一月余前,锦蕊姑娘玩耍时忽然昏倒,醒来后原并未看出什么异象。只是第二日服侍姑娘的一个小丫环失了踪迹,众皆以为其出逃而已,不想两日后又失踪一人,众人皆俱。数日失踪数名仆从,有胆大者结队夜间巡查,却见锦蕊姑娘住的院中现一双目通红、硕大似犬的巨鼠正在啃食人骨。

    齐通议大夫听闻,行至宅中住下,一夜无事。次日齐通议回府中,令人遣散了宅中仆从,宅中饭食杂事全由锦蕊的奶娘代劳,又遣一名忠心奴仆守住门庭。

    后,避人耳目以重金自他乡寻数道士、僧侣前来,不想此妖甚厉,竟没有一人将其治下,反噬其身,多数第二日只余残肉白骨于院内。此妖每日子时出现、寅卯之间消失,其歹毒狠厉,故意余下来者残骨显威于人。而少数抵死耗过一夜,次日也是虚弱不能站立,不消几日也便升了天。

    张清松瞥了一眼桌上的腾起热气的饭菜,坐下缓缓拿起了筷子。心中却是满溢疑惑,如此大事即便以财物令各人不外传,怎地可能不走漏消息?而此妖尚需化形生啖人肉以吸取精华,应是不及百年修行而刚脱兽形之妖孽,何能害去数名僧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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