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真假
无论过去的故事是多么缠绵悱恻，即便那些场景与感觉，像是用烧红的铁笔刻进了心里，那也终究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意味着的，就是不可回头，不可更改，和如果无法放下，就必须承受的一遍一遍的煎熬。从身体到灵魂，每一分每一寸，都不会放过的刑罚。
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面对过去的方式也不同，甚至当生活发生变化的时候，对过去持有的态度，也会发生改变。温惜玉显然是一个正面的例子，在她愿意去接受小公主的那一刻，当下与未来都发生了改变，影响到的还有她对于过往的看法。当温惜玉发现，自己与小公主讲起与姜韵茹文凌雪的幼时过往时，心中带着的，没有嫉妒不平，只是一种淡淡的欣羡与遗憾，便明白，那一段过去，虽然甜蜜而悲伤，没有完满的结局，但是它始终会成为自己记忆中珍贵的一段，十分珍贵。
而，过去过去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活着的人，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是自己该去面对的。
温惜玉清楚地知道，小公主的境况并不好。皇帝似乎从身体的残缺，走向了心灵的腐坏，而并非皇帝生母的太后，究竟能不能抑制住这样的皇帝，恐怕连太后自己都没有把握。那自己呢，自己能做什么？从一入宫，就被迫做了演戏棋子的自己，恐怕什么，都做不了吧……因为有了在意的人，想要保护的人，温惜玉握紧了小公主的手，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惊惶。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如此玄妙。前一刻还想远远推开的人，这时已经是紧握不想松手。或者温惜玉心中有太多的感情，需要一个承载的地方，又或者是她寂寞了太久，等待如此温暖的陪伴也等了太久……小公主出现的时机实在是恰到好处，与其说温惜玉是想抚育一个孩子，不如说她是需要一个干净单纯的玩伴。而小公主的悲伤与境遇，像是会引起温惜玉的共鸣一般，让她无法让小公主再陷入皇帝糟糕的对待之中。可是，能怎么做呢……温惜玉恨自己涉世不深，心机不够，面对如此情况，除了担心和害怕，居然半点计策都想不出来。如果，如果是姜韵茹的话，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吧……温惜玉没有想过，当再次想起姜韵茹时，居然是一种求助一般的心态。
比起拯救一个被恶主子虐待的小宫人来说，显然收留一个被皇帝欺负的小公主更具有挑战性。温惜玉倒不像太后，还会想到别的皇子公主会不会也被虐待了这个点儿上去。一来之前小皇子赖在温惜玉身边儿的时候，看起来好端端的，半点儿没小公主这副病弱样儿，二来那大皇子和大公主，对于温惜玉来说，基本是不相干的，根本不会去担心。所以温惜玉满心满意地都挂在了小公主的身上，不用像太后那般，还去打探这个打探那个。不过仅仅是担心一个小公主，已经够温惜玉回到瑶华宫一宿睡不好了。想来还是因为入世不深，见识太少，担不住事儿的缘故。
温惜玉一夜翻来覆去，明明是大冬天的，还弄得跟在热锅上贴饼子似的不安生，这一觉睡得自然不好，到近天亮了，才睡得沉了些。因为温惜玉的身子，自从进宫之后就一直不好，太后特地吩咐了，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让温惜玉睡到舒服了再起来。所以当温惜玉一觉醒来的时候，午膳的点儿都过了半了。
躺在床上半迷糊着的温惜玉，被满室的光亮刺着了眼，不免习惯性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软软的被子，还有些淡淡的熏花香气，温惜玉在被子里左蹭蹭右滚滚，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是了！昨晚一直睡不好，是因为太后说今天就会去皇帝那儿探探事情的原委，温惜玉要求同行虽被拒绝了，但是总是想着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谁知这么一睡，都这个点儿了，记起前一日事情的温惜玉，自然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到惊醒了。
赶紧唤了人进来，迅速地更衣洗漱，便直奔太后宫中，却奔了个空。
太后去御书房，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此时已过了午膳的时间，书房也早已下学。往好处想，太后是在那里用膳了，若是往坏处……温惜玉不敢想。
上位者的博弈，温惜玉不懂，左思右想的，也不愿去给太后添乱，只能曲折行事，想去宁昭仪处看看，小公主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只不过走到半道，倒是遇上了回来的太后，被拦了回来。太后只说让温惜玉跟着回宫，一路也没在多言语。温惜玉心里着急，可是再外面当着这么多人，又不能问，步辇抬得慢慢悠悠，实在让人心急。好在空间的距离就那么远，走得再慢也总是会到的。太后也没继续吊着温惜玉的意思，回了宫便遣散了人，独留温惜玉在内室说话。
察言观色的事儿，总是会慢慢学会的。温惜玉见太后虽忧心不减，但是也没太愁苦的模样，想来早晨的事情，就算不十分顺利，也不至于十分糟糕。如此想着，温惜玉更是为自己的无作为而羞愧。太后喝了两口热茶，压了压在外的寒气，便把早晨的事儿都说了。当然，也不只是早晨的事儿，还有那延禧宫的那场疫病。
延禧宫的疫病来得蹊跷，宫里边儿不是没有谣言四传的。只是这事儿有点儿大，不管是下人还是上位者，都只是私下里说说。一整个宫出了疫病，一个妃子几个太医还有一群仆从说没就没了，这事儿可不是皇帝下的那几下狠手可以完全盖过去的。不过太后能查到的，也不过只是当天孙渊曾经奉皇帝的命令，取了毒酒进了延禧宫。至于毒酒是给谁喝的，这就不用再说了。这些年皇帝对姜韵茹和文凌雪的感情，太后不是看不到的，能让皇帝狠心赐死文凌雪的理由，太后很难去想究竟是多大的事情。自然地，太后会想到同一日姜韵茹的死，再查，却什么都没查到。有些事情，总觉得千丝万缕有所关联，偏偏没有任何实证，只得暂时不了了之。至少小公主在皇帝那儿被如此对待，八成是受了文凌雪的牵连。时间有些紧，除了查出文凌雪是被皇帝突然赐死以外，太后暂时查不到其他。甚至有一种线索已经断掉，再查也不会有更多进展的感觉。
或许是查不出原委，太后心中更是觉得可怕。皇帝早不是当年不谙世事喊着自己母后的那个孩子，时间和地位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太后当然无法去质问文凌雪的死，那种说不定已经成为了皇帝死穴的事情，太后怎么都不会去冒险。至少，不会当面去问。眼下当务之急，是几个皇嗣。
从御书房那儿能打探到的，是小公主时常在下学后被留堂，只有小公主。
于是早晨太后算好了时间，让人在书房那儿盯着，自己就在附近的御花园里逛着。说来也巧，这一日，小公主还真就被留堂了。太后本想当做路过，去直接揭开小公主被罚这件事情。哪里想到，到了书房，进去一看，里面的确只有皇帝和小公主两个人。只不过，不像太后想的那般，有什么怒斥罚跪的场景。反而是小公主坐在桌旁吃着点心，而皇帝则在一边做慈父状。
太后那一闪即逝的惊愕，皇帝自是看在了眼里。叫了孙渊进来带走小公主，皇帝的面上才露出一分嘲色：“想来太后此时一定十分失望吧，没能让太后怒斥朕的残暴，真是朕的不是。”
是了，身为皇帝，他怎么会对宫中的动向一无所知。无论是前一日太后突然的传唤留宿，还是温惜玉后来的频频探视，又或者是太后之后的多方打探，想必都是落在他眼里的吧。太后估计错了一件事，现在的皇帝，因为遇刺乃至而后更多的事情，变得诸多猜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有姜韵茹主内而一心朝政不问后宫之事的皇帝了。太后没有否认皇帝的话，其实他把这话拿到台面上来说，就是承认了。话说到这份儿上，自然是还有下文的。
出乎太后的预料，皇帝并未就这一话题继续奚落下去。反倒是话锋一转，提到了将要出宫微服一月有余，对朝堂自是称病不起，而前朝后宫的事情，都要麻烦太后了。至于小公主，就作为对太后辛劳的慰问品，任由太后安排，皇帝也承诺以后她可以不必再来书房。
且不从大处说皇帝遇刺之后，后宫一场变动，现在正是要励精图治，稳定人心的时候。就说陈修容足孕七月，是皇帝的最后一个皇嗣，若是他在外耽搁，这皇嗣有什么问题，该如何决断。太后对皇帝此去的想法不能理解，当然也就无法赞同。可是皇帝那副定然要去的模样和抛出的做饵的小公主，又让太后一时无法否决。再问皇帝出宫的缘由，皇帝又黑了脸，不再说起。
太后没想到，自己只是来解决小公主的事情，话还没出口呢，事情就解决了。结果接着还有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自己。现在一个要问清楚，一个不愿意答明白，两人倒有了些僵持的模样。
还是后来孙渊送了小公主出去之后回转，见情形不对，回禀了太后，传闻在南方市井有十分了得的口技艺人，皇帝此去是想去看看。孙渊说得隐晦，皇帝虽未怪罪，但还是冷着脸拂袖而去了。
口技艺人……太后一时没想明白，直到孙渊摸着喉间尖咳了一声，方才领悟到了。果然之前的心思都放在了孙辈，又觉得皇帝越发乖戾无法相处，而少了关心。皇帝遇刺后，想必更多的后遗症已经出现，其中一个，便是变声……
皇帝早就羞愤走人了，太后只得托孙渊告诉皇帝一声，自己愿意配合，具体的安排等皇帝空了再议。而这事儿太后应了下来，小公主自然就按皇帝说的那般，任由太后安排了。
太后说的这些事儿，听得温惜玉心里一惊一惊的。尤其是文凌雪的死……温惜玉想问更多，太后却摇头说什么都查不出了。宫里就是这样，人死如灯灭，而有些事情，就是再怎么查，都不会有答案的。
“那……既然小公主的事情由太后娘娘来安排，是不是可以把她从宁昭仪那儿接出来了？”温惜玉不在乎皇帝出去多久，倒是记挂小公主的事情更多一些。
“其实皇帝答应不为难小公主了，那么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太后压了口茶，眯眼看了看开始纠结的温惜玉，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文凌雪的死查不出个究竟来，皇帝虽一时不再针对梦瑶，但是有了隐患，将来的事情都是难说。若你带去宫里养着，以后这事情，说不准就出在瑶华宫了。”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若你觉着养在宁昭仪那处不好，哀家可以把梦瑶接到这里来。”太后说着，直视温惜玉，“你觉得如何？”
在太后宫里，总比在宁昭仪那处好。可是……“皇上这一走，太后娘娘必定事务繁忙。臣妾愿为太后娘娘分忧，抚育小公主。”温惜玉想着昨日和小公主讲故事的场景，也许自己对她不只是同情，更多的，是一种想要相互依靠，在这宫中度过更多岁月的心情吧。
太后笑：“倒是嘴甜，其实你就是想把孩子领回去养，哪里是怕我这老骨头太忙受不住。”
温惜玉想要辩白些什么，却被太后抬手止住了：“也罢，这浑水，进来就出不去了。你们若喜欢一起，便一起吧，有什么事情，还有我呢。我这把老骨头，总还能有些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
今天也想继续过六一……
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面对过去的方式也不同，甚至当生活发生变化的时候，对过去持有的态度，也会发生改变。温惜玉显然是一个正面的例子，在她愿意去接受小公主的那一刻，当下与未来都发生了改变，影响到的还有她对于过往的看法。当温惜玉发现，自己与小公主讲起与姜韵茹文凌雪的幼时过往时，心中带着的，没有嫉妒不平，只是一种淡淡的欣羡与遗憾，便明白，那一段过去，虽然甜蜜而悲伤，没有完满的结局，但是它始终会成为自己记忆中珍贵的一段，十分珍贵。
而，过去过去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活着的人，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是自己该去面对的。
温惜玉清楚地知道，小公主的境况并不好。皇帝似乎从身体的残缺，走向了心灵的腐坏，而并非皇帝生母的太后，究竟能不能抑制住这样的皇帝，恐怕连太后自己都没有把握。那自己呢，自己能做什么？从一入宫，就被迫做了演戏棋子的自己，恐怕什么，都做不了吧……因为有了在意的人，想要保护的人，温惜玉握紧了小公主的手，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惊惶。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如此玄妙。前一刻还想远远推开的人，这时已经是紧握不想松手。或者温惜玉心中有太多的感情，需要一个承载的地方，又或者是她寂寞了太久，等待如此温暖的陪伴也等了太久……小公主出现的时机实在是恰到好处，与其说温惜玉是想抚育一个孩子，不如说她是需要一个干净单纯的玩伴。而小公主的悲伤与境遇，像是会引起温惜玉的共鸣一般，让她无法让小公主再陷入皇帝糟糕的对待之中。可是，能怎么做呢……温惜玉恨自己涉世不深，心机不够，面对如此情况，除了担心和害怕，居然半点计策都想不出来。如果，如果是姜韵茹的话，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吧……温惜玉没有想过，当再次想起姜韵茹时，居然是一种求助一般的心态。
比起拯救一个被恶主子虐待的小宫人来说，显然收留一个被皇帝欺负的小公主更具有挑战性。温惜玉倒不像太后，还会想到别的皇子公主会不会也被虐待了这个点儿上去。一来之前小皇子赖在温惜玉身边儿的时候，看起来好端端的，半点儿没小公主这副病弱样儿，二来那大皇子和大公主，对于温惜玉来说，基本是不相干的，根本不会去担心。所以温惜玉满心满意地都挂在了小公主的身上，不用像太后那般，还去打探这个打探那个。不过仅仅是担心一个小公主，已经够温惜玉回到瑶华宫一宿睡不好了。想来还是因为入世不深，见识太少，担不住事儿的缘故。
温惜玉一夜翻来覆去，明明是大冬天的，还弄得跟在热锅上贴饼子似的不安生，这一觉睡得自然不好，到近天亮了，才睡得沉了些。因为温惜玉的身子，自从进宫之后就一直不好，太后特地吩咐了，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让温惜玉睡到舒服了再起来。所以当温惜玉一觉醒来的时候，午膳的点儿都过了半了。
躺在床上半迷糊着的温惜玉，被满室的光亮刺着了眼，不免习惯性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软软的被子，还有些淡淡的熏花香气，温惜玉在被子里左蹭蹭右滚滚，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是了！昨晚一直睡不好，是因为太后说今天就会去皇帝那儿探探事情的原委，温惜玉要求同行虽被拒绝了，但是总是想着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谁知这么一睡，都这个点儿了，记起前一日事情的温惜玉，自然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到惊醒了。
赶紧唤了人进来，迅速地更衣洗漱，便直奔太后宫中，却奔了个空。
太后去御书房，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此时已过了午膳的时间，书房也早已下学。往好处想，太后是在那里用膳了，若是往坏处……温惜玉不敢想。
上位者的博弈，温惜玉不懂，左思右想的，也不愿去给太后添乱，只能曲折行事，想去宁昭仪处看看，小公主是不是已经过去了。只不过走到半道，倒是遇上了回来的太后，被拦了回来。太后只说让温惜玉跟着回宫，一路也没在多言语。温惜玉心里着急，可是再外面当着这么多人，又不能问，步辇抬得慢慢悠悠，实在让人心急。好在空间的距离就那么远，走得再慢也总是会到的。太后也没继续吊着温惜玉的意思，回了宫便遣散了人，独留温惜玉在内室说话。
察言观色的事儿，总是会慢慢学会的。温惜玉见太后虽忧心不减，但是也没太愁苦的模样，想来早晨的事情，就算不十分顺利，也不至于十分糟糕。如此想着，温惜玉更是为自己的无作为而羞愧。太后喝了两口热茶，压了压在外的寒气，便把早晨的事儿都说了。当然，也不只是早晨的事儿，还有那延禧宫的那场疫病。
延禧宫的疫病来得蹊跷，宫里边儿不是没有谣言四传的。只是这事儿有点儿大，不管是下人还是上位者，都只是私下里说说。一整个宫出了疫病，一个妃子几个太医还有一群仆从说没就没了，这事儿可不是皇帝下的那几下狠手可以完全盖过去的。不过太后能查到的，也不过只是当天孙渊曾经奉皇帝的命令，取了毒酒进了延禧宫。至于毒酒是给谁喝的，这就不用再说了。这些年皇帝对姜韵茹和文凌雪的感情，太后不是看不到的，能让皇帝狠心赐死文凌雪的理由，太后很难去想究竟是多大的事情。自然地，太后会想到同一日姜韵茹的死，再查，却什么都没查到。有些事情，总觉得千丝万缕有所关联，偏偏没有任何实证，只得暂时不了了之。至少小公主在皇帝那儿被如此对待，八成是受了文凌雪的牵连。时间有些紧，除了查出文凌雪是被皇帝突然赐死以外，太后暂时查不到其他。甚至有一种线索已经断掉，再查也不会有更多进展的感觉。
或许是查不出原委，太后心中更是觉得可怕。皇帝早不是当年不谙世事喊着自己母后的那个孩子，时间和地位已经把他变成了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太后当然无法去质问文凌雪的死，那种说不定已经成为了皇帝死穴的事情，太后怎么都不会去冒险。至少，不会当面去问。眼下当务之急，是几个皇嗣。
从御书房那儿能打探到的，是小公主时常在下学后被留堂，只有小公主。
于是早晨太后算好了时间，让人在书房那儿盯着，自己就在附近的御花园里逛着。说来也巧，这一日，小公主还真就被留堂了。太后本想当做路过，去直接揭开小公主被罚这件事情。哪里想到，到了书房，进去一看，里面的确只有皇帝和小公主两个人。只不过，不像太后想的那般，有什么怒斥罚跪的场景。反而是小公主坐在桌旁吃着点心，而皇帝则在一边做慈父状。
太后那一闪即逝的惊愕，皇帝自是看在了眼里。叫了孙渊进来带走小公主，皇帝的面上才露出一分嘲色：“想来太后此时一定十分失望吧，没能让太后怒斥朕的残暴，真是朕的不是。”
是了，身为皇帝，他怎么会对宫中的动向一无所知。无论是前一日太后突然的传唤留宿，还是温惜玉后来的频频探视，又或者是太后之后的多方打探，想必都是落在他眼里的吧。太后估计错了一件事，现在的皇帝，因为遇刺乃至而后更多的事情，变得诸多猜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有姜韵茹主内而一心朝政不问后宫之事的皇帝了。太后没有否认皇帝的话，其实他把这话拿到台面上来说，就是承认了。话说到这份儿上，自然是还有下文的。
出乎太后的预料，皇帝并未就这一话题继续奚落下去。反倒是话锋一转，提到了将要出宫微服一月有余，对朝堂自是称病不起，而前朝后宫的事情，都要麻烦太后了。至于小公主，就作为对太后辛劳的慰问品，任由太后安排，皇帝也承诺以后她可以不必再来书房。
且不从大处说皇帝遇刺之后，后宫一场变动，现在正是要励精图治，稳定人心的时候。就说陈修容足孕七月，是皇帝的最后一个皇嗣，若是他在外耽搁，这皇嗣有什么问题，该如何决断。太后对皇帝此去的想法不能理解，当然也就无法赞同。可是皇帝那副定然要去的模样和抛出的做饵的小公主，又让太后一时无法否决。再问皇帝出宫的缘由，皇帝又黑了脸，不再说起。
太后没想到，自己只是来解决小公主的事情，话还没出口呢，事情就解决了。结果接着还有个更大的麻烦在等着自己。现在一个要问清楚，一个不愿意答明白，两人倒有了些僵持的模样。
还是后来孙渊送了小公主出去之后回转，见情形不对，回禀了太后，传闻在南方市井有十分了得的口技艺人，皇帝此去是想去看看。孙渊说得隐晦，皇帝虽未怪罪，但还是冷着脸拂袖而去了。
口技艺人……太后一时没想明白，直到孙渊摸着喉间尖咳了一声，方才领悟到了。果然之前的心思都放在了孙辈，又觉得皇帝越发乖戾无法相处，而少了关心。皇帝遇刺后，想必更多的后遗症已经出现，其中一个，便是变声……
皇帝早就羞愤走人了，太后只得托孙渊告诉皇帝一声，自己愿意配合，具体的安排等皇帝空了再议。而这事儿太后应了下来，小公主自然就按皇帝说的那般，任由太后安排了。
太后说的这些事儿，听得温惜玉心里一惊一惊的。尤其是文凌雪的死……温惜玉想问更多，太后却摇头说什么都查不出了。宫里就是这样，人死如灯灭，而有些事情，就是再怎么查，都不会有答案的。
“那……既然小公主的事情由太后娘娘来安排，是不是可以把她从宁昭仪那儿接出来了？”温惜玉不在乎皇帝出去多久，倒是记挂小公主的事情更多一些。
“其实皇帝答应不为难小公主了，那么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太后压了口茶，眯眼看了看开始纠结的温惜玉，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文凌雪的死查不出个究竟来，皇帝虽一时不再针对梦瑶，但是有了隐患，将来的事情都是难说。若你带去宫里养着，以后这事情，说不准就出在瑶华宫了。”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若你觉着养在宁昭仪那处不好，哀家可以把梦瑶接到这里来。”太后说着，直视温惜玉，“你觉得如何？”
在太后宫里，总比在宁昭仪那处好。可是……“皇上这一走，太后娘娘必定事务繁忙。臣妾愿为太后娘娘分忧，抚育小公主。”温惜玉想着昨日和小公主讲故事的场景，也许自己对她不只是同情，更多的，是一种想要相互依靠，在这宫中度过更多岁月的心情吧。
太后笑：“倒是嘴甜，其实你就是想把孩子领回去养，哪里是怕我这老骨头太忙受不住。”
温惜玉想要辩白些什么，却被太后抬手止住了：“也罢，这浑水，进来就出不去了。你们若喜欢一起，便一起吧，有什么事情，还有我呢。我这把老骨头，总还能有些用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
今天也想继续过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