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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3章 割辫子

    台北府城西门林氏面馆。

    一个头上裹着白巾的年轻人正趴在桌上,聚精会神地消灭眼前木碗里的面条,全然不顾周围的食客用好奇而古怪的眼睛撇他,当他将最后一根面条吸入嘴中,长长地打一个饱嗝之后,这才伸个懒腰,拍着桌子大声道:“老板,算帐!”

    “搭拨,汝好像不系本地人啊?”一只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冷冷地响起,“汝老实说系从哪里来的?”

    那个头上裹着白巾的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身后已经站了几个巡城兵勇,领头的那个大胡子队官正咧着满口黄牙嘿嘿地笑着,其中一个抱着用黄布套着的令牌的兵勇突然走上前,一把扯下他头上的白巾,赫然露出一头黑色的短发。

    “哇——”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发出惊呼声,一些胆小的食客已经偷偷从面馆侧门溜走,不过仍有些胆大的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好戏。

    四个手持黑红长棍的兵勇哗地便将他团团围住,另有一个手捧用红布裹缠鬼头刀的兵勇已经开始在解布,一边瞅着那短发青年,一边撇着嘴巴坏笑。

    “留头不留发!干,林娘好大的胆,居然敢把头发给剪了,系不系想造反啊?来人,给我绑了拖到门外去!”那大胡子队官吹胡子瞪眼,一张嘴,便是一股恶臭的酒气扑面而来,他一边摸着微微隆起的将军肚,一边踢着身边的士兵,骂道,“做死啊?还不快动手,难道还要老子亲自动手不成?白养你们啦?”

    那个被踢得几乎摔倒在地的士兵只得举起黑红长棍向那年轻人额头上敲来,但却被那年轻人给避开,那一棍“啪”地便打在桌子上,将桌上的木碗打得弹到了半空中,碎片和残羹哗地四下飞溅,一些砸在那大胡子队官身上。

    大胡子队官脸刷地就变黑了,他一巴掌就甩在那兵勇的脸上,打得对方满口是血,骂道:“草鸡掰,你想害死大爷啊?打死你个丫头养的!”说着,手脚并用,噼噼啪啪打得好不热闹。

    不过很快,他便停下手来,因为一把精致的德制手枪正对准他的脑门,而且还用力地戳着他的头,他侧过头来,这才发现那把枪的主人正是被扯去白头巾的年轻人。

    大胡子队官呼吸似乎一下子停窒,他张大嘴巴半天都合不拢,不由自主地举起双手,结结巴巴道:“饶……饶命啊!”

    那年轻人看了一眼四周的乌合之众,嘿嘿笑道:“现在都已经是台湾民主国,哪里还有留头不留发?你们只是负责抓逃兵,谁让你们来乱抓人的?”

    大胡子队官猫着身,陪笑道:“好汉爷,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了!这……这留头不留发是以前的事情,现……现在巡台……喔,不不,是总统大人,总统大人没有改弦易辙,大家的头发,最……最好都留着,免得哪天这天又变回去……”

    “啪”地一声,周围的人心都不由一跳,只见那年轻人已甩了那大胡子队官一个巴掌,道:“这天不会再变回去,永远都不会再变回了!”

    “啊?是……是是!”那大胡子队官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向旁边捧令牌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那捧令牌的士兵便悄悄地绕到年轻人的身后,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准备从背后偷袭。

    年轻人似乎没有发现,他问道:“你们不到前线打倭寇,跑到这儿来随便抓人杀人,难道就不怕外人耻笑吗?”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啪”地一声响,所有人的心跟着又是一跳,然后一抹血箭便射到年轻人的脸上,他不由惊诧地回过头去看,只见那抱着大令的士兵正捂着胸口缓缓地倒在地上,手刚一松开,大股大股的鲜血便从胸口上开出的血洞冒了出来,迅速扩散开来。

    一旁的掌柜和堂倌见状,更是大气不敢出,全都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店里出了人命,而且还是死了个当差的,他这生意看来是要做到头了,只要这几个瘟神一走,他就决定马上关门歇业,连夜走人,否则官兵回头不扒他层皮,那真是天降大运了。

    那大胡子队官看到手下被人打死,吓得浑身哆嗦,“啪嗒”一声便当场跪了下来,哭丧着脸大声“好汉饶命”,然后瞪了四周的部下,其他人见状,也急忙跟着全跪了下来,手中的枪械棍棒“噼噼啪啪”扔了一地都是,有人甚至都开始磕头。

    年轻人转过头去,这才看到一直坐在面馆角落里的一个与他同样年纪的年轻人正慢慢地站起身来,手上的德制手枪在冒着淡淡的烟。

    本来还挤在店门口看热闹的人群,立刻哗地便逃散一空,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被打死,而且被打死的人居然是个官差。

    “你……你是?”年轻人惊奇地看着对方,却见到对方淡漠冷静的面孔,毫无表情,就仿佛戴着的面具一般,心头不由一凛,他发现对方手里的手枪居然也是德制,不由很是吃惊,但他还是充满感激道,“谢谢你救了我!”

    对方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慢慢地走到那个大胡子队官面前,冷冷道:“抬起头!”

    大胡子队官一脸的惊恐,但还是抬起头来,他刚想抬眼看对方,那人便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这一掌打得极重,一下子便打去他的两颗牙齿,他哇地一声便张口吐出血沫来,吓得大叫道:“饶命,好汉饶命!”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总统大人没有改弦易辙,大家的头发,最好都留着,免得哪天这天又变回去?”那人眼睛冰冷得就像极地里的冰石,扫了一眼其他几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兵勇,慢吞吞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这头发最好都留着?就等着总统大人哪天把这天变回去,大家好再做鞑狗的奴才?”

    那大胡子队官听到“鞑狗”两个字,眼睛都几乎要翻白了,现在虽说台湾已经独立建国,成立所谓的台湾民主国,但这天其实还是大清的天,而主宰这天的人还是紫禁城里的旗人,说出这个话来,无亦于是要造反,这可是要抄家灭门的死罪啊!

    那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冰凉,就仿佛要被人用锋利的刀划过一般,他差点儿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大小便失禁。

    旁边的年轻人听到“鞑狗”两字,也不由大吃一惊,居然有人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违逆之言,那胆量和勇气可真不是盖的,他不由伸出大拇指,赞道:“好,好一个鞑狗,骂得好!英雄,真是我中华英雄!”

    那人撇了年轻人一眼,脸上仍然一丝表情也没有,他踢了踢那大胡子队官,冷冷道:“地上有刀,去,把它捡起来,将跪在这边的这些人头发便割了,就由你亲自来割!”

    那大胡子队官抬头看了一眼跪在四周的手下,只见他们浑身颤抖,眼里满是惊恐的神情,他哆哆嗦嗦地从地上捡起那把刀,一咬牙,想突然一个转身,一刀将那人劈死,但没想到他念头才刚刚从大脑中一闪而过,屁股便被踢了一脚,然后一个硬硬的东西戳在他的后脑勺,只听那人道:“你可以试着用刀来砍我,只要你能快过我手中的枪!”

    听到这话,大胡子队官立刻像泄气的皮球,再不敢乱打什么心思,急忙陪笑道:“不……不敢,好汉真是开玩笑,在下哪能拿刀砍好汉啊?那还是自找死路!”

    那人嘿嘿笑道:“你知道是自找死路就好,去吧,割了他们的辫子,看他们还想不想将天变回去!”

    大胡子队官颤颤巍巍地走到一个兵勇身后,抓起他的辫子,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这辫子,只见那兵勇趴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哭嚎,仿佛那割的不是自己的辫子,而是项上人头,但他却一句都不敢抗争,除了哭嚎,就是哭嚎。

    “别乱动,我手抖,小心割了你的头!“大胡子队官用力扯了一下那辫子,扭曲着脸嘶声道,“哭个鸡掰,命留下来,还有什么好哭的?”说着,一刀便割去了辫子,然后扔在那兵勇的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屁股,低声道:“收好吧!”

    那兵勇颤抖着从地拾起辫子,再不敢逗留,一边哭嚎,一边向店外落荒而逃,连续撞倒门前几个看热闹的市民,摔得牙齿都落了也不敢喊出痛来,跌跌撞撞地逃走。

    年轻人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有些担忧道:“他逃了,不怕叫来救兵?”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咧着嘴发着讥讽的笑意,用枪比了比那大胡子队官,示意对方不要耽搁时间,赶快把剩下人的头发全割了。

    那大胡子队官见状,不敢迟疑,立刻上前,扯着辫子一端,一个一个将其黑呼呼养了好些年的长辫子给割了下来,每割一个,兵勇也学着前面人的模样,拾起辫子落荒而逃,不一会儿,所有跪着的人辫子全被割了下来,也全都逃散一空,就只剩下那大胡子队官一人还蓄着长辫子。

    那人又比了比手枪,示意大胡子队官过来,大胡子队官赶紧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点头哈腰,陪笑道:“好汉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在下去办,就算是割人头,在下也手到擒来!”

    那人冷冷道:“你的头!”

    大胡子队官听了,立刻醒悟过来,一拍大腿,道:“对啊,还差我的辫子没割,就是就是,别人都割了,我自己的辫子怎么可能不割呢?该死,该死,在下这就割,这就割!”说着,也十分干脆,扯住自己的辫子,一刀便割了下来,然后毕恭毕敬地将那辫子捧在手心,递到那人的面前。

    “我要的是你的头,不是你的头发!”那人嘿嘿地怪笑道,“今天就借你的人头祭我的枪,祝我早日杀掉桥本源治,早日成为情报处长!”说着,他将枪口顶到大胡子队官的额头,然后勾动板机,只听“嘭”地一声,那大胡子队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便仰头倒地,脑门上赫然开出一个大洞,白白的脑浆像米糊一般浓浓地涌了出来,沾着碎骨和血肉,涂满整个尸体。

    “你是……”那年轻人吃惊地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想叫住他,但对方却再无回头,仅仅只侧头撇了他一眼,便奔出店门。

    “我叫郑逸,很高兴认识你!”那年轻人在贺志强匆匆离去的背影后,最后大声喊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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