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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剧毒何从解

    “云成!”我不由大惊失色,赶紧扶他坐下,将那碧玉瓶反复来看,不敢置信道:“这明明就是父君亲手配制的药膏,怎的竟然会有毒?难道是耶律珏从中做了手脚?”

    “我想不会是他……”段云成呼吸陡然急促起来,额间的冷汗如泉涌一般簌簌滑下。(请记住读 看看小说网的网址他的面色愈加惨白,双唇已由紫变黑,眉宇间隐有几分痛苦的神色,显然是极力压抑的。

    这里地处京城郊外,离附近小镇尚且有一段距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下又是暮色昏沉。可该如何是好?

    一时毫无头绪,我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堪堪是个手足无措,连替他拭去汗水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段云成解开衣袍,果不其然,先前上过药膏的地方已化作青黑一片,暗红的血水缓缓流淌出来,如此看去,那伤口竟然显得尤其狰狞可怖。

    我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如火。他的眸光渐渐有些迷离,如被薄雾笼罩一般,双目半睁半合,连带睫毛已在微微颤抖。

    我狠咬住嘴唇,直至口中尝到了几分腥甜之味。汹涌而来疼痛之感反倒叫我清醒了几分,我强稳住心虚,不停地告诉自己,越是这般危急关头越不能自乱阵脚。横竖眼下还不知他究竟所中何毒,倘若那人真的有心加害,只怕这绝不是普通盗匪所用、小打小闹的毒。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尽快找到能安顿下来的地方,请大夫来为他医治。

    我抬眸四顾,四周群山环抱,林木茂密,哪里有半点人间烟火之象?

    然,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将将我心生绝望之际,忽见不远处徐徐飘起几缕白烟。我蓦然一喜,这定是附近农户生火做饭的炊烟!

    “玉柔……”段云成喃喃唤我,气息有微弱之势。

    我握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住他的人中穴。他立即清醒了几分,睁开眼将我望了望。我勉力将他扶起来,道:“云成,倘若骑马颠簸,定会导致那毒素扩散加速。不远处有人家,你放心靠在我身上,我扶你走过去,你且忍一忍。”

    段云成略略点了点头,欲开口说话,我忙将他制止,道:“不要说话。”

    山间路漫漫。

    看似农户就在不远处,我搀扶着段云成艰难地走去,却足足走了有半个时辰的功夫。

    我探询地唤了几声,未几,一位大娘闻声而出,见了我俩这般狼狈不堪的摸样,半是惊讶半是同情,道:“哎哟,这是怎么了?快进来!”说话时,已上前与我搭手将段云成扶进屋。【】

    犹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忙哀求道:“大娘,我家相公为人暗算中了毒,现在天色已晚,求您让我们在此借宿一宿,无论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偿付。”

    那位大娘挥手道:“小娘子这是什么话?让你们住一晚我又不会少块肉,何必付什么银子?”

    我心下感激不已:“多谢大娘救命之恩,玉柔没齿难忘!”

    她笑了笑,叮嘱我将段云成扶上榻,复取来一床棉被替他盖上。

    “大娘,不知附近可有大夫?”我坐于卧榻之侧,再次探摸段云成的额头,却觉比之前又烫了几分。

    “村头有个胡郎中,村上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请来瞧病,不过……”她打量段云成半晌,蹙了蹙眉,道:“我见你家相公病得不轻,恐怕胡郎中的医术不足以医治他……”

    听完这话,一股子苦涩酸楚的气息在鼻腔之中氤氲开去,自责如潮水一般迅速席卷过四肢百骸。

    早先段云成与上官景缠斗之时,若不是我将他推开,他也不会生生受下那一剑,更不会中毒变作现在这样。

    倘若此番他有何三长两短,我一人独生又有何意义?思及此,一手滑进被中,将紧紧握住段云成的手。

    我使劲抽鼻子,强压下颤抖的声音,道:“……有个大夫瞧瞧总是要好些的,若是胡郎中瞧不好我家相公的病,我再另想他法。”最不济,我连夜赶回宫里请父君来替云成解毒,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事到如今,我只能如此宽慰自己。

    “也成,横竖这里去镇上也不算太远,镇上有间不错的医馆。”那位大娘热心地端来一盆热水,放在榻边的架子上:“小娘子,你先用热水给你家相公洗洗伤口,我这便去将胡郎中请来。”语毕,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我丝毫不敢迟疑,照大娘的吩咐,将段云成的衣袍解开。

    伤口入目,如同一把锋利匕首一般,生生在我心上剜下一刀。眼眶不由自主地泛起模糊,此刻段云成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呼吸之气息亦是时快时慢,甚不稳妥。

    我摸了摸他的脸颊,多日不见,他确然比从前在临安时所见清减了许多,即便是这般病态,他依旧俊美无双。

    窗外吹来的风叫我忽觉面上一凉,探手一摸,竟已满是泪水。我忙不迭将它揩去,小心翼翼地清理段云成肩上的伤口。

    “云成,对不起……”话出口时,再也忍不住哽咽。

    胡郎中捋须沉吟,布满皱纹的面上神色凝重。诊完脉,他又将段云成左肩和腹部的伤口细细查看了一番。

    刚才不曾注意,如今这眼一看,倒教我好生奇怪了——我明明在他左肩和腹部分别涂了药膏,缘何左肩有事,而腹部那伤口竟呈现愈合之态?难不成,问题果真不出在这个药膏上吗?

    我心下惴惴,不待他开口便抢先问道:“大夫,我家相公伤得如何?”

    “先前可是用过什么药膏?”他问。

    我忙取出碧玉瓶递给他,道:“只用过这个。左肩上那剑伤是今日的新伤,腹部的却是旧伤。大夫,这两处伤口同时上的药,为何竟是完全不同的情形?”

    那胡郎中剔出些许药膏嗅了嗅,惊叹:“这金创药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药,老夫出师五十余年,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上乘的金疮药,只不过……”他忽然皱眉,似有些不敢相信,复审慎地将药膏放在等下仔细研究良久,若是自言自语道:“好生奇怪啊……”

    我微愣,道:“此药乃是一位朋友所赠。大夫,可有何不妥?”

    他奇道:“这药膏里,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我心下一刺,紧接着问:“此话怎讲?”

    胡郎中默了一瞬,道:“倘若老夫诊断没错,刺中你家相公那柄剑上应当被人涂过药,这种药单用的话,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这也就是他没有即刻毒发的原因。问题恰恰出在这瓶药膏上,这瓶药膏被人下了另一种药,同样,单独使用亦是无害的。是以,腹部那伤口并没有呈中毒之态。可剑上所涂的药与这药膏中多出的另一种药相遇,便成了剧毒。”

    我猛吃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我道明明同时上药,为何肩上中毒腹部却安然无恙,孰料其中竟有如此曲折的一番原委。下毒之人真真是心思细腻、心狠手辣。

    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怒意。从前我敬重上官景是个正人君子,不曾想他竟屡次三番暗中使诈,对段云成下此毒手。

    然,此时此刻,愤怒到底还是次要次,当务之急便是如何为段云成解毒。

    我遂问:“大夫,可有解毒之法?”

    胡郎中又捋须,表情甚是纠结,半晌,道:“老夫也不知道你家相公所中何毒,解毒自然谈不上。不过,依老夫所见,这毒来势汹汹,倘若不尽快医治,只怕会有性命危险……老夫先开一贴清热解毒的药方,将相公的高烧压了压再说吧。”

    一阵眩晕猛然起来,我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双腿一软整个人险些跌倒在地上,所幸大娘及时搀我一把这才堪堪站稳。

    胡郎中道:“夫人,老夫见你神色不是太好,不如让老夫替你也诊个脉吧。”语毕,一手已然将我的脉搏搭住。

    “夫人,你……”他似有惊疑。

    “大夫,我无妨……只是,不知这附近可还有其他大夫?”

    他二人皆是摇头。

    我咬了咬牙,道:“那便拜托大娘为我准备一匹快马,我这便进京请大夫。”只可惜,方才段云成中毒突然,未及将千里马牵来,否则定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回京城。

    “万万不可!”胡郎中当即出言阻止:“夫人怀胎三月未足,正是最易滑胎之时,倘若乘马奔波,对胎儿极为不佳啊!”

    我苍白地笑了笑,不由探手抚了抚小腹,虽然眼下仍然平坦,可里面却有一个小生命悄然成长。

    这是我与段云成的孩子……

    孩子,倘若你父亲有何不测,娘亲也不愿在这世上苟且偷生,纵然前途是修罗地狱,娘亲也要闯一闯。

    眼下,我早已顾不得那许多了,没有什么比救段云成更重要。好在平日里父君喂我喝了不少汤汤水水,我从未动过胎气,希望这次也能安然度过。

    大娘左右为难,道:“小娘子,你看我们这个小山村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城镇离得也不算太远,平日里出行都是骑驴或者坐牛车,村里大约没有人家中有马。况,胡郎中说你怀有身孕,实在不宜骑马奔波。”

    我愈发焦急,堪堪是个急火攻心、五内俱焚。不论是骑驴或是坐牛车,那速度委实比走路快不得多少。我望了望病榻之上的段云成,原本惨白一片的面庞已然渐渐显出青黑之色,便是我这个不懂医术的人都知道,这定是毒入五脏的征兆。

    事不宜迟,纵然是爬,我今日也要爬回京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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