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2 从来无计悔多情
岳灵珊醒的时候,浑身上下无处不疼。*非常文学*
……真倒霉。她模模糊糊的想,看个热闹也能被波及，今年似乎有些流年不利……是了,我从悬崖上摔了下来，这是在哪？怎地这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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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意随着意识的清醒铺天盖地而来,就连身上的痛也变得钝钝而麻木。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她费力的撑开了来，眼前是黑色岩土覆盖的土地，脸颊接触着地面，冰凉的似乎冻僵了一般。腰间横亘着一物,如铁箍般将她牢牢禁锢，几乎丝毫也动弹不得。岳灵珊极缓慢艰难的转过头,面前沈静言一张苍白的脸，赫然映入眼帘，他双目紧闭，唇上亦无半点血色，看上去便似无知无觉。正是他一条胳臂，将自己紧紧缚住，两人均是趴伏在这地面上，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岳灵珊回想起堕崖时的场景，禁不住出声轻轻唤了几句，没见对方有什么反应，倒是她自己喉咙里一阵如针扎般的疼痛，嗓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她用手肘支撑住沉重的身体，不顾手臂阵阵战栗，猛一咬牙撑了起来。
脑中一片眩晕，但总算看清了，这是一个被两侧山壁夹着的深谷，弯弯绕绕不知通往何处，往上千仞高崖望不见顶，往后却是一个浮满层层碎冰的湖，他二人半个身子，都淹没在冰冷的水里。看来他两个也是命不该绝，崖下正有这样一个大湖，落到这湖水中，才留得了性命。
这山谷中处处积雪，惟有在湖边几许地，才□出地表黑色的岩土，两人所处的位置，正是在这冰湖之畔，往远处厚厚的冰层覆盖了整个湖面，只余下他二人周遭数丈之地，冰块碎裂开来，露出其下散着淡淡白烟的湖水。岳灵珊眼见旁边山壁上一道深及数寸的剑痕，心下顿时了然，定是沈静言下落时挥剑斩开冰面所致，再往四下一看，果真在旁边一处雪地上发现了他那柄大剑，斜插入深雪当中。
她念及此处，又回过头去看沈静言。这一细看却是吃了一惊，方才没有注意，他身上黑色的衣物连着地上黑土，俱都是血渍斑斑，后背更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连那浮冰层层的寒水之中，也透着丝丝淡淡的红。岳灵珊脑中瞬间闪过先前的情形，依稀记得似乎最后被他护在怀中，一时心下骇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捉住他一条胳臂，咬牙使劲就往岸上拖。
“混蛋你别死啊……”她有些哆嗦的伸出手指在对方鼻尖碰了碰，但觉触手冰冷，过得好一会才感觉到微弱的气息，登时略略心安了些，便是硬撑着将人拖到山壁旁一处无雪覆盖的地方，小心避开他背上的伤口让他靠在石壁上，这才停了下来。
岳灵珊原本身上内伤外伤、大伤小伤到处都是，这一番运力下来，只觉眼前金星直冒，两耳轰轰发响，几乎又要晕去，一时间也靠在旁边石壁慢慢滑坐下来，大口喘息不止。
她调息了片刻，待得缓过气来，便伸手握住沈静言一只手掌，缓缓催动体内真气，沿着他经脉传了过去。此刻也顾不上两人内力是否相合，在这冰天雪地，他又失血过多，虽不知这样是否能够救急，但也实在没有别的方式了。
岳灵珊脑中昏昏沉沉，手上却丝毫也不敢放松，真气源源不断注入，渐渐觉他身体似乎暖和了些，不由的松了口气，但仍是不敢稍停片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已是有些气力不继，强打着精神勉力支持，忽然感觉到对方手指轻轻一动，随即便有一股暖如春阳的真气，倒转着竟往自己这边传了过来。岳灵珊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睁眼看去，但见沈静言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不知何时已睁开了来，正以一种不知何等神情的奇异目光，一瞬也不眨的静静看着自己。
她蓦地心神一震，不禁出声轻轻问道，“你……你醒了？”
沈静言面上表情却无半点变化，只是那样直直的盯着她，也不说话，仿佛便如呆滞了一般。岳灵珊见他这番神情，莫名心头一股邪火涌了上来，狠狠的将他的手甩开，“混蛋！”她张口就骂道，“你长在脖子上的，难道是个猪脑袋吗！我掉下悬崖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跟着掉下来算是怎么回事？不要跟我说你也被雪崩害的，我亲眼看见你抛过来的！我……我好不容易攀住岩壁，就被你撞了下来，当时还以为……还以为死定了！人生自古谁无死，难道都是被你这样的笨蛋祸害的吗？！……”
她恼怒之下劈头盖脸就将对方胡乱喝斥了一通，连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番话骂完，犹觉心头怒意未消，但总算想到面前是个重伤患，不能过多计较，一时气呼呼的站起身，就想去前面探探看有没有路上去，他二人身边都没有伤药，沈静言这一身，只怕十天半月也好不了，天又这样的冷，留在这山谷中迟早死路一条。.
岳灵珊原本伤势不轻，方才为沈静言疗伤重又虚耗过度，这一起身得猛了，不由地就是一阵晕眩袭来，足下一软，几乎没有栽倒在地，却突然背后一阵风起，她还没能迈出一步，已被背后之人一双如铁的臂膀，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珊儿……”沈静言的头微微吹在她颈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畔，他尚是首次唤她的名字，但这一声，语气之中好似荡气回肠，百转千徊。岳灵珊只觉耳廓微微的痒，然这样的熟悉的气息又令她觉得心安，一时间竟站在原地，被他一双手臂紧紧箍住，无法动弹。
却听得身后那人的声音仿佛自心底深处发出，一字一句，极其轻缓又极其笃定，于耳边低低沙哑的道：“我以前只道，所谓的生死相随不过是戏言，但见你跌下悬崖，想亦不想便跟着跳了下来，那一刻虽知必死，但想到能与你一处，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安乐。”
岳灵珊刹那间全身僵硬，竟是再不能移动半分，只那样怔怔的伫立在他怀里，任由那人两只胳臂将自己箍得死紧，紧到身体也被勒得生疼。她发不出声音，脸上却似乎火烧一般，烫得厉害，可是心中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一种酥暖微醺般的感觉充盈而出……她慢慢低头，垂眸，望着横在腰间的那一双伤痕累累的手，良久之后，将自己亦是血痕未愈的手掌，轻轻覆了上去。
“……笨蛋……”她小声嘟囔道。
“……放手啦……”
*****
沈静言的伤势极为严重，他二人从那万丈高崖跌落下来，虽他以剑气将这底下湖水凝成的玄冰砸得粉碎，那些冰块断刃，仍有不少扎进肉里，如今他整个后背俱是满布触目惊心的伤口。
岳灵珊小心翼翼的将较大的碎冰一一挑了出来，天气寒冷，这些冰块也都不能融化，有的已深埋进肉中，他背上的伤口被水浸泡得肿胀，虽然血已经止住，但若是没有金疮药，在这奇寒之地只怕也难好。她想到方才去前面看，这山谷狭长且深，想来不是轻易可以出去，禁不住有些忧心忡忡。
沈静言披上那件几不成形的长袍，见她如此模样，伸手握住她一只小手，微微笑道：“不必担心，这点伤势，无大碍的。”他如今仍是面色苍白虚弱，这样的解释根本无甚么说服力，但岳灵珊心里竟好受了些，靠着他身边坐下，握着他的手掌，重新运起真气，要助他疗伤。
沈静言低叹一声，“珊儿，不需如此。”便将手抽了出来。岳灵珊气道：“你乖乖坐着便是，乱动甚么。”反手又将他手捉住。不想沈静言顺势将她一拉，而后伸手轻轻拥住她的肩，俯首贴在她耳畔，声音亦带了几分笑意的道，“傻丫头，我死不了，放心吧。”便是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又柔声道，“我还要带你回去呢，怎能死在这里。咱们先歇息一会，等养足了精神，再去探探路，看怎么上去才好。”
岳灵珊不忍拂他的意，靠着他坐了一会，便觉得全身上下伤口又麻又痛，更还有一种抵挡不住的倦意，支撑着眼皮道：“我刚才已经去看了，这两边都是绝壁，结了冰又湿又滑，你就是没受伤，也难上去的。”
沈静言手掌轻轻抚摩着她的长发，语音仍是淡淡含笑的道，“那也无妨，咱们就顺着这山谷慢慢往外走，总有一日，能走出去的。”
岳灵珊愁道：“可是这谷看上去很长，也许还没走出去，我们先饿死了。”
沈静言低低笑了几声，肩头亦是微微颤抖，岳灵珊要抬起头，却又被他轻轻按住，只听他轻笑的嗓音哄道：“你看我们坠崖都不死，可见天不绝人路。好丫头，你乖乖的睡一觉，等醒了，不定便有办法了。”
岳灵珊被他这样一说，真个觉得放心下来，缓缓打了个呵欠，睡意亦汹涌而来，但她心头犹且惦记着一事，便还是强自睁着眼问：“那冰魄老妖的剑气，真能波及到那么远，早知如此，我就站再远些，也不用累得你也落下来……”
沈静言叹道：“那不关你的事，莫要往心里去。是那老怪……本就不该以常理度之。我亦没想到，他会出手攻击你，幸好……幸好还来得及……”他说及此处，声音中也带了一些明显的后怕之意。岳灵珊只觉头顶之上，忽然传来微微温润的触感，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竟是被他亲了一下，登时脸上腾的一热，再不敢移动分毫。过得半天，她才细细声的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攻击我？”
沈静言沉吟道：“那大概是……怕我分心于你，误了武学修为吧。”
“………”岳灵珊心头一堵，正待出言反驳，却听沈静言又道：“……那老怪早年经历了一些事，为此在天山上囚居了四十年，已经是偏执成狂，有些事情我不说，他也能看得出来。却也是我思虑不周，未提防他突然就对你下手，万幸珊儿你聪敏过人，将那一剑躲了过去，那老怪大概也没想到，那时我本已出手阻挡，只没料到会引发雪崩，我虽然立刻摆脱他赶去你那边，也还是来不及，眼睁睁的看你掉下了悬崖……”
岳灵珊接道：“然后你就想也未想，跟着跳了下来？”
沈静言轻笑出声，以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道：“是啊，然后我这笨蛋，就跟着某人跳了下来。”
岳灵珊小声道：“你本就是个笨蛋。”也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沈静言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愈发温和：“你也耗了许多气力，乖乖睡吧，一些事情，等往后咱们再说。”
岳灵珊嗯了一声，面上亦不觉展露出一个微笑，但将脸一侧，更深的埋在他颈窝之中。她经此一役，又是疲倦又是伤痛，直到此刻才彻底放下心来，身上的衣物在两人内力炙烤下，已是完全烘干，方才助沈静言疗伤又大耗内力，这一放松下来，便觉眼睛再也睁不开，终究意识一沉，沉沉陷入了睡梦之中。
岳灵珊再度醒转之时，天色已近黄昏，眼前火光灼灼，不知何时已燃起了一丛篝火，沈静言在旁用树枝穿插了数条鱼，正烤的滋滋作响，见她醒来，随手递过来一串，微笑道：“好在这湖里还有鱼，你可不用担心，咱们一时半会还饿不死。”
岳灵珊接过来奇道：“你怎么抓的鱼，我之前可一条也没钓上来，还有这冰天雪地，上哪里找的树枝生火？”
沈静言道：“钓鱼也需要技巧，你想学，回头我教给你便是。至于生火，可是忘了燧人氏钻木取火的故事么？”
“原来如此。”岳灵珊恍然道，见手上这一条鱼足有巴掌大，微微透着一股清香，却是从未见过的品种，她凑到嘴边尝试着咬了一口，只觉滋味之鲜美，竟比以往任何一种都要好，不禁赞叹了几声。吃完了一条，沈静言又递过来一支，岳灵珊摇了摇头，说道：“我帮你烤，咱们一起吃。”
便将插在火旁边的几串树枝拿起，放在火上翻转起来。沈静言微笑看着她的动作，突然开口问道：“珊儿，那冰魄老妖的剑法，你可看得清楚了？”
岳灵珊一听他提起这事，不由精神一振，说道：“旁的不说，三分还是可以领略的，只是以我目前的境界，要做到如他那般，恐怕还要几十年的功夫。”
沈静言闻言失笑道：“你倒知道，那老妖也是苦修数十年，才能有如今这样神技。”他顿得一顿，又道，“不如这次回去，你随我回星罗岛住上一段时间，咱们好好拆解一番，如何？”
岳灵珊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却见此人面色一派正经，仿佛并无其他念头。她眼珠转了转，微笑道：“不好。”看沈静言眉梢轻轻一扬，似要说话，她随即将目光移开，注视着火堆，说道：“我这次出来，是借了给人贺寿的机会，却跑到这远远的西域来，我可不想让爹爹知道了，给他说上一顿。倘若再去星罗岛，又要花费不少时日，可不方便。”
沈静言面上泛出一抹笑意，看着她别有深意的道：“你若要名正言顺的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岳灵珊岂能不知他要说什么，连忙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对了，我那柄青霜剑，之前插在了石壁上，不知道还能不能取回来。”她一言既此，想到这剑是赫连秋水所赠，一直以来也十分得心应手，不禁真个有些心痛起来。
沈静言也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见她愁眉不展，当下温声道：“取不回来也无妨，等回到中原，我再与你寻一柄相合的剑。”
岳灵珊仍是有些可惜，说道：“先前爹爹赠我的碧水剑，就被我弄断了，如今赫连前辈赠送的青霜剑，又丢在了这里，我果然应该就用普通的铁剑，以免辜负了别人的好意。”
沈静言摇头道：“你这丫头尽会多想，旁人若是说你，都怪在我身上便是，那有什么关系。”
岳灵珊瞥了他一眼，心情忽然转好，她也不说话，只是脸上却露出一个微笑来。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围着火堆炙烤着鱼，淡淡清清的香气飘扬在四周。夜幕降临，天空并无星星月亮，一团漆黑之中，惟余下这处火光闪耀，照着对面之人的身形，如这寒夜里看去却显得十分温暖宁静。
吃过烤鱼，两人坐在火堆旁各自运功调息。岳灵珊之前被那冰魄老妖剑气震伤，此时真气行走完一个大周天，也觉胸口烦闷，平复了少许，睁眼见旁边沈静言犹在静坐，便轻轻起身，将那堆篝火又拨旺了些，便往前走到那冰湖畔，稍作梳洗。
她从山崖上摔下来，这一身衣裳也有些破损，只是此刻却没得更换，就着湖中水洗了洗脸，但觉触手冰寒，竟是生生打了个寒颤，想来是外伤内伤未愈，体质也变得虚弱起来，又想到沈静言，之前两人在这寒水中不知浸泡了多久，若是万一染上伤害，那可糟糕了。返身回来，对着他仔细瞅了瞅，除去面上仍是毫无血色，似乎还算正常，才松了口气。
又往后靠坐在山壁上，微微闭目养神，心中却忍不住思忖，未知这番回去，要怎么跟爹爹说明才好。再过一年半载，该又到五岳剑派大会之期了，这次许多事并未如左冷禅之意，也不知他是否还有将五派合二为一的念头，即便是有，爹爹应该也不会让他如意，但倘若爹爹本身也有这个想法，却该如何呢？
稍微侧了个身，又想左冷禅之所以想五派合一，为的是称霸武林，这个雄心任何一个有抱负的人，只怕都有，原著中那任我行出来之后，不也是同样的作为？以华山派如今的声势，难保爹爹没起过类似的心思，如果他果真有意夺取盟主之位，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只是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她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觉得这事实在不好断言。而今形式，已与原著大不相同，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委实令人难以预料。既然如此，多想也是无益，如果爹爹想做盟主，那就让他去做好了，总之情形再坏，还能坏不到哪里去，我但只尽人事听天命，成与不成都不去管，且想要如何，就如何好了。
岳灵珊一念及此，心中便如放下了一个大包袱，不觉又有些倦意上来。将睡未睡之际，忽感到旁边沈静言微微一动，似是起了身，一时心中想到，他浑身是伤，还要往哪里去？强行要睁开眼，不多会又听见他返了回来，仍是在自己身边坐下，她就没有动弹，正要继续培养睡意，却不防身旁人伸手将自己轻轻揽住，然后忽然便觉到额头之上，一抹温润微凉的感觉，一触即消。
有前车之鉴，她岂能不知那是什么，只在霎时间睡意全无，虽竭力的想要遏制，但仍是不可避免的、脸上渐渐烧起来。她心中不由的大窘，想躲却又无处藏，想睁开眼来又觉不好意思，只是脸上越来越烫，到最后连耳朵也如火燎一般，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大烟囱，简直都要冒烟了。
值此之际，忽而听到沈静言低沉悦耳的声音，于耳畔轻笑的道：“珊儿，你面红了。”随后便觉一根微带着凉意的手指，在滚烫的脸颊上轻轻抚过。岳灵珊恼羞成怒，正要不管不顾睁开眼来，却突然唇上微微一凉，柔软温润的触感带着些微的酥意，即刻传来，然只在她未及领会之际，又悄然而去。
岳灵珊心头霍地一震，双眼不知不觉睁开，正见沈静言的脸已近在咫尺，他双目微微闭合，面上的神情显得虔诚而安然，长而浓密的睫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一弯极为优美的弧形，岳灵珊尚未来得及反应，唇上凉润轻柔的触感，再度传来，微微酥麻的感觉一直到达心底。他的眼眸似开未开，如墨的瞳中仿佛有一抹水色，流光般温润灼然。
岳灵珊近距离望着他安然闭合的眉眼，心跳如同擂鼓，但对方只是这样轻轻碰触着她的唇瓣，便觉一阵阵的酥软自脊后袭来，脑中亦是一片熏熏然，不由地闭上了双眼，于是那温软如醉的感觉，变得愈是清晰。他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如这般轻轻接触厮摩，如这般宁谧而温存的亲吻，岳灵珊不觉间便放松了下来，静静依偎片刻，发现他始终未得其法，忍不住悄悄的探出舌尖，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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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腰间一紧，一双手从身后环了上来，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温热的唇骤然倾压下来，岳灵珊未及退缩，已被对方长驱直入，他的舌尖润滑如丝，气息浓烈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岳灵珊头脑中瞬间空白，一时忘了所以，只那般仰着头与他相就，浑不知今夕何年。
沈静言慢慢放开，随即又将她抱住。
岳灵珊仍有些喘不过气，软软的伏在他胸前，但觉他将自己长发拨开，以手轻轻缓缓的在背上抚着，心中登时觉得静寂而温和，禁不住轻声唤了一句：“沈大哥……”
沈静言又在她头顶亲了一下，俯首在她耳边，轻轻低如叹息一般的道：“……珊儿，我一生之中，从未觉有如此刻喜乐安宁。”
岳灵珊唇角弯起，却不再说话，将脸埋在他心口，静静聆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只觉值此一刻，光阴缱绻，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囧对不住大家，变周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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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一片眩晕，但总算看清了，这是一个被两侧山壁夹着的深谷，弯弯绕绕不知通往何处，往上千仞高崖望不见顶，往后却是一个浮满层层碎冰的湖，他二人半个身子，都淹没在冰冷的水里。看来他两个也是命不该绝，崖下正有这样一个大湖，落到这湖水中，才留得了性命。
这山谷中处处积雪，惟有在湖边几许地，才□出地表黑色的岩土，两人所处的位置，正是在这冰湖之畔，往远处厚厚的冰层覆盖了整个湖面，只余下他二人周遭数丈之地，冰块碎裂开来，露出其下散着淡淡白烟的湖水。岳灵珊眼见旁边山壁上一道深及数寸的剑痕，心下顿时了然，定是沈静言下落时挥剑斩开冰面所致，再往四下一看，果真在旁边一处雪地上发现了他那柄大剑，斜插入深雪当中。
她念及此处，又回过头去看沈静言。这一细看却是吃了一惊，方才没有注意，他身上黑色的衣物连着地上黑土，俱都是血渍斑斑，后背更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连那浮冰层层的寒水之中，也透着丝丝淡淡的红。岳灵珊脑中瞬间闪过先前的情形，依稀记得似乎最后被他护在怀中，一时心下骇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捉住他一条胳臂，咬牙使劲就往岸上拖。
“混蛋你别死啊……”她有些哆嗦的伸出手指在对方鼻尖碰了碰，但觉触手冰冷，过得好一会才感觉到微弱的气息，登时略略心安了些，便是硬撑着将人拖到山壁旁一处无雪覆盖的地方，小心避开他背上的伤口让他靠在石壁上，这才停了下来。
岳灵珊原本身上内伤外伤、大伤小伤到处都是，这一番运力下来，只觉眼前金星直冒，两耳轰轰发响，几乎又要晕去，一时间也靠在旁边石壁慢慢滑坐下来，大口喘息不止。
她调息了片刻，待得缓过气来，便伸手握住沈静言一只手掌，缓缓催动体内真气，沿着他经脉传了过去。此刻也顾不上两人内力是否相合，在这冰天雪地，他又失血过多，虽不知这样是否能够救急，但也实在没有别的方式了。
岳灵珊脑中昏昏沉沉，手上却丝毫也不敢放松，真气源源不断注入，渐渐觉他身体似乎暖和了些，不由的松了口气，但仍是不敢稍停片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已是有些气力不继，强打着精神勉力支持，忽然感觉到对方手指轻轻一动，随即便有一股暖如春阳的真气，倒转着竟往自己这边传了过来。岳灵珊浑身一个激灵，猛地睁眼看去，但见沈静言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不知何时已睁开了来，正以一种不知何等神情的奇异目光，一瞬也不眨的静静看着自己。
她蓦地心神一震，不禁出声轻轻问道，“你……你醒了？”
沈静言面上表情却无半点变化，只是那样直直的盯着她，也不说话，仿佛便如呆滞了一般。岳灵珊见他这番神情，莫名心头一股邪火涌了上来，狠狠的将他的手甩开，“混蛋！”她张口就骂道，“你长在脖子上的，难道是个猪脑袋吗！我掉下悬崖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跟着掉下来算是怎么回事？不要跟我说你也被雪崩害的，我亲眼看见你抛过来的！我……我好不容易攀住岩壁，就被你撞了下来，当时还以为……还以为死定了！人生自古谁无死，难道都是被你这样的笨蛋祸害的吗？！……”
她恼怒之下劈头盖脸就将对方胡乱喝斥了一通，连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番话骂完，犹觉心头怒意未消，但总算想到面前是个重伤患，不能过多计较，一时气呼呼的站起身，就想去前面探探看有没有路上去，他二人身边都没有伤药，沈静言这一身，只怕十天半月也好不了，天又这样的冷，留在这山谷中迟早死路一条。.
岳灵珊原本伤势不轻，方才为沈静言疗伤重又虚耗过度，这一起身得猛了，不由地就是一阵晕眩袭来，足下一软，几乎没有栽倒在地，却突然背后一阵风起，她还没能迈出一步，已被背后之人一双如铁的臂膀，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珊儿……”沈静言的头微微吹在她颈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畔，他尚是首次唤她的名字，但这一声，语气之中好似荡气回肠，百转千徊。岳灵珊只觉耳廓微微的痒，然这样的熟悉的气息又令她觉得心安，一时间竟站在原地，被他一双手臂紧紧箍住，无法动弹。
却听得身后那人的声音仿佛自心底深处发出，一字一句，极其轻缓又极其笃定，于耳边低低沙哑的道：“我以前只道，所谓的生死相随不过是戏言，但见你跌下悬崖，想亦不想便跟着跳了下来，那一刻虽知必死，但想到能与你一处，心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安乐。”
岳灵珊刹那间全身僵硬，竟是再不能移动半分，只那样怔怔的伫立在他怀里，任由那人两只胳臂将自己箍得死紧，紧到身体也被勒得生疼。她发不出声音，脸上却似乎火烧一般，烫得厉害，可是心中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一种酥暖微醺般的感觉充盈而出……她慢慢低头，垂眸，望着横在腰间的那一双伤痕累累的手，良久之后，将自己亦是血痕未愈的手掌，轻轻覆了上去。
“……笨蛋……”她小声嘟囔道。
“……放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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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言的伤势极为严重，他二人从那万丈高崖跌落下来，虽他以剑气将这底下湖水凝成的玄冰砸得粉碎，那些冰块断刃，仍有不少扎进肉里，如今他整个后背俱是满布触目惊心的伤口。
岳灵珊小心翼翼的将较大的碎冰一一挑了出来，天气寒冷，这些冰块也都不能融化，有的已深埋进肉中，他背上的伤口被水浸泡得肿胀，虽然血已经止住，但若是没有金疮药，在这奇寒之地只怕也难好。她想到方才去前面看，这山谷狭长且深，想来不是轻易可以出去，禁不住有些忧心忡忡。
沈静言披上那件几不成形的长袍，见她如此模样，伸手握住她一只小手，微微笑道：“不必担心，这点伤势，无大碍的。”他如今仍是面色苍白虚弱，这样的解释根本无甚么说服力，但岳灵珊心里竟好受了些，靠着他身边坐下，握着他的手掌，重新运起真气，要助他疗伤。
沈静言低叹一声，“珊儿，不需如此。”便将手抽了出来。岳灵珊气道：“你乖乖坐着便是，乱动甚么。”反手又将他手捉住。不想沈静言顺势将她一拉，而后伸手轻轻拥住她的肩，俯首贴在她耳畔，声音亦带了几分笑意的道，“傻丫头，我死不了，放心吧。”便是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又柔声道，“我还要带你回去呢，怎能死在这里。咱们先歇息一会，等养足了精神，再去探探路，看怎么上去才好。”
岳灵珊不忍拂他的意，靠着他坐了一会，便觉得全身上下伤口又麻又痛，更还有一种抵挡不住的倦意，支撑着眼皮道：“我刚才已经去看了，这两边都是绝壁，结了冰又湿又滑，你就是没受伤，也难上去的。”
沈静言手掌轻轻抚摩着她的长发，语音仍是淡淡含笑的道，“那也无妨，咱们就顺着这山谷慢慢往外走，总有一日，能走出去的。”
岳灵珊愁道：“可是这谷看上去很长，也许还没走出去，我们先饿死了。”
沈静言低低笑了几声，肩头亦是微微颤抖，岳灵珊要抬起头，却又被他轻轻按住，只听他轻笑的嗓音哄道：“你看我们坠崖都不死，可见天不绝人路。好丫头，你乖乖的睡一觉，等醒了，不定便有办法了。”
岳灵珊被他这样一说，真个觉得放心下来，缓缓打了个呵欠，睡意亦汹涌而来，但她心头犹且惦记着一事，便还是强自睁着眼问：“那冰魄老妖的剑气，真能波及到那么远，早知如此，我就站再远些，也不用累得你也落下来……”
沈静言叹道：“那不关你的事，莫要往心里去。是那老怪……本就不该以常理度之。我亦没想到，他会出手攻击你，幸好……幸好还来得及……”他说及此处，声音中也带了一些明显的后怕之意。岳灵珊只觉头顶之上，忽然传来微微温润的触感，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竟是被他亲了一下，登时脸上腾的一热，再不敢移动分毫。过得半天，她才细细声的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攻击我？”
沈静言沉吟道：“那大概是……怕我分心于你，误了武学修为吧。”
“………”岳灵珊心头一堵，正待出言反驳，却听沈静言又道：“……那老怪早年经历了一些事，为此在天山上囚居了四十年，已经是偏执成狂，有些事情我不说，他也能看得出来。却也是我思虑不周，未提防他突然就对你下手，万幸珊儿你聪敏过人，将那一剑躲了过去，那老怪大概也没想到，那时我本已出手阻挡，只没料到会引发雪崩，我虽然立刻摆脱他赶去你那边，也还是来不及，眼睁睁的看你掉下了悬崖……”
岳灵珊接道：“然后你就想也未想，跟着跳了下来？”
沈静言轻笑出声，以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道：“是啊，然后我这笨蛋，就跟着某人跳了下来。”
岳灵珊小声道：“你本就是个笨蛋。”也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沈静言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愈发温和：“你也耗了许多气力，乖乖睡吧，一些事情，等往后咱们再说。”
岳灵珊嗯了一声，面上亦不觉展露出一个微笑，但将脸一侧，更深的埋在他颈窝之中。她经此一役，又是疲倦又是伤痛，直到此刻才彻底放下心来，身上的衣物在两人内力炙烤下，已是完全烘干，方才助沈静言疗伤又大耗内力，这一放松下来，便觉眼睛再也睁不开，终究意识一沉，沉沉陷入了睡梦之中。
岳灵珊再度醒转之时，天色已近黄昏，眼前火光灼灼，不知何时已燃起了一丛篝火，沈静言在旁用树枝穿插了数条鱼，正烤的滋滋作响，见她醒来，随手递过来一串，微笑道：“好在这湖里还有鱼，你可不用担心，咱们一时半会还饿不死。”
岳灵珊接过来奇道：“你怎么抓的鱼，我之前可一条也没钓上来，还有这冰天雪地，上哪里找的树枝生火？”
沈静言道：“钓鱼也需要技巧，你想学，回头我教给你便是。至于生火，可是忘了燧人氏钻木取火的故事么？”
“原来如此。”岳灵珊恍然道，见手上这一条鱼足有巴掌大，微微透着一股清香，却是从未见过的品种，她凑到嘴边尝试着咬了一口，只觉滋味之鲜美，竟比以往任何一种都要好，不禁赞叹了几声。吃完了一条，沈静言又递过来一支，岳灵珊摇了摇头，说道：“我帮你烤，咱们一起吃。”
便将插在火旁边的几串树枝拿起，放在火上翻转起来。沈静言微笑看着她的动作，突然开口问道：“珊儿，那冰魄老妖的剑法，你可看得清楚了？”
岳灵珊一听他提起这事，不由精神一振，说道：“旁的不说，三分还是可以领略的，只是以我目前的境界，要做到如他那般，恐怕还要几十年的功夫。”
沈静言闻言失笑道：“你倒知道，那老妖也是苦修数十年，才能有如今这样神技。”他顿得一顿，又道，“不如这次回去，你随我回星罗岛住上一段时间，咱们好好拆解一番，如何？”
岳灵珊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却见此人面色一派正经，仿佛并无其他念头。她眼珠转了转，微笑道：“不好。”看沈静言眉梢轻轻一扬，似要说话，她随即将目光移开，注视着火堆，说道：“我这次出来，是借了给人贺寿的机会，却跑到这远远的西域来，我可不想让爹爹知道了，给他说上一顿。倘若再去星罗岛，又要花费不少时日，可不方便。”
沈静言面上泛出一抹笑意，看着她别有深意的道：“你若要名正言顺的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岳灵珊岂能不知他要说什么，连忙咳嗽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对了，我那柄青霜剑，之前插在了石壁上，不知道还能不能取回来。”她一言既此，想到这剑是赫连秋水所赠，一直以来也十分得心应手，不禁真个有些心痛起来。
沈静言也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见她愁眉不展，当下温声道：“取不回来也无妨，等回到中原，我再与你寻一柄相合的剑。”
岳灵珊仍是有些可惜，说道：“先前爹爹赠我的碧水剑，就被我弄断了，如今赫连前辈赠送的青霜剑，又丢在了这里，我果然应该就用普通的铁剑，以免辜负了别人的好意。”
沈静言摇头道：“你这丫头尽会多想，旁人若是说你，都怪在我身上便是，那有什么关系。”
岳灵珊瞥了他一眼，心情忽然转好，她也不说话，只是脸上却露出一个微笑来。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围着火堆炙烤着鱼，淡淡清清的香气飘扬在四周。夜幕降临，天空并无星星月亮，一团漆黑之中，惟余下这处火光闪耀，照着对面之人的身形，如这寒夜里看去却显得十分温暖宁静。
吃过烤鱼，两人坐在火堆旁各自运功调息。岳灵珊之前被那冰魄老妖剑气震伤，此时真气行走完一个大周天，也觉胸口烦闷，平复了少许，睁眼见旁边沈静言犹在静坐，便轻轻起身，将那堆篝火又拨旺了些，便往前走到那冰湖畔，稍作梳洗。
她从山崖上摔下来，这一身衣裳也有些破损，只是此刻却没得更换，就着湖中水洗了洗脸，但觉触手冰寒，竟是生生打了个寒颤，想来是外伤内伤未愈，体质也变得虚弱起来，又想到沈静言，之前两人在这寒水中不知浸泡了多久，若是万一染上伤害，那可糟糕了。返身回来，对着他仔细瞅了瞅，除去面上仍是毫无血色，似乎还算正常，才松了口气。
又往后靠坐在山壁上，微微闭目养神，心中却忍不住思忖，未知这番回去，要怎么跟爹爹说明才好。再过一年半载，该又到五岳剑派大会之期了，这次许多事并未如左冷禅之意，也不知他是否还有将五派合二为一的念头，即便是有，爹爹应该也不会让他如意，但倘若爹爹本身也有这个想法，却该如何呢？
稍微侧了个身，又想左冷禅之所以想五派合一，为的是称霸武林，这个雄心任何一个有抱负的人，只怕都有，原著中那任我行出来之后，不也是同样的作为？以华山派如今的声势，难保爹爹没起过类似的心思，如果他果真有意夺取盟主之位，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只是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她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觉得这事实在不好断言。而今形式，已与原著大不相同，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委实令人难以预料。既然如此，多想也是无益，如果爹爹想做盟主，那就让他去做好了，总之情形再坏，还能坏不到哪里去，我但只尽人事听天命，成与不成都不去管，且想要如何，就如何好了。
岳灵珊一念及此，心中便如放下了一个大包袱，不觉又有些倦意上来。将睡未睡之际，忽感到旁边沈静言微微一动，似是起了身，一时心中想到，他浑身是伤，还要往哪里去？强行要睁开眼，不多会又听见他返了回来，仍是在自己身边坐下，她就没有动弹，正要继续培养睡意，却不防身旁人伸手将自己轻轻揽住，然后忽然便觉到额头之上，一抹温润微凉的感觉，一触即消。
有前车之鉴，她岂能不知那是什么，只在霎时间睡意全无，虽竭力的想要遏制，但仍是不可避免的、脸上渐渐烧起来。她心中不由的大窘，想躲却又无处藏，想睁开眼来又觉不好意思，只是脸上越来越烫，到最后连耳朵也如火燎一般，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大烟囱，简直都要冒烟了。
值此之际，忽而听到沈静言低沉悦耳的声音，于耳畔轻笑的道：“珊儿，你面红了。”随后便觉一根微带着凉意的手指，在滚烫的脸颊上轻轻抚过。岳灵珊恼羞成怒，正要不管不顾睁开眼来，却突然唇上微微一凉，柔软温润的触感带着些微的酥意，即刻传来，然只在她未及领会之际，又悄然而去。
岳灵珊心头霍地一震，双眼不知不觉睁开，正见沈静言的脸已近在咫尺，他双目微微闭合，面上的神情显得虔诚而安然，长而浓密的睫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一弯极为优美的弧形，岳灵珊尚未来得及反应，唇上凉润轻柔的触感，再度传来，微微酥麻的感觉一直到达心底。他的眼眸似开未开，如墨的瞳中仿佛有一抹水色，流光般温润灼然。
岳灵珊近距离望着他安然闭合的眉眼，心跳如同擂鼓，但对方只是这样轻轻碰触着她的唇瓣，便觉一阵阵的酥软自脊后袭来，脑中亦是一片熏熏然，不由地闭上了双眼，于是那温软如醉的感觉，变得愈是清晰。他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如这般轻轻接触厮摩，如这般宁谧而温存的亲吻，岳灵珊不觉间便放松了下来，静静依偎片刻，发现他始终未得其法，忍不住悄悄的探出舌尖，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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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腰间一紧，一双手从身后环了上来，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温热的唇骤然倾压下来，岳灵珊未及退缩，已被对方长驱直入，他的舌尖润滑如丝，气息浓烈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岳灵珊头脑中瞬间空白，一时忘了所以，只那般仰着头与他相就，浑不知今夕何年。
沈静言慢慢放开，随即又将她抱住。
岳灵珊仍有些喘不过气，软软的伏在他胸前，但觉他将自己长发拨开，以手轻轻缓缓的在背上抚着，心中登时觉得静寂而温和，禁不住轻声唤了一句：“沈大哥……”
沈静言又在她头顶亲了一下，俯首在她耳边，轻轻低如叹息一般的道：“……珊儿，我一生之中，从未觉有如此刻喜乐安宁。”
岳灵珊唇角弯起，却不再说话，将脸埋在他心口，静静聆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只觉值此一刻，光阴缱绻，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囧对不住大家，变周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