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始安繁华旧风俗 第三十六章 宴前
夜幕渐渐笼罩庄严而繁闹的神都，于是昏黄的光在地平线处分成了地上地下的两道，一些不怕费油的大户高门便将各盏油灯点亮了起来。
该拥挤的地方仍旧拥挤着，这时候倒也说不清到底是热闹还是喧嚣。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们瞪大了眼睛看这难得一见的场面，看惯了纷纷扰扰的人捂着脑袋冷眼旁观。
因为距离梁王府大门还有一定的距离，李隆基并没有下车。又或者他只是难得找到一个磨时间的机会，毕竟心中还有些忧愁幽思没有解决，某个丫头今夜的摆弄与测算，他还没有万全弄得清楚明白。
因为相王怕惹麻烦，行事素来低调，这时也没有做出什么抢道，亦或是让旁人让行的架势。但王府毕竟是王府，相王府马车的记号一在街道中显现，还是让不少人投来了注视的目光，于是在众人的推让间，相王府车队的速度也多少快了一些。
发现相王府车马的人中还有一名轻车简从的少年公子，骑在马上的他翻身下马，随意将马辔扔给了下人，便游鱼般的穿过了重重人群，老鼠一般油滑的蹭上了李隆基的马车。
“你总的让我跟那丫头见个面。”少年公子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因为参加寿宴而变得开怀，反而多少有些愁眉苦脸，“而且那日你在东阳门前落了我的面子，这个事情我总得讨要回来。”
在这发牢骚的人自然是陆博一，自从那日在东阳门前被李隆基轻而易举的抢了马，他每天便时不时的唠叨起这件事，仿佛丢了天大的颜面一般。
李隆基看着对面这个互相见过对方光屁股乱跑时候的发小儿，随意的耸了耸肩：“多大点事儿。那么在意做什么？”
“你倒是无所谓，丢人的是老子我！”陆博一有些愤怒的挥舞着拳头，旋即又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身子扔在舒坦的车座上，“你是不知道，右禁门卫那帮兔崽子已经把老子污蔑成了何等模样！说我如何如何也就算了。竟然还牵扯到我家老头子身上！拿他原来在北边儿输的那几仗说事儿。说什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之类的……他奶奶的，这事情总没有牵扯到我老子的理儿！”
愤恨难平的朝车窗外吐了口吐沫，陆博一有些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翻着白眼去看对面的李隆基：“这还不是你成就的好事？要不是因为你。他们至于这么说我还有我家老头子？”
“流言蜚语而已，你倒是当回事。”李隆基淡淡的笑，心中却是微微咯噔一声响。心说这种事情总是无风不起浪，而且京都之地的言论向来都有些目的性在其中。按理来说，这么点小事儿的确不该牵扯到陆老将军。可是偏偏事情又发生了，这背后又有什么人在运作？
当然，这种事情只是想一想，李隆基并不会跟对面这位直肠子的兄弟说，若是真的跟他说出去，怕是第二天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那事情可就更为复杂了。
“再过个把月就是十六卫大比的时候。到时候抖几个枪花让他们瞧瞧，自然也就封了他们的嘴。”李隆基笑着劝慰。
陆博一不置可否的叹气。又将话题转到最开始的那一句：“不管怎么说，你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那丫头，你总该让我见一面……之前说是你怕我沾惹下来不好处理，这么长时间了，我看这京中也没有人想拿此时做文章，也就不必再小心了吧？兄弟的心思早就告诉你知道了，我这么多年的三哥可不想白叫，你总得让我得些好处来。”
在陆博一面前，李隆基一直都刻意避让着江宁的事情不提，此时陆博一重提旧事，他的心情竟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
“一个傻丫头，至于你这么上心？”
“她或许不在意我，可我总是在意她的。”陆博一略微自嘲的笑，“不能跟三哥你这种风流场的常客比，毕竟牵扯了一段时间，这心思用的就格外多些。我也不怕三哥你笑话，虽说不过半个多月没瞧见，可我这心就跟被人揪着似的，怎么都放不下，不信你瞧我这顶着这两个黑眼圈，老子我什么时候这么憔悴过？说起来也是，要不是老子这些日子精神不好，前两天也不能被你抢了马去……”
李隆基心中燥意更浓，扭头去看车窗外，不去搭腔。
“你骑着马就来了？你家老爷子没吩咐你点什么？”
“你知道我家那老头子的脾气，以往就最是不爱搭理这些个人物的，更何况是梁王。”陆博一稍稍压低了几分声音，“还吩咐那，老头子根本是连过问都没过问，就准备的这些个礼数，都是老子我亲自掏腰包，再安着我家老头子的名义送上去的。”
“陆老将军一生耿直，自然不喜这等结交攀附之事。”
“耿直有什么用？最终不还是换得那么个白发还乡的结果？”
说起自家老父，陆博一多少有些黯然。
李隆基陪着一起沉默。
“哎，不是这么回事儿！”被李隆基的话语带着兜兜转的陆博一终于反映过味儿来，“不是在说那丫头么？怎么又换话题了？”
李隆基看了看已经近了的梁王府大门口，微微一笑：“明天吧，明天让你们见个面，叙叙奸情。”
“那感情好！还是三哥义气！”陆博一大功告成，乐呵呵的向李隆基一拱手，转身就跳下了马车。往自家车马那边走了几步，却恍然想起了什么，又跑过来掀开了李隆基马车的车帘，瞪眼道：“狗屁奸情！说什么那！”
李隆基忍俊不禁，而后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不管那丫头的计划做不做得成，武懿宗的事情都是要做的，而江家的事情也一定会在今晚事发。这样到了明天，你还会不会再义无反顾的惹一身脏水？
看着陆博一大大咧咧的翻身上马，李隆基的心情十分复杂，索性放下了车帘。
喧嚣声如奔流江水毫不停息，夜色更胜，分外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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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拥挤的地方仍旧拥挤着，这时候倒也说不清到底是热闹还是喧嚣。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们瞪大了眼睛看这难得一见的场面，看惯了纷纷扰扰的人捂着脑袋冷眼旁观。
因为距离梁王府大门还有一定的距离，李隆基并没有下车。又或者他只是难得找到一个磨时间的机会，毕竟心中还有些忧愁幽思没有解决，某个丫头今夜的摆弄与测算，他还没有万全弄得清楚明白。
因为相王怕惹麻烦，行事素来低调，这时也没有做出什么抢道，亦或是让旁人让行的架势。但王府毕竟是王府，相王府马车的记号一在街道中显现，还是让不少人投来了注视的目光，于是在众人的推让间，相王府车队的速度也多少快了一些。
发现相王府车马的人中还有一名轻车简从的少年公子，骑在马上的他翻身下马，随意将马辔扔给了下人，便游鱼般的穿过了重重人群，老鼠一般油滑的蹭上了李隆基的马车。
“你总的让我跟那丫头见个面。”少年公子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因为参加寿宴而变得开怀，反而多少有些愁眉苦脸，“而且那日你在东阳门前落了我的面子，这个事情我总得讨要回来。”
在这发牢骚的人自然是陆博一，自从那日在东阳门前被李隆基轻而易举的抢了马，他每天便时不时的唠叨起这件事，仿佛丢了天大的颜面一般。
李隆基看着对面这个互相见过对方光屁股乱跑时候的发小儿，随意的耸了耸肩：“多大点事儿。那么在意做什么？”
“你倒是无所谓，丢人的是老子我！”陆博一有些愤怒的挥舞着拳头，旋即又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身子扔在舒坦的车座上，“你是不知道，右禁门卫那帮兔崽子已经把老子污蔑成了何等模样！说我如何如何也就算了。竟然还牵扯到我家老头子身上！拿他原来在北边儿输的那几仗说事儿。说什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之类的……他奶奶的，这事情总没有牵扯到我老子的理儿！”
愤恨难平的朝车窗外吐了口吐沫，陆博一有些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翻着白眼去看对面的李隆基：“这还不是你成就的好事？要不是因为你。他们至于这么说我还有我家老头子？”
“流言蜚语而已，你倒是当回事。”李隆基淡淡的笑，心中却是微微咯噔一声响。心说这种事情总是无风不起浪，而且京都之地的言论向来都有些目的性在其中。按理来说，这么点小事儿的确不该牵扯到陆老将军。可是偏偏事情又发生了，这背后又有什么人在运作？
当然，这种事情只是想一想，李隆基并不会跟对面这位直肠子的兄弟说，若是真的跟他说出去，怕是第二天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那事情可就更为复杂了。
“再过个把月就是十六卫大比的时候。到时候抖几个枪花让他们瞧瞧，自然也就封了他们的嘴。”李隆基笑着劝慰。
陆博一不置可否的叹气。又将话题转到最开始的那一句：“不管怎么说，你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那丫头，你总该让我见一面……之前说是你怕我沾惹下来不好处理，这么长时间了，我看这京中也没有人想拿此时做文章，也就不必再小心了吧？兄弟的心思早就告诉你知道了，我这么多年的三哥可不想白叫，你总得让我得些好处来。”
在陆博一面前，李隆基一直都刻意避让着江宁的事情不提，此时陆博一重提旧事，他的心情竟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
“一个傻丫头，至于你这么上心？”
“她或许不在意我，可我总是在意她的。”陆博一略微自嘲的笑，“不能跟三哥你这种风流场的常客比，毕竟牵扯了一段时间，这心思用的就格外多些。我也不怕三哥你笑话，虽说不过半个多月没瞧见，可我这心就跟被人揪着似的，怎么都放不下，不信你瞧我这顶着这两个黑眼圈，老子我什么时候这么憔悴过？说起来也是，要不是老子这些日子精神不好，前两天也不能被你抢了马去……”
李隆基心中燥意更浓，扭头去看车窗外，不去搭腔。
“你骑着马就来了？你家老爷子没吩咐你点什么？”
“你知道我家那老头子的脾气，以往就最是不爱搭理这些个人物的，更何况是梁王。”陆博一稍稍压低了几分声音，“还吩咐那，老头子根本是连过问都没过问，就准备的这些个礼数，都是老子我亲自掏腰包，再安着我家老头子的名义送上去的。”
“陆老将军一生耿直，自然不喜这等结交攀附之事。”
“耿直有什么用？最终不还是换得那么个白发还乡的结果？”
说起自家老父，陆博一多少有些黯然。
李隆基陪着一起沉默。
“哎，不是这么回事儿！”被李隆基的话语带着兜兜转的陆博一终于反映过味儿来，“不是在说那丫头么？怎么又换话题了？”
李隆基看了看已经近了的梁王府大门口，微微一笑：“明天吧，明天让你们见个面，叙叙奸情。”
“那感情好！还是三哥义气！”陆博一大功告成，乐呵呵的向李隆基一拱手，转身就跳下了马车。往自家车马那边走了几步，却恍然想起了什么，又跑过来掀开了李隆基马车的车帘，瞪眼道：“狗屁奸情！说什么那！”
李隆基忍俊不禁，而后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不管那丫头的计划做不做得成，武懿宗的事情都是要做的，而江家的事情也一定会在今晚事发。这样到了明天，你还会不会再义无反顾的惹一身脏水？
看着陆博一大大咧咧的翻身上马，李隆基的心情十分复杂，索性放下了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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