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始安繁华旧风俗 第三十章 一场装到底的醉
这一日是大周朝十分平常的一日，洛水被雨水接连冲刷了几日后，终于赢来了些许的波光粼粼。不少民宅外闲着无聊的老头们聚在一起，唠叨着“希望今年不要秋汛”之类的话题。店铺的伙计们挥舞着硕大的扫帚，哗哗的清扫着门前点缀着落叶的积水。巷子里的孩童们衬着积水没有被晒干，赶忙挽起裤脚偷偷的跑去踩水，然后再被自家大人们抓住，训斥打骂一番。
或许是物极必反的缘故，平静的太久了，再发生的事情就多少有些疯狂。
需要下人扶着才能站定的武懿宗看着面前的少年，花白的胡子在风中微抖着，不知到底是被风吹的还是气的。
李隆基被压着双臂单膝跪在他面前，眼中仍有些迷离的醉态，身上的酒气也让压着他的两名护卫皱了皱眉头。
街面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开始对着场间指指点点，低声说着李隆基与武懿宗二人的身份，还有一些个目睹了方才全过程的人们，正在压抑着声音却又眉飞色舞的讲诉着李隆基的英姿，偶尔还挥动几下手臂以做演示，甚至有人已经拍手称快。
武懿宗的名声风评的确是太过差劲儿，莫说是京中，怕是整个大周朝的百姓提起他都有些咬牙切齿。此时见到他摔了个狗啃泥，心中不禁升起几分快意之情。
方才被抢了酒的青衫书生也从人群中挤出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场间，不大相信自己方才见到的那一幕。
武懿宗觉得自己的左臂疼的厉害，又或许是因为疼的太厉害而有些麻木，他只是有些恍惚的想着。为何方才自己摔下马的时候，就没有直接把自己摔死呢？
没死就要活着，这不是一句废话，毕竟这世上还有一只薛定谔的猫。
“李隆基！你当街对朝廷命官行刺，可知该当何罪！”武懿宗喊话的声音多少有些尖利，像是指甲划在墙面上一般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却恰到好处的表露出一丝盛气凌人、一丝奸诈狠辣与一丝不择手段。
李隆基似乎并没有醒酒。此时抬起惺忪的醉眼看向武懿宗，有些突兀的嘿嘿笑起来：“咦？是大将军啊！这么赏脸？属下请您喝酒！”
装醉就一定要装到底，毕竟当街伤害自己上司的罪名，在清醒中犯下与在酒醉后犯下。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大将军，李大人似乎仍旧醉着啊！咱们是不是等着他醒了再问话？”武懿宗的仆从在他身后提醒着。
“不必！”大概是受了当众侮辱的缘故，武懿宗说起话来有些咬牙切齿：“给本将军弄些冷水来！给我把他泼的清醒些！”
“是！”自有下人领命而去。
周遭看热闹的百姓再次开始叽叽喳喳。青衫书生看着被人压着的李隆基蹙了蹙眉头，心想自己那一小壶酒，恐怕连一个小孩子都灌不醉的。
成盆的冷水当头泼下。迎着有些肃杀的秋风，李隆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在骂骂咧咧间再度抬头，便彷如刚刚清醒过来的醉鬼一样，瞪大了眼睛也弄不清自己的处境。
“咦？大将军？为何我被压着？”挣扎了两下，又被身后的两名护卫压的更低，李隆基皱了皱眉头，“大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武懿宗冷笑起来，丑陋的面容开始扭曲。让人看着有些惊心动魄的寒，“本将军更想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武懿宗用脚尖点了点身旁的李隆基的佩剑，问罪道：“当街对朝廷命官拔剑，小王爷您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向朝廷命官拔剑？”李隆基脸上满是诧异之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啊！”
“就是方才的事情！我家大人从马上跌下来，连手臂都摔伤了！”武懿宗身后的仆从开始尖声叫嚣，“李大人你喊着我家大人的名讳就冲了上来，然后还冲着我家大人拔剑！这是在场之人都看到的事情，李大人你休想抵赖！”
“怎么会？”李隆基深深的皱眉，茫然无辜又费解万分的模样装的极好：“我完全不记得啊！”
如此光棍的话一出，那仆从气的直跳脚，他愤愤然的道：“不信？不信李大人您就问问这场间的百姓，这事情他们可是都看到了的！”
“各位，当真如此？”李隆基满是疑问的环顾四周，却没有任何一名百姓出来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有不少人看着那跳梁小丑般的仆从冷笑。
“你们、你们……”那仆从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家王爷的名声在民间都成了那个样子，又怎么会有百姓出来为自家王爷说话，自己方才那一句，实在是太过画蛇添足了。
“咳！小王爷，事情是真的，属下腿上的伤还拜您所赐……”终究开口的还是那四名护卫之一，他指了指自己右腿上的剑伤，有些尴尬的向李隆基抱了抱拳。
这护卫倒不是武懿宗的人，但他们毕竟公职在身，不可能像那些百姓一般说假话或是不言语，只能实事求是的讲述实情。
“冯大哥，这是真的？是我伤了你？”李隆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护卫腿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地面上自己佩剑上的血迹，一脸诧异的模样。
姓冯的护卫没有想到李隆基会认出自己，他只是京中一名普通兵士，原本有幸在一次酒宴上向李隆基敬过酒罢了。见李隆基不但记得自己，而且还管自己叫了声“大哥”，这名护卫的脸瞬间就有些红了。
“不敢当小王爷，属下武艺不精，受伤也分属应当！”那护卫急忙抱拳答道。
“这么说是真的？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啊？”李隆基一口叫出那人姓氏，原本就带了示好的意图，此时见事情想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下来，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喜。但他面上仍旧是满脸茫然的模样：“我只记得我方才在喝酒，喝的有些晕乎，怎么就、怎么就……”
那姓冯的护卫为李隆基开脱道：“小王爷是喝多了吧，迷迷糊糊间做出些不当之事，本意应当并非如此的……”
“你给本将军闭嘴！本将军在问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武懿宗猛地提高了声音，将那护卫骂了个狗血淋头，“竟然还为他开脱！喝醉了？喝醉了就可以随便伤人了么？喝醉了就可以刺杀朝廷命官了么？若是如此的话，以后岂不是不论审什么案子，犯案之人都会推脱说自己喝了酒意识不清！”
“可是大将军……”那姓冯的护卫仍想开口。
“顶撞上峰！你立刻给我滚回去领十军棍！”武懿宗的声音又尖利起来。
那护卫咬了咬牙，有些抱歉的看了李隆基一眼，领命道：“是，大将军！”随即便回身打马领罚去了。
“至于你，”武懿宗再次看向李隆基，眯起了本来就小的眼睛，“你说你喝醉了，就果真是喝醉了么？又有什么人能够证明？这是当值的时间，你为何会擅自脱离卫所，可曾向我报告？而且当值时间饮酒，难道这不触犯军令么？更何况是当街向朝廷命官行刺，这已经于谋反无异了！你要是今天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咱们只好上陛下面前去说道说道！”
“回大将军的话，属下的确是喝醉了。至于脱离卫所……的确是属下偷偷溜出来的，还请大将军责罚！”李隆基很“诚实”的回答。
“哼！”武懿宗冷哼了一声，“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你是在何处喝跟谁的酒？”
李隆基面色微变，发觉自己的确是欠缺考虑了，若是被武懿宗查出来自己是装醉，那这件事情可就大发了……
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办法，看着武懿宗那灼灼的眼神，李隆基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属下只是随便自己喝了些……”
“这么说起来，是根本没有人能够证明了？”武懿宗眯了眯眼睛，声音有些阴寒，“这么说起来，你原先那醉后无意识才向我拔剑的说法，也只是你一家之言，毫无证据可言了？”
李隆基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流冷汗，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死扛到底了。
江宁啊江宁，老子这回可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我不知道你跑到武懿宗的府上到底要做什么，可若是没达到目的的话，我可就冤死了……
心中想着，李隆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愿意如何便如何吧，下狱流放之类的我也认了，只是希望不要牵扯到旁人才好。
“李隆基，你有没有意识到，如今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罪名？”武懿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不解与闪烁，“若是没有人能证明你是真的酒醉伤人，那你说，这件事情告到陛下那里，会是一个什么结局呢？”
“大将军，这种事情我没有必要骗你，的确没有人能给我作证。”李隆基苦笑着道。
武懿宗低头看了他许久，而后忽然蹲下来对他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掩护什么人或是什么事，我只是想要你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这样定下来，那就不单单是你我之间的事情，而是李武两家之间的事情。你这样胡闹，会有很多人不高兴的。”
李隆基闻言，十分诧异的抬头看了武懿宗一眼，心想这人今日怎么转了性，竟开始关心起自己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或许是物极必反的缘故，平静的太久了，再发生的事情就多少有些疯狂。
需要下人扶着才能站定的武懿宗看着面前的少年，花白的胡子在风中微抖着，不知到底是被风吹的还是气的。
李隆基被压着双臂单膝跪在他面前，眼中仍有些迷离的醉态，身上的酒气也让压着他的两名护卫皱了皱眉头。
街面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开始对着场间指指点点，低声说着李隆基与武懿宗二人的身份，还有一些个目睹了方才全过程的人们，正在压抑着声音却又眉飞色舞的讲诉着李隆基的英姿，偶尔还挥动几下手臂以做演示，甚至有人已经拍手称快。
武懿宗的名声风评的确是太过差劲儿，莫说是京中，怕是整个大周朝的百姓提起他都有些咬牙切齿。此时见到他摔了个狗啃泥，心中不禁升起几分快意之情。
方才被抢了酒的青衫书生也从人群中挤出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场间，不大相信自己方才见到的那一幕。
武懿宗觉得自己的左臂疼的厉害，又或许是因为疼的太厉害而有些麻木，他只是有些恍惚的想着。为何方才自己摔下马的时候，就没有直接把自己摔死呢？
没死就要活着，这不是一句废话，毕竟这世上还有一只薛定谔的猫。
“李隆基！你当街对朝廷命官行刺，可知该当何罪！”武懿宗喊话的声音多少有些尖利，像是指甲划在墙面上一般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却恰到好处的表露出一丝盛气凌人、一丝奸诈狠辣与一丝不择手段。
李隆基似乎并没有醒酒。此时抬起惺忪的醉眼看向武懿宗，有些突兀的嘿嘿笑起来：“咦？是大将军啊！这么赏脸？属下请您喝酒！”
装醉就一定要装到底，毕竟当街伤害自己上司的罪名，在清醒中犯下与在酒醉后犯下。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大将军，李大人似乎仍旧醉着啊！咱们是不是等着他醒了再问话？”武懿宗的仆从在他身后提醒着。
“不必！”大概是受了当众侮辱的缘故，武懿宗说起话来有些咬牙切齿：“给本将军弄些冷水来！给我把他泼的清醒些！”
“是！”自有下人领命而去。
周遭看热闹的百姓再次开始叽叽喳喳。青衫书生看着被人压着的李隆基蹙了蹙眉头，心想自己那一小壶酒，恐怕连一个小孩子都灌不醉的。
成盆的冷水当头泼下。迎着有些肃杀的秋风，李隆基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在骂骂咧咧间再度抬头，便彷如刚刚清醒过来的醉鬼一样，瞪大了眼睛也弄不清自己的处境。
“咦？大将军？为何我被压着？”挣扎了两下，又被身后的两名护卫压的更低，李隆基皱了皱眉头，“大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武懿宗冷笑起来，丑陋的面容开始扭曲。让人看着有些惊心动魄的寒，“本将军更想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武懿宗用脚尖点了点身旁的李隆基的佩剑，问罪道：“当街对朝廷命官拔剑，小王爷您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向朝廷命官拔剑？”李隆基脸上满是诧异之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啊！”
“就是方才的事情！我家大人从马上跌下来，连手臂都摔伤了！”武懿宗身后的仆从开始尖声叫嚣，“李大人你喊着我家大人的名讳就冲了上来，然后还冲着我家大人拔剑！这是在场之人都看到的事情，李大人你休想抵赖！”
“怎么会？”李隆基深深的皱眉，茫然无辜又费解万分的模样装的极好：“我完全不记得啊！”
如此光棍的话一出，那仆从气的直跳脚，他愤愤然的道：“不信？不信李大人您就问问这场间的百姓，这事情他们可是都看到了的！”
“各位，当真如此？”李隆基满是疑问的环顾四周，却没有任何一名百姓出来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有不少人看着那跳梁小丑般的仆从冷笑。
“你们、你们……”那仆从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家王爷的名声在民间都成了那个样子，又怎么会有百姓出来为自家王爷说话，自己方才那一句，实在是太过画蛇添足了。
“咳！小王爷，事情是真的，属下腿上的伤还拜您所赐……”终究开口的还是那四名护卫之一，他指了指自己右腿上的剑伤，有些尴尬的向李隆基抱了抱拳。
这护卫倒不是武懿宗的人，但他们毕竟公职在身，不可能像那些百姓一般说假话或是不言语，只能实事求是的讲述实情。
“冯大哥，这是真的？是我伤了你？”李隆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护卫腿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地面上自己佩剑上的血迹，一脸诧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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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将军……”那姓冯的护卫仍想开口。
“顶撞上峰！你立刻给我滚回去领十军棍！”武懿宗的声音又尖利起来。
那护卫咬了咬牙，有些抱歉的看了李隆基一眼，领命道：“是，大将军！”随即便回身打马领罚去了。
“至于你，”武懿宗再次看向李隆基，眯起了本来就小的眼睛，“你说你喝醉了，就果真是喝醉了么？又有什么人能够证明？这是当值的时间，你为何会擅自脱离卫所，可曾向我报告？而且当值时间饮酒，难道这不触犯军令么？更何况是当街向朝廷命官行刺，这已经于谋反无异了！你要是今天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咱们只好上陛下面前去说道说道！”
“回大将军的话，属下的确是喝醉了。至于脱离卫所……的确是属下偷偷溜出来的，还请大将军责罚！”李隆基很“诚实”的回答。
“哼！”武懿宗冷哼了一声，“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你是在何处喝跟谁的酒？”
李隆基面色微变，发觉自己的确是欠缺考虑了，若是被武懿宗查出来自己是装醉，那这件事情可就大发了……
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办法，看着武懿宗那灼灼的眼神，李隆基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属下只是随便自己喝了些……”
“这么说起来，是根本没有人能够证明了？”武懿宗眯了眯眼睛，声音有些阴寒，“这么说起来，你原先那醉后无意识才向我拔剑的说法，也只是你一家之言，毫无证据可言了？”
李隆基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流冷汗，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死扛到底了。
江宁啊江宁，老子这回可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我不知道你跑到武懿宗的府上到底要做什么，可若是没达到目的的话，我可就冤死了……
心中想着，李隆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愿意如何便如何吧，下狱流放之类的我也认了，只是希望不要牵扯到旁人才好。
“李隆基，你有没有意识到，如今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罪名？”武懿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不解与闪烁，“若是没有人能证明你是真的酒醉伤人，那你说，这件事情告到陛下那里，会是一个什么结局呢？”
“大将军，这种事情我没有必要骗你，的确没有人能给我作证。”李隆基苦笑着道。
武懿宗低头看了他许久，而后忽然蹲下来对他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掩护什么人或是什么事，我只是想要你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这样定下来，那就不单单是你我之间的事情，而是李武两家之间的事情。你这样胡闹，会有很多人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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