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九章 最后一个宁静的夜
入夜后，整个扬州城就安静下来。
当然，那些酒肆勾栏的地方不算，毕竟那都是越晚越热闹的所在，与别处不同的。
江家尚未挑尽的灯所剩不多，江宁房中的那豆大的一盏也在不久后被吹熄掉。
房中偶尔传出几句对话，江宁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不顺意的样子，估摸着还在为今天那碗面的事情而郁闷。
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做出来的面，结果竟难吃成那副模样，江宁躺在榻上撅着小嘴，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玩弄着身旁青梅姐的头发。
青梅扒拉掉江宁的那双手，没好气的转过身来点着她的脑门：“我说我的小娘子，你都已经及笄了，不算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长不大的模样？”
“是我在挨欺负啊青梅姐！”江宁挥舞着小拳头，气哼哼的道：“这帮师兄，不好吃就直说么，非要装出那么一副模样来哄骗我，看我的笑话么？”
“他们不也是怕你伤心嘛。”青梅劝慰道，“其实你也不必这么在意，你那双手是拿笔的手，厨房那些锅碗瓢盆一应的东西，又哪里是你碰得了的？再说，哪有第一次做饭就能做好的人？就算是小娘子你写字作画，也没有最开始动笔就能惊为天人的呀！”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做的那么难吃，也算是惊为天人了吧！”江宁耸了耸肩膀。
青梅闻言便笑起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小娘子，你想过以后要怎么生活么？”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江宁不禁愣了愣。她挠头道：“怎么生活？没想过啊，我毕竟是江家弟子嘛，大概就是一直这样子下去，也没什么不好……青梅姐你问的不会是嫁人的事情吧？那我可懒得想，反正现在看来，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为嘛要嫁人？”
“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不过我问的也不是嫁人不嫁人，只是……小娘子你真的想在这园子里过一辈子？”青梅微微一顿，接着道：“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说出这些话来怕是不妥。但即便是锦衣玉食，人也总会有些出去看看的想法，不会希望自己被困在某个地方。或许你现在还不觉得。可等你再长大一些，就会觉得这清静园是道樊笼，这江府是道樊笼。甚至连着扬州城也不过是稍大一些的樊笼罢了。我小时候也曾想，就这样伺候小娘子你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可如今也算是去过一些地方，看到了些不同的人和事，便总觉得，这园子、这江府、这扬州城太小太小了……我总觉得，人既然来了这红尘一场。便总该做些什么事情，即便做不出什么。也应该多看一些东西。这天地太大，而我们又太过渺小，有些波澜壮阔的东西，便是随意瞧上那么一眼，也会让人觉得想要落泪那。”
江宁静静听着，胸中也涌出了一些向往，但仍是有些不解的道：“不论是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人为的宏大与精细，在古人的字画中总是有所存留的。既然能够从字画中看，为何还要驱车千里去瞧？”
青梅淡笑着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是很懂字画，但这么多年来，也多少有些了解。小娘子你眼中的那些字画毕竟是别人的，别人眼中的山水，与它真实的样貌便差了一层，再落得笔端，便又差了一层。别人的和自己的，总是不一样的。再说，去一处地方，什么时候去、跟什么人一同去、怀着什么心思去，所能看到的东西总是不同的，能够得到的感触便也各自不一。想来从古至今那么多名人字画，总该有两人描绘过相同的景致吧，那笔端所泄之意，可曾相同？”
江宁想了想，点头道：“却是不同的。”
“所以啊，小娘子你虽然胸中遍览湖光山色，可这些风景都是别人的，不是自己的。难道，你就不想真正出去瞧瞧，去看看自己的世界是一番什么模样么？”青梅说着，似是想到了些旧事，目光愈加柔和下来。
而此时的江宁并没有注意到青梅的模样，她只是被这一番言语说的有些震撼，那些“别人的”、“自己的”词汇在脑中盘旋着，让她的心潮跟着汹涌起来。
自入了清静园以来，她一直都在用自己的眼看名家的字画，而后再到得如今，用自己的笔做别人的字画。想起当年，自己还曾经痴迷于自己的创作，可是如今呢？再抬笔，虽然不至于像师兄那般找不到自我，但真正画自己东西的几率，已是少之又少了。
笔下的皆是别人的，那自己又在哪里？
忽然有些明白，原来江家弟子不许出清静园，并不是全为了安全考虑，恐怕还有一部分，一个很大的部分，是为了让江家弟子们不受外面世界的诱惑，不做自己罢！
心中忽然有些难受，难道师父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赚钱的工具了么？
但这个念头也是倏忽即逝的，江宁摇了摇头，道：“祖师爷说，我们做临仿是为了再造风流，与这些事情无关的。”
“不是否认江家的功劳，只是觉得，人生太短，总该为自己活，哪怕只是几年。”青梅看着窗棂上的月光，脸上的微笑愈发温柔了，“总该顺着自己的意思活几年，不受他人牵绊，不受世俗牵绊，自己想如何做便如何做，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论结局是好是坏，不论他人是讥讽还是夸赞，都与自己无关，与自己的生活无关。只觉得这样做了，才是真正的活过，为自己活过。”
江宁在一旁听着，多少有些不大明白，却能够感受到那字字句句中的坦荡气息，心中汹涌出感动来。
有些，想出去看看。
这样的念头开始在胸中萌芽，江宁心想，等明天见到师父了一定要问上一问。若是师父允许我和青梅姐出去转转，那该多好……
房间陷入静谧，二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只有那句“为自己而活”的话语仍在空气飘动着，声音不大，却丝丝透入了骨髓。
“能做到那样。很难吧？”江宁缓缓的回神。舔着嘴唇问了一句。
“是很难，可是应该做。”青梅低低的说着，话语中却透露着坚决。
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今夜说这番话，还有很大一部分缘由。是在为自己坚定心中的信念。
“应该做是应该做的，不过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睡觉了！”青梅义正言辞的道。
“唔，青梅姐。再陪我聊一会儿嘛！还不困那！”
“……”
“青梅姐——”最后的一个字拐出了十七八个弯，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青梅仍是不说话。
“青梅姐？”江宁将身子凑过来，开始冲着青梅的耳朵吹气。
青梅默念清心普善咒。不去理她。
“哎——”江宁叹了一口气，眼珠一转却是想到了什么，一只魔爪悄悄从薄被中探出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到了青梅胸前的软绵上头……
这一瞬间，空气都变得安静。
“好大哦，我怎么没有？”江宁一脸的感慨。
“宁儿！你这是找死！”青梅满是杀气的声音骤然爆发，一声沉闷的“嘭”声从房间中发出。似乎是某人连人带被的被踹下了床榻。
“青梅姐，不要那么小气嘛。就是摸一下而已！可是真的好大啊！”江宁的话语中充满了委屈。
“你还说！”青梅声色俱厉，“噗”的一声再次传出，这回应该是把软枕头砸了过去。
“说实话嘛，我只是奇怪我怎么没有……要不青梅姐你摸回来嘛，我不介意的！”
“……”
这时候的隔壁，老三和老四的卧房中，师兄弟两个都已经从床榻上半坐起来，一脸茫然的望着江宁卧房的方向。
“这是干什么？”老四揉着惺忪睡眼。
待得江宁和青梅后面的几句对话传过来时，兄弟两人的脸色越来越精彩，到底最后，老三都出了满头的汗。
“我的娘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去冲个凉水澡……”老三一脸郁闷的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老四也是一脸的尴尬，心想明个儿是不是应该跟师父说一声，大家和小师妹呃……离远点住？
要知道小师妹这个笨蛋，眼中似乎是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的，十三岁的时候换衣服还不知道背着人，那时候把自己弄得转头就跑，还直接撞到了门框上……
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件事，老四也开始面如火烧，重新躺下之后辗转了半晌，还是觉得憋闷，也跳下床榻加入老三冲凉水澡的阵营中去了。
月在中空，夜色渐浓。
江宁和青梅的房间总算是安静下去，因为青梅很霸权主义的将江宁撵到了另一张床榻上去睡。
园子的一个水缸旁，老三和老四从各自冲凉变成了互相泼水玩，没有轻罗小扇，流萤却在一旁流连起来，只是时刻躲避着飞溅过来的水珠，就如同海浪中的孤帆。
他们并不知道，宁静的夜已经被几十把沾了松油的火把打破，百十个府兵的队伍已然将江家的院子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风，已然满楼。
——
（做梦梦到苏东坡，结果发现什么穿越过去、遇到很牛很牛的历史人物之后侃侃而谈、把他们弄得晕晕乎乎甚至满是赞赏的小说情节都是扯淡。反正我梦里见到老苏就已经激动的不会说话了，结果就是傻傻的进了他的家门，傻傻的喝了一碗井水，然后就傻傻的离开了……
哦，估计梦到的是老苏被贬黄州的时候，家里挺破的额……不过见到了他家里的女人，也不知道是正妻还是朝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当然，那些酒肆勾栏的地方不算，毕竟那都是越晚越热闹的所在，与别处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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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做出来的面，结果竟难吃成那副模样，江宁躺在榻上撅着小嘴，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玩弄着身旁青梅姐的头发。
青梅扒拉掉江宁的那双手，没好气的转过身来点着她的脑门：“我说我的小娘子，你都已经及笄了，不算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长不大的模样？”
“是我在挨欺负啊青梅姐！”江宁挥舞着小拳头，气哼哼的道：“这帮师兄，不好吃就直说么，非要装出那么一副模样来哄骗我，看我的笑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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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做的那么难吃，也算是惊为天人了吧！”江宁耸了耸肩膀。
青梅闻言便笑起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道：“小娘子，你想过以后要怎么生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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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隔壁，老三和老四的卧房中，师兄弟两个都已经从床榻上半坐起来，一脸茫然的望着江宁卧房的方向。
“这是干什么？”老四揉着惺忪睡眼。
待得江宁和青梅后面的几句对话传过来时，兄弟两人的脸色越来越精彩，到底最后，老三都出了满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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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也是一脸的尴尬，心想明个儿是不是应该跟师父说一声，大家和小师妹呃……离远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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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件事，老四也开始面如火烧，重新躺下之后辗转了半晌，还是觉得憋闷，也跳下床榻加入老三冲凉水澡的阵营中去了。
月在中空，夜色渐浓。
江宁和青梅的房间总算是安静下去，因为青梅很霸权主义的将江宁撵到了另一张床榻上去睡。
园子的一个水缸旁，老三和老四从各自冲凉变成了互相泼水玩，没有轻罗小扇，流萤却在一旁流连起来，只是时刻躲避着飞溅过来的水珠，就如同海浪中的孤帆。
他们并不知道，宁静的夜已经被几十把沾了松油的火把打破，百十个府兵的队伍已然将江家的院子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风，已然满楼。
——
（做梦梦到苏东坡，结果发现什么穿越过去、遇到很牛很牛的历史人物之后侃侃而谈、把他们弄得晕晕乎乎甚至满是赞赏的小说情节都是扯淡。反正我梦里见到老苏就已经激动的不会说话了，结果就是傻傻的进了他的家门，傻傻的喝了一碗井水，然后就傻傻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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