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看戏（修）
作者有话要说：</br>这一章来的晚，白天去面试了，冻得够呛，明天继续！！<hr size=1 /> “你说的朕都知道了，分毫不假。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大殿中有人道。
冯紫英低头跪着，“圣上面前，不敢有半点差错。”
皇帝歪在榻上，身上围着厚厚的棉褥，疾病令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老态一掉，他似乎有些疲累，头倚在靠枕上看向下方跪着的紫英，“这些年，你的所为朕无有不知，你的忠心朕从不怀疑。”
“陛下信任，属下万死难报。”冯紫英将头埋得更低，灯光影绰中没人看得到他现在的表情。
“说吧，你难得这么一本正经的来求朕。”皇帝把玩着手上如意，道，“你想要什么？”。
“属下为皇上办事，不敢邀功。唯今只有一个请求，” 冯紫英半抬起头，“求陛下看在属下忠心的份上，饶我父兄性命。”
“哈哈！”皇帝笑起来，过了一会儿猛然停住，眼睛盯着他道：“你倒是不计前嫌。只怕你这番心思，你兄长父亲非但不会领情，反会怪你坏事。”
冯紫英敛了眼睫，垂目道：“属下但求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皇帝长叹一声，“父子，兄弟。”他反复地重复着，喃喃自语道，“若是都能这么拎得清，朕还烦恼什么？”
冯紫英退下后，一直伺候着的大太监明德走过来，“皇上，时候不早了。您可去后殿就寝？”
皇帝起身扶住他的手，“这冯唐眼睛不好，也该回家休养一阵子了。没得强留人家在任上辛劳，叫人在背后数落朕的不是。”
明德笑道：“陛下这是体恤老臣，旁人感激还来不及呢，哪个会这么不知好歹？您最是仁慈不过的，这个奴才们都记在心里。”
皇帝听了心情大好，笑了两声又漫不经心的问：
“这几天老三可去找过你？”
明德低头躬身，语气不紧不慢的，“三皇子这半月都没来，想必是因为被奴才的不识抬举惹恼了。倒是六殿下前儿派人请奴才去看戏，奴婢惦记着伺候万岁，婉言谢绝了。”
“小六？”皇帝抬脚走进殿后寝宫门槛，脸色在烛火映照下忽明忽暗，他淡淡道：“请你你就去。你不去，怎知道他唱的什么戏？”
“是。”明德恭顺的垂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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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这几日总觉得没精神，从徐府出来，贾瑞看他脸色不好，安慰道：“先生严厉些说的狠了也是为你好。你最近怎么了？小孩子家家的就这么唉声叹气的，小心未老先衰！”
裴明今日课上走神，被徐敏启骂了个狗血淋头。老头最是认真，见不得一点懈怠，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就是这个道理。裴明知道，自然不会有半句怨言。
“……”
貌似，从冯二回来，也就头一天晚上去过他家一趟，再后来就没影儿了？去枫叶居问冯三也不知道，真是奇怪了。
叶妈妈一天三遍的说，还问裴明是不是他态度不好人家不愿登门。
真是好大的冤枉！
不知是被老妈念叨的还是怎么着，裴明也自己犯嘀咕，他脑子里总回放着那晚冯二的笑容，浅浅淡淡带着一点疏远，令人看着不舒服。
就是看着不舒服。
裴明莫名的开始心烦，心里一股气闷着不爽，他实在很想仰天长啸一声：尼玛，不舒服个毛！劳资一连N天噩梦缠身有木有，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忽然换成冯二的脸会很惊悚的有木有，咱明明心水的是软妹子啊软妹子~~
贾瑞被他狰狞脸色惊得往边一跳，“你被狗咬了？”
“你不懂~”恋爱都没有只会偷着看huang书的家伙怎么能明白他45°的忧伤~~
贾瑞看他动作古怪，嘴角抽两下，“就你会作怪！”
说着勒着他的脖子逼他说实话，裴明个子小滑不留手，冲他做鬼脸。
“小子往哪儿跑！”
“哈哈，瑞哥儿年纪太大了，跑不过咱们年轻人！”
两人都没发现巷口拐角处露着半张脸的冯三同学。
冯三眯着细长眼睛扒着石砖偷窥，身后跟班不明所以，摸着后脑道：“掌柜的，咱们还去店里么？”
“看完就走。”冯三皱眉道。看来得赶紧的把裴明引去庄子上，不然恐怕过不了几天，这里边就没他家二爷的事儿了。
作为一名关心主人的属下，我还真是尽职。
小跟班正纳罕，这也没什么漂亮小娘子，大掌柜怎的这么入神。忽然瞥见冯三嘴角诡笑，登时汗毛倒竖，难道是被鬼上身了？！
直到裴明二人走远，冯三若有所思的回过神来，愣了一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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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皇上闭着眼睛假寐。
群臣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声，连声咳嗽都咽进肚里去。
“怎么都不说话？”皇帝慢慢睁开眼，“难道诸位爱卿今日皆无本奏？”
“父皇，”三皇子水琛出列，躬身下拜，“父皇日理万机，万望保重龙体。儿臣见您眉眼间颇为疲惫，甚是难受。”他眼中隐隐泪光，言语间极为动情，当真一个好儿子。
皇帝笑意浅浅：“朕不过昨日诵读孝经，想起已故去多年的先皇，多有感慨悲伤，睡得晚些。”
这话说得有意思，先皇都薨了几十年了，怎么突然就忧伤了？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皇帝又点了六皇子水珩的名儿，言谈甚欢。
水琛微垂着头，似在聆听教诲，手隐在广袖中看不出形状。
然后大太监明德在皇帝授意下宣读了一份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自年幼登基，秉承先皇教导及圣人之言，惟治世以使文，戡乱以用武。而诸君将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今有老将神武将军等诸位爱卿，年老有恙，朕实不忍以繁物累之，固有使其府中荣养之意，又恐意有所误。朕思虑再三……”
“皇上圣明。”满朝文武齐声道。
水琛手指掐如掌心，他现在总算明白了，皇上这是在借着敲打冯唐警告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莫要手伸得太长。
冯唐犯了眼疾，被致仕软禁在府中，冯紫彦又是个不中用的，就是那个冯紫英也是若即若离，整个一条泥鳅。
冯家如何下场水琛毫不在意，他关心的只有统领京畿禁军的位子。
“陛下，神武将军等若致仕，这守戍京畿的禁军不知由谁代之？”兵部尚书问。
“诸位爱卿可有合意人选？不妨推荐一二。”皇帝道。
大臣里有眼色的都闭着嘴不说话，也有几个没分寸品级略低的堂而皇之推荐起来，皇帝听了笑着摇头，“朕倒是有个人选。”
水琛竖起了耳朵。
竟是交给了六弟的岳父贺梁？！
水琛侧过身，看着一脸错愕惊讶的六皇子水珩，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不由心中冷哼，父皇越过老二老四老五，单给了贺梁，你小子藏得可真深。
殊不知水珩此时也忧喜交加，喜的是这么大便宜落到自家亲戚身上，忧的是贺梁虽是他岳父，却看自己不顺眼，看来还是要多上门走动一二。
他心里想着，忽然感到前方一道怒视，忙收敛了做出一份惊色，任由水琛打量。
“二哥！”
散朝后，二皇子水瑄回头见是五弟水璋，便与身边官员告了声歉，走过来与他并肩走，“昨儿底下人送上来几十条黄河鲤鱼，用木桶盛了黄河水运来的，都还活蹦乱跳的，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出宫先去我那里拿一桶走吧。”又笑道，“要是嫌麻烦，干脆就在我那里吃晚饭好了，把五弟妹也叫来。”
水璋道：“二哥真是沉得住气。都被逼到这份儿上了怎么还这么悠闲自在跟弟弟讨论吃鱼的事儿？今儿老三吃了个闷亏，倒真是解气。”
“我能怎么样？”水瑄不以为意道，“不过但求做个闲散亲王罢了。”
水璋愤愤不平道：“二哥是敬仁皇后嫡子，比谁差了？他母妃即便再得宠也只是个妃位，可见父皇心中是记着敬仁皇后的。”
“或许吧。母后已经离世多年，这些就不要提了。”水瑄拍拍他肩膀，“走，今儿一定要去我府上，尝尝我家厨子做鱼的手艺。”
水璋见他这样说，只好随他的意思，“倒是好久没尝到嫂子的手艺了，不知道今儿有没有这口福。”
“哈哈，且看你面子大也不大。”
---------
“都走了？”皇帝问。
“回陛下，其他几位殿下都已离开，只有三皇子正在殿外求见。”明德道，“好像是要跟您请罪。”
“叫他回去吧。”皇帝拿起一本奏折，朱笔勾画，头也不抬道，“朕忙着，没空。”
明德于是出去，片刻折返，“三殿下不肯离去，执意要面见陛下，说要亲自跟您请罪。”
皇帝有些头痛，搁笔，单手捏着眉间穴位，摆摆手，“叫他进来。”
“是。”
……
翌日，宫中又有旨意出，皇帝分封诸子，二三四皇子均为亲王，五皇子以下则为郡王，就连已故大皇子也被追封永亲王，爵位降一位传给了其子水潋，是为永郡王。
“皇上刚敲打了三皇子，立马就分封诸王，还给了他和亲王之位，看起来这位殿下在皇上心中分量不轻啊。”前礼部尚书说起来对徐敏启感慨道。
“皇上自来就有主张，咱们这些老家伙闲时下下棋就好，这些话少说吧。”徐敏启送走了老友，回转书房对裴明二人道：“你们方才也听到了吧，可有感想？”
贾瑞道：“老师不是说不可妄议朝政么？”
“无妨，此间只有你我三人，但说无碍。”徐敏启对贾瑞的谨慎比较满意，“你倒是说说。”
贾瑞想了想道：“皇上也是父亲，做父亲的自然希望儿子和睦相处，若儿子做事出格训斥一下是常理。陛下封三皇子为亲王除了安抚之意，这个‘和’字也有父子兄弟和气融洽之意。一片苦心难能可贵。”
徐敏启笑：“你只说明面上的，倒也不错。”
“学生愚钝，”贾瑞摸着脑袋笑，“只想到这些。”
“裴明，你看呢。”徐敏启转而向裴明问。
裴明这几日噩梦有点频繁，每日顶着熊猫眼出门，家里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就是叶妈妈也难得温柔一回。
他既见问，想也不想道：“陛下不过看戏罢了。”
“何解？”徐敏启又问。
裴明沉吟片刻，答道：“常言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凡是不可过分。皇帝不能容忍自然要出手，如同艺人手中傀儡人偶，不听话就剪一条线，先断你一条手脚。然而按倒一个，必会有新的冒出来，所以才要持衡。不过是帮着东风压西风，西风胜过东风，总归一切尽在君主掌握之中。即便这些都是他的儿子也一样。学生听说过一句话‘笑到最后的必不是笑得最欢的那个’。皇上对于和亲王的喜爱，怕是别有深意。”
不料徐敏启听了，猛一拍桌子，训道：“你吃了几碗米饭就敢说这些话！妄揣圣心，狂妄，简直是狂妄至极！”
贾瑞见先生拍案发怒，忙打圆场，裴明也跟着请罪，虽然他觉得莫名其妙，本来就是先生叫他说的，如今又训又骂，真是怎么也中枪。
“回去，把论语默写十遍，下一次交上来。”徐敏启对贾瑞道，“你也写。”
怎么我也要被罚抄写？
贾瑞原本很同情裴明，这下也傻了眼。
“学生告退。”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学生俱是垂头丧气的离去，徐敏启摸着胡须微笑。
贾瑞，年长，性子纯良，却不莽撞。
叶裴明，年纪小些，小聪明倒有些，看事却老成，不过到底年纪小，有时难免沉不住气。
两人互有长短，若是能同进退，未尝不是一对好搭档。
玉不琢不成器，还是要好好调、教啊！</p>
冯紫英低头跪着，“圣上面前，不敢有半点差错。”
皇帝歪在榻上，身上围着厚厚的棉褥，疾病令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老态一掉，他似乎有些疲累，头倚在靠枕上看向下方跪着的紫英，“这些年，你的所为朕无有不知，你的忠心朕从不怀疑。”
“陛下信任，属下万死难报。”冯紫英将头埋得更低，灯光影绰中没人看得到他现在的表情。
“说吧，你难得这么一本正经的来求朕。”皇帝把玩着手上如意，道，“你想要什么？”。
“属下为皇上办事，不敢邀功。唯今只有一个请求，” 冯紫英半抬起头，“求陛下看在属下忠心的份上，饶我父兄性命。”
“哈哈！”皇帝笑起来，过了一会儿猛然停住，眼睛盯着他道：“你倒是不计前嫌。只怕你这番心思，你兄长父亲非但不会领情，反会怪你坏事。”
冯紫英敛了眼睫，垂目道：“属下但求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皇帝长叹一声，“父子，兄弟。”他反复地重复着，喃喃自语道，“若是都能这么拎得清，朕还烦恼什么？”
冯紫英退下后，一直伺候着的大太监明德走过来，“皇上，时候不早了。您可去后殿就寝？”
皇帝起身扶住他的手，“这冯唐眼睛不好，也该回家休养一阵子了。没得强留人家在任上辛劳，叫人在背后数落朕的不是。”
明德笑道：“陛下这是体恤老臣，旁人感激还来不及呢，哪个会这么不知好歹？您最是仁慈不过的，这个奴才们都记在心里。”
皇帝听了心情大好，笑了两声又漫不经心的问：
“这几天老三可去找过你？”
明德低头躬身，语气不紧不慢的，“三皇子这半月都没来，想必是因为被奴才的不识抬举惹恼了。倒是六殿下前儿派人请奴才去看戏，奴婢惦记着伺候万岁，婉言谢绝了。”
“小六？”皇帝抬脚走进殿后寝宫门槛，脸色在烛火映照下忽明忽暗，他淡淡道：“请你你就去。你不去，怎知道他唱的什么戏？”
“是。”明德恭顺的垂下脑袋。
--------------------
裴明这几日总觉得没精神，从徐府出来，贾瑞看他脸色不好，安慰道：“先生严厉些说的狠了也是为你好。你最近怎么了？小孩子家家的就这么唉声叹气的，小心未老先衰！”
裴明今日课上走神，被徐敏启骂了个狗血淋头。老头最是认真，见不得一点懈怠，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就是这个道理。裴明知道，自然不会有半句怨言。
“……”
貌似，从冯二回来，也就头一天晚上去过他家一趟，再后来就没影儿了？去枫叶居问冯三也不知道，真是奇怪了。
叶妈妈一天三遍的说，还问裴明是不是他态度不好人家不愿登门。
真是好大的冤枉！
不知是被老妈念叨的还是怎么着，裴明也自己犯嘀咕，他脑子里总回放着那晚冯二的笑容，浅浅淡淡带着一点疏远，令人看着不舒服。
就是看着不舒服。
裴明莫名的开始心烦，心里一股气闷着不爽，他实在很想仰天长啸一声：尼玛，不舒服个毛！劳资一连N天噩梦缠身有木有，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忽然换成冯二的脸会很惊悚的有木有，咱明明心水的是软妹子啊软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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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瑞看他动作古怪，嘴角抽两下，“就你会作怪！”
说着勒着他的脖子逼他说实话，裴明个子小滑不留手，冲他做鬼脸。
“小子往哪儿跑！”
“哈哈，瑞哥儿年纪太大了，跑不过咱们年轻人！”
两人都没发现巷口拐角处露着半张脸的冯三同学。
冯三眯着细长眼睛扒着石砖偷窥，身后跟班不明所以，摸着后脑道：“掌柜的，咱们还去店里么？”
“看完就走。”冯三皱眉道。看来得赶紧的把裴明引去庄子上，不然恐怕过不了几天，这里边就没他家二爷的事儿了。
作为一名关心主人的属下，我还真是尽职。
小跟班正纳罕，这也没什么漂亮小娘子，大掌柜怎的这么入神。忽然瞥见冯三嘴角诡笑，登时汗毛倒竖，难道是被鬼上身了？！
直到裴明二人走远，冯三若有所思的回过神来，愣了一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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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皇上闭着眼睛假寐。
群臣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声，连声咳嗽都咽进肚里去。
“怎么都不说话？”皇帝慢慢睁开眼，“难道诸位爱卿今日皆无本奏？”
“父皇，”三皇子水琛出列，躬身下拜，“父皇日理万机，万望保重龙体。儿臣见您眉眼间颇为疲惫，甚是难受。”他眼中隐隐泪光，言语间极为动情，当真一个好儿子。
皇帝笑意浅浅：“朕不过昨日诵读孝经，想起已故去多年的先皇，多有感慨悲伤，睡得晚些。”
这话说得有意思，先皇都薨了几十年了，怎么突然就忧伤了？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皇帝又点了六皇子水珩的名儿，言谈甚欢。
水琛微垂着头，似在聆听教诲，手隐在广袖中看不出形状。
然后大太监明德在皇帝授意下宣读了一份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自年幼登基，秉承先皇教导及圣人之言，惟治世以使文，戡乱以用武。而诸君将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今有老将神武将军等诸位爱卿，年老有恙，朕实不忍以繁物累之，固有使其府中荣养之意，又恐意有所误。朕思虑再三……”
“皇上圣明。”满朝文武齐声道。
水琛手指掐如掌心，他现在总算明白了，皇上这是在借着敲打冯唐警告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莫要手伸得太长。
冯唐犯了眼疾，被致仕软禁在府中，冯紫彦又是个不中用的，就是那个冯紫英也是若即若离，整个一条泥鳅。
冯家如何下场水琛毫不在意，他关心的只有统领京畿禁军的位子。
“陛下，神武将军等若致仕，这守戍京畿的禁军不知由谁代之？”兵部尚书问。
“诸位爱卿可有合意人选？不妨推荐一二。”皇帝道。
大臣里有眼色的都闭着嘴不说话，也有几个没分寸品级略低的堂而皇之推荐起来，皇帝听了笑着摇头，“朕倒是有个人选。”
水琛竖起了耳朵。
竟是交给了六弟的岳父贺梁？！
水琛侧过身，看着一脸错愕惊讶的六皇子水珩，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不由心中冷哼，父皇越过老二老四老五，单给了贺梁，你小子藏得可真深。
殊不知水珩此时也忧喜交加，喜的是这么大便宜落到自家亲戚身上，忧的是贺梁虽是他岳父，却看自己不顺眼，看来还是要多上门走动一二。
他心里想着，忽然感到前方一道怒视，忙收敛了做出一份惊色，任由水琛打量。
“二哥！”
散朝后，二皇子水瑄回头见是五弟水璋，便与身边官员告了声歉，走过来与他并肩走，“昨儿底下人送上来几十条黄河鲤鱼，用木桶盛了黄河水运来的，都还活蹦乱跳的，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出宫先去我那里拿一桶走吧。”又笑道，“要是嫌麻烦，干脆就在我那里吃晚饭好了，把五弟妹也叫来。”
水璋道：“二哥真是沉得住气。都被逼到这份儿上了怎么还这么悠闲自在跟弟弟讨论吃鱼的事儿？今儿老三吃了个闷亏，倒真是解气。”
“我能怎么样？”水瑄不以为意道，“不过但求做个闲散亲王罢了。”
水璋愤愤不平道：“二哥是敬仁皇后嫡子，比谁差了？他母妃即便再得宠也只是个妃位，可见父皇心中是记着敬仁皇后的。”
“或许吧。母后已经离世多年，这些就不要提了。”水瑄拍拍他肩膀，“走，今儿一定要去我府上，尝尝我家厨子做鱼的手艺。”
水璋见他这样说，只好随他的意思，“倒是好久没尝到嫂子的手艺了，不知道今儿有没有这口福。”
“哈哈，且看你面子大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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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走了？”皇帝问。
“回陛下，其他几位殿下都已离开，只有三皇子正在殿外求见。”明德道，“好像是要跟您请罪。”
“叫他回去吧。”皇帝拿起一本奏折，朱笔勾画，头也不抬道，“朕忙着，没空。”
明德于是出去，片刻折返，“三殿下不肯离去，执意要面见陛下，说要亲自跟您请罪。”
皇帝有些头痛，搁笔，单手捏着眉间穴位，摆摆手，“叫他进来。”
“是。”
……
翌日，宫中又有旨意出，皇帝分封诸子，二三四皇子均为亲王，五皇子以下则为郡王，就连已故大皇子也被追封永亲王，爵位降一位传给了其子水潋，是为永郡王。
“皇上刚敲打了三皇子，立马就分封诸王，还给了他和亲王之位，看起来这位殿下在皇上心中分量不轻啊。”前礼部尚书说起来对徐敏启感慨道。
“皇上自来就有主张，咱们这些老家伙闲时下下棋就好，这些话少说吧。”徐敏启送走了老友，回转书房对裴明二人道：“你们方才也听到了吧，可有感想？”
贾瑞道：“老师不是说不可妄议朝政么？”
“无妨，此间只有你我三人，但说无碍。”徐敏启对贾瑞的谨慎比较满意，“你倒是说说。”
贾瑞想了想道：“皇上也是父亲，做父亲的自然希望儿子和睦相处，若儿子做事出格训斥一下是常理。陛下封三皇子为亲王除了安抚之意，这个‘和’字也有父子兄弟和气融洽之意。一片苦心难能可贵。”
徐敏启笑：“你只说明面上的，倒也不错。”
“学生愚钝，”贾瑞摸着脑袋笑，“只想到这些。”
“裴明，你看呢。”徐敏启转而向裴明问。
裴明这几日噩梦有点频繁，每日顶着熊猫眼出门，家里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就是叶妈妈也难得温柔一回。
他既见问，想也不想道：“陛下不过看戏罢了。”
“何解？”徐敏启又问。
裴明沉吟片刻，答道：“常言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凡是不可过分。皇帝不能容忍自然要出手，如同艺人手中傀儡人偶，不听话就剪一条线，先断你一条手脚。然而按倒一个，必会有新的冒出来，所以才要持衡。不过是帮着东风压西风，西风胜过东风，总归一切尽在君主掌握之中。即便这些都是他的儿子也一样。学生听说过一句话‘笑到最后的必不是笑得最欢的那个’。皇上对于和亲王的喜爱，怕是别有深意。”
不料徐敏启听了，猛一拍桌子，训道：“你吃了几碗米饭就敢说这些话！妄揣圣心，狂妄，简直是狂妄至极！”
贾瑞见先生拍案发怒，忙打圆场，裴明也跟着请罪，虽然他觉得莫名其妙，本来就是先生叫他说的，如今又训又骂，真是怎么也中枪。
“回去，把论语默写十遍，下一次交上来。”徐敏启对贾瑞道，“你也写。”
怎么我也要被罚抄写？
贾瑞原本很同情裴明，这下也傻了眼。
“学生告退。”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学生俱是垂头丧气的离去，徐敏启摸着胡须微笑。
贾瑞，年长，性子纯良，却不莽撞。
叶裴明，年纪小些，小聪明倒有些，看事却老成，不过到底年纪小，有时难免沉不住气。
两人互有长短，若是能同进退，未尝不是一对好搭档。
玉不琢不成器，还是要好好调、教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