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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仙道茫茫 奸细律令

    阿香听见方羽青“嗯”了一声,就仿佛得了命令,立马撤了,留下了辛灵一个人。

    “师叔。”辛灵抱拳朝方羽青一拜。而后立马从旁边绕下去,沈炎在上,自己在下,就在这台阶上跪了下来,连磕十个响头:“辛灵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唉,快起来,快起来!”沈炎身虽不能动,手臂却依旧伸了出来,袖口垂下,做出要扶她起来的姿势。爽朗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她还是不断磕着透,口中说道:“救命之恩怎是小事?”

    “哈哈。”沈炎爽朗一笑,劝阻她道:“那羽青还为你结发续命了呢!”

    她的动作,一下子就慢了。

    “兄长——”方羽青似乎阻止了一声。但等她抬起头来,他已是冷热相向,绝无半点感情的斥道:“听闻陆师兄下山之前,将瀛洲交由你管辖,你是如何管的?”

    辛灵头又低,跪地不起说:“弟子知错,任由师叔责罚。”

    却听身前那人声音又冷又淡,仿佛她同自己一点关系也无:“你又不是我的徒弟,我如何管得了你。”

    她恭敬听着,知道方师叔只是清冷。但心底已给自己默默刻上:方师叔和沈道长的恩情,她辛灵这辈子都报答不完。唯一能做的,就是下次遇着冥狱,拼死以报。

    忽递来一只手,长而白,白到透明,手背上的青色脉络,能清楚看见。

    更显得白,清瘦。

    “这里有一枚丹药,你拿去吃了。”方羽青话中示意,要她接去自己手中的那一枚丹药:褐红色,不起眼。

    “哈哈,灵儿啊,还不快谢谢你方师叔,他可是……”沈炎插嘴,却被方羽青急促地打断:“兄长!”他回身,见辛灵正瞄着沈炎,而自己这位沈兄,也正朝她挤眉弄眼——嘴巴关紧不能说话,那眼睛总得告诉她点什么。

    方羽青面上便现了恼色,很少见地命令她道:“速速服下!”

    见她双手恭敬接了,却紧捏在手里疑迟,不由得带着寒气出声:“你敢违抗长辈的命令?”

    辛灵只觉仿佛是雪山冰川逼近了人,先应声“是”,恭敬服下。自咽喉吞入肚肠,并不觉什么变化。

    “唉,羽青,她吃了,这下我可以说了吧。”沈炎仿佛憋了很久,长长出气,脸上的酒窝儿也漩了起来:“灵儿啊,你可知这是东海老龙王上次拿来孝敬你师叔的灵丹,专门治这脸上的血痕,叫你还原如初,玉琢般一点疤子也看不到……喂喂,羽青你怎么走了?”

    他话还没讲完,方羽青竟自拾级而上,丢下众人独自走了。

    只有双只手,从白色的广袖里伸出来,负在身后。

    辛灵忙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那疤痕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又摸摸脖子,脖子上还有,再重摸摸脸,眉心,鼻子,人中,嘴,却真的是一点疤痂也不在。

    这丹药,的确是专治这脸上的血痕。

    只是,方师叔左颊上那道长长触目的血痕,失去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消除不了。

    她想都没想,就拼命地呕着,明明是整个吞下去的,却怎么也呕不出来。

    “好了好了,你有这个心啊。”方羽青已经走远,沈炎却还是将胳膊反折,往后头指了指:“他心里早就暗喜呢!羽青他啊,以前极善表达,只是自从她娘的事后,变得不喜欢说话……”沈炎说到方羽青的娘亲,立马刹住住口。

    辛灵心里忽闪一个灵光,不假思索就起了身:“道长,辛灵先告辞。”

    她说着就提起裙子,用最快的速度拾级跑上。

    “唉,唉,你要去做什么啊?”沈炎望着她喊了几声,马上就明白了,哈哈笑起来”。身边的小荷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沈炎便笑得愈发厉害:“哈哈,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辛灵本来是要去追方羽青,可追到半路,却被人呵住:“灵儿,站住!”

    熟悉地声音,脚下不得不停,转了半个身子,跪下来道:“师傅。”

    是陆焕也回来了。

    “这次冥狱来犯的事,为师已尽知了。这……”停顿处,不用想,便也知是他又习惯性地捋须:“……不是你的错……”

    “师傅,是徒儿的错,徒儿没有守好瀛洲,叫妖魔为非作歹。”

    “唉,为师都说了不是你的错,这次冥狱偷袭,是因为有人暗地里给他通风报信,告诉他归墟里去了大半的弟子……”见辛灵关切地抬头,陆焕的声音更加重几分:“而且,那个人为了让冥狱好来攻打,故意打碎了我们归墟的至宝——纯阳镇魂!”

    “不可能是律师兄。”辛灵的声音,几乎是赶着陆焕的声音发出,毫不犹豫就替律令辩驳。

    “事到如今你还叫他师兄?”陆焕恨铁不成钢,手也抖了起来,也指向了辛灵的脑门:“他早已被逐出师兄,你竟还不改口?”一恨声叹气,袖角摆垂:“你叫他师兄,他心里却不可能有你这个师妹!”

    可惜自己的徒儿却根本不听自己的,依旧给律令辩护。她抬了头,拱手抱拳,朗声而坚毅:“师傅,徒儿觉得,此事绝对不可能是律师兄所为。”

    陆焕摇摇头,决定叫她死心:“那为师问你,你同律令分别的时候,他往哪里去了?”

    他见辛灵的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这细小的动作逃不过他的眼睛。她正一点一点想明白。陆焕声音里便有了几分得意,调子也扬高了些:“呵,不知道吧?他是否是趁你熟睡,一声也没告知便偷偷离开?”转而食指重重往下一点,似要敲碎律令这个叛徒逆子:“他去找了就守候在归墟不远的冥狱,通风报信!他被带到妖界去了之后,就已经背叛师门,出卖归墟,做了奸细!”

    观察着,辛灵两眉尖逐渐拧起,皱起了眉头。陆焕愈发欣然捋须,捋了一下,又捋一下。

    可是辛灵沉默良久后,问他的第一句话,却是:“师傅,这些您……您如何知道?”

    陆焕一下子就停止了捋须,鼻孔里出气,摇头又叹气,就差跺脚了:“你怎么还不明白?为师如何知道,为师如何知道……因为律令,已经叫归墟的一个弟子给捉了回来!”

    辛灵瞳孔一缩,心头一紧,忙启声道:“师傅可否让徒儿去看?”见陆焕目光如灼似铁,她愈发探了身子,前倾恳求道:“徒儿……想亲自问一问律师……律令。徒儿觉得……”

    “不行。”陆焕不让辛灵说完,就回绝了她,叫她死了这条心:“在他成为尸首之前,为师绝不允许你同他相见。”

    “师傅——”

    见她还欲再求,陆焕转身便走,字字如剑,刻纂下不容改变:“不必多言,你们一面也不许见!”

    “师傅!”她又喊,却自己止了声——没用的,师傅铁了心。

    等他走远,心下考虑了会,便觉得冒一次险,背着陆焕私下去看律令。

    她要替他洗清这冤屈,还以清白——她坚信,律令是救她,才失手打碎的魂,而非故意。且以律师兄的品行,他绝对不会和冥狱同流合污。

    辛灵就是豁出自己性命,也不会叫冥狱伤害他半分。

    就是这样的伤害,也不允许。

    “辛师叔,辛师叔。”有个男声在丛林里唤她,这声音很陌生,以前并没有听过。

    她应声走过去,发现这个人的面孔也是陌生的。他没穿白衣,应该不是这瀛洲的弟子。

    “辛师叔,我有话要同你说。”这男子倒是极其亲热,仿佛日日同她一起练功,一道相处般。

    辛灵却滞了下,先行个礼,而后笑道:“不知这位……同门,如何称呼?”

    那人叫她“师叔”,她本该还以师侄,可这男弟子明显比自己年长,别扭不能出口。

    “呵呵,原来你忘了我。”男弟子神色一下子就失望了。

    “这位同门?”难道他们以前见过,辛灵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在下岱舆卓骏,曾经同辛师叔比过武。”说到这,卓骏耳根有些红,两颊讪讪,眸子里的流波却极是开心:“我是师叔你的手下败将。”

    她忽然想起,当年去吴峤参加武会,第一场对的人,就是这个来自岱舆的卓骏。只是那会他叫自己“辛师妹”,如今怎么改叫“师叔”?

    辛灵想着,就出了口:“呵呵,卓师兄。”

    他这一叫,卓骏知她也回忆了起来,不禁突然尴尬,低声羞愧道:“我那会叫你师妹,是因为自己没受过挫,心气太傲,又以为你没有本事,故意压低了辈分,想没打之前,就先折掉你的锐气。”

    辛灵边听他说边笑,连连摇头,诚恳道:“卓师兄,我倒是觉得,师妹比师叔好听。”

    卓骏一听大喜,目中闪光,激动说:“是,是,要年轻,听着年轻!”言语却忽然低沉了下来,慢慢轻声道:“辛师妹,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师兄但讲无妨。”

    “那律令,是我捉着的。唉,也不是我捉的。”他见辛灵立马盯着了自己,下颔动动,不知如何讲来。想了会,一拍大腿道:“律令是我发现的,大家都以为是我捉的,但其实,我只是发现了他。”他边说边放眼四周,以防有人偷听,又怕人看见,便伸手拽着辛灵的胳膊,将她往林子里拉:“我发现律令的时候,他昏在东海岸边,也不知是受了伤,还是睡着了。”

    “睡着了吧。”辛灵耳中听着卓骏讲,心思却早飞到了律令身上。

    “对,对,定是睡着了。”卓骏再看看四周,用手掩了口,凑近辛灵耳朵要说什么。却是实在怕被别人听到,又再三观察四周,确定无人,方才重掩口凑近:“师妹,你不要因为律令的事,和掌门论理了,再查下去,怕是……怕是严重到解决不了了!有一件事我私自瞒了下来,谁也没有告诉,连掌门我也欺瞒了。因知师妹和律令相熟,特来告知。”

    顿了顿,声音也夹杂起因害怕产生的颤抖:“我发现律令的时候,见他背后有两只活生生的触手,他,他是个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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