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可疑啊……
“失去踪迹？”
谭香君听得一头雾水。
苏其悦却提出质疑：“房先生，此话怎讲，难道你竟然没在场？”
九族都去了，没道理旁支的獬豸族还在外观望，再说，就算獬豸不去，身为龙族女婿，这人也没道理置身事外。
“我去了，左右中三阵与颛顼帝人马对阵之时，我在左路——当时年纪轻，不知天高地厚，冲在前面打头阵。”房天南挠头，“然后不慎负伤，被小香君一尾巴卷起，甩回后方疗伤……”
“后来怎么回事？”
“战场鏖战七天七夜，我醒了数次，依稀记得听传报说擒得敌首、大获全胜，后又不支昏厥。”房天南说着，话语间却分明迟疑了起来，“待我再次醒来，却得知前方数千将士连同敌军一道……不见了。”
“不见了？”
“嗯，失踪，一个人也没留下。”
苏其悦惊奇道：“何谓失踪？是否追逐残寇，到了别处？”
“是突然与后方营帐内的人失了消息，战场上悄无声息。”房天南道，“此事说也说不明白。苏教主，你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连自己都想不通，又怎么同你解说呢？”
谭香君在一旁听着，此时放下已经凉了的茶水，忧心忡忡地问：“那，当时小香君的爹，是否也在战场之中？”
苏其悦看了她一眼。
他明白她的猜测是怎样，但他一点都不想听见对方提出这样的问题来。
房天南回想着，答道：“应是不在。点将时候未曾听见泰山大人出战，召集我等前往之时，也没见他老人家露面。离他前一次出战约有两三年了罢……记不太清了，那么久远之事……”
谭香君失望地握着自己的手：“是么？”
“约莫百年间，我一直四处寻觅，却始终没有小香君的下落。”房天南蹙眉道，“后来人世有了新的地上帝，虽然不像颛顼帝那样强悍，却也知晓九族的存在，便将我等招了去，给予优待，令我等侍奉左右，维护天下公义。”
“从此你就再也没寻着过小香君？”
“这嘛……不知过去几个朝代，才得行什告知我，说他偶然寻到了人。”房天南纠正道。
谭香君一听，脸色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小妹眼□在何处？小毛也在么？还有他俩的父亲，是否与儿女在一起？”
房天南低头，尴尬地用手遮住脸。
“怎么了？”谭香君不解地问。
苏其悦作势咳嗽一声，提醒道：“师娘，我想，房先生或许就是那时开始，将你与龙小妹弄混了。”
房天南继续捂着脸不言语。
“难道阿悦猜对了？”谭香君哭笑不得。
房天南用必死的表情沉痛点头。
“莫要放在心上，误会而已。再说，房先生近来多番帮忙，我还要作谢呢。”谭香君笑道。
“哪里，是我应该做的。若是谷主再有什么地方能用得到我，请尽管开口便是。”房天南红着脸道。
苏其悦用指尖敲了敲茶案。
“房先生，这么说来，即使是你那地上帝主子希望你与我等作对，你也是不会答应的了？”他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房天南一愣，随后说：“当今天子又不是颛顼帝，也非其后人，怎会为难东流谷之人呢？”
“不会么？”
“诚然，天子听闻龙凤双子之事后，确实显露出些许兴味，但转瞬即逝，倒是国师关照得多一点。”房天南严肃道，“苏教主，你与国师打过交道，应当知其也是出于善意。”
苏其悦瞧他一脸正经地说这话，还没有将此当做谎言的意思，除了好笑之外，不知更当怎样回应的好。
他说：“房先生，国师那巫官是否出于善意，我不与你分辩。”
“我知教主想法，但国师欲与天争，亦是忠国忠君之所为，立足之点不同，你我二人见解自然有所分别。”房天南振振有词地回答道。
“京城之人打什么主意，与我何关？”苏其悦笑道，“只不过……龙女是你未来的、呃不，应叫做过去的妻室，你总不至于将其推往风口浪尖？”
“嗯。”房天南点头。
苏其悦说：“毛小弟是凤鸟托生，一心想着出谷去寻自己族人。龙凤双子一同出谷之时，还请房先生多照应些则个。”
房天南立刻应道：“此事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谭香君听了一阵，这才不慎确定地提醒说：“那个……阿悦啊，这一双儿女迟早是要回古代去的……以师娘看来，不如就这么好好养着便是了，不要让他们出谷比较妥当。”
“师娘，你知道他们几时能回么？”苏其悦问。
“这……得看小毛的意思吧？”
“回去便是清算之际。”苏其悦道，“我相信身为帝俊，毛小弟对滞留于此地该做何事，有自己的见解。我与它谈过些许，它是有打算出谷的。”
“如此，那便由你做主吧。”谭香君点头。
此时房天南突然想起一事，急忙道：“啊！我也是要回去的！”
谭香君茫然地接茬道：“……嗯？先生这便要走了么，我让苓儿送送你？”
“不是，我是指，小咩也是要回古时候去的。”房天南解释道，“他不回去，我从哪儿来？还请谷主好生教导，等待时机，叫小咩与龙凤双子一道返回……”
“这你放心。”谭香君笑道。
房天南有点扭捏地说：“另外还有，其实我一直想学方仙术，只是獬豸族中教管甚严，不让修行。谷主能否教教小咩……”
“方仙术的话，小黑（猫大仙）似乎略知一二。阿悦，你回头跟小黑说声。”
苏其悦懒洋洋地点头。
房天南道：“那谷主，我再去看看小咩，成么？”
“嗯，请随我来。”谭香君领着他往外去。
苏其悦独自一人留在深潭边上。
他愣了一会神，随后慢条斯理地收拾茶具，又将茶案倒扣着放回石板上，用草席盖好以便下回使用。
“想不到小咩跟房天南是同一人。”他暗忖。
根据房天南的描述，小咩看不见他，他能瞧见小咩，而且他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小咩的所见所感。
也就是说，对于小咩而言，房天南是完全不存在的。
“……真是玄妙。”
正心不在焉地想着此事，苏其悦突然感到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有什么蹊跷情景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
打房天南来访之日算起，这是第四天了。
苏其悦那日晚些时候就返回了崖上，一直没有下来。谭香君解释说他是教中事务繁忙无暇他顾，但想到他连饭都不煮、呃不、是连饭都不来一起吃，未免反常了，遂找个理由打发云苓前去询问。
小姑娘进了天音殿，见果然有教徒正在向苏其悦回报消息，便躲到旁侧，等无关之人离开再现身。她懵懵懂懂地听着对方说了些古怪的地名，又说没有寻见什么族什么族的，弄不明白。
挥退教徒，苏其悦在教主的宝座上横着，闭目养神。
“阿悦师兄……”云苓躲于柱后，小声唤。
片刻之后，苏其悦才应了声：“何事，说。”
“小咩真的就是房先生么？”云苓小心翼翼地问。
听见这询问，苏其悦略睁开眼，道：“你从何处听闻？”
“师娘说的。”云苓道，“师娘让苓儿来找猫师兄，请师兄教小咩法术……昨儿忙起来，苓儿就耽搁了。不知灵主眼□在何处？”
“师娘让你来，你就来？”苏其悦哼了一声，继续闭目沉思。
云苓见他似乎心情不好，不敢再说什么。
她踮着脚尖退了两步，转身刚想离开，却又听见苏其悦扬声道：“苓儿，还记得阿九是谁不？”
云苓急忙回身，露出笑容答说：“当然记得啊！”
苏其悦面无表情地问：“你能触碰到阿九不？”
“可以啊，阿九哥哥的爪子很大又很好捏来着，师娘也很喜欢呢……”云苓想了想，笑嘻嘻地伸出手，往想象中的兽爪上捏了捏。
她再看看苏其悦，纳闷地问：“阿悦师兄，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苏其悦有些尴尬，板着脸侧身道：“没什么。本座只是在想，阿九那小子，似乎有挺长时间没再来谷里了。”
“咦？”云苓惊奇道，“阿悦师兄，你竟然会想念阿九哥哥？你、你不是特别讨厌他么？”
“胡说。”苏其悦彷佛被戳到某处逆鳞一般，顿时着恼，马着脸冷哼，“就那样一个不知来历的野小子，够资格让本座去厌恶么？”说罢，他起身，拂袖离去。
云苓歪着头看他的背影。
——她实在不明白阿悦师兄为何突然生气，不过阿悦师兄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除了面对师娘时候），算了。
谭香君听得一头雾水。
苏其悦却提出质疑：“房先生，此话怎讲，难道你竟然没在场？”
九族都去了，没道理旁支的獬豸族还在外观望，再说，就算獬豸不去，身为龙族女婿，这人也没道理置身事外。
“我去了，左右中三阵与颛顼帝人马对阵之时，我在左路——当时年纪轻，不知天高地厚，冲在前面打头阵。”房天南挠头，“然后不慎负伤，被小香君一尾巴卷起，甩回后方疗伤……”
“后来怎么回事？”
“战场鏖战七天七夜，我醒了数次，依稀记得听传报说擒得敌首、大获全胜，后又不支昏厥。”房天南说着，话语间却分明迟疑了起来，“待我再次醒来，却得知前方数千将士连同敌军一道……不见了。”
“不见了？”
“嗯，失踪，一个人也没留下。”
苏其悦惊奇道：“何谓失踪？是否追逐残寇，到了别处？”
“是突然与后方营帐内的人失了消息，战场上悄无声息。”房天南道，“此事说也说不明白。苏教主，你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连自己都想不通，又怎么同你解说呢？”
谭香君在一旁听着，此时放下已经凉了的茶水，忧心忡忡地问：“那，当时小香君的爹，是否也在战场之中？”
苏其悦看了她一眼。
他明白她的猜测是怎样，但他一点都不想听见对方提出这样的问题来。
房天南回想着，答道：“应是不在。点将时候未曾听见泰山大人出战，召集我等前往之时，也没见他老人家露面。离他前一次出战约有两三年了罢……记不太清了，那么久远之事……”
谭香君失望地握着自己的手：“是么？”
“约莫百年间，我一直四处寻觅，却始终没有小香君的下落。”房天南蹙眉道，“后来人世有了新的地上帝，虽然不像颛顼帝那样强悍，却也知晓九族的存在，便将我等招了去，给予优待，令我等侍奉左右，维护天下公义。”
“从此你就再也没寻着过小香君？”
“这嘛……不知过去几个朝代，才得行什告知我，说他偶然寻到了人。”房天南纠正道。
谭香君一听，脸色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小妹眼□在何处？小毛也在么？还有他俩的父亲，是否与儿女在一起？”
房天南低头，尴尬地用手遮住脸。
“怎么了？”谭香君不解地问。
苏其悦作势咳嗽一声，提醒道：“师娘，我想，房先生或许就是那时开始，将你与龙小妹弄混了。”
房天南继续捂着脸不言语。
“难道阿悦猜对了？”谭香君哭笑不得。
房天南用必死的表情沉痛点头。
“莫要放在心上，误会而已。再说，房先生近来多番帮忙，我还要作谢呢。”谭香君笑道。
“哪里，是我应该做的。若是谷主再有什么地方能用得到我，请尽管开口便是。”房天南红着脸道。
苏其悦用指尖敲了敲茶案。
“房先生，这么说来，即使是你那地上帝主子希望你与我等作对，你也是不会答应的了？”他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房天南一愣，随后说：“当今天子又不是颛顼帝，也非其后人，怎会为难东流谷之人呢？”
“不会么？”
“诚然，天子听闻龙凤双子之事后，确实显露出些许兴味，但转瞬即逝，倒是国师关照得多一点。”房天南严肃道，“苏教主，你与国师打过交道，应当知其也是出于善意。”
苏其悦瞧他一脸正经地说这话，还没有将此当做谎言的意思，除了好笑之外，不知更当怎样回应的好。
他说：“房先生，国师那巫官是否出于善意，我不与你分辩。”
“我知教主想法，但国师欲与天争，亦是忠国忠君之所为，立足之点不同，你我二人见解自然有所分别。”房天南振振有词地回答道。
“京城之人打什么主意，与我何关？”苏其悦笑道，“只不过……龙女是你未来的、呃不，应叫做过去的妻室，你总不至于将其推往风口浪尖？”
“嗯。”房天南点头。
苏其悦说：“毛小弟是凤鸟托生，一心想着出谷去寻自己族人。龙凤双子一同出谷之时，还请房先生多照应些则个。”
房天南立刻应道：“此事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谭香君听了一阵，这才不慎确定地提醒说：“那个……阿悦啊，这一双儿女迟早是要回古代去的……以师娘看来，不如就这么好好养着便是了，不要让他们出谷比较妥当。”
“师娘，你知道他们几时能回么？”苏其悦问。
“这……得看小毛的意思吧？”
“回去便是清算之际。”苏其悦道，“我相信身为帝俊，毛小弟对滞留于此地该做何事，有自己的见解。我与它谈过些许，它是有打算出谷的。”
“如此，那便由你做主吧。”谭香君点头。
此时房天南突然想起一事，急忙道：“啊！我也是要回去的！”
谭香君茫然地接茬道：“……嗯？先生这便要走了么，我让苓儿送送你？”
“不是，我是指，小咩也是要回古时候去的。”房天南解释道，“他不回去，我从哪儿来？还请谷主好生教导，等待时机，叫小咩与龙凤双子一道返回……”
“这你放心。”谭香君笑道。
房天南有点扭捏地说：“另外还有，其实我一直想学方仙术，只是獬豸族中教管甚严，不让修行。谷主能否教教小咩……”
“方仙术的话，小黑（猫大仙）似乎略知一二。阿悦，你回头跟小黑说声。”
苏其悦懒洋洋地点头。
房天南道：“那谷主，我再去看看小咩，成么？”
“嗯，请随我来。”谭香君领着他往外去。
苏其悦独自一人留在深潭边上。
他愣了一会神，随后慢条斯理地收拾茶具，又将茶案倒扣着放回石板上，用草席盖好以便下回使用。
“想不到小咩跟房天南是同一人。”他暗忖。
根据房天南的描述，小咩看不见他，他能瞧见小咩，而且他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小咩的所见所感。
也就是说，对于小咩而言，房天南是完全不存在的。
“……真是玄妙。”
正心不在焉地想着此事，苏其悦突然感到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有什么蹊跷情景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
打房天南来访之日算起，这是第四天了。
苏其悦那日晚些时候就返回了崖上，一直没有下来。谭香君解释说他是教中事务繁忙无暇他顾，但想到他连饭都不煮、呃不、是连饭都不来一起吃，未免反常了，遂找个理由打发云苓前去询问。
小姑娘进了天音殿，见果然有教徒正在向苏其悦回报消息，便躲到旁侧，等无关之人离开再现身。她懵懵懂懂地听着对方说了些古怪的地名，又说没有寻见什么族什么族的，弄不明白。
挥退教徒，苏其悦在教主的宝座上横着，闭目养神。
“阿悦师兄……”云苓躲于柱后，小声唤。
片刻之后，苏其悦才应了声：“何事，说。”
“小咩真的就是房先生么？”云苓小心翼翼地问。
听见这询问，苏其悦略睁开眼，道：“你从何处听闻？”
“师娘说的。”云苓道，“师娘让苓儿来找猫师兄，请师兄教小咩法术……昨儿忙起来，苓儿就耽搁了。不知灵主眼□在何处？”
“师娘让你来，你就来？”苏其悦哼了一声，继续闭目沉思。
云苓见他似乎心情不好，不敢再说什么。
她踮着脚尖退了两步，转身刚想离开，却又听见苏其悦扬声道：“苓儿，还记得阿九是谁不？”
云苓急忙回身，露出笑容答说：“当然记得啊！”
苏其悦面无表情地问：“你能触碰到阿九不？”
“可以啊，阿九哥哥的爪子很大又很好捏来着，师娘也很喜欢呢……”云苓想了想，笑嘻嘻地伸出手，往想象中的兽爪上捏了捏。
她再看看苏其悦，纳闷地问：“阿悦师兄，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苏其悦有些尴尬，板着脸侧身道：“没什么。本座只是在想，阿九那小子，似乎有挺长时间没再来谷里了。”
“咦？”云苓惊奇道，“阿悦师兄，你竟然会想念阿九哥哥？你、你不是特别讨厌他么？”
“胡说。”苏其悦彷佛被戳到某处逆鳞一般，顿时着恼，马着脸冷哼，“就那样一个不知来历的野小子，够资格让本座去厌恶么？”说罢，他起身，拂袖离去。
云苓歪着头看他的背影。
——她实在不明白阿悦师兄为何突然生气，不过阿悦师兄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除了面对师娘时候），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