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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玺纪事 未雨绸缪

    他沉吟:“吾已放任天机镜在人间数年,且该将其收服,带返钟山。”

    我一怔,涩道:“怎突然想起来要把槿儿接回来?”我强调了“槿儿”和“接”两词。

    他淡声解释:“天机镜乃逆天神器,久留世间必为祸患。然则此物穿越之力受帝炤封印,且以帝炤性子,并不稀罕此物异能。魔将畏吾之力,将它留置青玉宫中,其不可助魔族焰嚣,不过废置无用之物,难再为祸,吾又不欲因其与帝炤冲突,平白伤及无辜,是以放任在外。但此并非长久之计,帝炤无异心,其左膀右臂兀屠鬼车却虎视眈眈。不仅觊觎天机镜之力,尚且对汝饱存祸心!近来诸鬼受魔族煽动,九阴山雨欲来,吾思前想后,惊觉鬼车之徒,或欲借穿越之力,再兴风浪,虽不知其如何行事,然天机镜必为关要,还是及早收回地好。”

    览冥不带任何感情的评价如利刃刺耳,我知他无心伤我,但那一句句“此物”,一句句“废置无用”,依旧令我如鲠在喉。

    “你不怕再因为她跟幽帝起冲突?”我尽量保持平静,这是无心之伤,无心之伤,莫太计较。

    览冥眉头微锁,金眸冷肃,复拾身侧卷宗,递到我手上。

    我奇怪地扫他一眼,展开卷宗,瞅着上面复杂的卦爻推算,神色渐变,惊道:“这是……”

    “吾此去天界便为取得此物,虽为草案,亦可得见其中奥妙。卫弋,可还记得吾曾语汝,却影无相之术以匿气为要,若略加修正,可令匿气为抑气。”

    我盯着卷宗点了点头,好精妙复杂的推算,环环相套,光是有无转化之大构架我看得都十分吃力。

    览冥起身,踱了两步,负手道:“吾此去青玉宫,一则为取回天机镜,二则为封印帝炤之力略作打点。”

    我紧凝着他魁梧挺拔的背影,声音抑制不住发颤:“你……打算出手了?”

    览冥对三界六道兴亡荣辱向来冷眼旁观,远古时代若非情不得已亦不肯插手神魔之战,我以为照他的脾性,应不至于急着击杀幽帝,是以此刻听他之言,心中抑着莫名难喻的惶惑。

    我怕什么,慌什么呢?

    我与那幽帝不过一面之缘,就算我是槿儿又怎地?他待我再好,亦不过因我是剑气之炉,和览冥待槿儿没有本质区别,不过览冥不屑如他那般收买人心……可是,我隐隐又觉得,这不过是自己妄加揣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我没有槿儿的记忆,她与幽帝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谁也不能妄加论断。

    可我就因这似是而非的理由,白白浪费杀他的大好机会,现在又因他生死惶惑难安,我到底是怎了!

    览冥不曾见到我面上青白变化,兀自道:“未雨绸缪。”

    他顿了顿,复转身走到我跟前握住我手心,面带罕有郁色,低道:“此番苏醒,吾亦扪心自省,若早在神魔大战之初便竭力阻止,是否可避此劫。然本性使然,犹豫不决,幸得汝推吾一把。人间衰亡吾自不必理会,然若放任其行而至《瀚野古卷》所预言,落得灭世之劫,何不若及早出手,了此心头之忧。”

    我怔怔盯着他饱满额头。想不到,我东游西荡四处惹上是非,回回计划好的事都事与愿违,以为自己一事无成,却对他影响如此深重?更想不到,他竟肯亲口向我承认他心中深沉难测难对人对己坦诚的心思。

    不知何时,他握着我的手扣得极紧,紧得我微微作痛,可我没有挣脱,只问他:“……我们,能成功吗?《瀚野古卷》的记载如果是历史……我们做这些事,有用吗?”

    览冥抿唇,深思踌躇:“生死兴衰,乃天地常道,祖神尚有死时,何况天地万物……吾与帝炤亦不可例外。吾以无为而为,信奉此道,却终难真正逍遥。吾曾想,若命数要此世覆灭,覆灭便是,此世不灭,何来新世重生,然则,千万年前,吾终究放不下此天此地,千万年后,吾心羁绊更深,常不得安,愧对职司,亦常彷徨,唯与汝相处时可得须臾平静。”

    我欲言又止,被他重重一握,噎了回去。

    他错开我的目光,望着不知何处的虚茫,转移话题:“若非得以,吾亦不愿伤他性命,吾闻他为敦玄寻求长生不老术,将欲借此与之磋谈,若他肯甘心安渡此生,返还天机镜碎片,吾亦不与其为难。然则,若他执迷不悟,而《瀚野古卷》所言非虚,吾亦将弃那无为之说,为此一回,以命相搏。天隅九年乃《瀚野古卷》所载幽帝亡时,得天时相助,吾将于青鸳自焚之际,封印彼此灵力于青玉宫,与其再战,誓杀帝炤。”

    他欲无为旁观,然势不相容,所以,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利用剑坛的却影无相阵,把整个青玉宫变作帝炤的陵墓。

    原本,我还担心这次五方来去阵毁得蹊跷,一是兀屠不曾阻拦我摧毁法阵,二是战时我曾被诡异地反噬灵力。兀屠是否在五方来去阵中动过手脚,五方来去阵是不是真地被我摧毁,都是未知数。我还想找好说辞,看怎么让览冥知晓剑坛中设有五方来去阵之事,但若以他这般谋划,倒不必我多废言舌了。

    “那好,明日我陪你去。”我反握住他的手,“我身子无碍,你在我身边,无人可伤我毛发,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他睨着我,沉郁金眸转柔,如清风竹林。

    我动容喃喃:“览冥……”

    他静等下文。

    我听他之语,有感而发,本有满腹体贴话儿,与他四目相注时,却不知当说不当说。以往我不懂事,逼问他是否喜爱我,却不知他心中如此惶惶难安。无情无心,天下皆可放,性命亦可放,这才是烛龙览冥,如今,他却动了恻隐之心,恋慕之心,不舍之心,甚至逆天改命之心。他不知自己是对是错,我也不知道。

    或许待一切尘埃落定时,我们回首,会发现只有他是对的,他所坚持的才是天地常道,可是,如今我们携手走在这条路上,满足而快乐。这世间若是无欲无求,无情无恨,又何来缤纷多彩,哪里值得流连忘返,哪里值得为它不惜以命相护?

    话到嘴边,我却说不出口。对七千八百年后的他,我能直言,可对着此刻的他,我竟然不知自己这一席话到底是帮他,还是令他陷入更加痛苦的抉择。

    “何事?”他见我久不开口,遂和声追问。

    “没,我想你了。”我展开双臂,紧紧搂住他脖子。

    他略微迟疑,亦从善入流地合臂,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拢着我的背。

    我顿觉口干舌燥,眼波横媚,忍不住在他玉面轻啄一下,见他不曾躲避,又吐舌头去舔那耳珠。

    “你帮我疗伤,明儿我就生龙活虎了。”我边说,手边偷偷塞进他衣襟里。

    他金眸半开半阖,似犹豫不决,我起了戏耍之意,往上探弄的手折返直下,一把盖住隐隐抬头的男儿雄风。

    览冥气息一促,双手并用捉住我手腕,我也不与他争夺,只顺势偎依进他怀抱,奚落嘲弄地笑睨道:“不愿意帮我疗伤便算了,怎地,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的头就搁在他肩上,与他眉目相对,近在咫尺。

    他每根睫毛的颤动都映在我眼波中,反之亦然。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只专门采阳补阴的妖精,堂堂览冥神尊却成了那落入魔掌的小青年。

    这样的幻想让我嘴角一裂,失笑出声。

    左右以后都是被你欺负的,不若趁现在狠狠捞回个本,要你以后敢对我颐指气使,哼哼。

    我邪心煌煌,一不做二不休,左袖一挥,宫中古琴“超屏”自奏魔音。霓裳羽衣随乐飞舞缭乱,我扭动着身子,缓缓取下玉钗,披散长发,解开腰带,褪下罗衫,跨/坐他身上,恣意如蛇。

    他微微侧首,明月皎皎的俊颜已被红霞晕透。

    我的目光始终胶着他身上,不放过他每丝动人的神色变化。

    你不是无欲无求,甚至可以一面与我双修一面平心静气地指导我引气培元么?怎地现在小小的色/诱都把持不住?

    我一个转身倒骑,分/腿而坐,以私/处在他炽热男/根头首转磨密吻,直待要伸手将怒龙从衣物束缚中解救出来,他一把扼住我的腰,另一手钳住我双腕。

    哎哟,没得玩了。

    果不其然,他温润如玉地牵整我身上挂着的长带,勉强掩住无限春/色,只是那翻飞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细微抖动,暴露了他内心的翻涌。

    整好衣衫后,我还坐在他腿上。

    他似乎觉得不妥,将我掉了个转,变成我正面对他分腿而坐的姿势。我挑起眼尾好整以暇地等他下一步动作。

    他僵了僵,起身横抱我,倾身欲放,我不合作,两腿翘得老高,手紧紧环着他脖子吊着,不肯下地。

    我眼儿弯弯地瞅他,恰逢他也不知所措地低眼瞅我,四目相对,我笑得愈发鲜艳夺目,像只偷油吃成了的狡猾老鼠。

    不曾料想到,荤素不惧的览冥,原来竟吃我这套,怔怔盯了我半晌,就乖乖伸手重新接稳我身躯,嘴唇印在我两片红润之上。

    感觉他的呼吸紊乱,肌肤似火,我心头怦怦乱跳,吐着嫩舌儿欲迎还拒,他进我退,他避我追,他若眯眼睨来,我就舔着唇儿得逞奸笑。

    如是三番,他眸色一黯,探掌牢牢扣紧我脑勺,出手迅狠,不许我再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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