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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玺纪事 玄算昕云

    我和览冥无甚行李,稍微看过客房,环境尚可,就去他房间约他一道下楼吃饭,边走抛玩那一对相思扣,玩着玩着就扔到一旁花盆里。

    览冥在我前面,刚转过身来等我出门,恰好看见,竟多嘴问我:“怎地买来却不要了?”

    我理所当然道:“这玉很差,不是值钱宝贝,那小贩太罗嗦我没办法只好买下。再说了,我想要的是你送我的那个。”

    补天石做的相思扣,那才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神器,那才是稀罕宝贝啊!

    “嗯?”他疑惑地盯着我。

    呃哦……不小心说漏嘴了!

    “我饿了,我们吃饭吧!!”我赶快转移话题,从他身边跑到前头去。

    览冥风度翩翩走下楼,我菜已经点得差不多,意思意思询问了他的意见,果然是没有意见。

    等菜上来的空闲,他没放过我,主动与我攀谈询问:“适才所言为何意?”

    我咬着两根筷子扮大象,东张西望就是不理他。

    他见我故意回避此话题,略微蹙眉,也不追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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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菜刚上来没多久,就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老赵,照规矩,兄弟们吃完还赶着进山呢!”

    我顺着声音望去,来者其貌不扬,皮肤黝黑,虎背熊腰,一身洗得发白的短打。满脸络腮胡子,硬若刚刺的头发短而有力向上竖起,额头上绑着根头带。

    “云大人来了,请进请进。”小二热情上去招呼,掌柜也乐呵呵张罗开去,目光扫到我这一座时与我对上,我朝他点点头,示意我知道了。

    不曾料到,刚转过眼,这唤作云大郎的巨汉大大咧咧站在我面前,盯着我一顿猛看。

    “大叔,看我做什么?”我一边气定神闲地夹菜,一边斜眼瞅他。

    他伸出一只熊掌,摸着自己头顶盖,笑得露出一口白晃晃的大牙:“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我嘴里叼着一根菜,险些没从鼻孔里喷出去。

    谁跟你相濡以沫,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少男呢!

    “信不信我问候你娘亲?”我也不客气,对着他阴测测凉笑两声。

    他闻得此言,竟然双眸通亮,笑得愈发开怀:

    “天以不见为玄,地以不形为玄,人以心腹为玄。天地玄默无为,无所不包,无所不知,何得之,何算之?”

    这人脑子被驴踢了,信不信我把你变成头猪牵去溜大街?

    一直沉默不语的览冥倒开了口,冲大汉轻道:“玄默如呆,大智若愚。”

    啥?览冥居然对这二愣胖子给予如此高度的赞扬?

    览冥不理会我目瞪口呆的模样,风姿卓绝,翩翩起身,轻道:“吾先行回房,告辞。”

    我目送览冥的身影消失,这才匪夷所思地看着大汉,后知后觉,不确定道:“玄算?”

    这客栈里人来人往,我们处在一个小角落,毫不起眼。大汉依旧傻呵呵笑着,大嗓门刻意压制声调,听着就特别浊重:

    “昕云参见祖师爷。”

    我上半截脸发白,下半截脸发青,生生噎下这口菜,抹抹嘴皮子,镇定自若地站起身,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子时,昕云再来参拜。”

    转过脸,他眼底精明内敛一扫而空,依旧憨憨傻傻,大大咧咧,走回他兄弟那座,大快朵颐起来。

    我也没心思吃饭,朝他那边瞥了两眼,正欲拿碟点心回房啃去,却想起个事儿。

    跑到客栈外头,我仔细看了看那轮子。

    铁制的毂、辖,本就比木制或者青铜制的轮子结实,奇怪的是,辖并非靠辐支撑,反是辐条都向车毂集中,从里往外拉死。

    我扁着嘴略微思索,不自觉点了点头。

    不是靠从里往外的支撑来承重,而是从里往外拉紧,这样整个车轮都更加紧密,承重效果大为提升。莫说现在,便是七千八百年后,亦鲜少有车轮使用如此工艺。

    人道玄算一族精通机关备制木甲筑造之法,倒是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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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有人叩窗。

    眼前大汉宛若脱胎换骨,外形还是粗俗莽夫,然气势沉浑,双目坚毅稳重。就算对着我三叩九拜,也掩饰不住非凡的气度。

    好吧好吧,我编不下去了,屁个气度,任谁跪你跟前三叩九拜,行标准大礼,也不会太有范儿的!

    跟拜死掉的祖先或者拜神一样。

    所有假设,推倒重来啊!

    我这一回来,大家都喊我玄算子,我心想这玄算子嘛,搞不好就是以前的我咯,还说有机会得去看看以前我长什么德性。好了,现在蹦出来个玄算,如此——威猛,口口声声叫我祖师爷。我本来以为我清楚了,他冒出来,我又糊涂了,这以前的我现在姓谁名什哪里人士在何处蹦跶,咋做人就那么低调呢?

    我头好晕哦。

    “你见过我?”我翘个二郎腿,指着自己鼻尖道。

    他摇头,头真大,我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夸张的修辞手法!)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祖师爷?”

    他憨厚道:“《瀚野古卷》上有祖师爷您的画像,而且切口不也对上了么?”

    我啥时候和你对过切口黑话啊!我们总共也就说过几句呢?

    喂喂喂,别告诉我,暗号就是那个什么“相濡以沫”,什么“你娘亲”,这不都是我的口头禅!?

    我心中千万话语,涌到一块儿纠结缠绕,憋了半晌,决定先问:“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昕云。”

    噗。这名字……和你真不配。

    “不过,大家都叫俺云大郎,除师傅外,几乎没人这么叫俺。”

    云大郎……啊哈哈哈哈哈……堂堂玄算居然叫云大郎……哇哈哈哈哈……

    我憋着笑,泰然自若:“你说什么东西上有我的画像,拿给我瞅瞅。”

    他竟然就乖乖就范,毫无防备地从布兜里摸出本厚册子递给我。

    玄算一族如此天真纯洁?要我是个冒牌货……搞不好我本来就是个冒牌货,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这一族到底是怎样于千万岁月变迁中屹立不倒的?

    这个世界真是太过于仁慈了!

    册子递来,材质十分特别,见所未见。

    纸张又薄又亮,印在上面的字编排整洁精确,这薄薄一本的内容,恐怕是普通的十几卷呢!我钻研半天,敢用性命担保,字绝不是写上去的,可若说活字印刷,幽帝时候的工艺……有这么先进么?这印刷术远超七千八百年后啊。

    当然,最关键的是,上面写些什么,我几乎看不懂,只隐约能分辨出几个字,似乎是远古神文。

    翻开第一页,果然是我的画像。眼睛鼻子嘴巴,真那么回事,和照镜子差不多,板上钉钉的是我。

    我心里有些发虚。

    仔细回顾一下,这上头这个人,他跟我长得一样,我呢,跟孟江长得一样,孟江呢,是烛龙转世其中一世的样子……那画上这个,到底是我,还是烛龙,还是玄算子另有其人?!

    千古之谜啊!!

    趁我研读册子的当儿,昕云——算了,我还是叫他云大郎吧,云大郎在我身旁喋喋不休:

    “俺师傅曾经跟俺讲,俺们玄算一族,能真正有幸看到玄算祖神天颜的,只有第一代玄算祁还师祖和俺,这两句暗号,也是师傅告诉俺的,玄算一族代代言口相传到现在,——连祖师爷见了俺会让俺呈上《瀚野古卷》一事,都反复叮嘱过。俺等了这么多年,还以为是师傅诓俺,没想到真让俺见到祖师爷了。”

    我以前听野史传闻,说玄算一族手中有本天书《瀚野古卷》,记载着天机,是玄算一族不传之秘,原来真有这本书!而这家伙,居然如此轻易交到我手上……且看他会不会更听话。

    “放这儿让我好好看看,你明天来取,天色晚了,你先退下吧。”我摆出师尊的谱,别说还真像。

    云大郎扑通跪地,“咣咣咣”又是三个嘹亮的响头,磕得我小心肝颇有些担待不起。

    我突然想起兀屠说过的话来——“找到他,是人,格杀勿论……是神……打灭元神,将她本身带回。”

    我原以为兀屠担忧我千般变化且无气可寻,所以叮嘱属下小心谨慎,可现在想想,他理应知晓玄算是玄算,玄算子是玄算子。对于玄算一族,格杀勿论,而对于我玄算子——打灭元神,带回本身。

    我的本身,到底是什么,令心狠手辣的他志在必得呢?

    “祖师爷,祖师爷?”

    “啊?”我醒过神来,见云大郎庞大的身躯卡在窗户上,十分滑稽。

    “祖师爷,叫住俺有啥事?”

    我嘴角颤抖,憋笑憋得内伤,使劲儿咳了两下,严肃道:“近来恐怕有祸,你万事小心。”

    他晃着白白的牙齿笑道:“祖师爷是担心皇宫四处捉拿玄算的事?”

    我点点头。

    “祖师爷放心,俺自打出生,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工匠,从没干过违法谋乱的事情,也不做算命坑骗的勾当。”

    我颤抖的嘴角,直接僵坏了。

    这小家伙……啊,挺有幽默感的。

    作者有话要说:南炤景福年(怕你们忘记,就是商尘宏当皇帝时候,也就是卫弋本来所处的时代,暂且称为现世)

    看过殇宠的应该听说过这代玄算吧,很出名的哦

    最后宠儿在神殿里遇到的那些怪兽都是他造的

    在殇宠里最后把幽帝封印在四明神殿里的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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