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天子的往事
“故皇太子是先帝长子，一出生，先帝便命枚皋与东方朔作《皇太子生赋》及《立皇子祝》，并册其母为皇后，六岁前，他是先帝唯一的儿子，之后，齐怀王、燕王、广陵王出生，但是，紧接着，七岁的他便被正式册立为皇太子，五年后，三个年幼的皇子全部封王就国，再后来，昌邑哀王也是幼年即封王就国，三十余年，无人能动摇他的副主（注）之位。( )”
兮君愕然，只能沉默地听着外祖父以平静的语气说着某种疯狂的事情。
“可是主上才是皇帝！”兮君颤栗地反驳，“卫太子已经死了……”
这句话仿佛激怒了霍光，他抬眼看向外孙女，眼神严厉，语气决绝：“但是，卫太子的血脉未绝！”
兮君震惊不已，然而深思起来却是满心茫然，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一片迷雾之中——她不敢动弹一下，因为，她不知道，哪怕是多走一步之后，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她不敢动……
看着外孙女眼中一片惶然无措地神色。霍光心疼了。他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只是道：“这些事情都与你没有关系……兮君。你只需要做好皇后地职责便可以了。其它……所有事情都与你没有关系。”
兮君茫然地点头。看着霍光行礼退下。
“中宫。上在后殿等了两刻了……”
——皇帝……是什么时候来的？少年天子的性子是沉静的，从他的神情上，倚华看不出他究竟知不知道霍光与皇后说了什么，只能寻思着待会问一问宫人。
“你们在外侍奉吧！”
帝后两人的随侍宫人、中人都愣了一下，回过神，大家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疑惑，却是没有人动弹，过了一会儿，大家便十分默契地按照规矩，分了内外守候之人，该在哪儿候着便在哪儿候着，一个个都离着内寝的那道门户远远的。
看着进入内寝之后，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天子，兮君满心不安，良久才嚅嚅地开
“我听到了……”少年天子低着头。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搁在膝盖上的左手，面无表情。“我听到你与大将军的对话了……”
“他将是大汉的天子……”刘弗陵轻声重复着霍光的话。兮君再无法压抑心惧，看着低头轻语的天子。无声地颤栗。
看着天子温柔的笑容，兮君却感觉更加害怕。
刘弗陵微微叹息，抬起空着的左手，右手微转，将皇后地双手包着自己的两手之间。
女孩的双手如冰如玉，寒冷地感觉直刺心田，刘弗陵眨了眨眼，敛起所有情绪。
兮君颤抖了一下，如羽的眼睫轻轻颤动，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卫太子已经死
“是的……他已经死，然后握拳点头。
——那种身处迷雾之中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没有人心疼，没有将迷雾缓缓驱开，少年天子伸出手，拉着自己的皇后一同感受那份恐惧与未知。
——暴怒之后，他的父亲还是赦免了起兵的太子……
——除了那人，谁能有幸若此？
——他地母亲满腹怨恨，却不敢让他的父亲看出半分，只能在寝殿肆虐地毁坏一切，以发泄所有的怨恨与恐惧……
“江充、李广利、刘屈……谁家没有灭亡？”
——即使如此，也未能平息他的父亲心中的怒火……
——掖庭记录中只有短短的一句。
——他知道那是长兄的三年忌辰。
——他地那位兄长有一个传说中拥有倾国倾城般美丽容貌的母亲……
——若是真有那么深厚的宠爱，她的亲人会被族灭两次
——那一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阿母做了那么多事情……她想要东宫之位……最后除了一个云陵，什么也没有得到……”
——大汉的皇太后啊……
——高台前殿之内，稽首的百官可能忠于大汉，忠于刘
兮君低着头，双手仍然捂在嘴上。无声地落泪。
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年少的天子捧片迷茫的双眼，随后无奈叹息：“颀君，你为什么会是我的皇后……也许……因为你是大将军地外孙……并不姓霍……”
——他的大将军甚至不愿让亲女入宫啊……
兮君睁大眼睛。为天子的话语，也为他话中浓烈的悲伤。
望着皇后无措的神色，刘弗陵缓缓放下手。唇角慢慢扬起，轻轻拍了拍皇后死死绞在一起地手：“不要想太多……其实……这些与你没有关系……”
锦帷飘荡，珠帘轻撞，年幼的皇后听得见外面忙乱地声音，听得见天子登辇离去的喧嚣，她却一下也动不了，只能十指交叉，默然端坐。
——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对她说！
郭穰没有应声，他看得出，霍光并不需要答案。
郭穰行礼，准备告退了，又直起腰，对霍光道：“左将军……应该也知道此事
注：副主，储君，谓太子。《汉书•史丹传》：“丹之辅道副主，掩恶扬美，傅会善意，虽宿儒达士
兮君愕然，只能沉默地听着外祖父以平静的语气说着某种疯狂的事情。
“可是主上才是皇帝！”兮君颤栗地反驳，“卫太子已经死了……”
这句话仿佛激怒了霍光，他抬眼看向外孙女，眼神严厉，语气决绝：“但是，卫太子的血脉未绝！”
兮君震惊不已，然而深思起来却是满心茫然，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一片迷雾之中——她不敢动弹一下，因为，她不知道，哪怕是多走一步之后，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她不敢动……
看着外孙女眼中一片惶然无措地神色。霍光心疼了。他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只是道：“这些事情都与你没有关系……兮君。你只需要做好皇后地职责便可以了。其它……所有事情都与你没有关系。”
兮君茫然地点头。看着霍光行礼退下。
“中宫。上在后殿等了两刻了……”
——皇帝……是什么时候来的？少年天子的性子是沉静的，从他的神情上，倚华看不出他究竟知不知道霍光与皇后说了什么，只能寻思着待会问一问宫人。
“你们在外侍奉吧！”
帝后两人的随侍宫人、中人都愣了一下，回过神，大家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疑惑，却是没有人动弹，过了一会儿，大家便十分默契地按照规矩，分了内外守候之人，该在哪儿候着便在哪儿候着，一个个都离着内寝的那道门户远远的。
看着进入内寝之后，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天子，兮君满心不安，良久才嚅嚅地开
“我听到了……”少年天子低着头。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搁在膝盖上的左手，面无表情。“我听到你与大将军的对话了……”
“他将是大汉的天子……”刘弗陵轻声重复着霍光的话。兮君再无法压抑心惧，看着低头轻语的天子。无声地颤栗。
看着天子温柔的笑容，兮君却感觉更加害怕。
刘弗陵微微叹息，抬起空着的左手，右手微转，将皇后地双手包着自己的两手之间。
女孩的双手如冰如玉，寒冷地感觉直刺心田，刘弗陵眨了眨眼，敛起所有情绪。
兮君颤抖了一下，如羽的眼睫轻轻颤动，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卫太子已经死
“是的……他已经死，然后握拳点头。
——那种身处迷雾之中的感觉又来了！
这一次，没有人心疼，没有将迷雾缓缓驱开，少年天子伸出手，拉着自己的皇后一同感受那份恐惧与未知。
——暴怒之后，他的父亲还是赦免了起兵的太子……
——除了那人，谁能有幸若此？
——他地母亲满腹怨恨，却不敢让他的父亲看出半分，只能在寝殿肆虐地毁坏一切，以发泄所有的怨恨与恐惧……
“江充、李广利、刘屈……谁家没有灭亡？”
——即使如此，也未能平息他的父亲心中的怒火……
——掖庭记录中只有短短的一句。
——他知道那是长兄的三年忌辰。
——他地那位兄长有一个传说中拥有倾国倾城般美丽容貌的母亲……
——若是真有那么深厚的宠爱，她的亲人会被族灭两次
——那一年，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阿母做了那么多事情……她想要东宫之位……最后除了一个云陵，什么也没有得到……”
——大汉的皇太后啊……
——高台前殿之内，稽首的百官可能忠于大汉，忠于刘
兮君低着头，双手仍然捂在嘴上。无声地落泪。
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年少的天子捧片迷茫的双眼，随后无奈叹息：“颀君，你为什么会是我的皇后……也许……因为你是大将军地外孙……并不姓霍……”
——他的大将军甚至不愿让亲女入宫啊……
兮君睁大眼睛。为天子的话语，也为他话中浓烈的悲伤。
望着皇后无措的神色，刘弗陵缓缓放下手。唇角慢慢扬起，轻轻拍了拍皇后死死绞在一起地手：“不要想太多……其实……这些与你没有关系……”
锦帷飘荡，珠帘轻撞，年幼的皇后听得见外面忙乱地声音，听得见天子登辇离去的喧嚣，她却一下也动不了，只能十指交叉，默然端坐。
——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对她说！
郭穰没有应声，他看得出，霍光并不需要答案。
郭穰行礼，准备告退了，又直起腰，对霍光道：“左将军……应该也知道此事
注：副主，储君，谓太子。《汉书•史丹传》：“丹之辅道副主，掩恶扬美，傅会善意，虽宿儒达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