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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连城 第二十九章 跃马

    箭术比完了,剩下的就是角抵和马术等草原传统项目。当然了,除了箭术之外,剩下的不管是阿史那禹硕还是斛律云都不会再出手,而由自己手下的勇士代劳。毕竟他们现在怎么说一个也是突厥王子,另外一个是大隋国公,要是赤膊跟人摔跤,未免有些不成体统。

    本来第二项应该是骑射,不过在看过斛律云的箭术之后,沙钵略和其他族长可汗就决定,禁止他再参加这个项目,阿史那禹硕也一样。

    虽然斛律云和杨广等人多有不服,不过,谁让人家是东道主呢。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斛律云在赢了第一个项目之后,把那头羊羔献给杨广而不是沙钵略,被对方穿小鞋的缘故。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规则和项目都是人家制定的,比赛还是要继续比下去。

    比试前夜,斛律云和属下各将齐聚毡帐中。

    “大人,明天早上要比试的是马术,让我去吧。”鱼俱罗似乎对自己的马术很有信心,大声请命道。

    “老鱼,就你这身体,一般马你坐上去脚都挨地了,还讲什么马术。”斛律云翻翻白眼:“不准!”

    “没事,明天不是要抢绣球么,只要我拿到手了,就谁都抢不走。”鱼俱罗嘿嘿一笑,继续请命。

    边上的罗艺也摇摇头:“不成不成,虽然是抢绣球,不过是不能动手的,就你这两下人,打人是没问题,要说灵活,十个你也赶不上人家。”

    “要是燕飞在就好了。”高士廉砸吧砸吧嘴:“可惜他现在有事情要去做。”

    斛律云的脸色也是一黯:“他去做的那件事情,稳妥吗?”

    高士廉沉吟片刻:“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长孙将军说那条线他经营多年,对方对我中原仰慕已久,此事过后,会举族通过幽州迁往中原。”

    斛律云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可是就算他那边办妥了,咱们这边要是无法获胜,此事也不能执行,实在是…”

    毡帐内一时沉默下来,鱼俱罗请命两次都没被接受,只能按声叹气的在那里喝闷酒,其他人则大多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大人,要不我去吧,我行伍多年,对马术也有些心得。”

    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罗艺长身而起,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坐下吧,你和我还不是一样的,半斤八两,去了也是白给。”鱼俱罗一手持碗,另一手轻轻一拽,就把罗艺拽的坐了下来。

    “那谁去?”罗艺其实也不想去,他的马术自己心里清楚,冲锋陷阵还行,专门儿来那是白给。

    “我去…”帐帘一挑,一个声音忽的响起。

    “你?”众人转头一看,不由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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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黑没亮,斛律云就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马厩中。金色的朝阳刺破晨雾的笼罩,在草原上撒下万丈金辉。

    野马王黑子难得这么早看到主人,不由欣喜的打了个响鼻。

    他走过去,把盖在黑子身上的毛毯取了下来,一边帮他刷着毛,一边低声嘱咐道:“黑子,你今天要听话啊,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停你三天的伙食。”

    黑子顿时大怒,身子一转,就要给斛律云来一个定点后踢。

    “别别别…”斛律云撤步一跳,双手一阵连摆,见黑子渐渐安静了下来,又凑上去道:“我知道除了我,你没让别人骑过,不过今天骑你的这个人不是别人,你就破个例。你也看到了,草原上马这么多,到时候我专门找几匹卖相好的,专门儿给你暖床,你喜欢什么样的?皮肤白皙的?还是金发的?”

    黑子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嘴里嘀嘀咕咕几句,眼睛向边上撇去,那里拴着一匹身上有斑点的骏马。

    斛律云顺着它的眼神看去:“你喜欢身上有纹身的?没问题,咱们说定了,你今天好好表现,别让你身上的家伙受欺负,回来了我专门给你挑…五匹身上有纹身的来伺候你,怎么样?你答应了?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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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

    伴随着一声高昂的指令,沙钵略手中的长弓“嘎吱吱”拉了一个满弦,遥遥对准栓在头顶辕门上的那颗通红的绣球。

    在他所站立的高台之前,是数十匹的骏马,马上的骑手一个个弓腰伏背,如拉满的弓弦一般紧紧绷在那里。他们身下的骏马也不安的躁动着,鼻息阵阵,前蹄时不时刨一下脚下的地面。

    “绷!”

    沙钵略手指一松,羽箭如流星般划破长空,将拴着绣球的麻绳射断。绣球被绳子一带,斜斜向前落去。

    “啪!驾!”

    绣球落地的同时,数十名骑手几乎同一时间驭马向前,如暴涨的潮水一般向地上的绣球冲去。

    “喝!”

    一个头戴黑色毡帽的草原汉子一马当先,他单手提缰,身子紧紧伏在马鞍上,身子随着马蹄的节奏一起一伏。眼看着就到了绣球之前,只见他身子如蛇一般滑到马鞍下面,单手一探,举重若轻地将地上的绣球捞起,拿在手中,继续向前冲去。

    “哦!”

    远处观战的牧民一阵欢呼,为他精湛的马术喝彩,一脸紧张的阿史那禹硕抚掌大笑:“好!不愧是我阿波部的勇士!”

    斛律云离他们不远,双眼紧紧盯着远处那如龙的马队,嘴唇抿的有些发白,双手同样握掌成拳,因为紧张,指甲都深深的刺进了肉里。

    “大人,这下子糟了,以黑子的神骏,怎会被对方占了先机呢?”他身边的齐国远手搭凉棚,探着身子看着骑手队伍越来越远,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直到目及之处只剩下滚滚尘烟,斛律云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这个第一名也是不好当的,因为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比起领跑的那个人,胜利者,往往是躲在他后面的那个对手。”

    斛律云说得不错,因为现在所有骑手的注意力确实都放在了头骑上。

    “驾!”

    一个骑着枣红马的骑手两腿一夹马腹,从大队的马群中冲了出来,几息的功夫,就迫近头马。他策马向对方靠近,身下的枣红马也颇通人性,感觉到主人的想法,用身子使劲儿的撞了一下领头的那匹白马。

    “希律律~”

    头马被它一撞,脚下不稳,节奏也自然被打乱了。枣红马的骑手趁机上前,双腿夹紧马腹,身子猛地向边上一探,将通红的绣球抢到了手中。

    “呜~”

    还未待他高兴,身后的马群中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口哨声。骑手身下的那匹枣红马似乎对这口哨颇为熟悉,身子猛地一顿,就这一瞬间的时间,一匹黄骠马便如闪电般从他身边冲过,顺手也将绣球摘了下来。

    在从始发点到中转点这短短千步距离内,数十名骑手无所不用其极,尽全力争抢那一个小小的红色绣球。虽然规定了不许靠蛮力争抢,不过这会儿可没有裁判,再说马群隆隆,烟雾弥漫,就是有人在里面下黑手使阴着儿,外面的人也看不到。

    于是乎,绣球仿佛成了一簇燃烧的火焰,骑手们就是那扑向火焰的飞蛾,前仆后继,眼前着中转的巨木遥遥在望,本来足有六七十人的骑手队伍,却也只剩下了三四十人。

    在这三四十人的骑手中,有一个骑手身材娇小,头戴毡帽,身下的黑色骏马颇为神骏。只是这个人似乎骑术不佳,总是夹杂在大队人马中,一次绣球都没有抢到过。

    如果有精通马术的人就会发现,她的手使劲的提着缰绳,两腿也不击打马腹,别人的马在全力冲刺,而她却在极力的压制马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前方就是两丈高绑了红绸的巨木,只要转过这棵立在地上的巨木,赛程就算过去了一半。现在一马当先的,是一个女性骑手,因为身子轻的关系,她身下的骏马速度比起别人来快了许多,很多人就算是拼命追赶,也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被她越落越员。

    “啾~”

    少女的骑术非常高明,她在冲到巨木边上的时候,使劲儿一拉马缰,身子从马背上跃下,左脚在地上一点,单手帮助马匹卸掉转弯时的向心力,紧接着便飞身跃回到马上,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就算他身后的这些骑手是对手,也忍不住要为她喝彩。

    比起少女,剩下的那些骑手就要差了很多,许多人因为紧紧跟在那少女身后,在转弯前没来得及减速,转过巨木的时候因为骑术不精,连人带马翻倒在地,这么一来,更连累了更多的人。

    中转巨木前一阵混乱,烟尘散尽,四骑越众而出,向已经落下他们两个马身的少女骑手追去,四名骑手两黑一白一青,都是不要命的催动马力,只期望在终点前追到对手。

    随着赛程的进行,头骑的压力逐渐显现了出来,那少女身下的骏马速度逐渐开始减缓,节奏也因为她不断的驱赶有些乱了。少女大惊,没命的用手里的马鞭抽打着骏马的马臀,骏马痛嘶一声,声音里满是委屈,似乎在质问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主人为什么下这么狠的手。马上的女骑士此时也是目噙热泪,咬着牙没命的飞奔。

    身后的几骑发现头马有些支持不住了,不由大喜,分为左右两边,缓缓朝对方靠了上去,希望这逐渐增加的压力让骑手和马匹的体力加速消耗,退出竞争行列。

    随着终点的逐渐邻近,头马的嘴里开始缓缓吐出白沫,身后的众骑手也已经迫近到她身边半个马位的距离上。其中一个骑白马的骑手终于忍耐不住,跃马而出,单手一探就往对方怀里的绣球抓去。

    少女身体猛地后仰,谁料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居然直接冲马背上翻了下去,已经能看到骑手的草原牧民们一声惊呼,有不少人更是不忍的闭上了双眼。

    谁料不到片刻,那少女居然如游鱼一般从另一侧的马鞍低下钻了出来,身子一拧又爬上马背,顿时受到众多牧民的大声喝彩。

    此时距离终点已经不到百步,剩下的三名骑手也不在留手,全力迫近头马。其中一名骑青马的骑手双手紧抱马颈,双脚一探,居然利用腿长的优势鬼使神差的把绣球夹到了脚间,随后轻轻一挑,绣球冲天而起,骑士身子随后坐在马上,扬起头去伸出双手,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他的余光已经看到了,象征终点的彩绸就在前方十步之外,只要他拿到了绣球,别人就再无机会。

    谁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只见一匹神骏的黑马一声长嘶,猛然加速,马上骑手两手持缰,双脚站在颠簸的马背上,居然如履平地,她眯着眼睛看着头顶那缓缓落下的绣球,脚尖在马背上猛地一点,冲天而起。

    “哦!”牧民发出巨大的惊呼声,从势若奔雷的马背上跃起,落到地上至少也要伤筋动骨,难道她不要命了吗?

    等着天上掉绣球的那个骑手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他看到一道黑影冲天而起,劲风扫过,那黑影头顶的毡帽落地,露出如水般长发,遮住了头顶的阳光。

    就在他一愣神儿的功夫,那个黑影脚尖在他伸起的手掌上轻轻一点,身子犹如大鸟一般向前飘出一段,正好落在先前的那只黑色骏马上,几乎同一时间,她持着手中的绣球,将绑在辕门上的彩绸一撞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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