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谁是谁的黄雀？
虎阳关，东路军幕府大营。
公孙弑眉头深锁，一脸凝重的对白欲起问道：“大将军，后方回报，太子招贤馆的食客夏炎，已赶赴虚陵城就任城守。这夏炎虽不如当初春水的名气大，却也是一名顶尖的剑术大家，我军如芒在背啊！”
白欲起微沉说道：“如芒在背不假，但不是因为夏炎，而是玄阳城里的招贤馆，甚至是墨云宫。”
公孙弑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低声问道：“您是说，嬴景泰已经决定牺牲虎阳关，与晋军夹击我军了？”
白欲起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还不好说。至少目前来看，还没有这般恶劣。他的手里，只有孟清河一人堪当大任，不足以抵挡我身经百战的东路军，更没有信心抵挡晋国人的铁阵。”
“那太子为何委派夏炎去虚陵就任？”
白欲起俯观沙盘说道：“剑客的剑术再如何高超，依旧只是匹夫之勇。一个小小的剑客，领着数万个从没上过战场的杂兵便想阻我去路，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太子自然也不会这般蠢。所以看上去，太子似乎只是有意营造出这种夹击我军的样子。”
公孙弑一愣，眼珠转了转说道：“难道这太子当真诚心相助于公子？”
白欲起叹了口气，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虽然曾听风儿说过太子与他的联手之策，不过太子的城府太深了些。类似这种营造气氛之举，可假也可真，不得不防。”
公孙弑点点头，十分担忧的喃喃道：“也不知公子现在到哪了，计划顺利否。刨除提防西边的军队，再刨除公子带走的天狼骑，咱们这东大营里就只有四万余人了，其中有小一万还是辎重营的兵。这韩绝的投石车倒也准时，每天都要来丢上半个时辰的石弹，真不知这城墙还能撑多久。”
正说着，帐外忽然冲进来一名兵士，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道：“大将军，不好了，晋国全军拔营而来，眼看着就要到关下了！”
公孙弑背后冷汗瞬间涌出，心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
……
虎阳关外，晋军主将马队。
司马愚换上一身轻薄的牛皮软铠，以幕僚的身份策马于韩绝的身旁。
他仔细看了看手中封着密字蜡印的信函，摇了摇头说道：“将军，仅凭这一封不加署名的密信，就判定嬴景泰要对白欲起动手，在下以为不妥。”
韩绝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信的来源很可靠，这点暂时还不便与你说明，但也无须你操心。”
司马愚想了想，将信递还给韩绝，依旧谨慎无比的说道：“就算如此，我军仅凭此点便拔营攻之，风险还是太大了些。”
韩绝忽然轻笑起来，略带嘲讽的说道：“世人皆说我韩绝谨慎异常。真该叫他们看看啊，你这家伙可比我谨慎多了。”
司马愚赶忙摇头道：“不敢与将军相提并论。但在下以为……”
还没说完，韩绝便抬手阻止了他的下文，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担心战事会陷入焦灼，我十八万大军深陷泥潭，进不得也退不得。若此时嬴景泰改变策略，助白欲起攻我，局面会很难收拾。我猜的没错吧？”
司马愚躬身回道：“将军英明。不过在下不懂，将军既已洞悉此计，为何还要尽启全部兵马？”
韩绝叹了口气，拍着司马愚的肩膀说道：“你躬耕半生，性情过于忠厚纯良。虽然略知兵法，却不懂人心啊！你想想，那秦公嬴景泰在白欲起的眼里，是个乘人之危、谋权篡位、不择手段、赶尽杀绝的卑鄙小人，而白欲起在嬴景泰的眼里，则是个列土封疆、不服管教、野心勃勃、霍乱家国的乱臣贼子。这样的两个人之间，会有默契的配合吗？假如我韩绝在殇鳞郡割地自立，你认为晋公会助我杀敌吗？”
司马愚思忖片刻，再次开口说道：“可是这虎阳关的城墙高约七丈，即便放眼天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雄关坚城，且关外平原狭小，城墙又只有一面，最多只能架设四到五架云梯车，当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算嬴景泰不助于白欲起，我军若想拿下此关，战损也必定会相当恐怖。”
韩绝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从没说过我要拿下虎阳关！”
司马愚一愣，不解的看向韩绝。韩绝则转过头遥遥望向西边，望着秦国都玄阳城的方向。
顿了顿之后，他继续说道：“当今的秦国公嬴景泰是个少有的将才啊，这些年来天下人都小看了他，我也不例外。当日君上下令，让所有埋伏于玄阳城的细作集体发动斩首行动，目的便是要告诉嬴景泰，我晋国就要发起战争讨伐虎阳关了，以引诱他对白欲起下手，可最终白欲起还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玄阳城。现如今，嬴景泰将大军调往虎阳关以西，却按兵不动。这是黄雀在后之计啊！无论我跟白欲起谁是螳螂谁是蝉，最后都难免命丧于黄雀之口。所以虎阳关不可占，我不能用将士们的性命为嬴景泰做嫁衣。”
司马愚仔细思索着韩绝的话，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那将军为何还要命令全军攻打虎阳关？依在下看来，我军应以粮草不济为由，立刻退回殇鳞郡！一旦我军远离虎阳关，再让送来这封密信的细作从中挑拨离间，说不定秦国立刻就会陷入内乱。那时我军再行讨伐，时机大好！”
韩绝双眼一亮，啧啧两声说道：“我越来越觉得用你做我的幕僚，实在是个明智之举！这次你我二人的策略不谋而合，不过我们不能立刻撤回殇鳞郡。你所谓的挑拨离间之计，细作已经用了六年了，你看见任何成效了吗？倘若我军现在就撤走，嬴景泰也会觉得战机已失，将他的大军调回原位，一切就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我们这几个月的所有努力和牺牲也就全都付诸东流了。所以我要攻打虎阳关，把白欲起打残了，再把他喂给后面那只老谋深算的黄雀！”
“将军高明，小人望尘莫及！”司马愚诚心一拜，五体投地。
这场虎阳关之战，面对老谋深算的嬴景泰和稳如磐石的白欲起，机关算尽的韩绝怎么也没想到，此时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算计上了他的粮草和退路。
……
公孙弑眉头深锁，一脸凝重的对白欲起问道：“大将军，后方回报，太子招贤馆的食客夏炎，已赶赴虚陵城就任城守。这夏炎虽不如当初春水的名气大，却也是一名顶尖的剑术大家，我军如芒在背啊！”
白欲起微沉说道：“如芒在背不假，但不是因为夏炎，而是玄阳城里的招贤馆，甚至是墨云宫。”
公孙弑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低声问道：“您是说，嬴景泰已经决定牺牲虎阳关，与晋军夹击我军了？”
白欲起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还不好说。至少目前来看，还没有这般恶劣。他的手里，只有孟清河一人堪当大任，不足以抵挡我身经百战的东路军，更没有信心抵挡晋国人的铁阵。”
“那太子为何委派夏炎去虚陵就任？”
白欲起俯观沙盘说道：“剑客的剑术再如何高超，依旧只是匹夫之勇。一个小小的剑客，领着数万个从没上过战场的杂兵便想阻我去路，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太子自然也不会这般蠢。所以看上去，太子似乎只是有意营造出这种夹击我军的样子。”
公孙弑一愣，眼珠转了转说道：“难道这太子当真诚心相助于公子？”
白欲起叹了口气，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虽然曾听风儿说过太子与他的联手之策，不过太子的城府太深了些。类似这种营造气氛之举，可假也可真，不得不防。”
公孙弑点点头，十分担忧的喃喃道：“也不知公子现在到哪了，计划顺利否。刨除提防西边的军队，再刨除公子带走的天狼骑，咱们这东大营里就只有四万余人了，其中有小一万还是辎重营的兵。这韩绝的投石车倒也准时，每天都要来丢上半个时辰的石弹，真不知这城墙还能撑多久。”
正说着，帐外忽然冲进来一名兵士，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道：“大将军，不好了，晋国全军拔营而来，眼看着就要到关下了！”
公孙弑背后冷汗瞬间涌出，心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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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阳关外，晋军主将马队。
司马愚换上一身轻薄的牛皮软铠，以幕僚的身份策马于韩绝的身旁。
他仔细看了看手中封着密字蜡印的信函，摇了摇头说道：“将军，仅凭这一封不加署名的密信，就判定嬴景泰要对白欲起动手，在下以为不妥。”
韩绝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信的来源很可靠，这点暂时还不便与你说明，但也无须你操心。”
司马愚想了想，将信递还给韩绝，依旧谨慎无比的说道：“就算如此，我军仅凭此点便拔营攻之，风险还是太大了些。”
韩绝忽然轻笑起来，略带嘲讽的说道：“世人皆说我韩绝谨慎异常。真该叫他们看看啊，你这家伙可比我谨慎多了。”
司马愚赶忙摇头道：“不敢与将军相提并论。但在下以为……”
还没说完，韩绝便抬手阻止了他的下文，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担心战事会陷入焦灼，我十八万大军深陷泥潭，进不得也退不得。若此时嬴景泰改变策略，助白欲起攻我，局面会很难收拾。我猜的没错吧？”
司马愚躬身回道：“将军英明。不过在下不懂，将军既已洞悉此计，为何还要尽启全部兵马？”
韩绝叹了口气，拍着司马愚的肩膀说道：“你躬耕半生，性情过于忠厚纯良。虽然略知兵法，却不懂人心啊！你想想，那秦公嬴景泰在白欲起的眼里，是个乘人之危、谋权篡位、不择手段、赶尽杀绝的卑鄙小人，而白欲起在嬴景泰的眼里，则是个列土封疆、不服管教、野心勃勃、霍乱家国的乱臣贼子。这样的两个人之间，会有默契的配合吗？假如我韩绝在殇鳞郡割地自立，你认为晋公会助我杀敌吗？”
司马愚思忖片刻，再次开口说道：“可是这虎阳关的城墙高约七丈，即便放眼天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雄关坚城，且关外平原狭小，城墙又只有一面，最多只能架设四到五架云梯车，当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算嬴景泰不助于白欲起，我军若想拿下此关，战损也必定会相当恐怖。”
韩绝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从没说过我要拿下虎阳关！”
司马愚一愣，不解的看向韩绝。韩绝则转过头遥遥望向西边，望着秦国都玄阳城的方向。
顿了顿之后，他继续说道：“当今的秦国公嬴景泰是个少有的将才啊，这些年来天下人都小看了他，我也不例外。当日君上下令，让所有埋伏于玄阳城的细作集体发动斩首行动，目的便是要告诉嬴景泰，我晋国就要发起战争讨伐虎阳关了，以引诱他对白欲起下手，可最终白欲起还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玄阳城。现如今，嬴景泰将大军调往虎阳关以西，却按兵不动。这是黄雀在后之计啊！无论我跟白欲起谁是螳螂谁是蝉，最后都难免命丧于黄雀之口。所以虎阳关不可占，我不能用将士们的性命为嬴景泰做嫁衣。”
司马愚仔细思索着韩绝的话，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那将军为何还要命令全军攻打虎阳关？依在下看来，我军应以粮草不济为由，立刻退回殇鳞郡！一旦我军远离虎阳关，再让送来这封密信的细作从中挑拨离间，说不定秦国立刻就会陷入内乱。那时我军再行讨伐，时机大好！”
韩绝双眼一亮，啧啧两声说道：“我越来越觉得用你做我的幕僚，实在是个明智之举！这次你我二人的策略不谋而合，不过我们不能立刻撤回殇鳞郡。你所谓的挑拨离间之计，细作已经用了六年了，你看见任何成效了吗？倘若我军现在就撤走，嬴景泰也会觉得战机已失，将他的大军调回原位，一切就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我们这几个月的所有努力和牺牲也就全都付诸东流了。所以我要攻打虎阳关，把白欲起打残了，再把他喂给后面那只老谋深算的黄雀！”
“将军高明，小人望尘莫及！”司马愚诚心一拜，五体投地。
这场虎阳关之战，面对老谋深算的嬴景泰和稳如磐石的白欲起，机关算尽的韩绝怎么也没想到，此时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算计上了他的粮草和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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