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0，张楷难舍解语花（下）
“张将军，那个彭渊材如何迂腐了？”
“彭渊材，又名几、攀龙，以字行，宋宜丰(今江西宜春市)人。精晓大乐。曾经上献乐书，除授协律郎。平生喜交游，出入京兆贵人之门十多年。
有一次，他第一次见到范仲淹的画像．惊喜再拜．既罢．熟视道：有奇德者必有奇形．于是引镜自照．又捋其须曰．大略似之矣．只无耳毫数茎耳．年龄大了就会都长齐了。
他又至庐山太平观．见狄仁杰像．眉目入鬓．又前再拜，又熟视久之．呼刀镊者使剃其眉尾．令作卓枝入鬓之状．家人辈望见惊笑．渊材怒道．何笑？吾前见范仲淹．恨无耳毫。今见狄仁杰．不敢不剃眉．有什么好笑的？耳毫未至．天也．剃眉．人也．君子修人事以应天．奈何儿女子以为笑乎？吾每欲行古道．而不见知于人．所谓伤古人之不见．嗟吾道之难行也．
彭渊材还好谈论军事，并且他通晓音乐，懂得诸国的音乐。有一次他高兴地道：行师顿营．每患乏水．近闻开井法甚妙．当时他寄居在太清宫．于是他每天观察地貌掘井。没有水了，他就又换个地方掘数处观之．四旁遭其掘凿．孔穴棋布．道士月下登楼之际．皱眉苦脸道：我看你怎么像在捣鼓个坏乌龟壳呀？为什么四望孔穴那么多？
彭渊材又曾经跟随郭太尉游园，他道：我得到传授的禁蛇方甚妙。只需要念念咒语，而蛇听约束如使稚子。不一会园中有蛇甚猛，太尉呼道：渊材可施其术！蛇举首来奔。彭渊材无所施其术．反走汗流．脱其冠巾道：此太尉宅神．不可禁也。太尉为之一笑。
彭渊材尝献乐书．得协律郎。于是他让侄子写文章记叙自己的事情，并且说：你落笔要公平．不可以叔侄的关系而故意赞美。他的侄子于是写道：‘渊材在布衣．有经纶志．善谈兵．时大乐．文章．盖其馀事．独禁蛇开井．非其所长。’彭渊材看了．就发怒道：‘司马迁以郦食其所为事事奇．独说高祖封六国为失．故于本传不言者．著人之美为完传也．又于子房传载之者．欲隐实也．你怎么又要说我禁蛇开井的事呢？听说这件事的人都笑倒了。
绍圣初．曾子宣在西府。彭渊材前去拜见，他谈论起边疆之事，极言官军不可用．用读书人为良。子宣听了他的见解很是欢喜。拜见之后，他和侄子彭乘过兴国寺，在寺中食素分茶甚美。将要饮完，就问仆人取钱作赏。仆人道：忘持钱来，怎么办？彭渊材一脸窘相。彭乘戏道：‘你能想出什么好的计策脱困？’彭渊材以手捋胡须良久，给彭乘使了个眼色。自己自后门出，就像要方便一样。彭乘在后边追赶，彭渊材以手挈帽搴衣走如飞。彭乘与仆人跟在后边一直过了二相公庙。彭渊材这才敢回顾，喘息站定，面无人色。道：编虎头，撩虎须．几不免虎口？彭乘又戏道：你这套在兵法中是何计？彭渊材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彭渊材曾经养了两只鹤。有次客人来了，他就指着仙鹤夸耀道：‘此仙禽也．凡禽卵生，而仙鹤胎生。话没说完，园丁报道：此鹤夜产一卵大如梨。彭渊材听了面皮发红，斥责道：‘你敢诽谤仙鹤！’把园丁赶到一边。这时有一只仙鹤卧在地上，彭渊材很惊讶，就用手杖敲打把仙鹤赶起来，发现那仙鹤竟然也下了一枚卵。彭渊材叹息道：‘我被刘禹锡佳话所误．自今除佛老孔子之语．我都要亲自查看一番真伪。
彭渊材游京师十余年，其家连粥都吃不起了。他的父亲写信催他回家。他于是跨一驴．携一布囊回到家中。亲朋好友，四方近邻都庆贺道：‘布囊中一定都是金银珠宝，你官爵虽未入手，却可以让使父母妻儿脱冻馁之厄。快快把你布袋中的东西早早拿出来晒晒吧！’彭渊材喜见须眉道：吾富可敌国．你们可拭目以观。他打开口袋大家一看，原来是李廷?墨一丸．文与可墨竹一枝．欧阳(修)公五代史稿一巨编而已。”
“呵呵呵，这老彭还真是迂腐得可爱！不过他那李廷?墨一丸．文与可墨竹一枝．欧阳(修)公五代史稿一巨编可都是罕见文物呀，肯定值不少钱的。”
“现在是值钱，不过当时一定不值钱，或者说不能当饭吃，要不人们就不会把这事记载下来当做笑话流传了。对了，在彭渊材的侄子的书《冷斋夜话》中，还记载了他为海棠花所写的诗句：‘前辈作花诗多用美女比其状，如曰，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诚然哉，山谷作酴?诗曰，露湿何郎试汤饼，日烘荀令主炉香，乃用美丈夫比之，特若出类，而吾叔渊材作海棠诗又不然，曰，雨过温泉浴妃子，露浓汤饼试何郎，意尤工也。’”
“张将军，我方才嗅了一下，海棠花有一点微香。”
“张将军，我也嗅了一下，海棠花不香。”
“海棠花香。”
“不香。”
“哼，你的鼻子不通，你嗅不见香味的。”
“得了吧，你个意淫狂！明明没有香味，你硬是胡说有什么香味。”
这些谈论海棠花的人们，正是袁好学手下的一员小将张楷和他率领破解语花阵的一百士兵。这张楷白猿族人，年纪不过二百一二十岁，但武艺高强，曾在去年的五岳剑盟的比赛中，获得过第五名，所以也被袁好学闻讯请了过来。
张楷听大家争来吵去，颇不耐烦，于是来到一棵海棠树下，伸手折了一枝低垂的海棠花，细细地嗅了一番，道：“这个海棠花，说没香吧，又好像有香。说有香吧，又好像没香。究竟是有香呢，还是没香？，，，”
正思忖间，忽然听见一阵清婉的歌声道：“深深庭院，夜雨过，帘栊高卷，正满槛，海棠开欲半，仍朵朵，红深红浅，遥认三千宫女面，匀点点，胭脂未遍，更微带，春醪宿醉，袅娜香肌娇懒。日暖，芳心暗吐，含羞轻颤，笑繁杏，夭桃争烂熳，爱容易，出墙临岸，子美当年游蜀苑，又岂是，无心眷恋，都只为，天然体态，难把诗工裁翦。”
然后就见一个粉衣如霞的美人儿，手提着一个花篮，自花丛小径中轻移莲步而出。这女子妖娆似花半开时，玉腮微透如红潮，欲苏还睡，浅酒扶头，天香共袖，浑身散发着一种朦朦胧胧的幽美。这女子一见众人，吓了一跳，躲闪不及，红云满面。张楷手中的海棠花犹然停在鼻前，他愣了一下，又假作再次嗅了嗅，道：“香，真香！”
然后张楷跳下马来，施礼道：“末将乃是朝廷派来征讨叛贼，姑娘不要惊慌。”
那女子勉强笑道：“军爷是征讨叛贼的。欢迎欢迎。”
张楷道：“你不要害怕，我这些士兵都是很守军纪的。我们不是某些记律败坏，烧杀抢掠，冒领军功的兵痞。”
那女子道：“我对你们印象没那么坏呀！”
张楷道：“那就好，那就好。”说话间，张楷盯着那女子眼珠儿一转不转，并且指着那些海棠花道：“这些海棠花这么漂亮，真的像一个个美人呀：化工妙手开群木，酷向海棠私意独，殊姿艳艳杂花里，端觉神仙在流俗，睡起胭脂懒未匀，天然腻理还丰肉，繁华增丽态度远，阿娜含娇风韵足，岂惟婉娈彤管殊，真同窈窕关雎淑，未能奔?白玉楼，要当贮以黄金屋，顾虽风暖欲黄昏，脉脉难禁倚修竹，可怜俗眼不知贵，空把容光照山谷，此花本出西南地，李杜无诗恨遗蜀，高才没世孰雕龙，后辈补亡难刻鹄，貂裘季子客齐安，相逢忽慰羁人目，当年甫白君可继，为花重赋阳春曲，把酒因浇??胸，搜句辄倾空洞腹，多情恐作深云收，儿童莫信来轻触。
也不知它们怎么生得这么漂亮？”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栽种这些海棠当然不容易了。海棠性多类梨，核生者十数年方有花，如果采取嫁接的方法，以嫩枝附梨而赘之，则容易生长繁茂。像贴梗海棠，腊月于根傍开小沟，攀枝着地，以肥土壅之，自能生根，来年十月截断，二月移栽。樱桃接贴梗则成垂丝，梨树接贴梗则成西府。以西河柳接亦可，海棠色红，接以木瓜则色白，亦可以枝插，这样的海棠不开花，取已经开过花的海棠木纳于根跗间，就会开花了。花谢结子，剪去，来年花盛而无叶。”
张楷听了，不禁道：“想不到这海棠还要嫁接！”
那女子道：“当然，这用在生活之中，就是一种选拔和培育。然后才能有更好的海棠佳丽。就像猴猿一样，经过修炼，可以成为神仙。”
张楷点头道：“是的。天生丽质固然难得，后天修养也很重要。怪不得那些女人那么喜欢打扮，一打扮就要大半个时辰。这海棠之美，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忘忧。‘春风用意匀颜色，消得?觞与赋诗，浓丽最宜新著雨，娇娆全在欲开时，莫愁粉黛临?懒，梁广丹青点笔迟，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
那女子听张楷诗中，有隐隐求爱之意，不觉面色更红，恰似春睡海棠，一种媚态如烟似雾，天然而生，让张楷愈看愈爱，禁不住又用刘诜的《赋欧园海棠和罗起初》诗试探道：“蜀州海棠锦成畦，昌州海棠芳气菲，名花自古恨不见，东风吹在西家西，美人压酒红珠落，半笑新晴半含萼，玉肤柔薄绦袖寒，妆泪轻盈脂脸炸，太真姣睡金屋春，绿珠夜燕宫蜡薪，一时群花尽妾媵，聘聘??真仙人，雨馀繁枝深绿净，好及佳时入觞咏，花容相对易新故，人事无情有衰盛，我昔曾同花下欢，宝钗插映鸦?盘，只今便能日日为花醉，欲挽朱颜应已难。”
那女子听了，不禁庄颜暗示道：“妾家的丈夫也在军中当兵，。”
那苏轼的“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霏霏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高烧银烛照红妆。”诗句，张楷本准备继续说出的，一听此言，掩不住一脸失望之色又咽回到腹中去。
于是他转变话题道：“哦，请问可需要我帮你捎个信？”
那女子道：“多谢军爷，不用了。前两天我刚刚托人帮我把书信和春衣捎送与他。”
张楷又道：“那，那，我们就走了！”说完，他挥手让众人继续前进。而他在迟疑的前行中，还不时回首望着那女子。他的口中，不住地发出叹息之声。“唉，好一朵解语花！唉，好一朵解语花！”渐行渐远，再看不见那女子了，他又望着那一树树海棠花，都幻化成那女子的身影笑靥。他的神情带着飘忽的微笑，不住地喃喃道：“啊，好一朵解语花！啊，好一朵解语花！”而眼前路边那一树树的海棠花，就仿佛他再也摆脱不掉的粉红梦魇，一直在他的眼前漂浮着，漂浮着。
“彭渊材，又名几、攀龙，以字行，宋宜丰(今江西宜春市)人。精晓大乐。曾经上献乐书，除授协律郎。平生喜交游，出入京兆贵人之门十多年。
有一次，他第一次见到范仲淹的画像．惊喜再拜．既罢．熟视道：有奇德者必有奇形．于是引镜自照．又捋其须曰．大略似之矣．只无耳毫数茎耳．年龄大了就会都长齐了。
他又至庐山太平观．见狄仁杰像．眉目入鬓．又前再拜，又熟视久之．呼刀镊者使剃其眉尾．令作卓枝入鬓之状．家人辈望见惊笑．渊材怒道．何笑？吾前见范仲淹．恨无耳毫。今见狄仁杰．不敢不剃眉．有什么好笑的？耳毫未至．天也．剃眉．人也．君子修人事以应天．奈何儿女子以为笑乎？吾每欲行古道．而不见知于人．所谓伤古人之不见．嗟吾道之难行也．
彭渊材还好谈论军事，并且他通晓音乐，懂得诸国的音乐。有一次他高兴地道：行师顿营．每患乏水．近闻开井法甚妙．当时他寄居在太清宫．于是他每天观察地貌掘井。没有水了，他就又换个地方掘数处观之．四旁遭其掘凿．孔穴棋布．道士月下登楼之际．皱眉苦脸道：我看你怎么像在捣鼓个坏乌龟壳呀？为什么四望孔穴那么多？
彭渊材又曾经跟随郭太尉游园，他道：我得到传授的禁蛇方甚妙。只需要念念咒语，而蛇听约束如使稚子。不一会园中有蛇甚猛，太尉呼道：渊材可施其术！蛇举首来奔。彭渊材无所施其术．反走汗流．脱其冠巾道：此太尉宅神．不可禁也。太尉为之一笑。
彭渊材尝献乐书．得协律郎。于是他让侄子写文章记叙自己的事情，并且说：你落笔要公平．不可以叔侄的关系而故意赞美。他的侄子于是写道：‘渊材在布衣．有经纶志．善谈兵．时大乐．文章．盖其馀事．独禁蛇开井．非其所长。’彭渊材看了．就发怒道：‘司马迁以郦食其所为事事奇．独说高祖封六国为失．故于本传不言者．著人之美为完传也．又于子房传载之者．欲隐实也．你怎么又要说我禁蛇开井的事呢？听说这件事的人都笑倒了。
绍圣初．曾子宣在西府。彭渊材前去拜见，他谈论起边疆之事，极言官军不可用．用读书人为良。子宣听了他的见解很是欢喜。拜见之后，他和侄子彭乘过兴国寺，在寺中食素分茶甚美。将要饮完，就问仆人取钱作赏。仆人道：忘持钱来，怎么办？彭渊材一脸窘相。彭乘戏道：‘你能想出什么好的计策脱困？’彭渊材以手捋胡须良久，给彭乘使了个眼色。自己自后门出，就像要方便一样。彭乘在后边追赶，彭渊材以手挈帽搴衣走如飞。彭乘与仆人跟在后边一直过了二相公庙。彭渊材这才敢回顾，喘息站定，面无人色。道：编虎头，撩虎须．几不免虎口？彭乘又戏道：你这套在兵法中是何计？彭渊材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彭渊材曾经养了两只鹤。有次客人来了，他就指着仙鹤夸耀道：‘此仙禽也．凡禽卵生，而仙鹤胎生。话没说完，园丁报道：此鹤夜产一卵大如梨。彭渊材听了面皮发红，斥责道：‘你敢诽谤仙鹤！’把园丁赶到一边。这时有一只仙鹤卧在地上，彭渊材很惊讶，就用手杖敲打把仙鹤赶起来，发现那仙鹤竟然也下了一枚卵。彭渊材叹息道：‘我被刘禹锡佳话所误．自今除佛老孔子之语．我都要亲自查看一番真伪。
彭渊材游京师十余年，其家连粥都吃不起了。他的父亲写信催他回家。他于是跨一驴．携一布囊回到家中。亲朋好友，四方近邻都庆贺道：‘布囊中一定都是金银珠宝，你官爵虽未入手，却可以让使父母妻儿脱冻馁之厄。快快把你布袋中的东西早早拿出来晒晒吧！’彭渊材喜见须眉道：吾富可敌国．你们可拭目以观。他打开口袋大家一看，原来是李廷?墨一丸．文与可墨竹一枝．欧阳(修)公五代史稿一巨编而已。”
“呵呵呵，这老彭还真是迂腐得可爱！不过他那李廷?墨一丸．文与可墨竹一枝．欧阳(修)公五代史稿一巨编可都是罕见文物呀，肯定值不少钱的。”
“现在是值钱，不过当时一定不值钱，或者说不能当饭吃，要不人们就不会把这事记载下来当做笑话流传了。对了，在彭渊材的侄子的书《冷斋夜话》中，还记载了他为海棠花所写的诗句：‘前辈作花诗多用美女比其状，如曰，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诚然哉，山谷作酴?诗曰，露湿何郎试汤饼，日烘荀令主炉香，乃用美丈夫比之，特若出类，而吾叔渊材作海棠诗又不然，曰，雨过温泉浴妃子，露浓汤饼试何郎，意尤工也。’”
“张将军，我方才嗅了一下，海棠花有一点微香。”
“张将军，我也嗅了一下，海棠花不香。”
“海棠花香。”
“不香。”
“哼，你的鼻子不通，你嗅不见香味的。”
“得了吧，你个意淫狂！明明没有香味，你硬是胡说有什么香味。”
这些谈论海棠花的人们，正是袁好学手下的一员小将张楷和他率领破解语花阵的一百士兵。这张楷白猿族人，年纪不过二百一二十岁，但武艺高强，曾在去年的五岳剑盟的比赛中，获得过第五名，所以也被袁好学闻讯请了过来。
张楷听大家争来吵去，颇不耐烦，于是来到一棵海棠树下，伸手折了一枝低垂的海棠花，细细地嗅了一番，道：“这个海棠花，说没香吧，又好像有香。说有香吧，又好像没香。究竟是有香呢，还是没香？，，，”
正思忖间，忽然听见一阵清婉的歌声道：“深深庭院，夜雨过，帘栊高卷，正满槛，海棠开欲半，仍朵朵，红深红浅，遥认三千宫女面，匀点点，胭脂未遍，更微带，春醪宿醉，袅娜香肌娇懒。日暖，芳心暗吐，含羞轻颤，笑繁杏，夭桃争烂熳，爱容易，出墙临岸，子美当年游蜀苑，又岂是，无心眷恋，都只为，天然体态，难把诗工裁翦。”
然后就见一个粉衣如霞的美人儿，手提着一个花篮，自花丛小径中轻移莲步而出。这女子妖娆似花半开时，玉腮微透如红潮，欲苏还睡，浅酒扶头，天香共袖，浑身散发着一种朦朦胧胧的幽美。这女子一见众人，吓了一跳，躲闪不及，红云满面。张楷手中的海棠花犹然停在鼻前，他愣了一下，又假作再次嗅了嗅，道：“香，真香！”
然后张楷跳下马来，施礼道：“末将乃是朝廷派来征讨叛贼，姑娘不要惊慌。”
那女子勉强笑道：“军爷是征讨叛贼的。欢迎欢迎。”
张楷道：“你不要害怕，我这些士兵都是很守军纪的。我们不是某些记律败坏，烧杀抢掠，冒领军功的兵痞。”
那女子道：“我对你们印象没那么坏呀！”
张楷道：“那就好，那就好。”说话间，张楷盯着那女子眼珠儿一转不转，并且指着那些海棠花道：“这些海棠花这么漂亮，真的像一个个美人呀：化工妙手开群木，酷向海棠私意独，殊姿艳艳杂花里，端觉神仙在流俗，睡起胭脂懒未匀，天然腻理还丰肉，繁华增丽态度远，阿娜含娇风韵足，岂惟婉娈彤管殊，真同窈窕关雎淑，未能奔?白玉楼，要当贮以黄金屋，顾虽风暖欲黄昏，脉脉难禁倚修竹，可怜俗眼不知贵，空把容光照山谷，此花本出西南地，李杜无诗恨遗蜀，高才没世孰雕龙，后辈补亡难刻鹄，貂裘季子客齐安，相逢忽慰羁人目，当年甫白君可继，为花重赋阳春曲，把酒因浇??胸，搜句辄倾空洞腹，多情恐作深云收，儿童莫信来轻触。
也不知它们怎么生得这么漂亮？”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栽种这些海棠当然不容易了。海棠性多类梨，核生者十数年方有花，如果采取嫁接的方法，以嫩枝附梨而赘之，则容易生长繁茂。像贴梗海棠，腊月于根傍开小沟，攀枝着地，以肥土壅之，自能生根，来年十月截断，二月移栽。樱桃接贴梗则成垂丝，梨树接贴梗则成西府。以西河柳接亦可，海棠色红，接以木瓜则色白，亦可以枝插，这样的海棠不开花，取已经开过花的海棠木纳于根跗间，就会开花了。花谢结子，剪去，来年花盛而无叶。”
张楷听了，不禁道：“想不到这海棠还要嫁接！”
那女子道：“当然，这用在生活之中，就是一种选拔和培育。然后才能有更好的海棠佳丽。就像猴猿一样，经过修炼，可以成为神仙。”
张楷点头道：“是的。天生丽质固然难得，后天修养也很重要。怪不得那些女人那么喜欢打扮，一打扮就要大半个时辰。这海棠之美，真是让人欢喜，让人忘忧。‘春风用意匀颜色，消得?觞与赋诗，浓丽最宜新著雨，娇娆全在欲开时，莫愁粉黛临?懒，梁广丹青点笔迟，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
那女子听张楷诗中，有隐隐求爱之意，不觉面色更红，恰似春睡海棠，一种媚态如烟似雾，天然而生，让张楷愈看愈爱，禁不住又用刘诜的《赋欧园海棠和罗起初》诗试探道：“蜀州海棠锦成畦，昌州海棠芳气菲，名花自古恨不见，东风吹在西家西，美人压酒红珠落，半笑新晴半含萼，玉肤柔薄绦袖寒，妆泪轻盈脂脸炸，太真姣睡金屋春，绿珠夜燕宫蜡薪，一时群花尽妾媵，聘聘??真仙人，雨馀繁枝深绿净，好及佳时入觞咏，花容相对易新故，人事无情有衰盛，我昔曾同花下欢，宝钗插映鸦?盘，只今便能日日为花醉，欲挽朱颜应已难。”
那女子听了，不禁庄颜暗示道：“妾家的丈夫也在军中当兵，。”
那苏轼的“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霏霏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高烧银烛照红妆。”诗句，张楷本准备继续说出的，一听此言，掩不住一脸失望之色又咽回到腹中去。
于是他转变话题道：“哦，请问可需要我帮你捎个信？”
那女子道：“多谢军爷，不用了。前两天我刚刚托人帮我把书信和春衣捎送与他。”
张楷又道：“那，那，我们就走了！”说完，他挥手让众人继续前进。而他在迟疑的前行中，还不时回首望着那女子。他的口中，不住地发出叹息之声。“唉，好一朵解语花！唉，好一朵解语花！”渐行渐远，再看不见那女子了，他又望着那一树树海棠花，都幻化成那女子的身影笑靥。他的神情带着飘忽的微笑，不住地喃喃道：“啊，好一朵解语花！啊，好一朵解语花！”而眼前路边那一树树的海棠花，就仿佛他再也摆脱不掉的粉红梦魇，一直在他的眼前漂浮着，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