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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醉他乡徐敬海量(中)

    徐敬道:“我想问一下,往醉他乡阵怎么走?”

    公孙三娘嫣然一笑道:“军爷要问往醉他乡阵怎么走呀,我倒也知道。不过我有个要求,不知军爷能不能答应?”

    徐敬踌躇道:“什么要求?你讲!”

    公孙三娘道:“也不难。就是你和我们这些姑娘每人干一杯酒,我们这些姑娘每人说一句含有‘他乡’的诗句,军爷也答一句含有‘他乡’的诗句,如果不能回答,就另罚一杯。等你和我这些姑娘一一干杯应答后,我就告诉你。”

    徐敬想了想,数了数那些姑娘的数目,不过二十八人,就是全部罚酒,也不过五十六杯酒而已,自己经常在交际场中应酬,每次所饮,都远远比这多得多,于是不以为意道:“那好吧!”

    于是公孙三娘请徐敬在亭中的一张圆几前坐下,有一位女子端上酒具和菜肴,然后斟好酒,另有一女子上前,端杯道:“奴家怜怜,敬君一杯酒,祝君寿限万年长。”

    徐敬取酒在手,和怜怜干了。然后怜怜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徐敬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又一位女子敬酒道:“奴家爱爱,敬君一杯酒,祝君题名金榜上。”二人干了酒,爱爱道:“清砧击霜天外发,楚僧期到石上月。寒峰深虚独绕尽,夜水浅急不可越。?机冥智难思量,无尽性月如空王。眼界行处不著我,天花下来惟有香,我今胡为寄他乡。”

    徐敬道:“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

    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

    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

    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

    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

    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公孙三娘笑道:“军爷倒瞧得透事理!”

    接着,又有一位女子过来敬酒道:“奴家亲亲,敬君一杯酒,祝君功高封侯王。”二人干杯。亲亲道:“万事信苍苍,机心久无忘。无端来出守,不是厌为郎。

    雨滴芭蕉赤,霜催橘子黄。逢君开口笑,何处有他乡。”

    徐敬想了想道:“青青河畔草,

    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

    宿昔梦见之。

    梦见在我傍,

    忽觉在他乡。

    他乡各异县,

    辗转不相见。

    枯桑知天风,

    海水知天寒。

    入门各自媚,

    谁肯相为言。

    客从远方来,

    遗我双鲤鱼。

    呼儿烹鲤鱼,

    中有尺素书。

    长跪读素书,

    书中竟何如。

    上言加餐食,

    下言长相忆。”

    又有一名女子过来敬酒,“奴家思思,敬君一杯酒,祝君得妻美娇娘。”二人干杯后,思思道:“我家吴会青山远,他乡关塞白云深。为许羁愁长下泪,

    那堪春色更伤心。惊鸟屡飞恒失侣,落花一去不归林。

    如何此日嗟迟暮,悲来还作白头吟。”

    徐敬想了一想,一时没有想起此类诗句,无奈取了一杯酒,干了。

    又有一名女子敬酒道:“奴家想想,敬君一杯酒,祝君与妻似鸳鸯,白首偕老不分离。”二人干杯后,想想道:“朝吟复暮吟,只此望知音。举世轻孤立,何人念苦心。

    他乡无旧识,落日羡归禽。况住寒江上,渔家似故林。”

    徐敬搜肠刮肚,没有想到,于是再取一杯酒,干了。

    又有一名女子敬酒道:“奴家恩恩,敬君一杯酒,祝君父母长健康。”二人干杯后,恩恩道:“青青杨柳丝丝雨,他乡又逢寒食。几度刘郎,当年曼倩,迢递水村烟驿。寻踪访迹。正马上相逢,杏花狼藉。惟有沙边,旧时鸥鹭似相识。天涯流浪最久,十年何所事,幽愫历历。换字鹅归,看梅鹤去,回首征衫泪渍。新欢旧忆。笑客处如归,归处如客。独倚危阑,乱山无数碧。”

    徐敬想了一会,依然没有结果,只得取酒饮了。

    又有一名女子敬酒道:“奴家双双,敬君一杯酒,祝君如神好文章。”二人干杯后,双双道:“离亭非旧国,春色是他乡。老畏歌声断,愁随舞曲长。

    二天开宠饯,五马烂生光。川路风烟接,俱宜下凤凰。”

    徐敬这时想到两句,于是道:“平生本多思,况复老逢春。今日梅花下,他乡值故人。”

    又有一名女子敬酒道:“奴家春春,敬君一杯酒,祝君万两黄金藏。”二人干杯后,春春道:“江城含变态,一上一回新。天欲今朝雨,山归万古春。

    英雄馀事业,衰迈久风尘。取醉他乡客,相逢故国人。

    兵戈犹拥蜀,赋敛强输秦。不是烦形胜,深惭畏损神。”

    徐敬挠挠头,没词,举杯干了。

    又有一名女子敬酒道:“知府少得意,汶上掩柴扉。寒食仍留火,春风未授衣。

    皆言黄绶屈,早向青云飞。借问他乡事,今年归不归。”

    徐敬这时也想起两句,道:“他乡生白发,旧国有青山。”

    公孙三娘鼓掌道:“诗不在多,而在乎精。此句意境深远,好诗!”

    又有一名女子敬酒道:“奴家秋秋,敬君一杯酒,祝君知己遍天下。”二人干杯后,秋秋道:“高馆张灯酒复清,夜钟残月雁归声。只言啼鸟堪求侣,无那春风欲送行。

    黄河曲里沙为岸,白马津边柳向城。

    莫怨他乡暂离别,知君到处有逢迎。”

    徐敬没有想到什么,取了酒一饮而尽。

    又有一名女子敬酒道:“奴家贵贵,敬君一杯酒,祝君儿女皆满堂。”二人干杯后,贵贵道:“谁道他乡异故乡。泉江风物似湄湘。钗头缀糁萸偏紫,杯面浮金菊倍黄。今共古,几重阳。休将往事更平章。舞衫歌扇姑随分,又得掀髯笑一场。”

    徐敬总算又找到两句,于是道:“高田种小麦,终久不成穗。男儿在他乡,焉得不憔悴。”

    公孙三娘道:“以物比人,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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