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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3节 最长的一昼夜

    第63节最长的一昼夜

    重机枪怒吼发出的巨大声响,成祥和张运兰听得清清楚楚,二人站在府治大厅的楼顶上,冒着倾盆大雨观战,“天是越来越黑了,也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几时才算完?”

    “夏天的雨下不长,”成祥微笑着说道,府治大厅虽然地处高位,可以把下面的战场看得很清楚,但众人也不敢大意,要是给敌人发现,轰上几炮过来,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两个人的亲兵一再相劝,让二位主官尽快到楼下去,奈何这两个人也是犟脾气,怎么也不肯依从,亲兵只好随他们去了。非常文学 書

    “而且,有了这场雨,倒也未必是坏事。您想,日本人趁黑夜进攻,所占者唯有地理熟悉这一条,天时不利是对敌对我一同此理的;只要这场雨下得足够大,足够久,最好能够下到明天早上,等天亮了,就是日本人的末日到了!”

    “希望如你所想吧?”张运兰回身问道,“弟兄们的伤亡怎么样?”

    “请大人放心,比今天白天我们进攻,敌人防守的时候要好得多。听各营报上来的数字说,张大人他们那边只有四十几人伤亡,鲍大人这边也是差不多。”

    “嗯,你下去告诉各营管带,让他们尽量小心,把眼睛都瞪大一点,还有,随时注意警戒。”

    “是。”

    国人能够想到的,日本人也能够想到,日军的两次冲锋都给清军打退,两处阵地死伤人数超过500,却没有取得任何的效果,不得不让四条隆歌眉头紧锁,“阁下,是不是炮兵和步兵协同作战?再向前突击一次?”

    “没有很大的作用。炮火延展击,总也有一个限度,更不用提这些炮弹……”四条隆歌摇摇头,他有心想说,这些炮弹恐怕还要留待天明,战事逆转时候使用,但这样的话未免太过自屈,倒似乎是身为主将的自己,铁定认为今天晚上的战斗解决不下来似的。因此闭口不谈。

    “命令各队挑选敢死队,看看能不能从右路突击进去。”四条隆歌这样吩咐,“最好能够贴近一点,牵制住清军的火力,这样的话应该能起到效果。”

    “是!”参谋点头答应,冒雨出发。

    半个小时之后,410人组织起的敢死队整装待发了条隆歌从人前走过,眼神一飘,队首是一个眉目清秀,面容俊逸的年轻人,两个人目光相碰触,谁也没有说话,仿佛不认识彼此一般,错开了眼神。

    四条隆歌举起右手,恭恭敬敬的敬了个军礼,“皇国存亡,在此一战!我在这里,等候你们的好消息!希望你们能够杀身成仁,上报皇恩!”

    “杀身成仁,上报皇恩!”

    410人组成的敢死队顶着大雨从战斗队伍中脱离出来,借着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照明,小心翼翼的贴近到鹤冈府的右路,这里是一条水流非常湍急的河流,再加上雨水的汇入,更是声若雷鸣,一泻千里。*非常文学* 課外書河上原本有桥,为了防止为中国人所使用,在清军登陆前,就已经被四条隆歌下令炸断了。但眼下轮到自己人使用,却也成了天然的障碍。

    敢死队为首的是两个人,一个叫四条龟太郎,一个叫池部绢,都是年纪在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条是步兵联队的一个少佐;而池部绢是工兵大队的少佐,两个人官级相同,年纪相近,虽然不是同一兵种,但同在第二镇台所属师团,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池部绢为人诙谐,爱开玩笑,偏生四条是个冷面家伙,便经常和他说笑,似乎不把对方逗笑就不甘心似的,“喂!四条君,刚才少将阁下经过你身边的时候,还很注意的看了你一眼,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嗯!说到这个,你也姓四条呢?”

    “说什么蠢话?你知道师团中有多少姓四条的吗?不少于30个!难道都是和旅团长阁下认识的吗?”

    “喂,听人说,旅团长阁下也是苗字令之后才有的现在的名字,你说,是不是他爱打麻将,胡四条胡得大,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苗字令是明治三年颁行全国的一道太政令。所谓苗字,就是姓。

    在日本,除了武士和公家这两种人家之外,百姓是没有姓氏的,这实在是一种又奇怪又好笑的情况——试想一下,在一个有200人组成的村民集会上,喊一声太郎,就站起来180人,这算什么事?

    于是,到了明明治三年,政fu下令,全民自行取姓,而且作为正式的国家行政命令来实行,农村的百姓到村长那里,报上自己所取的姓氏;而城市的百姓,则要到附近的寺庙中,向方丈报备——不去的要法办!

    日本人大多没有很多的文化(这种情况要到真实历史中的黄海海战之后,获得中国两亿两白银的赔偿,国家才开始有钱大力兴办教育),很多人不识字,被政fu得没有办法,只好以田地所取的,有以物所取的,有以景致所取的,还有以自己维持生计的手段起姓氏的(这里举两个例子,一个是日本前首相犬养毅,可知祖上是养狗的;还有一个是名侦探柯南中的服部平次,从他的姓氏可知,祖上是从事服装行业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想不出合适的姓氏,没有办法,只好胡起起。弄得到了今天,日本人的姓氏,就超过30万!

    四条龟太郎黑白分明的眸子瞪得滴溜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白痴!”他说,“旅团长阁下是武士家庭,不知道不要胡说!”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池部绢和他说笑惯了,也不把他的正颜厉当回事,“喂,到河边了。”

    从河岸的一边缓缓下水,河水的流速非常快,日军士兵以三十个人为一组,腰间缠上绳索,向对岸武装泅渡,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尤其是担任先锋的第一个人,他的任务是游过对岸之后,把绳索系好缚牢,给后面的战友提供助力。同时还得担任临时的警戒任务。一旦给清军发现,河岸另外一边的人还能有逃脱的机会,而这个人绝对是有死无生的亡命之旅!

    日军的210分作七组,七个人分批下水,巨大的水流立刻把几个人冲向下游,岸上的战友紧紧地拉住绳索,然后缓慢放开,让队友带着绳子向对岸游去。

    清军在白天战斗的时候也已经查看过此处的地势,以其水流湍急,河道情况不明为由,放弃了从该处进攻府治大厅的打算,在占领目的地之后,成祥倒也没有放松警惕,派吉尔托阿所属的七营担任警卫任务,但这种警卫,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雨下得这么大,河水的奔流声怒吼如牛,不要说日本人不会从这里渡河,就是他们想渡河,也不可能做得到不是?

    因此,派驻河岸边的清军一个连队的士兵根本都没有向河中看一眼的心思,抱着步枪,躲在府治大厅楼下的阴影里避雨,口中聊着天,叼着旱烟,撇着旱船,早把自己的任务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日军七个人终于靠近对面的岸边,从水中探头出来向岸上看去,平滑的角度让他们根本看不清对岸敌人的态势,但没有人防守是可以肯定的,从水中上岸,带着身后的绳子爬上斜坡,这回可以看见了,大楼的阴影中,有星火点点,忽明忽暗,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为首的一个日军军曹打了个手势,带领六名同伴退了下去,“怎么办?要不要就这样冲上去?”

    “不!”军曹摇摇头,“那不是我们的作战目的。此处不大可以进行登岸作战,改变位置,向下游去!”

    “诶?”

    “你们从这里向下游走,我游回去!”军曹下达完命令,像一尾大鱼般的潜回水中,向对岸游去。

    等这剩余的六名军曹向下游前进了近二百米的时候,身上的绳子到头了,看看距离,也差不多了,就着岸边的一棵树把绳子系好打结,用力抖了几下。彼此谁也看不见谁,但通过绳子的震动,可知已经绑缚牢固,日军的敢死队顺着绳子泅渡过河,刚才那个来往两次的军曹却不在其中,问一问原因,才知道池部绢和四条疼惜他的劳累,把他留在对岸了。

    四条等人把身上的武器整理好,顺着城中被炸得到处是焦土的小路黑前行,按照池部绢和四条的估计,此处的横向距离应该是在己方当初设定的第二道防线和府治大厅之间的区域,听外面街上枪炮声响个不停,也不知道这是己方的第几次进攻了。更加不知道战况进展如何?

    借着枪口喷出子弹的极微弱的闪光条和池部绢带领敢死队出现在鹤冈府通衢大街的阴影处,从暗处探头向东看去,府治大厅的四层高楼就在面前不到四十米处,在大楼的脚下,是清军战士购置的三层防御阵线,最后一道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足十米!四条几乎可以很清晰的看见清军战士紧张而忙碌的身影,正在不停的搬走伤员,抬来子弹。

    他回头和池部绢商议了几句,“怎么样?干不干?”

    “你说呢?”池部绢呲牙一笑,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说完一句话,当先走了出去,一面走,一面把手中的步枪顶上了子弹。

    清军做梦也没有想到敌人会上演突袭的一出好戏,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面,即便有人听见身后的动静,也以为是友军上来了。不料听人一声大吼,百数十支步枪同时开火!“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清军士兵大多是背后中弹,身体重重前突,趴在自己所属的阵地上,手脚挣扎了一会儿,便即毙命!

    两个连队的士兵中,有人手疾%%,知道背后来敌,转身欲起,但日军此次挑选的敢死队成员,都是身手敏捷之辈,不等敌人的身体转过来,枪口一转,一枪将其击毙,“怎么……回……”

    大多数清军士兵甚至还不及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便为黑暗所笼罩!更要命的是,战场枪弹喷如火,在他们之前的友军士兵都不及回头看上一眼,对于自己战场之后的战友的遭遇,一无所知!

    解决掉眼前的敌人条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中国人真是蠢猪!他在心里喃喃的骂了一句,蹲下身子,把一个清军机枪手的尸体推开,双手扶住重机枪的枪柄,离得近了,还能感觉到枪管散发出来的热气,“也不知道这支枪下,有多少日本人的生命丧失了!这一次,让你们尝尝味道吧!”

    他向身边的一个士兵招招手,示意对方来担任给自己装填子弹的工作,随即枪口向上,打了一记点,“通通!”

    感受过重机枪的作用力条龟太郎心中有数,侧脸看去,池部绢也同样蹲在一台重机枪的身前,和他一样的起了枪柄,两个人相视一笑,对着第二道防线上正在埋头击的清军士兵扣动了扳机,“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重机枪的威力果然不凡,打日本人时好使,打中国人同样有着无与伦比的效果,子弹洞穿士兵的身躯,把他们的尸体打得来回撞,有幸挨上一发子弹而毙命的还能保留住一条囫囵尸身,有身中多弹的,竟变成了一滩碎肉!

    带队担任阻击任务的一个队正心中一惊,回身大骂,“你是瞎子……”

    又是一通子弹来,把他的尸体放倒在阵地前,“不好!有敌人进来了!”清军终于发现了异常散呼喊起来,“日本人进来……了!”

    百十余清军守阵地的士兵,几乎都是在第一时间就被原本属于自己部队的武器夺去了生命,鲜血为雨水冲散,倒下去就再无声息了。四条龟太郎看看眼前已经没有了敌人,放开在雨水的冲刷下冒出腾腾热气的重机枪,捡起自己的步枪,大喝一声,“走!到前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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