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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马贼都是一些膀大腰圆的市井粗俗之人,最爱的就是热闹和凑热闹。遇见同伙发生争执,这些闲得无所事事的马贼,当即都不约而同的循着争吵声,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争执两人的四周空地上,就已经三层外三层的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马贼了。这些人肩膀挤在一起,组成了一道厚厚的人墙,各个伸长了脖子,兴奋的关注着场内的风吹草动。

    楚白歪着脖子、偏着脑袋,一路沉默无声的走来。不小心挡在他面前的马贼,初触他衣角时,就会被一股浑然大力直接击飞数丈之外。其他围观的马贼,见到这番动静之后,不由纷纷相互推挤着给楚白让开了一条通途。

    这些人窃窃私语,相互低声谈论着争吵的内容,并期待楚白的判定,然而他们恐怕想不到——楚白给他们带来的将是一条前往死亡的通途。

    大量的源气顺着地脉从地底极深处传来,充盈着楚白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他的视野也被蒙上的淡淡的一层血红。

    楚白眼前的世界血色一片,耳朵里面充斥的是其他人胸腔内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声,以及这些人血脉中如同怒江奔流一般的奔腾血液。

    “我好想撕裂这些人的身体,让心脏停止跳动,让鲜血洒遍尘土呀!”楚白心里忽有一阵呼求声。这种源自身体和灵魂的渴望,让他不由继续歪着脖子,偏着脑袋,双眸漠然的盯着两个仍旧喋喋不休的昔日同伴,没有说话。

    自古为贼为寇的,所图的无非就是抢钱抢粮抢娘们。现在楚白所面临的这场马贼内部的争执,内容也就是这些了。这两个马贼中的炼气士,眼下正为从村中抄家得来的一些矿石原料的分配而彼此争论不休。

    这种村落临山,又靠近地脉阴煞,附近自然而然的就生长出了一些矿脉,其中也不乏一些练气士所需要的炼气矿产。而发生争执的这两个马贼,平时日子过得苦哈哈的,最缺乏的就是足够使得他们在炼气大道上进步的各种资源。现在既然幸运的找到了这些炼气原料,自然你争我夺都不肯放手了。

    楚白心神恍惚很久,似乎都要脱离这个世界的束缚,抵达另外一个没有任何忧愁和烦劳的地方。直到过去很久,他才听到了一道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声音,将他从这种飘飘然的快感中唤醒,也让他心中怒火郁积。

    只听争吵的双方中,有一个人粗着嗓门说:“明明三七二十一,你分二十一斤!不是二十八斤!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还有三七二十八的道理!现在老大来了,就让老大评评理!”

    另一个人也吊着嗓门,对吼道:“三七二十八!自古就是天定的道理!那会有错?我明明合该得二十八斤!现在老大过来了,让老大评评理,你就别想蒙人了!”说完,这个人还拿眼睛撩了楚白一样,眸光中波彩荡漾,春.情泛滥。

    楚白摆动颈脖,似乎被那个人的暧昧眼神电着了,围观的马贼中当即响起了很多起哄声。楚白依旧偏着脑袋,没有说话。然而,他的心里却是在疑惑——那个说‘三七二十八’的似乎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他非常熟悉的故人。

    只是可惜,楚白现在依然记不得别人了,他的内心里堆满了对死亡的思索,“故人又怎么样?故去的、死亡的人才是漫步在我道路上的存在。”他再次摆动颈脖,脑袋又偏了回去,目光盯着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那个坚持‘三十二十一’的男人。

    男人被他的毫无生气的眸光,逼着连连后退了数步,嘴中惊恐道:“伙同遇见好东西对半分账,这可是老大您当年亲自订下的规矩,就是单珊珊她也不应该破例吧!”

    此刻,外面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接着他的话头起哄道:“单珊珊可是救过老大一命,冯喜你还有脸和一个女人争?我都替你害臊呀!”另有一人也跟着劝道:“多给她七斤原矿罢了,总共也不知道能不能炼出半两的阴铁。冯喜呀,你不如就歇口气,让给单珊珊吧!”

    冯喜强项道:“我揣着脑袋出来当马贼,就是不想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的软半截!都是当年在黑风寨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凭什么我就要让着她?就是因为她救过楚兄弟一回?可是大家老兄弟一场,谁没救过谁?”

    “哼!”单珊珊闻言,却是秀颌一翘,也不理她面前的冯喜和其他围观的人,只是将一双水弯弯的大眼睛瞧着楚白,那里面的情意就是傻子也能明晓一二——“就是他不知道!”单珊珊在心里哀怨的想着。

    她早就将一颗芳心寄托在那个男子身上,可是这个人现在却是日益的冷漠,似乎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感受到冷落的她,现在也只能用这种‘三七二十八’的刁蛮手段,来引起情郎的关注了。

    可是如今,她与他相邻这么近,彼此之间似乎都能察觉到对方的呼吸,但是她却发现他的眸光中似乎没有一点焦距,仿佛整个躯体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了昔日那个让她神魂颠倒的灵魂。

    就连他现在将脑袋转过来,视线都投在她的身上,她也不能再感到当初那份情怯。此时,加至她身上的视线,如同冰冷的利刃,割入她身体。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楚郎……”心中生悸的单珊珊弱弱的喊了一声——一点都没有了,她以往的大胆和火辣——她现在是想要结束这场闹剧。然而,这时她却发现,楚白手里正提着她腰间的弯刀并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此刻,楚白就站在她的面前,歪着脖子,偏着脑袋,盯着她那双充满了柔情和期待的眼睛,她眸光中的嗔意,他明白;她的心事,他知道;她的情意,他晓得;可是这些皆是空洞,男女情意的最终端是消亡,生命的最终端也是死亡,万物皆亡才是正!楚白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的挥出一刀。

    “楚郎!”最后的一声惊呼,话音未落,单珊珊眼中的世界便已经天翻地覆——她的脑袋被昔日那位情郎一刀斩下。

    当即头颅乱滚,鲜血喷涌如泉的场面震惊了无数人。任凭谁也不曾想过,会发生这一幕。冷场了半息之后,”

    那个和单珊珊发生争执的冯喜,呆呆痴痴的站在原处,看着单珊珊的脑袋掉落、看着她的头颅落到地上,跳到他脚边,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是争了半句,只是‘三七二十八’而已,难道这样就要杀掉一位老兄弟吗?单珊珊可以是爱慕你许久了呀!你不会不知道吧?”冯喜迎着楚白看过来的视线,用眼神质问道。然而,他却等不到答案了,因为他旋即也被楚白劈死在了刀下。

    楚白接连劈杀两位老兄弟之后,拥挤在他身旁的那些马贼,这才如梦初醒,晒谷场顿时就响起了一片惊恐声——“啊!呀!呀……”每一个人都在用哭泣的声音,争先恐后的狂呼;每一个人都在彼此冲击着身边同伴的身体,每一个人都在他们首领疯魔一般的淫威下颤抖。

    这些马贼,都是久随楚白的老部下,曾经都在花马王的帐下任命。这两天,楚白一句解释的话也不曾多说,直接带着他们脱离了花马王,他们也二话不说欣然领命,这是因为他们尊畏他、信服他,以他为天为地为可托付生命的靠山,然而此刻,一切似乎都变了!

    ——“老大他疯了!”

    ——“楚帅他疯了!”

    ——“楚兄弟他疯了!”

    各式各样的声音,都在叙说这同样一个恐怖的身影——这一刻,这些人就像是一群逃离鲨鱼猎食的沙丁鱼,纷纷夺路而逃,仿佛楚白的呼吸都带着瘟疫和死亡的气息一般。

    巨大的恐惧如同阴影一般,笼罩在众人头顶,而它源头——楚白,在无缘无故的杀死两位昔日的老兄弟后,却就像是做了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脸上的表现没有丝毫异动。

    他只是歪着脖子、偏着脑袋,站在原处,不言不语。当鲜血从两具尸体身上缓缓流出,沾染了大片的地面后,他这才挪动了一下脚步,避开那些已经被污血沾湿了的黄土。挪步间,又顺手斩杀了几个晃进他视野中的身影。

    “为什么要跑呢?早一些死掉和晚一点死有什么区别吗?这些人面对死亡时候,总是同样的惊恐而无趣,他们只是不了解死亡罢了。”楚白沉默在众人的恐慌之中。

    Ps:天上在打雷,我在修改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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