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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四七章螳螂与黄雀(四)

    二四七章螳螂与黄雀(四)

    李潜道:“外面那个带头劫狱的胡人刚才被我打晕了。 ~估计现在快要醒过来。我要你去找把刀,将他那只完好的胳膊砍下拿过来。如果你能在二十息之内做完这件事,我自然会收留你。否则,哼哼。”

    邓老四听了登时面色如土。他惊恐地望着李潜,感觉仿佛在做梦一般,两条tuǐ绵软无力,根本无法动作。

    李潜望着邓老四冷笑道:“你是不敢去?还是不愿意去?如果你不敢去,我劝你还是自己找把刀抹脖子吧,那样也省得吃零碎苦头。你以为那些人抓到你会给你个痛快?做梦他们折磨人的手段可比大理寺的那些个刑罚厉害多了,你自己掂量掂量能熬得住吗?我劝你还是赶紧自己了断吧,别到时落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邓老四在大理寺干了多年狱卒,虽然没亲自拷打过犯人,但犯人受刑后的惨状他见的太多了。一想起那些犯人生不如死的情形,邓老四就忍不住嘴角chou搐不寒而栗。不过,他心里虽然害怕,却也明白自己的xìng命就系于此。所以,他想了想,一咬牙一跺脚,扭头就走。

    李潜见状微微一笑,低声自语道:“看不出他这一转身真还有些义无反顾的味道。”随即他开始默数。直到李潜数到第十五息,外面才响起了一声惨叫。两息之后,邓老四手里攥着一支断臂踉踉跄跄地来到监室门口。监室门口横卧着具尸体,邓老四抬下两次tuǐ,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脚一滑一下子扑到在地。邓老四抬头看到李潜冷冰冰地眼神,立刻用胳膊撑着坐起来。

    “那只胳膊呢?”李潜故意问道。

    邓老四赶紧将丢在地上的胳膊拾起来递给李潜。李潜看了一眼,点点头,道:“现在,去杀了他。”

    邓老四神情一滞,怔怔地望着李潜,不明白李潜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是在存心捉nong自己玩吗?

    “你肯定以为我是在捉nong你,是吧?不过,俗话说,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刚才如果让你直接杀了他,或许你会把心一横照办了。可那样的话你如何能体会到内心的复杂感受?拿起你的刀去杀了他,并且仔细体会一下此刻你心中的感受。以后你会感觉这种感受会越来越淡,直至让你彻底麻木。”

    李潜的语气很平淡,邓老四心里却一阵阵恶寒。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如此狠辣。

    “觉得我心狠手辣是不是?”李潜看到邓老四的神态淡淡地笑了一声,“如果换做是你在沙场上面对密密麻麻的敌人是不是心里也这般纠结,难做决断?”

    邓老四摇了摇头。【叶*子】【悠*悠】在战场上想活命就要当机立断,任何迟疑都只能让自己送命。邓老四以前也做过府兵,只是运气不佳,一直没机会上战场。不过他倒是听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说过这番话。

    李潜望着监房里的尸体,缓缓地道:“这里也是战场,明白吗?”

    邓老四一震,立刻明白李潜的意思。对于李潜而言,这就是一场战争,而且是一场你死我活凶险异常的战争。如果他有任何仁慈,他的下场比在沙场上还要凄惨十倍战死沙场乃是英雄之举,他的家人将得到抚恤和厚待。而若他死在这里,他的家人就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明白了这些,邓老四就理解了李潜为何出手如此狠辣,也更明白了目前自己的处境。他点点头,对李潜拱手道:“多谢郎中教诲,xiao人明白了。”然后他干脆利索的站起来,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了监牢。过了片刻,外面黑衣人领的虚弱的哀号声消失了。下一刻,邓老四拎着一颗还在滴血的头颅来到监牢。

    李潜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时间不多了,我就长话短说。你过来。”

    邓老四来到李潜面前蹲下。

    李潜道:“你马上去宣平坊十七巷的冯记杂货铺,对掌柜说要四斤三两二钱hua椒面。他问你做什么用,你就说炖兔子rou。他会把你请入里面。到了里面,你告诉他你找老许。他会安排你去见老许。见了老许,你把这里的事说给他听,剩下的事他会安排。我说的这些你记住了吗?”

    邓老四把李潜说的这些默默在心里复述了一遍,然后点点头,道:“xiao人记住了。”

    李潜吩咐道:“好。你刚进走吧。那些狱卒快来了。至于怎么去宣平坊就看你自己的。另外,把这厮的头颅带给老许,让他按这个线索追。”

    邓老四点点头起身从一具尸体上割下一块衣衫将黑衣人领的头颅包裹好,而后冲着李潜跪倒在地,道:“郎中的大恩xiao人无以为报。以后xiao人的这条命就是郎中的了。xiao人愿为郎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潜扶起邓老四点点头,道:“一定要多加xiao心。去吧。”

    邓老四走了以后,火把便灭了。 ~李潜现在浑身无力,也懒得再去点,便闭上眼睛假寐。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地牢里响起了杂1uan的脚步,同时还有一阵阵惊呼。从脚步和声音上李潜推断来得应该是狱卒人数大概有十几人。

    “快去看看三号监牢的人犯可在。”一个声音焦急地喊道。李潜听出这声音应该是张明塘的。

    张明塘刚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李潜这边过来。不一会,一团火光出现在李潜眼前。

    手持火把的狱卒进来看到李潜盘膝坐着,而且面前还cha着一柄横刀,登时心中大骇,连忙退出去叫道:“人犯还在。”

    “登,登,登”一通杂1uan的脚步声传过来。而后七八只火把挤在了监牢门口,将附件照的恍如白昼。李潜被火光刺到了眼,连忙闭着眼睛,不悦地道:“张典狱,拿这么多火把来做什么?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难道你看不到吗?”

    张明塘看到遍地的残肢便知道这些都是李潜的杰作,他很清楚李潜现在心情极度不爽,游走在失控的边缘,极有可能因一点点xiao事而暴走。他赶紧骂道:“你们都跟过来干什么?留两个人在这里,其他的赶紧去收拾,难不成你们想摆在这里等孙少卿来收拾不成?”

    狱卒们听了立刻散了。张明塘让两人进去点燃里面的火盆,而后他才举步进去。谁知一进去他差点被熏了个跟头。里面的血腥味实在太浓了。他诧异地望着神色自若的李潜,道:“郎中可还好?”

    李潜点点头,道:“没少胳膊没缺tuǐ,还算好。就是饿的厉害。”

    张明塘听了赶紧让这两人出去找吃的。

    等那么狱卒走了,李潜笑道:“为何这次要给我找吃的?以前为何不送?”

    张明塘沉yín了片刻道:“因为经过此事张某万分佩服阁下。以一人之力斩杀近二十余人,郎中的这等壮举焉能不令人钦佩?”

    “钦佩?”李潜笑着摇了摇头,道:“恐怕你现在心里想的不是钦佩,而是看到风向变了吧?”

    “风向?什么风向?”张明塘纳闷地道:“张某此前曾说过,郎中在大理寺监牢张某自当上心,不为别的,只为尽忠职守而已。郎中两天两夜没怎么吃东西,刚才又消耗甚大,若在不给郎中东西吃,万一有什么好歹,张某如何向上面jiao代?如何向郎中的家人jiao代?”

    “如此说了李某不必承张典狱的情喽?”

    张明塘点点头,“这些乃是张某分内之事,郎中不必承张某的情。”

    李潜道:“好。那李某就请张典狱派人把这里也收拾一下,李潜找些干净的衣衫来。再烧桶热水,李某要洗刷洗刷,不然这一身血腥恶臭如何见人?”

    张明塘有些纳闷,道:“这些事情张某现在就可以吩咐。只是张某不明白郎中说要见人,不知要见什么人?难不成是郎中要出去了?”

    李潜摇头道:“李某还没那么快出去。不过,过不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来见李某,而且此人的官职要比李某高的多。张典狱,你信不信?”

    张明塘摇头,道:“张某不信。不过,张某到可以告诉郎中另外一件事。”

    “哦?不知张典狱要告诉李某什么事?”李潜满怀兴趣地问道。

    张明塘道:“郎中可知为何郎中被关入监牢两天两夜了,却没有任何人来提审?也没有任何人再来过问郎中?”

    李潜听了一愣,心中也觉得奇怪,便道:“为何?”

    张明塘道:“此事张某也是无意间听人说的。听说,大理寺那边根本没接到郎中的案卷,自然无从审理。而且大理寺上下没有任何人得到关郎中任何命令。也就是说,除了圣旨,郎中根本没办法出去。因为从律法上来说,郎中你并不是犯人。只是圣旨安排你呆在大理寺而已。”

    李潜听了心中一震。他原以为两天两夜没人来过问此事只是办案官员故意拖延还消磨掉他的耐心,又或者是在忙于收集证据。听张明塘这么一说,李潜忽然想到是李世民要整自己。不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立下了汗马功劳。就算自己是李轨之子,可自己从未有过任何谋反之心。更何况李世民的xiong襟不可能这么xiao。若因自己是李轨之子便将自己置于死地的话,那他也就不配当一个明君了。看看朝堂上的文臣武将,有多少原来跟李世民是敌对关系?魏征、王珪、尉迟恭、程咬金、秦琼,这些可都是后来才归顺李世民的,李世民不照样重用他们吗?那为何他容不下自己呢?

    难道是因为钱庄的事?钱庄的意义李潜对李世民讲的非常清楚。也许在李世民看来,如果李潜真是李轨之子,那他搞了所谓的钱庄就有些居心叵测了。因为知道钱庄重要意义的李世民很清楚,控制了钱庄就等于控制了经济,如果李潜有心要干扰大唐的经济等钱庄融入到经济中去以后可以非常容易的实现,这样一来大唐必然陷入hún1uan。也许李世民是基于这个理由才要把李潜下狱的。

    可李潜不明白,李世民为什么会对他的忠诚担心?难道一贯自信满满算无遗策而且敢于冒险的李世民当皇帝时间长了胆子却变的xiao了?还是李世民有别的什么目的?李潜想了一会,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暗暗微笑了一下,对张明塘道:“原来是这样。既然李某不是犯人那就好办了。麻烦张典狱给李某换个舒服点的牢房,另外安排专人服shì。每日饮食需派人当着李某的面品尝,防止有人下毒。”

    张明塘好象看到了奇珍异兽一般望着李潜,道:“郎中将大理寺的监牢当成什么了?客舍还是家?”

    李潜笑道:“敢问张典狱,圣旨可说要将李某关在这里铁链锁身了吗?”

    张明塘摇摇头,道:“张某没有见过圣旨,自然不知圣旨是否这样要求。”

    “我见过。”李潜道:“圣旨上只说让大理寺单独看押李某,并没说如何单独看押。所以李某刚才的要求并不过分。”

    张明塘刚要拿自己没见过圣旨为由推脱,李潜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张典狱,想来你也明白,如果李某要越狱的话,在你们没来之前李某完全可以立刻监牢。李某之所以继续留在这里,一是自信自己是清白的,陛下虽然羁押了李某,但以陛下的圣明肯定会还李某清白。另外就是不想让大理寺的官员,特别是张典狱你难做。若是李某真走了陛下必然大怒。到时,大理寺的正卿、少卿、寺丞以及张典狱你,你们这些人被撤职查办应该是最轻的处罚了。nong不好判个流放三千里。”

    张明塘道:“如此说来郎中给了我们留了天大的面子?”

    李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你们是不是也应该礼尚往来,满足李某那些xiaoxiao的要求。”

    张明塘面1ù迟疑。

    李潜见状冷哼一声道:“张典狱,李某的耐心是有限的,特别是刚才经历了那番拼死搏杀,李某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尽。李某希望张典狱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bī的李某杀将出去,到时休怪李某心狠手辣。”

    面对李潜的赤1uo1uo地威胁,张明塘心中却生不出任何怒气。因为他知道李潜有威胁的资本。一个赤手空拳还被镣铐和四根粗铁链锁住手脚,两天两夜没吃什么东西的囚犯,却斩杀了二十多养精蓄锐处心积虑要干掉他的杀手。如果真惹怒了李潜,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斩了,而后直接杀出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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