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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九九章陷阱(二)

    第一九九章陷阱(二)

    李潜之所以要救治段迁是因为他还有许多疑问需要段迁解答,而并非是出于什么侠义精神。对于李潜而言,侠义精神算个屁。如果不是顾忌这是个圈套,他早就让亲卫们围殴段迁三人了,哪里还会亲自迎战?

    在为段迁处理伤口时李潜现,原来段迁的两条前臂上绑着两只赤铜护臂,其一只护臂上有一道明显的砍痕。李潜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斩了段迁的胳膊一刀没能将他的胳膊斩断呢。

    为段迁缝合完伤口,李潜让亲卫小心看管两人,并让亲卫们将马匀的尸体抬出去,妥善安置,顺便打扫一下厅堂。他自己则去了二堂的厢房休息。

    不多久,马三奎、谢志成、范旅率前来回报,说从三人家里的确搜出了不少金银财宝和兵刃器具,而且还搜出了几本账册,里面详细记载了这些年三杀堂做了那些案子,收了多少钱,这些钱是如何开支的。根据这些账册和相关人员的供述,他们还现在三杀堂在信都城外还有个秘密据点,主要负责培养杀手和打造暗杀用的工具、兵刃。又了这些证据便坐实了段迁、丁雷、马匀三人的罪名,即便日后有人攻讦李潜,他也能安然脱身。

    心情大好的李潜让人叫来黄县令,“请”他出具公交给马三奎等人,去搜查信都城外三杀堂的据点。另外,安排书办、差役马上审讯抓来的人。黄县令不敢怠慢连声应下,跟着马三奎去开具书。

    李潜翻了翻账册,现里面记载的案件非常详细,目标是谁,什么身份,有什么特点,会什么武功,家里什么情况,何时用什么方式刺杀的都有详细的记载。然而涉及到委托人的地方全都是代号,比如委托刺杀他的,便用了个“主家”的代号,根本没写任何姓名。

    另外,在账册的开支有很大一部分开支所用的名目也是个叫“耳目”的代号。李潜猜测所谓的耳目应该指的就是三杀堂的情报。不过,即便耳目指的是情报,三杀堂定期给的经费也只会交给情报的负责人,难道说耳目是情报负责人的代号?又或者耳目所指的是另一套专门记载情报开支的账册?

    李潜猜测,想要管理一个庞大的情报,没有账册和人员花名册是不可能的,就象三杀堂本身也要设账册一样,也就是说三杀堂的情报肯定存在账册和人员花名册,按说应该由段迁保存着这些东西。特别是花名册,那个比账册更有价值。想到花名册,李潜立刻询问是否找到三杀堂的花名册,结果却现在所有搜查到的物证里根本没有花名册。

    这不禁让李潜感觉奇怪。从段迁三人的反应来看,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带人来找他们晦气,直到自己带人站在他们面前之前他们才醒悟过来。因此,段迁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提前将花名册转移。退一步讲,即便他们有所防备的话,要转移肯定会将账册、花名册和金银财宝全都转移,而不会只转移花名册。李潜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他感觉从遭遇刺杀开始自己就陷入了一个接一个的陷阱,随着他一步步走来,阴谋的气息越来越浓了。不过每一个环节,阴谋的指向却并非完全一样。

    自从接到梁兴财自洛阳传来的紧急快递时,便让李潜认识到整个事件背后有个黑手在推动,从自己遭遇刺杀开始,到现在将段迁三人一打尽为止,这一切都是幕后黑手精心策划的阴谋。刚接到紧急快递时李潜猜测幕后黑手的目的是想让自己陷入杀良冒功的陷阱。因为幕后黑手指使人劫走了李潜遭遇刺杀的人证,甚至还有可能进一步毁掉了供词、兵刃等物证,让李潜师出无名,可后来仔细想一想,李潜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因为想要证明李潜杀良冒功,先得证明李潜手里的那份洛州开出的公是假的。这得要陈别驾出面来否认。可陈别驾不是傻瓜,幕后黑手想威胁陈别驾,现成的把柄就是洛州劫狱案。可如果想让他作证说他没有出具公,那洛阳大牢的劫狱案便成了不存在的事。试想,若不是李潜的确遭遇了刺杀以及那些犯人的口供,他为何要出具公请李潜协助缉拿杀手?反过来说,若他没有出具公,那些犯人和口供也不应该存在,自然也就不存在洛州大牢被劫一案,幕后黑手拿什么来威胁他?当然,如果陈别驾本身就是幕后黑手的帮凶则另当别论。

    正因为考虑到陈别驾可能是幕后黑手的帮凶,所以李潜才没有直接斩杀段迁三人,而是依照江湖规矩挑战。这样一来即便别人想说他杀良冒功也不可能。因为段迁自己已经承认了罪名,而且还接受了李潜的挑战,生死自然各安天命。

    可从搜查现三杀堂的人员花名册以及下属情报的账册、人员花名册诡异失踪一事来看,李潜突然现自己可能估计岔了。从表面上来看李潜这次行动将三杀堂的三个头领一打尽,似乎取得了很大成功。但其实他只是将三杀堂浮出水面的部分解决掉了,而这一部分不过是冰山一角,三杀堂肯定还隐匿着更多的人和秘密。这些只能通过失踪了的那三样东西来查找。特别是三杀堂情报的账册、人员花名册,有了这两样东西按图索骥就可以将整个情报接收过来,只要提供足够的经费情报可以继续挥作用。

    按照这个猜测,李潜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幕后黑手之所以劫了洛州大狱,杀死其他七名活口却将赵栩和丁三少劫走,其目的未必是想陷害他杀良冒功,至少这不是主要目的,他的主要目的是用赵栩和丁三少当傀儡,利用情报的账册、人员花名册来接收整个情报也就是说,李潜辛辛苦苦劳师动众的忙活了好多天,到头来却是火取栗,为他人辛苦做嫁衣

    想到自己被人当枪使了,李潜心里异常郁闷。不过,他毕竟是鲁莽冲动的毛头小伙子。暗暗骂了几句后,他立刻转变思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坏了幕后黑手的好事。幕后黑手设计的阴谋无论多么天衣无缝,但因为信息传递度的限制,很多事情的展状况他不可能完全预料到。比如,李潜提前得知了赵栩和丁三少被人劫走。再比如,李潜并没有杀掉段迁和丁雷。

    李潜分析,既然幕后黑手的目的是想接收三杀堂的情报,那么他必然得有一个在三杀堂地位比较高的人做内应。这个人与段迁的关系应该很亲近,不然不可能接触到三杀堂以及情报的花名册还有情报的账册。更不能轻易将这些东西偷出去。从幕后黑手需要赵栩和丁三少来当傀儡来看,这个内应似乎还不能完全控制整个情报,需要借助赵栩和丁三少来压制那些不服的人。

    李潜叫来老许,将自己的分析告诉了他。老许思忖了片刻道:“阿郎说的没错。不过,我觉得有一点阿郎没考虑到。”

    “哪一点?”

    “三杀堂的报复。”

    李潜立刻恍然大悟。没错,三杀堂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次李潜将三杀堂的三个头目一打尽,虽然沉重打击了三杀堂,但三杀堂的余孽仍在,而且还有很强的实力,若他们不计后果地报复,李潜绝对会非常头疼。想来,这也是幕后黑手的目的之一。

    想想看,赵栩被李潜折磨的遍体鳞伤,即便是伤好了也只是个废人。而丁三少则被李潜一刀给阉了,可谓断子绝孙。这两人心里肯定恨死了李潜。如果幕后黑手指使他们给李潜找麻烦,他们肯定屁颠屁颠的去干。特别是钱庄马上就要开业,日后钱庄之间必然有大批的钱财运送事务,各商号也肯定会存放不少储备银钱,这些都是李潜的要害。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打劫钱庄的车辆和铺面,来打击李潜。李潜目前的情报还未建立,没法找到那些人的线索。且钱庄的铺面太多,李潜又不可能在每个铺面都安排重兵把守,只能被动应付。若真是这样的话,对新开办的钱庄而言不啻于灭顶之灾。

    想到这李潜心里暗暗叹息。李潜深知情报的重要性。正是因为他提前在朔方布置了情报,这才有机会找上梁兴财,说服梁洛仁投诚,让大唐顺利取得朔方,避免了百姓生灵涂炭。正因为他提前在突厥布置了情报,这才能准备把握突厥的动向,提前说服康密苏投诚,唐军不费吹灰之力取得定襄,才能大败突厥,活捉颉利。但是,在国内这一块李潜一直没布置情报。不是他没财力,也不是没人手,而是怕李世民猜忌。

    在朔方、突厥以及吐谷浑、西域甚至高丽布置情报对大唐来说是好事而且大唐的军事行动也需要情报的支持。所以李世民对此事持肯定态度,且多次夸赞李潜。但在国内不一样,因为国内是李世民的地盘,而且国内的水太浑了,各种势力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据李潜所知,李世民本人就至少有两个渠道监控各地。一个是明面上的御史台,一个是是只闻其名的暗谍。

    暗谍组建于李世民开府时,多年来为李世民东征西讨,甚至在日后的争储立下过汗马功劳。直到今天也没人知道暗谍的负责人是谁,规模究竟有多庞大。不过有一点李潜确信,他若暗地里再布置情报,肯定逃不过暗谍的监控,李世民知道了心里肯定会起疑心。一旦被李世民有所怀疑,那李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想到这李潜心里暗暗可惜,若三杀堂的情报能为我所用该多好。这个念头在李潜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他就直接否决了。若是刺杀事件生后李潜能及早摸清幕后黑手的意图,不对赵栩和丁三少下那么重的狠手,这事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抛开梅宗际与段迁等人的恩怨不谈,单是三杀堂刺杀他,他废了赵栩和丁三少,老许斩了马匀这三件事,就注定了他与三杀堂无法共存。

    老许看到李潜神色变幻不定,道:“阿郎,古人说打虎不死反受其害。事到如今只能斩草除根,不可有半点仁慈。”

    李潜想了想,点点头道:“没错。你去查一查,看到段迁等三人还有什么亲人逃离了。”

    老许点头应下,出去盘查从段迁家里抓来的仆役、家人。

    很快老许回来告诉李潜,段迁的幼子赵翊前两天离开了,丁雷的幼子也被他送到了小妾娘家。而马匀的儿子马泽更是去了突厥。李潜听了心不解。三个人的子嗣在刺杀事件生后,几乎是同一时间离开信都,若说与刺杀事件没联系,打死李潜也不相信。可既然他们安排了这些后手,为何却没有防备李潜?李潜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看来想知道这些事的真相,得从段迁和丁雷口问出来了。

    这时,庄小虎来回报说,段迁、丁雷的伤势已经稳定。李潜决定立刻审讯他们。李潜来到二堂,看到段迁、丁雷两人皆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垂着头,神情萎靡。两人看到他进来同时抬头望了一眼。紧跟着,段迁眼喷出怒火,而丁雷则破口大骂,“狗贼为何不给我们个痛快?难道你还想从爷爷嘴里掏出什么东西来?告诉你,门都没有”

    李潜笑了笑,没有理会丁雷。

    段迁叹息一声,道:“老,省点力气准备熬刑吧。”

    听到段迁如此说,李潜脸上的笑容更清晰了。他来到丁雷面前道:“先,我不是贼而是官,你们才是贼。所以狗贼两个字,我原样奉还。其次,我也不想从你们嘴里掏出些什么来,而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些事。”

    丁雷怒道:“狗……官,你什么都别说,免得爷爷听到脏了耳朵。”

    李潜没有理会他,转头望着段迁。段迁略为思忖道:“李郎有话何必要告诉我们两个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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