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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七四章博陵崔氏(一)

    第一七四章博陵崔氏(一)

    李潜等人在水榭一边观赏着景色一边饮酒谈天。 ~众人兴致正高时,忽听院门外传来一阵吵嚷,一个尖利地声音喝道:“凭什么不让我家小郎君住这个院子?难道怕我们不付钱吗?笑话,别说一天十贯,就是一天一百贯我们也付得起”

    一个焦急地声音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这院子已经有人住了,请你们换个地方成吗?”

    尖利的生意道:“换?凭什么让我们换?你去跟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让出这个院子来,我家小郎君愿意给他们一百贯做补偿。”

    “这让我怎么能说的出口?”

    尖利地声音道:“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不愿意去说,我去说。不就是个商号的掌柜吗?有什么了不起。惹恼了我家小郎君他以后就别想在洛阳做生意了。”

    听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李潜望了一眼梁兴财道:“看来想清静清静都不成了。”

    梁兴财歉然道:“卑职去瞧瞧。”

    “嗯。尽量不要与他们生冲突。”李潜这次出来虽然是为了公事,但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开设钱庄的事,他不希望这是闹得满城风雨。所以,一切需要出头露面的事他都交给了梁兴财。

    “卑职省得。”梁兴财向李潜等人拱拱手道了声少陪,然后匆匆过去。

    梁兴财来到门外,看到外面站了七八个人,其一个是负责经营客舍的区掌柜,他正拦在另外几人面前,不让他们进去。另外七八个人有三个是青衣小帽的小厮打扮,不过虽然是青衣小帽,用的料子却都是丝绸,足见其家财大气粗。还有一人是管家打扮,衣服料子的质地比之三个小厮更加精良,此人正站在区掌柜身前,想来刚才说话的正是他。还有四人站在较远,其两个是书童打扮,另外两个身穿儒衫,头戴软脚幞头。 ~其一人穿的儒衫料子是苏州最顶级的绣品所做,能穿的起这样料子的人不是大富就是大贵。另外那人穿的衣衫却是非常寻常的葛布所做。看上去非常寒酸,连那三个小厮都不如。不过,那人的气度却不一般,穿的如此非常寒酸却从容自然毫无半点自卑之感,让人一看便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区掌柜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急忙回身,看到来的是梁兴财,他赶紧拱手道:“梁掌柜您来了。”

    “区掌柜,你是怎么搞的,不知道里面有贵客吗?让这些人在此胡乱嚷嚷,打扰了客人休息成什么体统?”梁兴财不悦的埋怨道。

    “是鄙人失职,梁掌柜您多担待。”区掌柜满脸歉意。

    “哟,哟。好大的谱啊。”那管家听区掌柜称呼梁兴财为梁掌柜,立刻猜到他就是包下院子的人,立刻用尖利地声音道:“我当里面住的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不过是个小掌柜,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吓唬谁呢?你要多少钱才肯让出这个院子来,开个价吧。”

    梁兴财听了皱皱眉头,没理会他转头对区掌柜道:“区掌柜,咱们都是生意人。按生意上的规矩,你应该明白这院子我已经包下了,在我没结账退房间之前那怕院子就是空着别人也不能住。”

    “是,是。鄙人知道。”区掌柜点头哈腰地答道。

    “知道就好。另外,我也不希望有人在这吵着贵客。”

    区掌柜听了面又难色,刚要解释什么,梁兴财摆摆手道:“区掌柜,你经营客舍的确是个内行。可能你以前经营民间客舍时间太长,经营驿馆的客舍时间太短,忘了虽然陛下开恩准许商旅住宿驿馆,但驿馆却还是官府的地方。”

    区掌柜听了一震,随即明白了梁兴财的意思。梁兴财是让他去找驿站的费驿丞,让费驿丞出面将这些人撵走。 ~

    孰料,区掌柜还未开口,那管家却讥笑道:“官府的地方又怎样?我家阿郎的兄长就在朝当官,小郎君住这里乃是名正言顺,想拿官府来压我家?呸就驿丞那种针鼻大的八品小官我家阿郎还不放在眼里。”

    梁兴财撇了一眼洋洋得意地管家,不屑地道:“按照朝廷律法,即便是官员住驿站也需持有券、角等凭证,不知你们可有凭证?”

    那管家听了顿时泄气。那锦衣公子见状忽然道:“如何没有。我这位兄长便有凭证。”说着,锦衣公子向布衣儒衫打扮的年轻人道:“兄长,你把凭证拿出来给他看看。”

    布衣儒衫打扮的年轻人皱眉道:“不妥吧。为兄的品级可没资格住这院子。”

    锦衣公子道:“无妨。兄长只需拿出凭证让他们看看,至于住这院子的费用由小弟出。”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在布衣儒衫打扮的年轻人耳边道:“兄长,这事虽说是小事,不过却牵涉到咱们博陵崔氏的颜面。若是咱们压不住这个小小的商号掌柜,传出去咱们博陵崔氏可就颜面大损了。兄长,你也不希望咱博陵崔氏的颜面受损是吧?”

    布衣儒衫打扮的年轻人思忖了片刻,点点头道:“好吧。”说完从腰畔的衣袋里取出一张厚麻纸,递给锦衣公子。锦衣公子拿着厚麻纸来到梁兴财面前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梁兴财没有理会。区掌柜见场面有些尴尬连忙上前接过厚麻纸打开一看却大惊失色,急忙恭恭敬敬地将厚麻纸递还给锦衣公子,然后快步上前冲那个布衣儒衫打扮的年轻人拱手道:“不知崔参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梁兴财听了暗暗吃惊。参军这个官职有多种,最高的是正五品上的亲王府谘议参军事,最低的是从九品下的兵曹参军。说白了这个官职只是幕僚,其品级与所跟随的对象有关。虽然梁兴财没看到那张厚麻纸上写了些什么,不过看到区掌柜的反应就知道,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兵曹参军。如果是这个年轻人是某个亲王府的谘议参军事,可就麻烦了。因为得罪了他就等于变相的得罪了那个亲王。更让梁兴财感到诧异的是这个年轻人姓崔。

    就在前不久生了一件故事,说的是当今陛下诏令编撰《氏族志》,按士族门第来排姓氏。负责编撰的官员没有领会陛下的意思,修订《氏族志》时,按两晋时沿革下来的“崔、卢、李、郑、王”的习惯顺序把崔氏列为第一大显赫姓氏。李世民知道后大怒,说:“当今崔氏既无显官,又无人才,凭什么列为第一?难道我李氏贵为天子,还比不上崔氏吗?”后来李世民亲自下令改皇室李姓为第一,皇戚族长孙氏列第二,崔姓及其他山东士族列第三。虽然李世民将崔氏排在了第三,但在老百姓心里崔氏依然是第一等的显赫姓氏,特别是在关东(并非现在的山海关,而是陕西以东)崔氏的影响力极大。

    梁兴财暗忖,若这个年轻人是博陵崔氏或清河崔氏可就麻烦了。唐朝初年,虽然崔氏并没有出过宰相一级的高官,也没出过封疆大吏,但从汉末到隋朝,崔氏出的高官太多了,宰相,将军、尚书、侍郎层出不穷。前隋就出了个崔仲方当过礼部尚书。可以说崔氏在关东百姓的名望地位乃是屈一指,即便是地方大员也不愿轻易得罪姓崔的。

    布衣儒衫打扮的年轻人不亢不卑地回礼道:“不敢,不敢。掌柜如此客气崔某怎敢当?”

    那锦衣公子见区掌柜服软心洋洋得意,道:“掌柜的,既然知道我兄长的身份,是不是该让他们赶紧搬走了?”

    区掌柜听了面临难色,对布衣儒衫打扮的年轻人的道:“崔参军,若是往常鄙人肯定扫榻相迎。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院子虽然是梁掌柜定下的,可里面住的并非梁掌柜。还请崔参军多担待。”

    布衣儒衫打扮的年轻人一愣,这时那锦衣公子不耐烦了,“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爽利,我兄长乃堂堂的左武卫录事参军,怎么不能住在院子?莫非怕不给你钱不成?你放心,该给多少钱我加倍给。”

    区掌柜听了只能讪笑。

    梁兴财听到这年轻人乃左武卫录事参军心里送了一口气。左武卫录事参军乃是从六品上,从品级上来说比李潜差了许多。于是梁兴财走上前对那年轻人拱手道:“鄙人盛元商号的掌柜梁兴财,敢问崔参军高姓大名?”

    那年轻人回礼道:“在下崔仁师。”

    梁兴财闻之愣了片刻,道:“久闻崔参军大名,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梁兴财会对崔仁师这般客气是因为崔仁师出身于博陵崔氏,武德年间过进士,在士林颇有名望。

    崔仁师刚要答话,那锦衣公子听了十分的不耐烦,道:“既然你早就听到过我兄长的名声还不赶紧搬出去这院子好让我兄长入住?”

    梁兴财没有理会他,道:“崔参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崔仁师想了想点点头,然后跟着梁兴财来到一旁。梁兴财低声对崔仁师道:“不知崔参军来此事公事还是私事?”

    崔仁师道:“在下这次是为了省亲途经此地。”

    梁兴财点点头道:“若是梁某住在此处得知参军到此肯定二话不说便搬出去。只是,这院子并非梁某自己住而是为一位贵客安排的。”

    崔仁师一愣,“可是梁国公?”

    梁洛仁归顺大唐后被封为国公。梁兴财一听崔仁师如此说便明白他知道自己与梁洛仁的关系,遂道:“看来崔参军知道鄙人与梁国公的关系。”

    崔仁师微微一笑道:“在下的确知道梁掌柜以前乃是梁国公的管家。”

    梁兴财道:“既然崔参军知道这些那在下就不敢隐瞒参军了。这院子里住的乃是驾部的李郎。”

    崔仁师听了立刻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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