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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风声起

    前几天去了外地,昨天才回来,不好意思,继续更新

    破冈渎的码头上已经乱作一团,但身在城中的王导并不知道这些,若他真能带两万中军顺利赶到,失败的必然还是狂澜军。[ ~]

    此刻,城内其余地方已经没有能形成规模的狂澜军力量,似乎也无人再可阻挡王导等人的前行。

    身在城外的王烈现在也同样无法及时了解到城内的信息,就连狂澜军水军在破冈渎遇袭他也还未得到第一手的情报。

    甚至在王烈的计算中,根本不应该出现甘卓那一只援军。

    至于随后赶到的荆展等人,则完全是王烈一贯行事小心谨慎,喜欢做最坏的打算,这才派出了荆展和一千五百人的骑军,在第一时间混进了城内,而且王烈也没有寄希望这支骑军可以控制住城门,只盼他们能在最危急时发挥作用。

    一切,似乎都已经脱离了指挥操纵这次战斗的谋划者的掌控,局势也愈发扑朔迷离。

    不过,王导还是在刚离开城门不远的路上就接到了最新的战报,传送情报的是一名早就被破冈渎水江左军大营守将排出的兵卒,一遇到王导等人,就扑到在地,说明了情况。

    王导一听破冈渎果真出现了敌军,而且已经与水军混战在一起,并没有焦急,在他的算计中,只要甘卓那边能击溃来犯的狂澜军水军,岸上的那些狂澜军就是无根之木。是生是死都操控在自己的手中。

    可走出不久,就遇到了第二个来报信的信使,却说甘卓大军被火船阻碍,一时不能靠岸。

    王导心下一沉。命全军加速,即刻赶赴码头。

    紧接着,第三个送信的兵卒来到,却说突然杀出一支骑军,已经冲散了码头上的守军。

    王导怒火升起,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王烈的狂澜军会在破冈渎顺利登岸。

    此刻,王导他们一行距离破冈渎也不过三四里的距离。甚至都已经能听见那不断传来的厮杀呼喊声。[]

    “只要一刻,不,只要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我就能扭转局势!”

    三里。两里,一里,码头上的激战几乎已经进入了尾声,砍杀声已经慢慢变弱,更多的则变成了哀嚎的苦求声:“不要杀了。我们投降……”

    “不要投降,援军来了——”随着王导的一声令下,两万江左军爆发出阵阵怒吼。

    码头边本已经准备放弃抵抗的江左水军愣了片刻,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些人甚至再次鼓起了勇气,冲向了狂澜军。

    眼见敌军杀来。已经和李善、王真等人汇合在一起的荆展喝道:“诸君,你们尽快杀散残敌。我率手下去抵挡他们一阵。”

    李善一听,急道:“荆将军,你只有一千人啊……”

    荆展笑道:“无妨,当日主公只带数千兵马就能在石勒老贼的地盘上奔袭千里,而毫发无伤,难道面前这两万土鸡瓦狗还会胜过胡虏铁骑不成?”

    王真却忽然沉声道:“将军冲阵后我等该如何?”

    荆展一指城内道:“分散到城内各处,寻找机会为主公开城!”

    李善和王真点点头,对荆展齐齐敬了一个军礼,反身再次杀向敌军。

    荆展却清喝一声道:“狂澜飞骑所至之处,皆我大晋天子之地,儿郎们随我杀逆贼!”

    身后的千余狂澜军骑士此刻人人身染鲜血,刀口崩裂,但却仍然齐声高呼道:“杀——”

    一千狂澜骑军挟带着义无反顾的勇气,迎向了王导的大军。

    远处的王导本以为对面的狂澜军士兵在看到自己到来的援军后要么选择逃跑要么选择就地固守,没想到等待自己的竟然是一次鲜血淋漓的反冲锋。

    看着那奔腾而来的千余狂澜军骑士,王导身在在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正有数万人向自己冲来。

    “如此健儿,若有十万,谁人可敌?不过,眼下你们只有千人,却是枉自送死而已!”

    王导摇了摇头,一挥手,手下中军停住,前排的人马迅速树起了盾牌,其后,则举起了一片闪着寒光的弓弩。

    “射击——”

    随着王导的手臂挥下,数千弩箭腾空而起。

    这些狂澜军骑军都是王烈都幽州带来的百战精骑,早就经历过不知多少次的箭雨洗礼,若再平日这些弩箭根本对他们造不成太大伤害。

    可现在这里地方狭窄,就算是军营前,也不过是几十丈的横面,加上双方距离太近,千余骑士挤在一起冲锋,却实在不好躲避。

    因此,一阵箭雨下,尽管这些骑士都功夫不弱,第一时间藏身进马身一侧躲避,但还是有近百人惨叫落马。

    荆展一见,双眼一寒,吼道:“还击!”

    这些狂澜军骑士一听,直接抽出马鞍上挂着的短矛,狠狠掷出。

    双方距离不过数十步,短矛转瞬就飞进了江左中阵中。

    这些短矛比之弓弩的威力可要大上很多,就算江左军阵前有盾牌阻挡也没有什么作用。

    在马匹奔驰的助力下,每一支短矛都犹如床弩一般,直接穿透了看似厚重的防御阵型,在江左军阵内开出了无数血路。

    这一下,却直接杀死杀伤数百人,而且比之弓弩所造成的伤害更显得触目惊心。

    王导一见,冷哼一声,暗道:“就算你们战斗力惊人,可今日我用人命来堆也能堆死你们,王烈,既然你觊觎我的江左,今日败的定然是你。”

    想到这些,王导眼底闪过一丝杀机,平日里那个风度翩翩的文士却再也不见。几道命令下,两万江左中军迅速分出两队人马,穿街越巷,直接从两侧冲向荆展等人。

    王导却是想要用自己中军厚实的阵型中部死死拖住荆展他们。然后三路夹击,歼灭这些狂澜军的骑士。

    果然,当荆展他们在几十息后冲进江左中军的阵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此刻若是在旷野,有足够的空间,荆展完全可以指挥这些手下往来纵横。

    可是现在,四处都是人头,砍翻这个就会上来那个。尤其是在边缘的狂澜军骑士,稍微失神,就会被敌人扯下战马,乱刃分尸。

    有时候。质量可以扭转乾坤,但有时候数量却也决定一切。

    王导始终在中军的层层保护下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千余气势汹汹冲杀过来狂澜军骑士,变成了七八百,又变成了四五百,最后变得越来越稀疏。就像融入江河的泡沫……

    不,不是泡沫,那鲜红的热血,洒在了惨白的水面上。虽然看似消失了,但却久久不会散去。仿佛一曲慷慨婉转的殇歌。

    但不管是什么,都打不动王导。他的眼睛越来越寒冷,现在他已经不想管那些身陷在重重包围中狂澜军骑士的死活了。

    他的视线已经越过了数百步的距离,落在了远处正开始分散撤退的狂澜军士兵身上。

    “全军突击,一个都不放过!”王导低声道。

    不知从何时起,紧紧跟随在他身边的数百名士兵唰的抽出了腰畔的环首刀冲了上去。

    狂澜军崩溃在即……

    敌人,四处都是敌人,砍之不绝,杀之不尽……

    荆展手中的长矛都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次,多少次长矛扎入敌人体内,被敌人的骨头或者甲胄卡住,都是手下亲卫为他挡住了敌人的反扑,而这个时候他就会瞬时拿起死去亲卫留下的枪、矛,再次狠狠刺向敌人。

    不是荆展冷血无情,此刻他根本没有时间为袍泽的死去悲伤,就算他们是为他而死,但能活着继续厮杀,杀死更多的敌人,怕才是他们甘心赴死的原因吧?

    所以,除非战斗到最后一刻,荆展没有打算就这样放弃。

    身边的骑士已经越来越少,在这场战斗开始前,若有人告诉荆展:“狂澜军会输,你们都会战死……”

    荆展肯定不会相信这样的语言。

    可是现在,荆展分明看到了失败就在眼前。

    “不过,就算是真败了,也要多拉几个人一起下地狱!至少要给主公那边多留一点时间……”

    荆展这样想着,便不断发出声声怒吼。

    其实怒吼并不能直接杀死敌人,但却可以让他越来越疲惫的身体充斥着活力。

    没一次声嘶力竭的呐喊,都让荆展能瞬间燃烧自己的体力,而身边的狂澜军士兵也通过这声音判断着自己将领的生死。

    “只要我现在不死,这些兄弟就能多活一会……是的,能多活一会也是好的,谁人不怕死?”

    荆展很奇怪自己在这样的情势下还能想这么多,他并不后悔自己接受了这样一个近乎送死的任务。

    至少,在他眼中,王烈将这样一个任务交给他,是对他的信任,但一切都充满了变数,本来可以轻松完成的追击残敌的任务,转眼就变成了亡命的冲阵。

    不过,身为一名战士,一名纵马战场的骑士,既然已经开始冲阵,那就冲杀到底吧!杀——

    一声暴喝,荆展的眼前飚起一道鲜血,如那夕阳下的红云,在远处烈火升腾的背景映衬下,飞掠而逝……

    生命,在这灿烂的飞掠中消失,那濒死的敌人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环首刀斩在了荆展的手臂上。

    荆展飙血,疼痛让他嘶吼一声,犹若困兽,双眼死死盯着眼前倒下的敌人,然后再次刺出一枪,那敌人身后举刀向前的另一个敌人咽喉处升腾起另一朵新鲜的血花……

    死亡的花儿,带走着一条条生灵……

    而荆展,也距离江左军中军的阵心越来越近。但,他也终有力竭的一刻,那一刻也就是死亡来到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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