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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七、王者归来

    新帝都耐sè瑞尔城(NETHENIL)郊外,北军统帅部大帐排列整齐的帐篷和栅栏,在旷野上绵延数十里之遥,一直延伸到天际。终日不熄的熊熊篝火,使得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片呛人的白雾。

    成千上万的野战炮、铁魔像和辐重车辆,散落在营寨间的枯黄草坪上。

    趾高气扬的骑兵们在草原上策马小跑,精疲力尽的民夫躺在草丛中鼾声如雷,步兵们则坐在帐篷旁边擦拭着刺刀和枪管,钻出地面的灰矮人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倒着黑啤酒,魔法师们则忙着钻进帐篷里睡眠冥想,以备记忆法术……灿烂的艳阳下,无数刺刀的锋刃闪烁着红光,仿佛正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沐浴鲜血。

    而在艾拉斯卓女士坐镇的司令部营帐,更是宾客往来、络绎不绝,宛如闹市一般嘈杂。川流不息的各sè人群,在司令部门前来回奔走,其中居然有不少是帝都城内赶来,亲自向艾拉斯卓女士讨论如何改换门庭的政府高官,并且毫无半分保密意识,全都打着旗帜和家徽公开行迹,搞得仿佛并非sī下投敌,而是在跟自家上司谈论什么欢迎仪式一样的“坦坦dàngdàng”!

    ——早在北军出击之前,帝都的南方官吏就已经跟北军探子多有联系。等到艾拉斯卓女士挥师抵达帝都郊外之后,留守城中的满朝文武,更是立刻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四处串联活动,准备“弃暗投明”

    了!

    在这个时候,他们几乎是光明正大地呼朋唤友,毫无顾忌地公开商议起应该怎样迎接耐sè瑞尔帝国未来的新主人,如何向她效忠献媚,并且在新政府中谋得一官半职……以至于将此时仍然待在城中垂死挣扎的南军总司令科米尔国王迪格里奥,以及名义上的最高领袖首席执政官巴鲁特,差不多浑然视若无物!

    这看似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实际上却是列国政坛上反复上演了不知多少年的潜规则——无耻本来就是政客的专利,凡是政客权贵之流的大人物,对待自己和普通人都是有着一套双重标准。虽然他们经常会热衷于发动战争,鼓吹让民众“为国牺牲”把他人的xìng命视若粪土,但同时却又无比地珍惜着自己的小命。

    在他们眼中,即使是关系着无数人生死的政变和战争,也不过是一场特别刺jī的权力游戏而已。而既然是游戏,那么身为下棋者的他们,就没有必要像作为棋子的士兵和民众一样,拿自己的xìng命去做赌注——至多不过是损失一些权势和利益罢了,又不是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若是赔上xìng命可就太亏了。

    所以,既然南方派系已经注定覆灭,那么果断改旗易帜,向北军投诚,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而通常来说,就是注定要输光一切的南军领导人们,除非已经陷入疯狂,否则也不会在倒台之前的最后一刻,丧心病狂地乱来一把,干出什么血洗墙头草的举动,以免彻底撕破脸皮,对大家都没好处——今天你可以血洗他们,明天就轮到他们来屠灭你家了,做人还是留一线,好歹能有个回旋余地吧!

    虽然貌似形势一片大好,但艾拉斯卓女士的心情,却并不如某些人想象的那么喜悦。

    此刻,在装饰华美的统帅大帐内,她正穿着一袭蓝白sè的织锦华衣,拄剑遥望着前方的巍峨巨城,繁复的奥术灵光和若隐若现的暗纹在衣上游走,宛如她此刻跌宕起伏、错综复杂的心情。

    过去那一系列出乎预想的惨痛经历,让她即使在这个胜利在望的时刻,也不得不小心翼翼、斟酌再三。

    三年前,由于诸多政治盟友的突然倒戈,导致南方分裂主义者赢得了大选,她这位缺乏思想准备的北方派系领头人,在措手不及之下,也被迫暂时退出帝都,缩回了银月城的大本营。

    表面上看,北方阵营虽然马失前蹄,但依旧具备着绝对优势的综合实力,并未严重受损,一旦重整旗鼓,就可卷土重来。而南方派系纵然进了帝都,由于大奥术师联席会议和国会的牵制,除了一个空dàngdàng的大义名分之外,也没办法弄到更多的好处——这也是艾拉斯卓女士当时选择暂且退缩的缘故和想法。

    然而,偏偏就是这个至关重要的大义名分,让北军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吃够了苦头——因为他们需要对付的敌人,不再是“一小撮叛国分裂主义者”而是名正言顺的帝国〖中〗央政府了!

    在离开了帝都之后,北军就失去了〖中〗央政府代表的巨大军事政治资源,也失去了政治上的正统xìng地位。

    正如某句中世纪谚语所说的那样:“无论你拥有多么高贵的血统,多么强大的军队,只要你一天没有坐在王位上,你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叛逆,可一旦坐到了王位上,你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国王!”

    而北军从划分出阵营的第一天开始,就因为大义名分的缺失,出现了无数的问题。

    作为一名政治领袖,如果想要谋求上进的话,首先就要把根基经营稳固,其次才是要搞通上面的关节——因为在一个政权体系内,你下面的部属们在平时就算非常忠心,也不是对你个人的忠心,而是忠诚于这个政治体系,忠诚于自己的利益,忠诚于能给自己更大好处的人…而一旦领导者丧失了大义名分和合法xìng,不再具备说得过去的政治地位,下面就往往会很容易出现大规模的反水。

    ——注意,这种反水通常并不是指真刀真枪和你对着干,而是以自己本身的名义,越过你直接向更高阶层的掌权者效忠献媚,从而在在不知不觉中把你给架空了……或者反过来,同样是以自己本身的名义,越过你向更娄阶层的掌权者挑衅宣战,从而名正言顺地把你架空,夺取反对阵营的主导权。

    面对这样的状况,身为领袖还真是苦不堪言,明明肚子里满是火气,还得在面子上祝福手下人有了好的发展(投靠更高级的掌权者),或者称赞他们在“正义事业”上的积极xìng和主动xìng(擅自竖旗造势)。

    艾拉斯卓女士在离开帝都之后,就遇到了这样错综复杂的情况——

    很多地方势力见她失势离京,就在心理上把她的银月城大本营降级到地方诸侯一流,再也不肯俯首听命。那些左右摇摆的中立派,自然是纷纷向南军抛出了橄榄枝:就连最铁杆的北军支持者,也纷纷各自组建独立的军事力量,以此来尝试着挑战银月城的权威,妄图从艾拉斯卓女士手中抢过领导北军恢复国家的权利。

    因为,他们效忠的对象是耐sè瑞尔帝国,再进一步则是忠于魔法女神教会,而这两者都是无法与艾拉斯卓女士直接划等号的——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魔法女神的其他几位选民,例如伊尔明斯特、欣布、葵lù等等再跳出来跟艾拉斯卓抢班夺权的话,北方阵营或许会整个儿彻底垮掉也说不定。

    从分裂之初开始,北方就是一片分崩离析的扑街衰样,光是想要维持下去,就已经困难重重,也难怪艾拉斯卓在很长时间内都无力对南军主动开战了。

    幸运的是,南军在得到这个宝贵的大义名分之后,也没能很好地利用——主要是南军的几个幕后大佬们脑子转不过弯来,没弄明白“屁股决定脑袋”的道理,执政之后依然在分裂国家、解散帝国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结果从一开始就导致了整个〖中〗央政府全体官吏的离心离德——这等于是在砸他们的饭碗啊!

    而南军的一切政策、外交乃至于宣传方略,都是要靠这批“预定裁减人员,来执行的——其效果自然可想而知。非但没能拉拢到多少中立派势力,也没能顺利瓦解北军,还把〖中〗央政府直辖区的民心给丢光了。

    在这场互相比烂的漫长竞赛之中,南北两军的政治军事策略,都是破绽百出,越到后面问题越多,幸好北军毕竟掌握了全国的九成地盘和七成人口,身家厚实到无以复加,而艾拉斯卓女士的威望也非南军的小字辈可比,所以在互相比烂了三年之后,总算是最后胜出,从各方面都压倒了手里没什么好牌的南军……但其中的种种扑街经历,实在是不堪回首。

    而她其实本来是不用搞到这样惊心动魄的——只要在当初大选结果出来的时候,果断发动一场军事政变,直接凭借绝对优势的武力抢班夺权,然后宣布全国进入军管戒严状态,南军除了在嘴上诈唬几声,就根本没有与她抗衡的能力,而北方也就不再存在离心的可能,更不必向渥金教会让出这么多权力,尤其是至关重要的一系列主导权,弄得自己好像成了渥金教会雇佣的长工打手……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对了,有什么关于图坎汗国军队的最新消息吗?”

    仿佛是由于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开口对身旁的参谋官问道“这些野蛮人似乎还在桑比亚?”“……呃,根据狮鹫骑士的航空侦察,他们已经向北推进到谷地了,距离帝都还有五日路程。”

    参谋官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夹,抬头回答说“……率领巨熊军团驻扎在帝都南面的菲里泰勒元帅,刚刚递交过来一份报告,说是这些图坎蛮族沿途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请问是否要分派出一支部队南下清剿,或者发兵封锁住弯刀峰山脉中的几处要道隘口,阻止他们逼近帝都近郊?”

    “……………,告诉他暂时不必多事,一切等待帝都的政权交接完成之后再说!”艾拉斯卓女士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做出了决断:“……此次作战,我们不能再犯过去的错误,不能把精力huā费在消灭敌方兵力上,更不能纠缠于任何一块土地的得失,而是必须始终把唯一的目标,放在直接消灭敌人用以展开战争的大义名分上——只要夺回了帝国〖中〗央政府的大义名分,区区几万sāo扰边境的野蛮人,想要剿灭他们不过是易如反掌,正好作为新政府拨乱反正、赢得民心的第一项政绩!”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在嘴边挂起了三丝微笑,话语中也越发地自信满满“虽然有些对不起谷地的居民,但还是不得不说,南军的这一次引狼入室,真是给我送上一个吸引仇恨的绝妙祭品啊!”

    ——作为政客们一项几乎是无药可救的通病,他们有时候总是会自视过高,骄傲地自地认为对于一切时局都能洞若观火,自己的所有举措,都能够如同下棋般走一步看十步。

    殊不知在权力的游戏中,棋手与棋子的身份随时都能互换,而这个世界更是每分每秒都在变化,其过程之混乱与无序,更是丝毫不亚于任何一种最复杂的化学反应。纵然是最高明的预言家,也无法在最初就准确地预料到,最后能够得到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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