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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追杀

    第一百四十章追杀

    许邵观赏完毕,道:“弟只见聂二庄主的笔法,已经赞叹不已了。”

    聂莺儿笑道:“许兄可折煞弟了。弟这几下子,怎敢在许兄面前卖弄?听闻许兄还是当年刀王的儿子,这刀法造诣,想必惊天地,泣鬼神了吧?”

    许邵忙摇头,道:“还有一人,刀法肯定过了我。”

    聂家兄弟忙问是谁,蓝凤凰也有些好奇起来。许邵缓缓道:“就是苍莽山的李默然。”

    此言一出,聂先生若有所思,道:“听说李默然是当年的白狼刀客的徒弟,那刀法想必也是高的。他远在苍莽山,没想到许兄竟然认识他。”

    许邵道:“少时我曾经和他比刀,他让我一次,我才侥幸获胜。这些年在下疏懒了许多,不似他这般心无旁鹭,现在肯定大大赶不上他了。”

    蓝凤凰撇撇嘴,道:“师兄你经常提起那李默然来,有机会凤凰倒要见见。”

    许邵微微一笑,道:“你见了就知道你师兄我不是在替他吹牛了。”几人齐声大笑。

    聂先生道:“说到刀法,天州上使刀门派甚多,可是出名的就这么几位而已。当今的武林盟主,人称‘刀掌双绝’的游奉尧,蜀中的梁家刀,还有出了名的修罗门,再有就是苍莽山的白狼李默然了。当然,许兄你是不必说了,虽然初出天州,根本没人认识你,不过今天你挫败了问鼎帮的蔡长老,想必不久就要扬名立万。”

    许邵哈哈笑道:“在下可没想着怎么去扬名立万,只想着在天州上游玩一番。”说完又看了蓝凤凰一眼。两人都是一般的心思,其实两人心里都隐隐着要去查当年欲剑山庄的血案是出自谁手,只是都没说出来而已。

    蓝凤凰曾经细细问过武乐山,也没问出头绪。武乐山只猜是幽灵会下的手,可是天州上又没人知道幽灵会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说要查访,基本上也是句空话而已。

    聂先生哈哈笑道:“许兄没有了这名利之见,比我兄弟可又强上太多。当年我们的爹他老人家,一心想着要在天州上成名,可是穷毕生之力也没能成功,就只在将近晚年之时,才在梦湖这里建了这龙凤庄,然后娶妻生子,于是就有了我们这兄弟俩。”

    许邵道:“我看聂二庄主的笔法,隔空点穴已经有了成,仅凭这一手,在天州上足可名扬一方,令尊为何还要耿耿?”

    聂莺儿道:“我们兄弟俩的笔法,是家父晚年后才想出来的,可惜家父没能早早致力于这两只笔上,年轻时东学西学,学的杂了,错过了练武功的大好时光。所以他就寄托希望于我们兄弟俩身上。可惜我和大哥向来不喜欢名利一事,生xìng淡泊,只是喜欢书法丹青,就占着龙凤庄这一亩三分地吃老本了。好在天州上的朋友还算给面子,给了我们兄弟俩‘梦湖双笔’的绰号。”许邵道:“两位庄主笔法如此之高,令尊想必可以含笑九泉啦。”

    聂先生叹口气,道:“若要我爹他老人家安心,有件事情我们哥俩还得去办。”许邵见两人神情严峻,忙问原由。

    聂莺儿也叹口气,道:“说起来,我们哥俩还有个师兄。当年我爹害怕突然死去而那套笔法没了传人,我们兄弟俩还,我爹他就收了个徒弟。谁知那人到了后来,竟然偷了我爹集毕生心血写成的一部秘籍,又偷了我爹的一对玄铁判官笔去。我爹为了此事一病不起,一连调养了好几年。好在我们兄弟俩终日勤学苦练,把我们爹的一身功夫都学全了,没让他老人家留下遗憾。可是若不是那混帐,我爹原本没这么早就过世。”

    许邵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当下一字一句地道:“聂兄你说的那人,可是姓李?”

    聂家兄弟俩浑身一震,齐齐盯着许邵,聂莺儿结结巴巴地道:“许兄,你怎么知道他姓方?”许邵此时心里有了底,双目寒芒一射,道:“我还知道他叫李潇蚺,外号叫落地书生!”

    聂家兄弟此时平静了下来,聂先生叹口气,道:“许兄当真见多识广,那李潇蚺在天州上默默无闻,许兄竟然也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我兄弟的笔法露了底?”

    许邵咬牙切齿地把当年李潇蚺杀了马日浩的事情讲了出来。这件事情天州上知道的人并不多,两兄弟也是头一回听说,此时听许邵道来,都是默默无语。

    聂先生道:“想那李潇蚺那时候武功还没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他悟xìng之高,实在是少见,想来这些年勤加练习,更胜我兄弟两人。本来以他的武功,何以在天州上一点名声也没有,我们兄弟俩确实感到奇怪,还以为他怕我们去找他而一直隐姓埋名,现在想来,他加入了那个叫什么‘幽灵会’的组织,去练功夫了。唉,此仇得报,恐怕难上加难。”

    许邵微微一笑,道:“有人已经替两位聂兄报了仇了。”接着把武乐山当年在惊雷堡外救了他们一事说了出来。

    聂家兄弟并没有欣喜的神色,反而面面相觑,只听聂先生道:“敢问许兄,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许邵道:“想来有八年多了,应该差不多要九年。”

    聂莺儿叹口气,道:“那李潇蚺果然狡猾。许兄,我说一件事情,你听了可别奇怪。”许邵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只听聂先生道:“还是我来说吧。照许兄所言,那李潇蚺九年前就已经死了。可是就在三年前,我们哥俩还跟他打了一架。”

    许邵失声道:“什么?身体探前,颤声道:“聂庄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聂先生苦笑道:“许兄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三年前我哥俩现了他的行踪,追了他好久才追上他。那混蛋武功之强,出乎意料,我们哥俩单打独斗,几乎敌不住他,只能两人齐上,用了我兄弟俩研究好久的自创的笔法才侥幸重伤了他,但还让他逃脱。说来惭愧,那套笔法就是两人同使的联手的武功,研究好久,却还留不下他。”

    许邵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顶直到脚底,聂先生定不会骗他,这么说来,那李潇蚺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武功大进。这么说来,马日浩的大仇,竟然一直未报。许邵只觉得全身冰凉,脑子里面浑浑噩噩,聂先生后来说什么,他全都没听清楚。

    聂家兄弟见许邵神情如此悲愤,连忙劝解。许邵抓着两人的手问那李潇蚺的去向,但是两人也一无所知。四人没了兴致,都各自安歇。聂家兄弟都邀请许邵住下,许邵也不好拒绝。

    次日,姬无双醒了过来,内伤好转。许邵强自压下心里的不快,连忙给她再运一次功。青莲内功毕竟是上乘正宗,姬无双只觉得好了很多,见许邵脸色如此之差,连忙问其缘故。许邵也不回答,只是勉强一笑,然后离开。

    如是住了几日,姬无双内伤好转,许邵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找李潇蚺迫在眉睫,但也得用心思量。李潇蚺当年杀马日浩时,武艺还如此低微,而三年前,连梦湖双笔都奈何他不得,想来他的武功进境,确实让人惊叹。

    聂家兄弟这几年可没少花工夫查访,但是犹如大海捞针。按说以李潇蚺的武功,胜过了好多用笔名家,名扬天州应该非是难事,可是两兄弟派去的人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只有寥寥几人知道那落第书生的名号,还连连说那李潇蚺武功不高,显然这些人也对李潇蚺一知半解。

    再过几日,姬无双要告辞离去,临行前还特地许诺要把那天机诀抄一份给聂家兄弟。聂莺儿哈哈笑道:“对于那什么天机诀,只不过是天州上以讹传讹罢了,在下是不信的。姬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

    姬无双气得满面通红,恨声道:“原来聂庄主的武功已经高过了天机诀,佩服佩服!”

    聂莺儿笑而不答,聂先生在旁边道:“只因在下和舍弟资质鲁钝,家传的武功还没学好,哪里敢再觊觎别派的武学?姬姑娘为了这天机诀,查点丢了xìng命,我兄弟俩不好捡这便宜。”

    “不过姬姑娘以后可要心,在这梦湖一片,我龙凤庄的规矩就是不能打斗生事,所以姑娘才能安全地住到现在。可是出了这梦湖一片,就非我龙凤庄所管,倒那时候姬姑娘你可要万分心才是。现在天机诀在你手上这消息想必已经散布出去,旁人惧我龙凤庄这三字才不敢来与姑娘你为难,姬姑娘以后的路,怕是要难走些了。”

    姬无双冷冷一哼,道:“还要你说么?本姑娘比谁都清楚。”说完又看了许邵一眼,道:“许公子你陪不陪我走?”许邵见她内伤痊愈,自己还要去探望外公,还要去找李默然带路到苍莽山,事情多多,也没工夫陪她,再说,他自己也不愿意卷进这天机诀之争里面去,当下婉言相拒。

    姬无双咬着嘴唇,道:“我早知道你是不陪的,可还忍不住想问问。许公子,临行前,可否和我再拂一曲?”

    许邵哪里能不答应。两人就在龙凤庄外,再来一次琴箫合奏。只听她琴声说不出的凄凉,再看她眼眶微红,终于忍不住,两行眼泪滚落。许邵诧异地看着她,却见她一跃而起,臂下夹着新做的琴,飞也似地走了。只剩下许邵傻站在那里。

    聂莺儿笑着摇头道:“我原以为女魔头必定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谁知这几日看来,姬姑娘倒也是至情至xìng之人啊。”

    聂先生闭上眼,摇头晃脑地道:“两位的曲子很好,我从未听过这般的合奏,只是曲子未免愁了些。”

    聂莺儿道:“分离在即,怎能不愁?大哥你除了摆弄你那两支破笔,就不会想别的了。”

    聂先生眼睛一瞪,道:“摆弄破笔怎么了?”

    许邵没心情听那兄弟俩斗嘴,望着姬无双背影远去,只有些伤感而已。蓝凤凰在旁看得清楚,叹口气,轻轻走到许邵身旁,轻声道:“师兄,你不去追她么?姬姐姐喜欢你啊。”许邵愕然回头,看着蓝凤凰一双大眼睛,道:“凤凰你说什么?”

    蓝凤凰低下头,道:“师兄,你去追她回来吧,我,我不怪你。”许邵双手扶住她肩,只见她两行眼泪强忍着才没滴下来,忙道:“凤凰,你不高兴了?”蓝凤凰连忙摇头,低声道:“她喜欢师兄,师兄也喜欢她,对么?凤凰哪里不高兴了,凤凰只是……”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

    许邵哈哈一笑,道:“姬姑娘弹一手好琴,你师兄我和她只是因为丝竹才相交而已。既然是丝竹之交,那便是朋友了,说什么喜欢不喜欢?你师兄心里只喜欢一个,就是我那好师妹。”他说完这些,自己都觉得露骨了些,便一下子结巴了起来,说不下去了。

    蓝凤凰扑哧一声笑出来,脸上红霞一片,道:“师兄你好没羞!”许邵脸上一红,正待说话,旁边的聂莺儿捏着鼻子道:“师兄你好没羞!”聂先生则学许邵说话,道:“你师兄心里只喜欢一个,就是我那好师妹。”两人被他们取笑,更是大窘。

    聂家兄弟哈哈大笑,转身进了龙凤庄大门。许邵陪着蓝凤凰在门外观赏了半天的景色,傍晚时分才回去。聂家兄弟早就等在大门内,见他们回去,聂莺儿呵呵笑道:“如此良辰美景,两位果然没有虚度。”聂先生则道:“那是自然,许兄和蓝姑娘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堪比金童**,在下看了,嫉妒的很哪!”

    两人都是满面通红,许邵忙道:“两位莫要取笑弟了。”聂莺儿对蓝凤凰道:“蓝姑娘,你师兄这么英俊潇洒,看上他的姑娘以后可不会少了,你得想个法子栓住你师兄的心才成。”聂先生则道:“好在这个法子几百年前就被前人想好了,屡试不爽啊!”

    看蓝凤凰有些好奇地盯着他,咳嗽一声,道:“你和你师兄情投意合,我看你干脆就嫁了你师兄算了。这样你师兄有了牵挂,就分不了心啦。就算他再想娶第二个,第三个,你终归是老大,不会给什么姬(jī)姑娘,‘鸭’姑娘的欺负。”蓝凤凰憋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拿针把他的嘴缝上。许邵见他越说越过分,一掌打了过去,用上五成力道,怒道:“口无遮拦,当真该打!”

    聂先生早知道许邵要动手,轻轻向后一纵,避开这掌。只听聂莺儿大声道:“你敢打我大哥,我龙凤庄定不轻饶。”聂先生道:“早知道青莲派武功和刀王的刀法是绝世神功,今天我们兄弟俩就要领教一下了。”

    许邵这几日和他们相处,手也一直在痒,现在听他们提出,心道这样再好不过,于是大声道:“甚好,龙凤庄的两对神笔,在下倒不肯错过。只是不知道两位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上?”

    聂莺儿嘻嘻笑道:“自从三年前让那李潇蚺逃脱,我们哥俩就很少单独出手啦,我们哥俩对付一个人也是齐上,对付一百个人也是齐上,许兄你可别觉得我们占了你便宜。今天我们哥俩可打定了主意,直到把许兄打到求饶为止。”

    蓝凤凰在旁用手指刮脸,道:“好没羞的臭鸟儿!”自蓝凤凰知道聂莺儿里的莺儿是种鸟,生气的时候就叫聂莺儿臭鸟儿了。

    聂先生哈哈大笑,道:“到时候你师兄输了你可别哭鼻子!”说完,从袖子里面拿出那一对龙飞笔,道:“许兄请了,咱们去练武场吧!输的人今天晚上不许吃晚饭。”

    许邵哈哈笑道:“难为两位庄主平日养尊处优,今天若是不吃晚饭想必很难受吧?”几人就这么向练武场走去,不时暴出一阵一阵笑声来。

    天色渐浓,三人对面而立。许邵微微一笑,抽出卷尘刀,虚劈一下,道:“在下日日苦练那回梦刀法,今日就和两位聂兄来切磋一下。”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那幻灵掌,拂云手和飞星拳的造诣只怕都已经胜过了那回梦刀法,可是刀法既然是家传,又怎能弃之不用?他这几年,更加勤奋致力于回梦刀法和南宫狼临行前给他的那囚人三刀,回梦刀法虽然已接近大成,可是进境比起当年的许乘龙,度还是稍微慢了些。

    聂先生仔细远远地看了看那刀,赞叹道:“果然好刀!如此好刀,才配得上刀王的身份。”说完双笔一架,道:“如此我们兄弟可得罪了。这套笔法是家父的心血,还请许兄来指点一二。”

    说完,身形前移,双笔连点,青灰色的影子来回晃动,每一笔都带上疾风。聂莺儿两支金黄色的笔则旁敲侧击,青灰色和金黄色的影子来回转着,宛如旋风,但笔尖点的都是许邵身上要穴。许邵哈哈笑道:“来得好!”卷尘刀迎上,出手就是绝招。

    只听聂先生喝声道:“‘悬梁刺股’十七式!许兄心了!”说完,聂莺儿纵身而起,凌空下击,笔笔点向许邵头顶。什么神庭,上星,承光,头临泣,无一不在他笔下,甚至一笔还拐到耳朵后面的风池穴。而聂先生则飞前移,手里的龙飞笔不离许邵的下盘。

    伏兔,箕门,血海,足三里,笔笔厚实,劲气逼人。许邵看得清楚,聂莺儿是“悬梁”来着,聂先生则是“刺股”。一攻头,一攻下盘,配合地滴水不漏。此等招式,难怪能纵横梦湖一带。

    许邵心里清楚,这只要一笔点实在,他自己只怕就要躺下,当下一声大喝,卷尘刀举过头顶,手腕一抖,银灿灿的刀光激射,宛如一道银色的屏障,只听叮叮当当脆响不绝,那凤舞笔一连一百多下,都点在刀背上。

    许邵承受着臂上的压力,心下却也暗暗佩服,这等点穴手法,他许邵就是点木桩也点不了这么快。这么想着,脚下却也不敢疏忽,时跃时蹲,时进时退,聂先生那沉稳狠辣的好几十笔,竟然都让他堪堪躲了开去。

    聂先生牙关一咬,手下又加了劲力。一笔接一笔,风声也渐渐响了起来。聂莺儿在许邵头顶,拼命要穿过那道银屏。他身体不断在卷尘刀上借力,是以一直倒立着攻击。从旁边看去,甚是怪异。这悬梁刺股十七式,是他们笔法中的精华。

    即可以一人使,也可以两人合力。不同的是,一人使要不断纵高伏低,而两人就只需要专心攻其一方即可。许邵被他们这样缠着,也着实不轻松,若不是马日浩的轻功训练了他全身的柔韧xìng,聂先生的笔他可能就躲不过去了。好在他左手不闲着,幻灵掌使出来,还是叫聂先生有些忌惮。

    只听聂莺儿大喝道:“‘凿壁偷光’二十三式!”人从许邵头顶跃下,到了许邵身后,凤舞笔连连扬起,面前画出一片灿烂的金光。聂先生则直起腰身,一笔一笔尽攻其胸口要穴。笔笔狠辣,毫不留情。

    聂莺儿点其背后诸穴,往往使出大半虚招,而聂先生却是笔笔带风,大有一去不回之势,其刚猛之处,比之刀剑亦毫不逊色。许邵腹背受敌,却丝毫不惧,卷尘刀前扬,左手却使出拂云手的功夫,绕到背后去。

    又是交换了几十招,许邵前后都要照顾,不免分心,只听聂先生又叫道:“闻jī起舞十九式!”身形一斜,一笔点出,倒真有些“起舞”的模样。许邵猝不及防,胸口差点着了一笔。高手过招纵然再心,若有半点疏忽,至少也是重伤的结局。

    许邵躲开那一笔,背后冷汗流了一地。他心下一动,心道:“如此被动,倒不如先制人!”只是聂莺儿方位不断开始变化,左点一笔,右点一笔,许邵后面全让他给罩住,前面的聂先生则不顾其他,只管招呼他的胸口。许邵冲了几次,都无功而回。

    只听一声长笑,许邵呼地一下,前冲一步,身形一侧,就这么擦着龙飞笔的笔尖前移少许,而此时凤舞笔则有了空隙。这一招实在是险到了极处,若是稍微有半分差池,聂先生收势不及,他许邵胸口的步廊,神藏,和锁骨处的气户三穴,必有一处着一笔,这样他许邵非要全身瘫痪不可。聂先生这一笔用足了全力,看许邵竟然用上如此破解之法,额头冷汗直流。

    许邵瞅准机会,脚下一移,后背擦着凤舞笔的笔尖,绕了开去,卷尘刀使足内劲,回身一刀,当头朝聂莺儿劈下。他这一劈,使得是刚猛的内劲,如波涛般的汹涌。那凤舞笔以灵动取胜,这等碎石开山的猛烈刀气,聂莺儿心里有数,就是大哥聂先生也不见得能接下,别说他自己了,于是连忙后退。

    许邵哪能容他逃脱,步步进逼,刀刀又狠又准。聂先生相救不及,这几刀聂莺儿只能尽数接了,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知道再接下去只能出丑,脚下一个踉跄,终于躲开许邵又一刀。这下他逮住机会,一个后纵,摆脱刀气的笼罩,聂先生的龙飞笔已经到了许邵背后。

    许邵一声清啸,卷尘刀收回,左掌后扬,一记幻灵掌,使足了十成的内劲。聂先生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内功,连忙侧身让开,谁知许邵掌力汹涌,却也连绵不绝,一只手掌如影随形,就要印上聂先生前胸。聂莺儿伸笔来救,许邵掌力狂吐,一连震退聂先生七八步,卷尘刀向前一劈,两只凤舞笔上各来一刀,聂莺儿踉跄跌退,凤舞笔几乎要脱手飞出。

    蓝凤凰在旁边一直提心吊胆地看着,此时一颗心才算落了下去。聂家兄弟相距已远,若要配合便没有那么容易了。聂先生喘息片刻,道:“许兄胜啦,回梦刀法和那青莲派内功,果然名不虚传,在下领教了。只可惜今天晚上吃不上饭。”

    许邵忙道:“在下之所以不顾xìng命般全力相拼,就是想看看我比那李潇蚺差了多少,有多少成胜算能杀了他。”

    聂莺儿点头笑道:“我们哥俩也是这个意思。三年前我们的武功自然比现在差的老远,笔法配合的也没这么好。可是这三年,我们兄弟长进不少,那李潇蚺自然进步更快。许兄在拿我们试刀,我们也在掂量许兄的斤两。”

    许邵微微一笑,道:“如何?我能杀了那李潇蚺么?”聂先生道:“应该没问题啦!”聂莺儿却道:“好象还差那么一点点。”许邵暗叹一声,知道连聂家兄弟都把握不住那李潇蚺的进境,要杀他恐怕更要难上许多。

    又住几日,许邵和蓝凤凰从龙凤庄的探子嘴里得知那李默然就在扬州,正好许邵的外公也在那里,许邵连忙辞别了聂家兄弟人洒泪而别。

    聂莺儿拍着许邵的肩膀道:“下回许兄来此,在下定然要再和许兄切磋一番。我那一手的狂草,许兄还没机会指教哪!”聂先生则道:“在下的篆书也得请许兄品评一番。”

    许邵知道两人都将书法融合入了武功之中,暗暗佩服,抱拳笑道:“那在下下次来时,只能再拂上一曲了。”

    聂家兄弟给了许邵和蓝凤凰两匹好马,两人去跟许风疾和薛仁癸辞别,出了柳州城。

    两人两骑,这一路游山玩水,倒也自由自在。蓝凤凰闹着要和许邵比赛,许邵也只得由她。两匹快马在青石板的道路上飞奔,夹杂着蓝凤凰银铃般的笑声。

    过了晌午,两人穿过一片树林,找了一片青葱的草地。许邵去抓了几只野jī来,两人一人抓一只,放在火上烤着。青莲上的三个人都很懒,烧烤野味既不麻烦,又能填饱肚子,所以三人都对这一手很在行。蓝凤凰烤出来的鲜嫩,许邵烤得松脆,倒真是各有各的好。

    两人拿下野jī,张口大嚼。只听一声呼哨在远方响起,片刻间四周响声阵阵,显然是什么门派的通讯信号。两人不理会,仍然有说有笑地吃着。突然许邵停了嘴,用心听了一阵,脸上微微变色,低声道:“这些人是冲着咱们来的。”

    蓝凤凰愕然道:“你怎么知道?”许邵神色凝重,缓缓道:“大约五十个人,围成一个大圈,都向咱们这里走来。”蓝凤凰脸上变色,道:“这些人是谁?”

    许邵只有摇头,一口咬下一只jī腿,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先把这jī解决了再说。”蓝凤凰扑哧一笑,也不害怕了,把那只野jī吃了个干净。

    片刻工夫,只见草地上十丈开外,围了整整一圈的人。人人清一色的雪白的衣衫,长可及地,有一部分拖拉在地上。人人手里都拿着两个的铜锤,虎视眈眈地盯着许邵和蓝凤凰。许邵微微笑着,仍然是盘膝而坐,那卷尘刀已然出鞘,这么斜bsp;蓝凤凰则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只是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两把短剑。四周白衣人见他们两个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也是有些忌惮,不敢上前。

    许邵环目一扫,扬声道:“诸位来此,有何贵干?难不成是被我这野jī的香味吸引来的么?在下这里还有只野jī,几位拿去吃吧?”说完,右手一扬,一只还没拔毛的死jī飞向一名白衣人。

    那白衣人大喝一声,如临大敌,一记狠锤,出招方位狠辣无比,那只野jī顿时四分五裂,jī血四散,直溅了周围几名白衣人一身。几人见白衣受污,均是大怒,双锤晃动,就要上前动手。

    许邵哈哈大笑,道:“jī血辟邪,几位状似恶鬼,莫不是阴间冤魂?”众白衣人都是一脸怒色,但却一言不。只听许邵正前方偏左一人开口道:“我们来此,殊无恶意,只是想来拿一样东西。”声音嘶哑,宛如乌鸦老鸹叫。

    许邵皱了一下眉头,道:“在下身上可有什么东西值钱么?”蓝凤凰则在旁边道:“我师兄是个穷光蛋,我也是个穷丫头,几位要是要钱,那可找错人啦!”

    那人嘿嘿冷笑道:“我们要的东西,许大侠和蓝女侠应该很清楚,何必跟我们打马虎眼?”许邵和蓝凤凰心里都是一惊,许邵疑道:“你怎么知道本公子的名字?”

    那人哈哈笑道:“柳州城许大侠一人一刀,便叫那问鼎帮堂堂长老大败而退,并不再打那女魔头的主意,现在天州上谁不知道少侠的大名?也难得许大侠是青莲高徒,居然也不给师兄半分面子,把那姓蔡的老头打了个落花流水,嘿嘿,果然英雄出少年。在下和几位兄弟本来在前方布置好了一十三道绊马索等待许大侠前去,没曾想许大侠竟有如此好兴致,在这里吃起野jī来。如此,人的事情便可在这里解决了。”

    许邵不知道他说什么“不给师兄面子”之类的话,但听闻前方的绊马索,脸色又是一变。自己若不是凑巧在这里打了尖,只怕那十几道绊马索躲不过去的。

    许邵厌烦此人,不再跟他废话,冷冷道:“你要什么东西,本公子不清楚。不过你们这几个披麻戴孝的家伙,我师妹看着心烦。若还不滚,我这卷尘刀,可就不客气了。”

    那群人穿得虽然一身白色,也未到了披麻戴孝的地步,听许邵如此说,都是大怒。那领头的人大声怒道:“许大侠,我们可是苍天堡的人,你若是乖乖地把那天机诀交出来,我们立马走人。否则,惹怒了苍天堡,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得给你拔层皮下来。”旁边白衣人听到那“天机诀”三字,呼吸都是急促了起来。

    许邵不知道什么是苍天堡,但是总算知道这帮人竟然是冲着天机诀而来。他心下暗暗叫苦,这问鼎帮确实害人不浅,现在全武林果然已经传开了。只是这天机诀本该在姬无双手上,什么时候传成在他手上了?

    许邵心下起疑,问道:“阁下听谁说那天机诀在我手上?”

    那人嘿嘿笑道:“柳州梦湖上,你豁出了xìng命去帮那妖女,还不惜跟问鼎帮翻脸,又得罪了烈火堂,若没有好处,傻瓜才会这么干。试问究竟什么能让青莲派白髯叟的三弟子如此动心,除了那天机诀还能是什么?现在那妖女下落不明,说不得,只好找许大侠来下手。苍天堡就算是为此得罪了青莲派,也再所不惜!”

    许邵心里叫苦不迭,没想到他好心相帮,反而惹来这么一场麻烦。只听蓝凤凰脆声道:“那天机诀早就让姬姐姐给烧了,里面的东西都让她记在了肚子里面。你们想要天机诀,却来找我们,只怕找错人了。”

    那人哪里信蓝凤凰了,听她叫姬无双做姐姐,想到这么亲热的称呼,显然两人是好友,那天机诀岂有不看之理?反而让他更坚信了原来的推测。

    只听那领头人一声大喝,道:“我若得了那天机诀,原本也会多加遮掩,可惜许大侠,那天机诀我苍天堡志在必得,你还是交出来的好。若是我们摆出‘苍天困’大阵来,许大侠可就后悔莫及了。”

    许邵哈哈大笑,道:“没有就是没有,你不信我也没法子。”那人双目寒光一闪,道:“如此在下只好得罪了!”许邵哈哈笑道:“阁下要动手,再好不过。不知几位是要一个个地上,还是一拥而上?”

    那人嘿嘿一笑,道:“许大侠是青莲高人,在下自然不能让你堕了面子。苍天堡本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若还讲究什么天州规矩单打独斗,只怕让人笑掉了大牙。”

    说完,一挥手,整整四十九人,围成一圈,来回跑动。许邵没见过多少阵法,见他们朝一个方向转圈,心下也觉得蹊跷。这些人穿得甚是怪异,今天来得也甚是怪异,现在行为怪异,只让他许邵恍如梦里。

    蓝凤凰移到许邵身旁,抽出两把短剑,把剑鞘cha在地上,对许邵轻声道:“师兄,咱们怎么办?”许邵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冲出去!”说完,纵身而起,跃向半空,身形一展,一刀斩向前方奔跑的一个白衣人。但见卷尘刀银光四射,疾风狂卷,一刀劈出,鬼神皆泣。

    突然间四周风声迅疾,许邵心下大惊,只正待查看,迎面两个铜锤就飞了过来。此时距离太近,许邵硬生生地举起卷尘刀,当当两声,火星四射,两个铜锤被硬生生地格开。

    许邵心下一震,暗惊道:“这些人的内力可着实不浅!”正在想苍天堡是何许地方,左右后共五个铜锤又打了过来。许邵身在半空,铜锤已经擦到他后背,当下不及细想,左手伸后,连忙使一招拂云手的“拨云见,三个铜锤被他拨歪了些许,腰身连摆,又躲过另外两个,这才免了筋骨碎裂之祸。饶是如此,却也吓出一身冷汗。

    不料还未落下地来,只见那七个铜锤有几个掉在地上,另外的在半空中一撞,竟然又有三个朝他头顶砸了下来。与此同时,旁边又是七把铜锤攻到。许邵头皮麻,连连使了几下苍山负雪,卷尘刀或削或挑,或磕或砸,那十个铜锤尽数才被他格开。只是双脚刚沾到地,头顶五个铜锤周七个铜锤又打了过来。

    许邵倒吸了口凉气,这什么“苍天困”当真厉害!这样下去,铜锤只怕越聚越多,自己双手双脚如果有哪里照顾不到,只怕立时就要筋断骨折。那些白衣人虽然天天练习,臂力惊人,而且内力可以相互传输。但是许邵内功虽然不够浑厚,但若是比拼耐力,只怕天州上没几人能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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