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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罗汉堂上

    灵山寺,罗汉堂。

    众人都到齐了,方丈普济才吩咐监寺普缘取出仙都地形图来,画的山川河流如鼎湖峰、芙蓉峡、紫芝坞、仙都观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普济朗声道:“这时敝寺上下花了半年时间才绘制成此图,灵山寺往仙都观有三条路,西路最长,需要绕过仙都洞天,中路最短,不到四十里,但翻山越岭比较难走,唯有东路,周围是一片荒野,道路虽窄,但也是一马平川,甚是平坦。”

    众僧俗弟子都静静的听着,红袖看着地图,暗道昨夜与狂刀来的正是东路。

    普济又道:“仙都观主紫阳真人已经在月前的伽蓝大会中,送上门来自讨苦吃,败给了本寺,如今元气大伤不足为虑。”

    群情耸动,普济也没有说是灵山寺鸿门宴,毒伤了紫阳观主,只是吹嘘仙都观多么无礼,欺压灵山寺,主动上门挑战,却丢人现眼的身受重伤,使得灵山寺和仙都洞天结下的冤仇更深了。

    下俗家弟子醉行者乃是满面虬髯的九尺大汉,最是血气方刚,听的义愤填膺,站起身来高声叫道:“仙都观无礼之极,欺压灵山寺就是欺压大家伙儿,紫阳那牛鼻子老道是自讨苦吃,我们杀上仙都,夺了他的洞天福地,再去扫平泰山封禅祭,一举灭了道教,哈哈!”

    俗家弟子们和年轻些的僧众都纷纷附和,群情涌动,都叫道:“对!一举灭了道教,就从仙都开始!”

    普济双掌合十,内力运处,口诵佛号压下了全场的声音:“阿弥陀佛,多谢众位师父众位弟子帮衬,敝寺已经探得仙都观主紫阳真人已经伤了元气,缠绵病榻,不足为虑,观中剩下青阳子孤掌难鸣倒也罢了,只是天虚道人领着一帮仙都老道镇守芙蓉峡,那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实在是险要之极,我们须得想个法子,看是智取还是如何绕过天虚老道。”

    独绝尊者听不下去了,喝道:“普济禅师,你也是堂堂的不动明王,怎么如此畏惧天虚,天虚老道再厉害,也是年迈之人,并且他也是两只胳膊两条腿,又什么可畏惧的!”

    净光欢喜佛附和道:“独绝大师虽然言辞激烈,但也说的在理,普济方丈千万不可放在心上。”

    普济忙合掌道:“岂敢岂敢。”

    净光欢喜佛又猥琐的笑道:“在座的诸位中,就有不论武功法力都胜过天虚那老牛鼻子的,比如说我师兄来世菩提,足以和那牛鼻子老道一决高下!还有我师弟琉璃药师佛,医术精湛,就算众位万一受了些皮毛小伤,有我妙手回春的师弟在都无妨碍。”

    净光欢喜佛一顿吹嘘,把西方极乐都快捧上天了,不少江南佛教传人纷纷议论,有的尖酸刻薄的已经冷笑:“你净光欢喜佛会些什么?可没有听说过仙都洞天有女弟子,否则你也可以大显神通,大展身手。”

    来世菩提暗暗埋怨这个爱扯牛皮,说话口无遮拦的师弟,皱眉道:“咄!想那天虚老道享誉江南数十年,定有独到的手段,贫僧也只能会会青阳子罢了,若论和天虚祖师比试,还是要洛阳菩提庵的妙证菩提正因师太合适。”

    正因师太听罢满脸的戾气变的缓和了些,喋喋笑道:“来世菩提、不动明王普济禅师,你两个也太过谦了,就凭你们两个的本事对付天虚老道绰绰有余,老尼一个女流之辈,给你们压阵助威也罢。”

    连红袖都听得出正因师太口气是十分想要战一战天虚的,偏偏嘴上却推辞起来。普济和来世菩提如何听不出来,纷纷道:“破仙都须得师太打头阵,才能让那帮牛鼻子知道巾帼不让须眉,下杀一杀天虚老道的傲气!”

    正因师太点头道:“既然方丈禅师跟来世菩提法师这么说,老尼再推辞就显得怯敌了,好!普济禅师,你近来可派人打探过吗?仙都洞天现在虚实如何?”

    不动明王普济道:“敝寺昨夜已经派出重金请来的北武林杀手组织的死士,刺探新的情况,想必日落之前定有消息。”

    大伙儿点点头,唯有红袖却是表面也点头示意,暗暗里却笑道你派出去北武林的死士早已被狂刀像切萝卜一样管杀不管埋了,死士早就变成了死尸,若要等新情况,就等到天可以荒,地可以老,也一定不会有了。

    红袖初时还在细细留神静听,生怕遗漏了重要话语,到时候反不好向狂刀交待了,但是到后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都是众人相互吹牛,相互举荐,加上昨夜一夜没睡,红袖只听的昏昏沉沉,摇摇欲睡。

    快到正午的时候,香厨摆饭,僧俗弟子纷纷退出罗汉堂去用膳,监寺普缘忙四处招呼,碰上红袖道:“庙里不留女客,红袖居士须跟上正因师太去山下张大户家歇息,他自会盛情款待。”

    红袖点点头,就要出门,普缘却忽然压低声音道:“你随时可以上山来,我已经吩咐过管后院的弟子,只要你来,击掌为号,他们就会开门,需要用什么,吃什么,我也会派得力的弟子给你送去。”

    红袖冷冷道:“我倘若下山,一去不回呢?”

    普缘愕然,正琢磨不透红袖什么意思,自己可没得罪她呀,呆呆的看着红袖拂袖就走,心下怅然若失。

    红袖忽然转身道:“你派人往山下送些葱花饼来,庙里香厨做的不错。”

    普缘大喜忙点头双掌合十道:“一定!一定。”

    却说玉面郎君也得和慕容七娘分开,玉面郎君在庙中随着佛教僧俗,而慕容七娘也得随正因女尼去山下张大户家,普济也无可奈何,笑道:“玉面施主和慕容女施主,万分抱歉,小庙自古以来就不宿女客,施主们随缘吧,倒是拆散了你们这对并蒂莲了。”

    玉面郎君笑道:“普济禅师说笑了,我在灵山寺里跟众位佛教师父前辈们多讨教讨教武艺也是好的,七妹你只管下山去吧,若得正因师太指点一二,可谓是终生受用不尽。”

    恰好红袖走过,玉面郎君讪讪的笑了一笑,姐姐两字却不好叫出来,红袖只是冷冷一哼,再不理他。

    红袖十分畏惧妙证菩提正因师太的一脸戾气一脸杀气,不敢跟随其后,善劫师太倒是待人甚是温和,拉着红袖问长问短,红袖也不见外,向来大大咧咧的,只有慕容七娘远远的跟在女尼最后,不时的吟赏两句赞灵泉山的美景。

    路上善劫师太悄悄问红袖:“你叛出儒教,现在佛教传人了,会不会得罪了儒教?慕容七娘会抓你吗?”

    红袖心中暗笑,慕容七娘是自己亲生的姐姐,就算有缘有故也不会为难自己,口中却一本正经道:“无妨,我叛出儒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儒教也不会纠缠我这个弱女子。”

    善劫师太低低笑道:“嗯,到时候我们一起住的山下,倘若她为难你,可要及时的通知我。”

    红袖笑道:“没事的,她不是我的对手,况且我和她也以前见过面,都是年纪仿佛,相处的不错,只是刚才碍于教派有别,不得不疏远一些,我俩甚至可以住一间屋子的。”

    善劫师太道:“那就好,我们住的张大户他们家甚是有钱,你要什么直接开口就是,我们既然化缘就化定他了,容不得他推三阻四。”

    红袖笑道:“好!我下了山就摆起大小姐的谱来,看他张员外吃的消吃不消?”

    说的众女尼哈哈大笑,唯独正因师太依然是绷着脸,也不知是喜是怒?

    后面慕容七娘忽然道:“正因师太!听说你老人家的书法在东都洛阳占着一绝,甚至在南北武林中也大有名气,豪不逊色与我儒教书圣,不知道可不可以教小女一二。”

    正因师太一路阴沉着脸,这时忽然听有人称赞她的书法,还是儒教传人,不由得心头一喜,脸上也变的和颜悦色起来:“贫尼老了,书法不如当年了,想当初像你这么大时候就跟着卫夫人的传人学习笔墨,如今已有四十余年了!”

    慕容七娘叹道:“想当初正因师太也是我儒教之中的名门闺秀,后来终于参透妙法,拜入佛教门下,修成正果,可喜可贺。”

    众尼姑都是吃了一惊,虽然她们也知道正因师太的身世,但从未有人敢当面提起过,暗道这慕容七娘是吃了豹子胆还是老虎肉,居然敢与佛教前辈当面说起。

    正因师太却没有生气,只是颓然叹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我佛讲究缘法,休要堕了过往轮回之苦。”

    慕容七娘却不依不挠道:“正因师太你半是路出家,真的能忘了过去之事么?我听说正因师太俗家也是复姓慕容,与小女同宗。”

    众女尼直听的惊心动魄,怪不得师父没有大发雷霆,原来和这个儒教女子看来还有些渊源的。

    尤其是红袖听了更是吃惊,正因师太也是我慕容世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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