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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们的青岛(二)

    第三百二十三章我们的青岛(二)

    北京西直mén火车站,巡警拉起了警戒线,全线的列车暂时停止通行,旅客们都在猜测是否有大人物即将出现,但是感觉又不像,既没有欢迎的队伍,也没有彩带和鲜hua,只有荷枪实弹的卫戍部队和警察负责治安

    一辆辆军用列车缓缓的停在站台,穿着统一制式黄绿sè夹杂黑sè斑点条纹mí彩服的士兵,拍着整齐的队列走下站台。其中不乏肩章上金星闪亮的将军,不过和北京城老百姓见惯的北洋军的将军不同,这些高级将领都年轻的令人咋舌,甚至还有些人脸上的青net痘都没有完全消褪。

    一辆从西北方驶来的军列,最后几节是平板车厢,上面被厚厚的篷布遮盖裹得严严实实,一队军人,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站在上面,眼神警惕的四处张望,似乎一旦有异常情况,他们就毫不犹豫的开枪。这些人虽然一路风尘,军帽沾满了尘埃,脸更是脏的看不出颜sè,但是身上透出的那股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车厢里走出一个申请肃穆的将军,他生得剑眉星目,额头上则有三道浅浅的抬头纹,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他带着几个警卫信步走到了站台。他的兵似乎和他本人一样,都显得有些木讷,但是眼神却犀利如刀。

    几乎是同时,又有一列火车从东北风向开来,车停稳之后,从车厢里走出一个满脸麻子的将军,身边簇拥着大批警卫,当他看到站台上那个剑眉星目的军官之时,兴奋的从人群里冲出来,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被他搂住的军官“海山哥,想死我了”满脸麻子的将军大叫道。

    这个满脸麻子的人,就是奉天都督顾南山,被他搂住是自然是méng古屯垦使邝海山,俩人在车站碰见,自然喜出望外。

    在邝海山身后闪出一个将军,他的徽章上是一架银sè的飞机,他冲上去当xiong一拳:“死麻子,你眼里只有海山哥,就没有老子?”

    顾麻子吃痛,回手就是一拳:“6凯,你个王八蛋,你想打死老子啊?”

    6凯早就猜到他会还手,灵活的闪到一旁,顾麻子打了个空。顾麻子哪里肯吃亏,追着他满站台的打,俩人又是笑,又是闹。

    看见平日里装的人五人六的长官见面居然是这个德行,警卫们不禁瞠目结舌。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灰布长衫拄着手杖的老者下了车,正在打闹的顾麻子等人立刻就罢手。

    “高老夫子,您也来了?”6凯急忙上前打招呼

    能收拾住这帮家伙的,除了柴东亮之外,另外一个就是满méng民政长高铭了。他的资格极老,当年反清起义的时候,邝海山等人还在学堂念三字经呢在江淮军的系统里,他的地位仅次于柴东亮一人,颇为类似袁世凯身边的徐世昌。

    高铭看见他也很欣喜,故作不悦道:“怎么,嫌我老了碍眼?不想看见我?”

    6凯嬉皮笑脸的道:“哪能呢我还等着听您老人家的教诲呢您上次说过的,您和刘公、焦达峰这些**前辈偷金佛的故事,我是百听不厌,就是有一点没记清楚,好像那个把kù子跑丢了,光着屁股回去的到底是哪个?不会是您老人家吧”

    高铭老脸一红,举起手杖佯嗔道:“小兔崽子,讨打”

    众人哈哈大笑,不多时,就看见顾维钧带着何海鸣走了过来。顾维钧笑着道:“大总统让我们来接您几位,公务繁忙来的晚了,请不要见怪”

    高铭笑道:“不怪,不怪今天还有谁要来?”

    顾维钧笑着道:“还有贺天寿和方清雨要从上海来,还有您弟弟向原先生也要从南昌赶过来。估计一会儿就到西直mén车站了柴总统说,等人到齐了立刻到总统府开会”

    高铭一愣:“哦,贺天寿他们也要来?怎么,我弟弟高楚观也要来?”

    大家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xìng,整个江淮军的班底都被柴东亮给召集过来了,肯定是有大事儿,要知道,不论是大沽口之战,还是准备进北京的时候,柴东亮都没有把全副身家召集到一起。

    邝海山倒是不动声sè,他平静的道:“那咱们就等等他们吧。”

    顾麻子看见顾维钧,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少川先生,我在奉天就听说了,今后你就是国务总理了吧?你也得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当兵的,满洲那个地方地广人稀,我的兵天天都跑断了tuǐ,钻老林子钻的年轻轻的就患上老寒tuǐ,怎么说也得帮忙再搞个三万两万匹战马来吧?”

    顾维钧笑道:“高老夫子和向原先生在呢,咋会能轮上我?再说了,找战马你不找邝屯垦使,你找我有什么用?méng古才出战马,北京城又不养马”

    邝海山则笑了笑:“甭看我,我现在连出口俄国的战马都凑不齐,哪有马给你?”

    顾麻子白了他一眼道:“海山哥,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手下都是骑兵,我下面的兄弟都还tuǐ着呢咱哥俩不是一般的jiao情,你就从给老mao子的马里克扣下来一批,我回头用木材和煤炭还你,不让你吃亏”

    邝海山用手指了指一旁看似文质彬彬的何海鸣:“何署长,你可听清楚了,是这家伙拉拢我,你干脆直接把他带走得了”

    何海鸣是廉政公署的署长,心狠手辣是出名的,不过他知道这些人在开玩笑,所以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笑。

    顾麻子急赤白脸的道:“海山哥,我是和你说真的,不是和你闹着玩你真得帮我想办法搞点战马,好歹让我凑三个骑兵师吧?这白山黑水那么老远,士兵没有战马,行军度太慢,万一生意外,这责任兄弟担不起啊”

    邝海山笑了笑,低声道:“看到那车上的东西了吗?比马好使回头你找大总统去诉苦,没准他就给你了”

    顾麻子回头一看,不屑道:“不就是汽车吗?我在奉天城就造这个,我跟你说,这个东西在我们那里不好使东北这个地方,天一热山林里一片泥泞,冬天呢,又冰天雪地,汽车陷进去推都推不出来,还不如马还用”

    邝海山压低声音道:“谁告诉你那是汽车了?”

    顾麻子一愣:“哦,还有比汽车好的东西?”

    6凯不屑道:“我的飞机不就比汽车好?不但飞的快,还能扔炸弹打机关枪,要不,你和大总统说说,你的兵一人一架飞机开着多气派啊”

    顾麻子鄙夷的白了他一眼:“滚,就你最不是个东西,各地的空军都归你小子统一管辖老子想调动一架飞机都没mén,跟你这种满天飞的流氓没什么话说。哎,海山哥,你到底带来了什么宝贝,让兄弟开开眼呗?”

    众人哄堂大笑,6凯和他闹惯了的人,也不气恼。

    邝海山平静的道:“估计这一两天,都督,不,柴大总统就要让你开眼界了,到时候别把你的niao吓出来就行叫都督叫惯了,换个称呼总觉得不顺嘴”

    几个人被迎到车站的贵宾室里喝茶,屋内开着电风扇还摆了冰盆,倒也不闷热。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独臂将军贺天寿,两根眉mao长的像虫子般浓黑的方清雨,还有圆脸一副jian商模样的高楚观6续抵达西直mén火车站。

    当他们见面的时候,先是开心,然后就心中一凛,这么多人都汇集到北京,肯定是有大事儿要生了。只有从上海赶来的独臂将军贺天寿和方清雨似乎是一副xiong有成竹的样子,并没有表现出意外。

    顾麻子和贺天寿的关系最好,看见他来,立刻冲了出去,大喊道:“国舅爷”

    “滚”贺天寿笑骂。

    “恭喜国舅爷,听说您小姨子快要生了,我提前给您道喜”

    “滚蛋再胡咧咧老子chou死你,小怜才刚刚怀上,明年才生呢”贺天寿嘴上骂的凶,心里却乐开了hua。

    小姨子有眼光啊,竟然能嫁给大总统,而且还怀上了,这要是生个男孩,那老贺家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大总统啊,搁到前清那会儿就是皇上,自己要给太子爷当姨夫了,贺天寿怎能不喜出望外

    只是最近老婆听说妹妹怀孕,提前就跑到北京照顾她,nong的老贺天天晚上用五姑娘排解寂寞长夜,未免美中不足。

    众人汇集之后,立刻坐车赶往位于中南海怀仁堂的总统府,一路上北京城的衰败也令他们对这个数百年的帝都有些唏嘘,他们在安庆的时候都习惯了宽阔笔直的水泥马路,所以治理地方的时候,第一件事儿就是翻新公共设施,修建了大量的马路、公共澡堂,通了有轨电车,现在包括奉天城的道路都是十多米宽的hún泥土马路。他们本来以为都必然要比地方强的多,没想到这里的基础建设比安庆、九江、芜湖、南昌差的太远了,街道更是又脏又窄。

    到了中南海下车之后,则是另外一番景象,高大的红墙之内,亭台楼阁雕栏画栋,长廊上的彩绘美轮美奂,千亩水面上荷hua十里飘香,和残破的北京城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顾麻子有些不爽:“这些贼王八躲在dong里享尽荣华富贵,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样出个mén还得黄土铺路,清水净街,这京城都快成粪坑了”

    高铭瞪了他一眼:“麻子,胡说什么呢?”

    顾麻子自觉失言,柴东亮还在中南海怀仁堂住着呢这一句贼王八连他都给骂了

    顾维钧在一旁笑道:“顾都督说的对,大总统也说了,他住在这里心里憋闷,打算找个不大不小的地方搬出去,这里改作公园,让老百姓进来游玩”

    高铭一愣:“这如何使得?以前的袁世凯不就在这里住吗?”

    顾维钧淡淡一笑:“大总统说,他搬出去就和袁世凯不一样了这里将来改作公园,多少收几个mén票钱,那些从清宫里被撵出去的太监不是没了生计了嘛,让他们在这里打扫卫生,也给他们一个活路”

    邝海山听罢,半晌无语,突然大喊一声道:“好”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但是都知道他的xìng格沉静,不是真心赞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众人走过新华mén,看着外面残破的民居建筑被一道hua墙挡住,不禁鄙夷,这是袁世凯干的,典型的掩耳盗铃之举。就凭这道hua墙,他也该滚蛋

    顾维钧一边走一边介绍,他告诉众人,这过了新华mén就是瀛台,光绪和黎元洪都曾经在这里被软禁,现在的用途则是总统府举行宴会的所在。走过丰泽园和勤政殿,就是柴东亮办公的怀仁堂。

    怀仁堂的建筑很新,是庚子年之后重修的。怀仁堂原来叫做仪鸾殿,曾经是慈禧太后最喜欢居住的地方,八国联军打进北京之后,瓦德西元帅就搬了进来,这厮还把赛金hua搞到这里,在慈禧的龙netg上夜夜*宵好不快活。不料有一天夜里老鼠偷灯油,瓦德西元帅一怒扔过去一只皮靴,结果灯烛倒了引燃了幔造成了火灾,瓦德西元帅把军服裹在赛金hua的身上,自己光着屁股跑了出来。

    听见顾维钧的讲解,众人哈哈大笑,但是笑完了不免有些悲凉。大家都觉得顾麻子说的很有道理,一群贼王八躲在这里作威作福,脑筋热之后向全世界宣战,等到联军打过来的时候,这群王八蛋跑的干干净净,不但如此,这些hún账逃跑的时候还封闭了北京城的九mén,使得百万京城百姓连逃生的通道都没有,只能任由八国联军的禽兽们蹂躏

    我堂堂华夏就让这群贼王八统治了整整二百六十多年,国人何其不幸

    贺天寿cha言道:“大总统说搬出去也好,这里是慈禧那个老妖婆和赛金hua那个*子睡过的地方,他娘的晦气”

    一直没说话的高楚观笑眯眯的道:“大总统此举大有深意,你们都想的浅了”

    “哦,向原先生有何高见?”顾维钧倒没觉得柴东亮另有想法,他只是觉得传统的中式建筑采光普遍不好,而且和寺庙的格局过于接近,总觉得有些压抑。

    “大总统开放中南海,让老百姓见识一下皇家的奢靡,这何尝不是政治?皇家穷奢极yù,百姓却饥寒jiao迫,人民怎能不痛恨前清而爱我民国?满清朝廷居此豪奢之地,而柴大总统则茅茨不剪,人民怎能不痛恨鞑虏皇帝而爱我大总统?满清皇帝将此美景当作一家一姓享乐之所,而我大总统将它作为人民都可随意进出的公园,人民又怎能不鄙夷满清鞑虏而爱我华夏之总统?”

    众人听完一阵大笑,贺天寿用独臂指着他道:“满肚子的yīn谋,你不是好人”

    大家还没笑够,就看见柴东亮站在mén口,表情凝重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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