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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五章 有冤抱冤有仇报仇!

    迈带领诸府垂力讲击的同时,也传令后方,要杨定国甩州千领民兵来援。

    赶到疏勒北门时。情况却比预料之中要好得多。

    原来杨易在疏勒城内挑起了一个战场,普法寺、阿维斯陀神庙听说有援军将到,死命抵抗。瓦尔丹本来能号令的兵力有常备军约八千人,民兵一万一千人,圣战者八千人,然而除去四门守军八千多人,派往城中各处街道戒严一时没法召集回来的军队又有六七千人,他手头可用的兵力已经不多:只剩下疏勒常备军不足两千人,疏勒民兵两千余人,并圣战者八千人。

    圣战者虽然号称八千人,但其中属于库巴精锐的其实只有三千人,剩下的有两千人是不久前才从讹迹罕裹挟过来的俘虏军多是袄教教徒,又有三千人是后勤辅助队伍。

    一边要攻打阿维斯陀神庙与普法寺,一边要镇压异教教徒,一边要对付杨易。哪里还能分出兵力来攻占北门?

    张迈赶到之时,城门只有几百个逃到这里避难的疏勒百姓。望见唐军开来,他们打开了城门,哭哭啼啼迎了张迈进去,张迈欢喜之余不免奇怪,问道:“杨易呢?他怎么不在?”

    那几百个百姓多说不清楚,有一个较灵活的指着前方道:“那位将军带人杀过去了。”

    诸将都惊讶起来:“他才五百人,就这么杀过去了?真是乱来

    慕容春华道:“特使。我们得赶紧去增援!”

    张迈看看眼前这形势,心想这可不仅可以破城,甚至有机会取得全胜!道:“好,春华你先去增援!我们随后就来。

    慕容春华率领精骑赶去的同时,张迈又令安守业接掌北门防务,命室辉带领一营的骑兵去探圣战者的军营,没多久室辉派人回报,才知圣战者已经入城执行屠教任务,军营早就空了。

    张迈大喜道:“看来瓦尔丹是在干什么勾当,却被杨易坏了事!”又对身边郭师庸等道:“幸亏阿易坚持今晚进兵,要是不然,过了今夜,形势恐怕就有巨变了。”

    这时前方慕容春华派人来报:小杨都尉正率兵与回讫激战!略居下风。”

    张迈道:“我这便去增援!”对安守业道:“你带一府兵力留守北门,副大都护要是抵达,可让他派人围堵西、南两门,只留下东门不围。”便要即尽起四府兵力,沿着南北大街挺进,忽然听见城中隐隐传来吟诵,吟诵似歌非歌,似文非文,用的却是胡语,张迈抬手令大军暂停。道:“且慢。”问左右:“这是什么?”却没人懂得。

    便在这时,人报:“阿布勒来了!”张迈大喜,接了阿布勒道:“如今城中大乱,我甚是担心你的安危,如今见了你,才算放心。”

    阿布勒见张迈关心之意十分诚恳,甚是感激,张迈又问:“那歌不像歌,曲不像曲的。唱的是什么?”

    阿布勒赶来的途中早就听明白了,道:“那是袄教的诵歌。”因解释文义,张迈才知那吟诵唱的是:

    “熊熊圣火,唯斯光明,扬善灭恶,万古天则,持我戈矛,束我前额,听我令谕,杀彼仇敌!”

    那诵歌越来越响,到后来似有数千人齐声吟唱,张迈听得出神,道:“城中有变,且慢进兵!”

    杨易听说“汗血骑兵团。五字,双眉一轩,喝道:“好哇,来得正好!”

    温宿武叫道:“杨都尉,我们虽然有几千人,但精兵只有五百,不适合与汗血骑兵团硬拼啊。”

    杨易看着广场和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叫道:“你懂什么!汗血骑兵团最厉害的地方是他们的度,如果是旷野决战,他们全力驰骋,我们赢了追不上对方,输了逃不过对方的追杀,现在在城中巷战,到处都乱糟糟的,这时候出动卑血骑兵,度优势已经全然没有,那是这是歼灭他们的大好时机!就算我们胜不了,也能耗掉他们的兵力,后面特使兴兵赶上就有胜算了!”挥动手中长矛,大喝:“杀!”

    果如杨易所说。此时东西、南北两条大道的交汇处到处都是人,有回讫军,有唐军,还有无数到处乱跑的百姓,骑兵在人群缝隙中穿过来,根本无法猛冲。要放马踏去,又是敌我难分。

    杨易望见,哈哈狂笑:“薛复这蠢蛋!如此地形,立步兵不利骑兵,利短兵不利长兵。他竟在这时候带领汗血骑兵来,真是愚蠢透顶!走!大家以乱打乱,给我杀!”

    他却不知道此刻带兵来的不是阿西尔,而是欧马尔。唐军刚才冲散了塞纳伊的数千人马。士气如虹,杨易又号召百姓助战,索德等帮忙宣传,教百姓撕布杂帮前额。以作识别。“唐军是来救我们的!大家随唐军冲杀啊!”

    此处已经靠近普法寺与阿维斯陀神庙,正是佛教徒与袄教教徒的聚居地。又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人人痛恨天方教,纷纷响应,两大街道交汇处虽是个大广场。但上万人加上几千匹马一挤便排列不开了。

    塞纳伊战败之后,天方教一方又伤亡了一千多人马,溃逃者更达二千余人,这时瓦尔丹听说从北门涌来的不仅是叛乱,更有唐军。大惊之下,不得不停下对屠教行动,拨集兵力全力对付唐军,这一轮攻击他务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唐军以及叛乱者压灭,因此命欧马尔率领以汗血骑兵团为核心的圣战者四千多人、疏勒常备军二千人,疏勒民兵二千多人,共八千余人冲了过来。

    “冲过去,冲过去!”腆着大肚子的欧马尔骑着汗血宝马,就想一口气压过去,将唐军与叛军一路驱逐出北门。

    不料由唐军作为核心的数千人马却极硬,在大广场上双方硬碰之下,五百唐军立定阵脚。半步不退,哥硕为两翼。索罗索德为外围,而城内受天方教迫害的各族各教尚不断向这边聚拢,眼看前额绑了布条绳索的人是越来越多,以城中广场为圆心,方圆二里的街道都变成了战场,连同老弱妇孺都投入到这大混战中来,这些民众从街头巷尾涌出,有的忽然朝

    欧马尔虽然有汗血宝马。但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却哪里有什么作用?汗血骑兵团虽然勇猛,但徒然换将之下未免指挥不灵。

    正混乱间,阿维斯陀神庙方向忽然传来了集体诵经的声音,诵读的却是袄教的《伽泰神歌》,诵经声在这个混咱的黑夜之中,尤其显得特异,杨易本正呼喝作战,听到那诵经之声后又见圣战看中有一部分人动作迟缓了下来,问左右道:“那是什么声音?”

    哥硕道:“那是我教的《伽泰神歌》。”

    杨易一奇:“莫非对方军队中还有袄教教徒?哥硕,你试着呼降!让他们头绑布条,和我们一起作战!”

    哥硕叫道:“好!”便带着十几个人大叫,让袄教教徒投降,杨易喝止他:“不对!要用你们的经义劝化他们!用袄教的经文!”哥硕醒悟过来,乃参合经义,临场编了几句,呼喊起来:“熊熊圣火,唯斯光明,扬善灭恶,万古天则,持我戈矛,束我前额,听我令谕,杀彼仇敌!”

    这几句话以袄教通用的语言叫将出来,通俗易懂,朗朗上口,一开始是哥硕自己叫,跟着是身边几百个袄教教徒一起高呼,再后来阿维斯陀神庙中的教徒听到,也都停止了诵经,一起念诵。疏勒城内,在喊杀之中飘扬起了数千人的肃穆念诵:

    “熊熊圣火,唯斯光明。扬善灭恶,万古天则,持我戈矛。束我前额,听我令谕,杀彼仇敌!”

    这肃穆的念诵没多久便传遍全城,所有还幸存的袄教教徒都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拿起随手能拿到的武器,木棍也好,转头也好,绑了前额,四面汇集,赶来支援。

    到了后来,欧马尔麾下的将近两千名讹迹罕将兵也都跟着念诵了起来,这些人晚间见天方教教徒屠杀佛徒,已感不忍,再见袄教教徒也遭不幸更是心痛,只是身在军队编制之中无法妄动,这时局面大乱,漫天又都是伽泰神歌的韵律。个个泪流满面,竟尔倒戈!

    杨易与慕容春华已经会师成功,一干七百人持短兵长矛进逼,猛地有人叫道:“抓住天方魔头了,抓住天方魔头了!”

    却是一个到戈的讹迹罕狭教教徒荷欧马尔给拉下马来。天方军变生肘腋、主将失陷,立马大乱。石拔率军冲了过去,将欧马尔一叉,提回军中,杨易见了大奇道:“咦,怎么不是薛复?。

    阿西尔躺在,听着外面惨酷的声音,心中充满了痛苦。喃喃着:“为什么要这样杀人,为什么要这样杀人?究竟是为什么?”

    瓦尔丹多年来的教诲,自己少年时代培养起来的单纯的信仰,在这场大仇杀中被无情地撕成了碎片。

    砰一声,门被打开了。马呼蒙警怯地跳了起来,阿西尔却全没半点反应,仍旧沉浸在他的迷惘与痛苦之中。

    “是谁!”马呼蒙叫道。

    “哥哥黑暗中窜入一条窈窕的身影,向阿西尔扑来。

    城西的天方寺。

    “讲经人!欧马尔将军,欧马尔将军”

    “怎么样?”

    “欧马尔将军,他被一个背叛的袄教士兵拉下了马,现在已经被敌人活捉了!”

    “什么!那大军如何了?。

    “我们的军队都乱了!现在唐寇,还有几万佛教徒,还有袄教教徒,正在向这边涌来!我们的军队就要抵挡不住了

    瓦尔丹浑身抖。

    为什么会这样,为何真神不庇估于我?只要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一

    一个晚上啊!疏勒的局面就会变了!可为什么唐寇会在这个时候杀来!

    “赶快去支援”。

    “可是讲经人,我们的兵力”

    此刻天方寺内只有不到一千人的库巴精锐,以及不到两千人的辅助队伍了,如果欧马尔那边彻底溃败,那瓦尔丹这头就算将兵力全部投入,也没法扭转整个战局。

    “我们的兵力,明明比对方多,为何反而落了下风?”

    瓦尔丹忽然想起了阿西尔,在库巴诸将当中,以伊斯塔与阿西尔最善用兵,伊斯塔因为大雪被阻隔在葛罗岭山口西边,身边就只剩下阿西尔,今晚执行屠教行动。换了欧马尔代替阿西尔并无不妥,但用他领兵打仗的话,,

    “难道我错了吗?难道我错了吗?。

    暗夜的寒风依然凛冽,血腥味已经弥漫全城。但比血腥味更刺激瓦尔丹的,是那袄教教徒的颂歌

    “熊熊圣火,唯斯光明。扬善灭恶,万古天则,持我戈矛,束我前额,听我令谕,杀彼仇敌!”

    瓦尔丹双目一睁:“不!不!我没错!”

    啊,走了,是因为卡菲尔们被动了起来,如果是在旷野之中,就是数万民众面对数千骑兵也只有被屠杀的份,但在城市巷战,民众的支持却能够产安极大的威力!

    “圣火,生活,我就要灭了你这生活!”瓦尔丹犹如癫狂了一般。

    你们有教徒,我们就没有么!

    “号令全城!”瓦尔丹叫道:“所有天方教教徒,披左袒,为护教而圣战!”

    “什么?”

    “没听清楚吗?。瓦尔丹将声调提得更高了:“所有天方教教徒,披左袒,为护教而圣战!”

    阿卜杜却有些害怕了。道:“讲经人,现在局面不利,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考虑”

    “考虑什么”。瓦尔丹怒道:“你想投降不成!”

    阿卜杜不敢接口,但他那目光却是在微弱地默认了。

    瓦尔丹的胡子翘了起来:“投降!不许投降!宁可殉教!也不许投降!我们是无敌的,我们也还没疏!谁敢提议一句投降,我就杀了他!”阿卜杜全身一颤,不敢再言语一声。

    “出动,出动!全城的教徒,都出动吧!生死成败,就在今夜了!”

    命令传出,数万天方教教徒倾巢而动,整个疏勒都乱了,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宗教的仇杀!

    整个城市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了!只要是有人,就得小川绪对方是束了前额,坏是披左袒。如果是和自只样心,就联手,如果是和自己不一样的,那就杀!

    由于天方教方面动了第一轮的屠教行动,让佛教与袄教丧失了大量的成年男子。所以这场全城动员的仇杀动起来以后,天方教方面便大占上风!但是以杨易为核心的唐军却有着更好的组织,抵消了天方教的这个优势。双方开始在晋法寺、阿维斯陀神庙以及天方寺之间拉锯着。

    疏勒的混乱让张迈也惊讶不已,他手头虽有数千精锐,但面对这场混乱也有些踌躇。这数千人的兵力要是用得好了可以扭转战局,要是用得不好,那就像将精兵投入到沼泽中去,会越陷越深而无法自拔。

    “特使,不能再追加兵力了!”郭师庸说:“我估计现在杨易也罢,瓦尔丹也罢,所有人的编制可能全乱了!全城十几万人都在乱战,每一个大街小巷都是敌我难分。拼的是人数与体力,我们如果现在将兵力投进去,不过是在十几万人里面多投入几千人而已,没用。”

    “那你说该怎么办?”

    郭师庸道:“如今杨易与瓦尔丹在街巷之中相持不下,我们无需再投入兵力争夺平地战场,如今北门有五府二十个营的兵力,进兵不可仓促,且先守住北门。以五十人为一队,出动共一百队,然后自南北大道诸步推进,选定较高房屋,命士兵登屋,占定高处一百所,然后喝令披头左袒者跪伏,不跪伏者射杀之。”

    张迈点头道:“好,就依庸叔。”

    只是如此进兵。度便甚慢,但每多占据一处屋宇,局面便向唐军多倾斜一分,瓦尔丹虽知占据高处的重要性,但大部分兵力都被杨易拖住。如何还能够抢得赢唐军的精锐?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方教徒的抵抗也变得越来越弱。

    自四更至破晓。唐军方才将北门至普法寺一带控制住,天色渐明,这时无论是天方教徒还是佛教徒、袄教徒,打了半夜的仗都已极为疲累,唐军弓弩手站在屋顶,居高临下,但见披左袒者便箭射杀,残存的天方教徒纷纷闪入屋内躲避,剩下的几千人也都退到西南一隅,在天方寺与西门之间负隅顽抗,天色大亮以后,唐军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了。

    五更时分。唐军民兵三部中的牧闲部已经到达,合舍里奉了张迈的命令,沿着南北大道,开到广场处,然后分兵去攻占东门、南门,东门的守军已经逃往莎车,南门守军见势不妙,赶紧投降。

    到了中午。杨定国又率五千人赶到,法信、郑渭、李脑等也都赶到了。张迈这才率领二十队将士来与杨易会合,杨易打了一夜的仗,身体疲累,人却反见精神。双方会师,将天方寺给围了起来。

    瓦尔丹残存的三千兵力,被分成两半切割在天方寺与西门城门。本来响应天方教教令的数万教徒这时也死了小半,还有一大半被击溃了,藏匿于各处。

    杨易来到普法寺与阿维斯陀神庙之间,但闻哭声震天,沿路到处都是尸体,街上已经看不到一个披左袒的活人,见佛教徒、袄教教徒一个个,屋子地搜寻。按到有天方教教徒就拖将出来打杀,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的,郑渭问道:“这是干什么?”

    索罗侍奉在旁。怒道:“昨天晚上,他们就是这样时我们的!”说着都哭了起来,诉说昨晚的遭遇。

    郭师庸、奚胜等听着听着都忍不住怒骂:“真是一群畜生!”

    法信见了那些天方教教徒的惨状,口宣佛号,道:“善哉,咱们已经控制了局面。再杀下去。就只是报复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彼虽有怨于我,我亦当以德报之,放能化解仇恨。”

    哥硕、索罗等都急了,叫道:“他们得势时杀得我们,若不是唐军及时赶到,我们非被他们杀得绝种了不可!我们得势时却不许杀他们,这是什么道理!张特使,你得为我们做主啊!”索德没什么文化,口没遮掩,更是叫了出来:“你不顾他们杀愕我们那么惨,还满口好生之德的,你究竟是帮谁!”

    法信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逞一时之快而杀人,非王者所为,更非仁者所为。特使。请下令禁止仇杀吧。”

    杨易却冷冷道:“大和尚,你是只看到眼前他们的可怜,却没看到昨晚他们的可恨!什么王者,什备仁者,狗屁!”

    附近的百姓听到争论,纷纷跪下,叫道:“张特使,求你们允许我们报仇!若不能报此大仇,我们也不活了!”

    一个妇女昨晚才失去了丈夫,担心张迈下令禁杀,瞥见身边一间房子里有个人影一闪。狂叫着冲了进去,死命将那人拉出来,她手中没有兵器,扑上去就用口咬!

    法信见了这情状。便可想见这个妇女怨毒之深,合丰叹息,叫道:“特使!快下令制止她吧。”

    张迈看着那妇女唯恐自己下令止杀的神情,见嘉陵和尚也在旁边,问道:“嘉陵。你也是佛门,昨晚最惨的也是佛教徒,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法信向嘉陵连使眼色。但嘉陵自昨夜目睹天方教杀起人来时毫不留情的手段,脸上一片沉静,合十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唯有以直报怨,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显我佛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之威!”

    法信大吃一惊。叫道:“嘉陵,你怎么,怎么,这,这不是我佛门”

    杨易却已经大笑了起来,道:“不错,就该如此!他们造了什么虐,就该让他们受什么报应!”

    张迈沉默了半晌,道:“战斗结束之后,便不许私下的斗殴仇杀。所有人都当遣送到张法官处受审,杀人者死,助敌者贬为奴隶!”扬起马鞭来,指着尚未损降的天方寺道:“但现在,战斗尚未结束!”

    哥硕、索罗等都听不明白,杨易叫道:“还不明白吗?有冤的、有仇的要报的赶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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