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多管齐下（三）
当初，赵振中设想的是南进集团在山南立住脚，从英国人手里夺回被其侵占的、原为中国藩属的锡金和不丹，并依托西藏袭扰英印当局所控制的阿萨姆、孟加拉、比哈尔以及缅甸西北部，进而与英印当局形成对峙，待二战爆发后再趁机逼迫英国同意对西北开放布拉马普特拉河内河航道以及吉大港港口。而这也就是南进集团此前所领受的任务。
喜马拉雅山南麓的锡金、不丹，自7、8世纪就属于吐蕃领土，在元朝统一西藏后，两地又成为中国领土。
其中，锡金在从7世纪到1890年的1200多年里都一直属于西藏的领地。1890年，清政府被迫与英国在加尔各答签订了《中英会议藏印条约》。该条约的主要内容为：清廷承认锡金割给英国保护；划定中国和锡金的边界。由此，锡金开始脱离中国管辖，沦为英国的“保护国”。
而不丹则自8世纪就为吐蕃领土。虽然在清朝时，不丹与西藏地方政权爆发了长期战争，并因此从西藏领地中分裂出去，但其第十任国王米旁旺布却在1736年接受了清朝册封的“额尔德尼第巴”名号，不丹也自此成为中国的藩属国。直到20世纪初，不丹发生政变，新任国王乌颜?旺楚克在1910年与英国签定了《普那卡条约》后，英国才取得了对不丹的控制地位。而从1910年至今，由清末到民国，正是中国国内各种矛盾激化，变乱迭起的时代，中国当局根本就无暇顾及远在喜马拉雅山南麓地方政权的变化。
至于1914年英印当局炮制的所谓“麦克马洪线”，以及侵占山南藏区的事实，则一直就遭到中国当局的坚决否认和抗议。只因山南藏区过于偏远，特别是中英两国国力差别巨大，否认和抗议也就显得软弱无力。
不过，赵振中却知道，眼下的日不落帝国已是日薄西山，除了面子光鲜外，里子已剩得不多，正是对其动手的时候。届时，人民军以“抗击侵略，废除不平等条约，收复失地”的姿态挺进山南，在道义等方面是完全站得住的。而且只收复锡金、不丹和山南藏区领土，所占地域不大，兵力集中，又紧靠西藏，哪怕就是完全依靠空运补给，南进集团也能挺过两年多的时间。
相比之下，一旦人民军挺进山南，英属印度这颗英王王冠上的明珠可就不怎么牢靠了，若战火波及到印度和缅甸其他区域，影响到廉价原料和商品倾销地，那大英帝国势必会加快衰落。事关切身利益，赵振中相信英国当局届时会做出明智地选择。
赵振中计划的不错，但没想到，一场在原本历史上并不存在的特大混合疫情的爆发，却全然打乱了他此前的部署。
若单纯为南进集团提供防疫物资，并为部队官兵注射相应疫苗，凭西北眼下的能力并不难解决。赵振中要感谢自己有个在原来世界中就精通医学的好老婆。自从人民军31年在陕北遭遇到鼠疫后，周安舒就开发出了链霉素、磺胺嘧啶之类的特效药品。但因当时在美国，也就没有进行商业化生产。在32年回国后，周安舒又先后开发出了几种疫苗，并陆续进入商业化生产阶段。这其中就包括预防腺鼠疫、肺鼠疫、天花、霍乱等恶性传染病的疫苗。
西北这两年之所以敢于大规模收留、安置灾民，除了有充足的粮食、衣物等生活方面的保障外，医药上的保障同样功不可没。至于通过医疗机构为区域内原有儿童和新生幼儿免费接种疫苗，为区域内民众提供医疗保障，降低疾病发生率和人口死亡率，也是民众党政权能获得广大民众衷心拥护的一大原因。
按说，有了这样的医护能力做后盾，人民军挺进山南只要加强防疫就行了，比直面英印当局的压力强多了，赵振中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因周安舒先后开发了磺胺系列、青霉素、链霉素等医药，特别是华美与洛克菲勒合作又将磺胺、青霉素实现了商业化生产，这个时代的医疗救护条件已比原本历史上大大加强了。若英印当局在疫情初现的时候，就不惜代价的购入药品进行防治，疫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失控的地步。但奈何英属印度区域太大，人口太多，交通也相对发达，英国佬又没把那些“贱民”放在心上，就在英印当局为是否值得如此投入而犹豫、争论的时候，疫情已一发不可收拾。
当傲慢的英国佬发现需要进行医疗救治的人群已经扩大到数以亿万计的时候，就只有傻眼的份了。不说英印当局没有这个财力购买如此数量的医药用品，就是整个英联邦也绝对承担不起！退一步说，就是英联邦真承担得起，英国佬也愿意为殖民地“贱民”的医疗费用买单，可美国洛克菲勒和华美的医药生产能力眼下也供应不起！这也是英印总督维克托?霍普最终下令将超过1亿人口的疫区彻底隔离的原因所在。
英印当局承受不起这个代价，西北方面同样承担不了上亿人口防疫和救治所需。尽管已对一些药品实现商业化生产，但因生产规模和投产时间等原因，36年西北的医药用品产量最多只能为7百万左右民众提供防疫保障。刨除当年为婴幼儿、学校师生、军人、政府工作人员、染病患者及其接触人群等消耗的医药数量，眼下西北积存医药还能供两百多万人防治用。
而在原定计划中，除了南进集团之外，青藏建设兵团也将大部分进入山南藏区，就地为该集团提供人力保障并解决粮食自产问题。具体来说，进入山南的建设兵团将不低于百万人口。
实际上，青藏建设兵团除了少部分人员将驻屯在青海和西藏适宜居住的地方外，其他大部分都将开赴山南。青海、西藏自然环境恶劣，西藏更因海拔过高而导致居民和新生婴幼儿患有不同程度的先天性疾病，有周安舒的提醒，赵振中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就防疫来说，南进集团和跟进的青藏建设兵团百万多人西北都能保障，但疫区那众多感染人群若不解决，凭肺鼠疫和天花空气、飞沫传染的特性，后患可是不少。但眼下西北的能力却又不足以为山南众多人口提供防治保障。此外，部队有纪律约束进入疫区并不会如何，而由青壮灾民组成的建设兵团进入遍地死人的疫区，人心惶惶之下，闹不好可是会出大乱子的。这些都是让赵振中为难的地方。
至于后勤运输方面，在人民军32年秋进占河湟一带后，就开始动手修建兰州到西宁的汽车公路，并为青藏公路的修建进行前期准备。到33年底五纵进入青海的时候，各项工作已全面展开。而到37年初的时候，兰州到西宁的公路上汽车已奔行了两年半时间，就连青藏公路也越过了桑雄，距离拉萨只剩200多公里。
实际上，若非预先做好了铺设沥青的准备，西北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建设的青藏公路进展还可以更快。原本历史上，青藏公路50年动工，54年通车，但赵振中考虑到将来获得出海口后，物资运输量不是简易汽车公路所能承纳的，便提前要求施工时考虑到冻土层路基防护问题，将路基加宽、垫高，为将来改造成沥青路面做准备。当然，他也为施工队伍提供了具体的施工方案和解决办法。至于所需沥青，自玉门石油基地正式投产后，就已不成问题。
按照原来预计，青藏公路将在37年通车至拉萨，38年底前延长到亚东并开始全路铺设沥青的工作。有了充足的后勤保障，西北在39年利用欧洲大战的机会，软硬兼施，迫使英印当局开放出海口基本上就不成问题了。
但眼下英属印度疫情的大爆发和英印当局封闭疫区的举措，以及印度地区内部混乱的政治局势，却为西北提供了挺进山南的极好机会。不过，这个机会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赵振中原来曾为英属印度那庞大的人口资源和发达的交通，以及整个英联邦的底蕴而感到担忧。他此前为南集团所下达的任务就是不愿过早与英国人在山南发生大战，以免西北在应对国内抗战的同时，与英印当局陷入消耗战。
而现在，在疫情的爆发下，庞大的人口数量和发达的交通已变成了令英印当局头疼所在。整个英联邦也谈印度而色变，几乎完全中断了与印度之间的航运。可以说，赵振中原本所担忧的一切，基本上都被这场意料之外的疫情一扫而空！只要处理好防疫问题，这实在是人民军挺进山南，扩大原定活动范围的极好机会！至于英印当局那基本上由当地土著构成的兵力，赵振中现在并不担心。
在原来历史上，英属印度在39年二战爆发时只有18万多兵力，而现在由于疫情的原因想必兵力会更少。毕竟，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什么隔离疫区的命令。特别是印度地区还是个种姓制度盛行的地方，有资格服兵役的高种姓“老爷”们可不会心甘情愿地去为保护包括“贱民”在内的疫区外民众尽力。
就是英国本土的军队，只要不是海上对决，赵振中同样不怎么担忧。何况，约翰牛们有没有足够的勇气派地面部队进入疫区同人民军对决还是两说呢。
坚定了把握机会，扩大南进集团行动范围后，赵振中并没有急于下达命令，而是先对一件事情做了核实并另外做了些安排。
赵振中所核实的还是有关疫情问题。
“在英属印度被封闭隔离的疫区内，孟加拉一带肯定是疫情最为严重的地方。这里地处平原、河流纵横、沟渠密布，加上温度适宜，是各类传染病，特别是疟疾和霍乱的易发区域。而来自大洋上的季风和因大河流动产生的气流，又给鼠疫和天花两种借助空气和飞沫传染的疫病提供了爆发的温床。那里肯定损失惨重。”出于医生的职业感，周安舒黯然叹道。
“那阿萨姆一带是否会好些？特别是其北部，三面有山地阻挡，应该能有效地阻止鼠疫和天花借助气流涌动传染吧？”赵振中问道。
这个时代的阿萨姆省可并非后世印度的阿萨姆邦，其地域范围相当于后世印度东北全部。赵振中所说的阿萨姆北部，其东边是与缅甸交界的那加山脉、阿拉干山脉；北边则是中国的山南藏区和喜马拉雅山，南边则是卡西山地，山地南部则是世界上有名的水极——乞拉朋齐。整个阿萨姆北部，只有西向沿布拉马普特拉河一带通向外部。
“照道理来说，有森林存在，山区比平原更能净化疫病，阿萨姆北部的疫情确实应该比其他地区轻不少。”周安舒思索道，“不过，疫区内部并没有什么隔离措施，恐怕会有不少人逃向山区，这反而可能会对山区不利。只是疫区内的人群有没有这个见识，我就说不好了。”
“看来还是要看实地情况才行啊。”赵振中虽然已经确定了行动方案，但仍有些无奈。山南那边的情况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尽管不清楚人民军下一步的行动，可周安舒也猜出了个大概，便建议道：“若是想在山南有所动作，那前期进入的人员必须携带足够的食物，还有清洁饮水。医护队伍也要及时跟近。在山南地区的物资没有得到安全确认前，不能采用。”
“是准备采取点行动。”赵振中坦然说道，“不过，在行动之前，却还要另外给英印当局添点麻烦。”
赵振中接下来做的就是让郑建涛去和马鸿逵、马步芳、马步青等人分别谈话，确定几人的意向后再做安排。
宁马、青马的领头人物被俘虏后，就一直被关押。虽说人民军并没有将他们投入监狱，而只将他们分别看管，但对马鸿逵、马步芳这样的人物来说，长时间失去自由的滋味绝不好受。
当得知能有重获自由、并且还能另创局面的机会后，马鸿逵、马步芳、马步青三人可都动心了。不过，马鸿逵顾念到身在宁夏的老娘还有在天津卧床的老爹，最终还是比较保守的同意人民军的条件。而马步芳和马步青兄弟却没有什么顾虑，同意与人民军合作。
尽管此前已听说赵振中如何年轻有为，当马鸿逵三人见到赵振中后却仍自呆楞了片刻。
“马某也曾年少高位，也曾出任袁、黎两位总统的侍从武官，一向自命不凡。但却几次在人民军面前摔了跟头。今日见到赵主席才知道什么是英雄人物。佩服！佩服！”马鸿逵半是感慨、半是恭维地说道。除了他那老爹之外，马鸿逵一家子可都落在人民军手中，由不得马鸿逵不低头。
“几位马先生当初也自不凡。”赵振中无意与几人闲扯，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的用意想必你们已经明白了，几位的意思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在这里要再次确认下，几位真的愿意参与其中吗？”
“赵主席愿意给我们一条明路，我们自然愿意。只是，我老父卧病天津，老母又在宁夏，马某以前不孝，现在想侍奉二老天年，还望赵主席首肯。”怕赵振中不同意，马鸿逵忙又说道，“至于我原来麾下兄弟，马某愿动员他们参与盛举。”
“马先生有心了。”赵振中点点头后，“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事情马先生就不要参与了。”
打发走马鸿逵后，赵振中又问马步青兄弟：“贤仲昆的意思呢？”
“愿听赵主席安排。”马步青首先说道。
“到了那边，可就不是我能安排的。若你们没有杀出个属于自己天地的准备，我看两位还是不要轻易下决定的好。毕竟，在那边可是要和英国人对上的。”赵振中一边摇头，一边却盯着马步青、马步芳说道。
马步青的神色间有了些犹豫，而马步芳却略一迟疑后，便咬牙说道：“大丈夫立世，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只要赵主席肯支持，这又是对我们大有益处的好事，子香焉能不尽命？！”
马步青可是听说了，人民军把装备飞机、坦克、大炮的苏军精锐都全歼了，有了人民军的支持，他马步芳也敢和英国人叫板！
“好！马先生豪气！”赵振中轻拍了几下手掌表示赞许，随又说道，“既如此，那一切行动就由马二先生全权负责！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在你们出发前，西北方面会给你们提供尽可能的援助，但到那边后，在你们没能切实控制与西北间的通道、并获得立足的地盘前，西北方面不可能给你们更多帮助，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
事涉身家性命，马步青、马步芳也神色不定。
片刻后，马步芳开口道：“赵主席既然愿意将此等事情相托，想必也有期望在，子香还请赵主席指点迷津，也好免得将来误事。”
马步芳想得明白，赵振中要真想对他们不利，直接把他们枪毙就是，根本就用不着费这么多手脚。既然如此，那这其中肯定还有转机。
“和马先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轻松不少。”赵振中笑了笑，“那边确实有机会，只要你们把握得好，裂土分疆自成一国也是有可能的。”
换了别个时候，别个人在马步芳面前如此说，他肯定会一耳刮子抽过去，还会指着对方鼻子骂：“痴人说梦！”可赵振中现在占据近半个中国，实在没必要在这费功夫说瞎话逗他们玩。裂土分疆自成一国？马氏兄弟的呼吸可就粗上了几分。
“裂土分疆自成一国那可不敢想，只要能不负赵主席所托就好。还请赵主席明白示下。”马步芳虽然行二，可并不二，心性也比其兄马步青强上许多。他可不信赵振中真会把裂土成国的机会平白让给自己，要真有那样的机会，为何赵振中不自用？可见其中必有碍难之处。
见两人有些难以置信，赵振中便正色说道：“我可没有说笑，而是真有这样的机会。至于你们兄弟能否抓住，那就看你们的了。对了，你们都学过古兰经，应该都会阿拉伯语吧？”
“幼时学过，说不上怎么精通，但因信奉之故，经书所载却不敢或忘，也能说上一些。”马步芳老实回道。
马步青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位赵主席和自家老二有些对眼，便闭口不言，在一边充闷葫芦。
“那就好。”赵振中点点头，盯着马步芳说道，“我之所以看中你们，是因为人民军中没有穆斯林。而这个行动非精通经意，并能说阿拉伯语的穆斯林不可。”
马氏兄弟相互看看，心中这才释然。
“山南那边，英属印度爆发了大规模疫情。英印当局将穆斯林聚集的孟加拉省连同周边的阿萨姆、比哈尔两省一起作为疫区封闭隔离。整个封闭区内有1亿多人口，其中孟加拉就有6千多万。”赵振中开始向马步芳兄弟介绍有关情况。
“英印当局无视当地居民生死，加上英印当局所推行的省自治选举中有对穆斯林不公的地方，整个英属印度内部矛盾激化。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之间，以及两教和英印当局之间时有冲突。为此，我希望马先生能带部从新疆进入英属印度穆斯林聚集的西北省、旁普遮省，以维护教义和谋求穆斯林自治的名义发动当地民众与英印当局对抗。事成之后，裂土分疆自成一国并非虚话。”
既然现在英属印度已乱象纷呈，赵振中决定，干脆再添一把火，挑起并激化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之间的纷争，让英印当局四处救火去。这样一来，将更有利于人民军在山南的行动。
而且，英属印度提前陷入混乱，并出现穆斯林和印度教徒分立的苗头，甚至有可能引发英国亚洲殖民地民族提前掀起谋求民族自治和独立运动。而这必将对英国造成沉重打击。实力衰弱下，将来在英德大战时人民军才更可能通过威逼利诱迫使英国人答应西北的条件。当然，这个条件已不是赵振中原定的单单谋取出海口那么简单！
竟真有自成一国的机会！饶是马步芳心志坚毅，闻听赵振中所说后也禁不住怦然心动。不过，他也知道这其中肯定不会容易，便又仔细问道：“那这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众寡如何？英印当局态度怎样？疫情会不会对行动不利？”
“马先生是个精细人。”赵振中笑了笑，又道，“整个英属印度现在总人口应该不下于3亿5千万，其中的穆斯林至少有四分之一，也就是8700多万。而西北省、旁普遮省、信德省等穆斯林聚集区域总人口就有3700多万。虽然穆斯林不占人口多数，但印度教奉行种姓制度，在动员能力上却差了穆斯林不少。若真发生战争的话，穆斯林并不弱，足够马先生施展拳脚了。
当穆斯林都走上武装争取自治和独立道路时，英印当局的态度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穆斯林所取得的成果。
至于疫情，英属印度西北的疫情已渐趋平定，而山南孟加拉等地却依然被封闭隔离。这也是我准备让你们转道新疆去印度西北的原因。当然，为了预防万一，我会给马先生和去那边的人准备一些防治药物。”
虽然那边前途不定，还有疫情威胁，但赵振中所说的这些情况却让马步芳更为放心。至少，从这些情况看，西北方面是做了相应准备的，马步芳等人并没有被当作投石问路的弃子。而且，印度教种姓制度的种种传闻马步芳也听说过一些，如果传言属实，那确实没多少战斗力，也难怪英国人都从尼泊尔的廓尔喀人招收兵员。
“以维护教义和教中兄弟的名义能比较容易的和当地信众交往，也应该能发展起来，但贸然提出自治或独立会不会招致穆斯林的反对和英印当局的镇压？”马步芳仍有疑虑。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马步芳明白，何况又是他这样一个远道而来的？若是外有英印当局和印度教敌对，内有穆斯林反对，马步芳虽然自视甚高，可也没那个信心能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还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你放心，那边的穆斯林在谋求自治甚至建国上，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走得远。在30年的时候，那边著名穆斯林诗人、思想家和哲学家穆罕默德?伊克巴尔就提出了建立穆斯林国家的主张。而且，他连名字都起好了，叫‘巴基斯坦’。英属印度许多穆斯林都支持这一主张。此外，穆罕默德?阿里?真纳率领的‘全印穆斯林联盟’在当地民众中很有威望，是一支不容忽视的政治力量。你带人过去后，不妨先和真纳联系上，联合行动。在那边，单靠军事行动难度会很大，军政结合才是良策。”
一不做、二不休，赵振中干脆向马步芳抛出“印巴分治”的想法，也好提早给他们确定行动的方向。而马步芳则别有所悟。
“另外，印度教的政治团体‘国大党’也并非铁板一块。他们中有甘地领导的温和派，也有主张武装对抗英印当局的激进派。你们过去后不妨多想法拉拢激进派，一起对抗英印当局。”赵振中不确定曾经在二战中有过一番表演的钱德拉?博斯现在主张如何，也就没提他的名字，但仍给马步芳指出了一个方向。当然，这也是把英属印度那湾水彻底搅浑的方向。
虽然对穆斯林和印度教徒及英印当局的力量仍缺乏具体情报，但已经有了大致对比。加上又确定了联合当地穆斯林政治力量、分化印度教徒以共同对抗英印当局的奋斗方向，马步芳已是心中大定。当下，他便提出了与实际相关的问题：
“赵主席准备让我带多少人去那边？装备和初期补给又如何解决？今后是任凭我们自行发展还是另有指示？”
“宁马、青马以及西北区域内的穆斯林，凡是愿意跟你过去的你都可以带走，包括他们的家人。西北决不留难。”赵振中亮明态度，“装备上将从我军缴获的武器中挑选合用的，应可提供5万支枪械及相应弹药。重武器方面，可提供缴获的迫击炮和山野炮。这些武器基本上都是德式装备。除衣物外，可在新疆为你们补充两个月所需口粮、部分药品、电台和些许钱款。今后如果你们控制了克什米尔、西北省等联接新疆的通道，还可获得一些补给。要是数量多，那就要公平买卖了。
你们今后能在那边发展成什么样子，完全凭你们自己，西北这边决不横加干涉。另外，如果在那边不如意，愿意回来并服从西北的管理，我们也欢迎，大门随时可为你们打开。”
“感谢赵主席不计前嫌给我们这样一条明路，马某人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马步芳也索性放了开来，“那边毕竟不确定什么情况，我们的家人还想留在西北。等真有成就了再回来接他们，还望赵主席不要留难。不管到哪里，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的祖宗也都在这片土地上，也请赵主席放心，不管今后马某有何等成就，决不会再与西北为敌，更不会对故土不利！”
马步芳等人被关押后生活上并没有受什么苛待，除了原有的田产被人民军大都给没收外，家人的生活也没有什么难处。从这些方面来说，马步芳对西北的印象并不算差。但青马毕竟在人民军手下连吃败仗，又连起家地盘都丢了，马步芳也说不出对赵振中感恩戴德的话来。这番表态已是马步芳心中真实写照。
至于南京当局和老蒋，当马步芳和马鸿逵在宁夏北部迭声求救却只有“固守待援”的命令而不见一兵一卒来援时，马步芳就对南京死了心。何况，眼下有自成一国的机会在眼前，马步芳要是不接受西北的条件，他做梦都能把自己骂醒！
“好！马先生深明大义那我就更放心了。”赵振中大为高兴，“今天就先说到这里，两位可与我部工作人员一起去做准备。等一切定下来后，我给两位饯行。出发时间就定在4月初。”
马步青、马步芳走后，赵振中又对“马放南山”的前景仔细推敲了一阵，怎么想都觉得英国人该头大。马步青倒也罢了，但以马步芳的手腕和能为，带领5万多老兵油子，到时候不把英属印度给搅个乱那才怪了！何况，英属印度现在才十几万兵力，既分散各处又忙于封锁疫区，这闹起来可就有得瞧了！
赵振中对此很是期待！
喜马拉雅山南麓的锡金、不丹，自7、8世纪就属于吐蕃领土，在元朝统一西藏后，两地又成为中国领土。
其中，锡金在从7世纪到1890年的1200多年里都一直属于西藏的领地。1890年，清政府被迫与英国在加尔各答签订了《中英会议藏印条约》。该条约的主要内容为：清廷承认锡金割给英国保护；划定中国和锡金的边界。由此，锡金开始脱离中国管辖，沦为英国的“保护国”。
而不丹则自8世纪就为吐蕃领土。虽然在清朝时，不丹与西藏地方政权爆发了长期战争，并因此从西藏领地中分裂出去，但其第十任国王米旁旺布却在1736年接受了清朝册封的“额尔德尼第巴”名号，不丹也自此成为中国的藩属国。直到20世纪初，不丹发生政变，新任国王乌颜?旺楚克在1910年与英国签定了《普那卡条约》后，英国才取得了对不丹的控制地位。而从1910年至今，由清末到民国，正是中国国内各种矛盾激化，变乱迭起的时代，中国当局根本就无暇顾及远在喜马拉雅山南麓地方政权的变化。
至于1914年英印当局炮制的所谓“麦克马洪线”，以及侵占山南藏区的事实，则一直就遭到中国当局的坚决否认和抗议。只因山南藏区过于偏远，特别是中英两国国力差别巨大，否认和抗议也就显得软弱无力。
不过，赵振中却知道，眼下的日不落帝国已是日薄西山，除了面子光鲜外，里子已剩得不多，正是对其动手的时候。届时，人民军以“抗击侵略，废除不平等条约，收复失地”的姿态挺进山南，在道义等方面是完全站得住的。而且只收复锡金、不丹和山南藏区领土，所占地域不大，兵力集中，又紧靠西藏，哪怕就是完全依靠空运补给，南进集团也能挺过两年多的时间。
相比之下，一旦人民军挺进山南，英属印度这颗英王王冠上的明珠可就不怎么牢靠了，若战火波及到印度和缅甸其他区域，影响到廉价原料和商品倾销地，那大英帝国势必会加快衰落。事关切身利益，赵振中相信英国当局届时会做出明智地选择。
赵振中计划的不错，但没想到，一场在原本历史上并不存在的特大混合疫情的爆发，却全然打乱了他此前的部署。
若单纯为南进集团提供防疫物资，并为部队官兵注射相应疫苗，凭西北眼下的能力并不难解决。赵振中要感谢自己有个在原来世界中就精通医学的好老婆。自从人民军31年在陕北遭遇到鼠疫后，周安舒就开发出了链霉素、磺胺嘧啶之类的特效药品。但因当时在美国，也就没有进行商业化生产。在32年回国后，周安舒又先后开发出了几种疫苗，并陆续进入商业化生产阶段。这其中就包括预防腺鼠疫、肺鼠疫、天花、霍乱等恶性传染病的疫苗。
西北这两年之所以敢于大规模收留、安置灾民，除了有充足的粮食、衣物等生活方面的保障外，医药上的保障同样功不可没。至于通过医疗机构为区域内原有儿童和新生幼儿免费接种疫苗，为区域内民众提供医疗保障，降低疾病发生率和人口死亡率，也是民众党政权能获得广大民众衷心拥护的一大原因。
按说，有了这样的医护能力做后盾，人民军挺进山南只要加强防疫就行了，比直面英印当局的压力强多了，赵振中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因周安舒先后开发了磺胺系列、青霉素、链霉素等医药，特别是华美与洛克菲勒合作又将磺胺、青霉素实现了商业化生产，这个时代的医疗救护条件已比原本历史上大大加强了。若英印当局在疫情初现的时候，就不惜代价的购入药品进行防治，疫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失控的地步。但奈何英属印度区域太大，人口太多，交通也相对发达，英国佬又没把那些“贱民”放在心上，就在英印当局为是否值得如此投入而犹豫、争论的时候，疫情已一发不可收拾。
当傲慢的英国佬发现需要进行医疗救治的人群已经扩大到数以亿万计的时候，就只有傻眼的份了。不说英印当局没有这个财力购买如此数量的医药用品，就是整个英联邦也绝对承担不起！退一步说，就是英联邦真承担得起，英国佬也愿意为殖民地“贱民”的医疗费用买单，可美国洛克菲勒和华美的医药生产能力眼下也供应不起！这也是英印总督维克托?霍普最终下令将超过1亿人口的疫区彻底隔离的原因所在。
英印当局承受不起这个代价，西北方面同样承担不了上亿人口防疫和救治所需。尽管已对一些药品实现商业化生产，但因生产规模和投产时间等原因，36年西北的医药用品产量最多只能为7百万左右民众提供防疫保障。刨除当年为婴幼儿、学校师生、军人、政府工作人员、染病患者及其接触人群等消耗的医药数量，眼下西北积存医药还能供两百多万人防治用。
而在原定计划中，除了南进集团之外，青藏建设兵团也将大部分进入山南藏区，就地为该集团提供人力保障并解决粮食自产问题。具体来说，进入山南的建设兵团将不低于百万人口。
实际上，青藏建设兵团除了少部分人员将驻屯在青海和西藏适宜居住的地方外，其他大部分都将开赴山南。青海、西藏自然环境恶劣，西藏更因海拔过高而导致居民和新生婴幼儿患有不同程度的先天性疾病，有周安舒的提醒，赵振中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就防疫来说，南进集团和跟进的青藏建设兵团百万多人西北都能保障，但疫区那众多感染人群若不解决，凭肺鼠疫和天花空气、飞沫传染的特性，后患可是不少。但眼下西北的能力却又不足以为山南众多人口提供防治保障。此外，部队有纪律约束进入疫区并不会如何，而由青壮灾民组成的建设兵团进入遍地死人的疫区，人心惶惶之下，闹不好可是会出大乱子的。这些都是让赵振中为难的地方。
至于后勤运输方面，在人民军32年秋进占河湟一带后，就开始动手修建兰州到西宁的汽车公路，并为青藏公路的修建进行前期准备。到33年底五纵进入青海的时候，各项工作已全面展开。而到37年初的时候，兰州到西宁的公路上汽车已奔行了两年半时间，就连青藏公路也越过了桑雄，距离拉萨只剩200多公里。
实际上，若非预先做好了铺设沥青的准备，西北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建设的青藏公路进展还可以更快。原本历史上，青藏公路50年动工，54年通车，但赵振中考虑到将来获得出海口后，物资运输量不是简易汽车公路所能承纳的，便提前要求施工时考虑到冻土层路基防护问题，将路基加宽、垫高，为将来改造成沥青路面做准备。当然，他也为施工队伍提供了具体的施工方案和解决办法。至于所需沥青，自玉门石油基地正式投产后，就已不成问题。
按照原来预计，青藏公路将在37年通车至拉萨，38年底前延长到亚东并开始全路铺设沥青的工作。有了充足的后勤保障，西北在39年利用欧洲大战的机会，软硬兼施，迫使英印当局开放出海口基本上就不成问题了。
但眼下英属印度疫情的大爆发和英印当局封闭疫区的举措，以及印度地区内部混乱的政治局势，却为西北提供了挺进山南的极好机会。不过，这个机会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
赵振中原来曾为英属印度那庞大的人口资源和发达的交通，以及整个英联邦的底蕴而感到担忧。他此前为南集团所下达的任务就是不愿过早与英国人在山南发生大战，以免西北在应对国内抗战的同时，与英印当局陷入消耗战。
而现在，在疫情的爆发下，庞大的人口数量和发达的交通已变成了令英印当局头疼所在。整个英联邦也谈印度而色变，几乎完全中断了与印度之间的航运。可以说，赵振中原本所担忧的一切，基本上都被这场意料之外的疫情一扫而空！只要处理好防疫问题，这实在是人民军挺进山南，扩大原定活动范围的极好机会！至于英印当局那基本上由当地土著构成的兵力，赵振中现在并不担心。
在原来历史上，英属印度在39年二战爆发时只有18万多兵力，而现在由于疫情的原因想必兵力会更少。毕竟，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什么隔离疫区的命令。特别是印度地区还是个种姓制度盛行的地方，有资格服兵役的高种姓“老爷”们可不会心甘情愿地去为保护包括“贱民”在内的疫区外民众尽力。
就是英国本土的军队，只要不是海上对决，赵振中同样不怎么担忧。何况，约翰牛们有没有足够的勇气派地面部队进入疫区同人民军对决还是两说呢。
坚定了把握机会，扩大南进集团行动范围后，赵振中并没有急于下达命令，而是先对一件事情做了核实并另外做了些安排。
赵振中所核实的还是有关疫情问题。
“在英属印度被封闭隔离的疫区内，孟加拉一带肯定是疫情最为严重的地方。这里地处平原、河流纵横、沟渠密布，加上温度适宜，是各类传染病，特别是疟疾和霍乱的易发区域。而来自大洋上的季风和因大河流动产生的气流，又给鼠疫和天花两种借助空气和飞沫传染的疫病提供了爆发的温床。那里肯定损失惨重。”出于医生的职业感，周安舒黯然叹道。
“那阿萨姆一带是否会好些？特别是其北部，三面有山地阻挡，应该能有效地阻止鼠疫和天花借助气流涌动传染吧？”赵振中问道。
这个时代的阿萨姆省可并非后世印度的阿萨姆邦，其地域范围相当于后世印度东北全部。赵振中所说的阿萨姆北部，其东边是与缅甸交界的那加山脉、阿拉干山脉；北边则是中国的山南藏区和喜马拉雅山，南边则是卡西山地，山地南部则是世界上有名的水极——乞拉朋齐。整个阿萨姆北部，只有西向沿布拉马普特拉河一带通向外部。
“照道理来说，有森林存在，山区比平原更能净化疫病，阿萨姆北部的疫情确实应该比其他地区轻不少。”周安舒思索道，“不过，疫区内部并没有什么隔离措施，恐怕会有不少人逃向山区，这反而可能会对山区不利。只是疫区内的人群有没有这个见识，我就说不好了。”
“看来还是要看实地情况才行啊。”赵振中虽然已经确定了行动方案，但仍有些无奈。山南那边的情况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尽管不清楚人民军下一步的行动，可周安舒也猜出了个大概，便建议道：“若是想在山南有所动作，那前期进入的人员必须携带足够的食物，还有清洁饮水。医护队伍也要及时跟近。在山南地区的物资没有得到安全确认前，不能采用。”
“是准备采取点行动。”赵振中坦然说道，“不过，在行动之前，却还要另外给英印当局添点麻烦。”
赵振中接下来做的就是让郑建涛去和马鸿逵、马步芳、马步青等人分别谈话，确定几人的意向后再做安排。
宁马、青马的领头人物被俘虏后，就一直被关押。虽说人民军并没有将他们投入监狱，而只将他们分别看管，但对马鸿逵、马步芳这样的人物来说，长时间失去自由的滋味绝不好受。
当得知能有重获自由、并且还能另创局面的机会后，马鸿逵、马步芳、马步青三人可都动心了。不过，马鸿逵顾念到身在宁夏的老娘还有在天津卧床的老爹，最终还是比较保守的同意人民军的条件。而马步芳和马步青兄弟却没有什么顾虑，同意与人民军合作。
尽管此前已听说赵振中如何年轻有为，当马鸿逵三人见到赵振中后却仍自呆楞了片刻。
“马某也曾年少高位，也曾出任袁、黎两位总统的侍从武官，一向自命不凡。但却几次在人民军面前摔了跟头。今日见到赵主席才知道什么是英雄人物。佩服！佩服！”马鸿逵半是感慨、半是恭维地说道。除了他那老爹之外，马鸿逵一家子可都落在人民军手中，由不得马鸿逵不低头。
“几位马先生当初也自不凡。”赵振中无意与几人闲扯，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的用意想必你们已经明白了，几位的意思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在这里要再次确认下，几位真的愿意参与其中吗？”
“赵主席愿意给我们一条明路，我们自然愿意。只是，我老父卧病天津，老母又在宁夏，马某以前不孝，现在想侍奉二老天年，还望赵主席首肯。”怕赵振中不同意，马鸿逵忙又说道，“至于我原来麾下兄弟，马某愿动员他们参与盛举。”
“马先生有心了。”赵振中点点头后，“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事情马先生就不要参与了。”
打发走马鸿逵后，赵振中又问马步青兄弟：“贤仲昆的意思呢？”
“愿听赵主席安排。”马步青首先说道。
“到了那边，可就不是我能安排的。若你们没有杀出个属于自己天地的准备，我看两位还是不要轻易下决定的好。毕竟，在那边可是要和英国人对上的。”赵振中一边摇头，一边却盯着马步青、马步芳说道。
马步青的神色间有了些犹豫，而马步芳却略一迟疑后，便咬牙说道：“大丈夫立世，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只要赵主席肯支持，这又是对我们大有益处的好事，子香焉能不尽命？！”
马步青可是听说了，人民军把装备飞机、坦克、大炮的苏军精锐都全歼了，有了人民军的支持，他马步芳也敢和英国人叫板！
“好！马先生豪气！”赵振中轻拍了几下手掌表示赞许，随又说道，“既如此，那一切行动就由马二先生全权负责！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在你们出发前，西北方面会给你们提供尽可能的援助，但到那边后，在你们没能切实控制与西北间的通道、并获得立足的地盘前，西北方面不可能给你们更多帮助，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
事涉身家性命，马步青、马步芳也神色不定。
片刻后，马步芳开口道：“赵主席既然愿意将此等事情相托，想必也有期望在，子香还请赵主席指点迷津，也好免得将来误事。”
马步芳想得明白，赵振中要真想对他们不利，直接把他们枪毙就是，根本就用不着费这么多手脚。既然如此，那这其中肯定还有转机。
“和马先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轻松不少。”赵振中笑了笑，“那边确实有机会，只要你们把握得好，裂土分疆自成一国也是有可能的。”
换了别个时候，别个人在马步芳面前如此说，他肯定会一耳刮子抽过去，还会指着对方鼻子骂：“痴人说梦！”可赵振中现在占据近半个中国，实在没必要在这费功夫说瞎话逗他们玩。裂土分疆自成一国？马氏兄弟的呼吸可就粗上了几分。
“裂土分疆自成一国那可不敢想，只要能不负赵主席所托就好。还请赵主席明白示下。”马步芳虽然行二，可并不二，心性也比其兄马步青强上许多。他可不信赵振中真会把裂土成国的机会平白让给自己，要真有那样的机会，为何赵振中不自用？可见其中必有碍难之处。
见两人有些难以置信，赵振中便正色说道：“我可没有说笑，而是真有这样的机会。至于你们兄弟能否抓住，那就看你们的了。对了，你们都学过古兰经，应该都会阿拉伯语吧？”
“幼时学过，说不上怎么精通，但因信奉之故，经书所载却不敢或忘，也能说上一些。”马步芳老实回道。
马步青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位赵主席和自家老二有些对眼，便闭口不言，在一边充闷葫芦。
“那就好。”赵振中点点头，盯着马步芳说道，“我之所以看中你们，是因为人民军中没有穆斯林。而这个行动非精通经意，并能说阿拉伯语的穆斯林不可。”
马氏兄弟相互看看，心中这才释然。
“山南那边，英属印度爆发了大规模疫情。英印当局将穆斯林聚集的孟加拉省连同周边的阿萨姆、比哈尔两省一起作为疫区封闭隔离。整个封闭区内有1亿多人口，其中孟加拉就有6千多万。”赵振中开始向马步芳兄弟介绍有关情况。
“英印当局无视当地居民生死，加上英印当局所推行的省自治选举中有对穆斯林不公的地方，整个英属印度内部矛盾激化。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之间，以及两教和英印当局之间时有冲突。为此，我希望马先生能带部从新疆进入英属印度穆斯林聚集的西北省、旁普遮省，以维护教义和谋求穆斯林自治的名义发动当地民众与英印当局对抗。事成之后，裂土分疆自成一国并非虚话。”
既然现在英属印度已乱象纷呈，赵振中决定，干脆再添一把火，挑起并激化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之间的纷争，让英印当局四处救火去。这样一来，将更有利于人民军在山南的行动。
而且，英属印度提前陷入混乱，并出现穆斯林和印度教徒分立的苗头，甚至有可能引发英国亚洲殖民地民族提前掀起谋求民族自治和独立运动。而这必将对英国造成沉重打击。实力衰弱下，将来在英德大战时人民军才更可能通过威逼利诱迫使英国人答应西北的条件。当然，这个条件已不是赵振中原定的单单谋取出海口那么简单！
竟真有自成一国的机会！饶是马步芳心志坚毅，闻听赵振中所说后也禁不住怦然心动。不过，他也知道这其中肯定不会容易，便又仔细问道：“那这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众寡如何？英印当局态度怎样？疫情会不会对行动不利？”
“马先生是个精细人。”赵振中笑了笑，又道，“整个英属印度现在总人口应该不下于3亿5千万，其中的穆斯林至少有四分之一，也就是8700多万。而西北省、旁普遮省、信德省等穆斯林聚集区域总人口就有3700多万。虽然穆斯林不占人口多数，但印度教奉行种姓制度，在动员能力上却差了穆斯林不少。若真发生战争的话，穆斯林并不弱，足够马先生施展拳脚了。
当穆斯林都走上武装争取自治和独立道路时，英印当局的态度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穆斯林所取得的成果。
至于疫情，英属印度西北的疫情已渐趋平定，而山南孟加拉等地却依然被封闭隔离。这也是我准备让你们转道新疆去印度西北的原因。当然，为了预防万一，我会给马先生和去那边的人准备一些防治药物。”
虽然那边前途不定，还有疫情威胁，但赵振中所说的这些情况却让马步芳更为放心。至少，从这些情况看，西北方面是做了相应准备的，马步芳等人并没有被当作投石问路的弃子。而且，印度教种姓制度的种种传闻马步芳也听说过一些，如果传言属实，那确实没多少战斗力，也难怪英国人都从尼泊尔的廓尔喀人招收兵员。
“以维护教义和教中兄弟的名义能比较容易的和当地信众交往，也应该能发展起来，但贸然提出自治或独立会不会招致穆斯林的反对和英印当局的镇压？”马步芳仍有疑虑。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马步芳明白，何况又是他这样一个远道而来的？若是外有英印当局和印度教敌对，内有穆斯林反对，马步芳虽然自视甚高，可也没那个信心能在四面皆敌的情况下还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你放心，那边的穆斯林在谋求自治甚至建国上，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走得远。在30年的时候，那边著名穆斯林诗人、思想家和哲学家穆罕默德?伊克巴尔就提出了建立穆斯林国家的主张。而且，他连名字都起好了，叫‘巴基斯坦’。英属印度许多穆斯林都支持这一主张。此外，穆罕默德?阿里?真纳率领的‘全印穆斯林联盟’在当地民众中很有威望，是一支不容忽视的政治力量。你带人过去后，不妨先和真纳联系上，联合行动。在那边，单靠军事行动难度会很大，军政结合才是良策。”
一不做、二不休，赵振中干脆向马步芳抛出“印巴分治”的想法，也好提早给他们确定行动的方向。而马步芳则别有所悟。
“另外，印度教的政治团体‘国大党’也并非铁板一块。他们中有甘地领导的温和派，也有主张武装对抗英印当局的激进派。你们过去后不妨多想法拉拢激进派，一起对抗英印当局。”赵振中不确定曾经在二战中有过一番表演的钱德拉?博斯现在主张如何，也就没提他的名字，但仍给马步芳指出了一个方向。当然，这也是把英属印度那湾水彻底搅浑的方向。
虽然对穆斯林和印度教徒及英印当局的力量仍缺乏具体情报，但已经有了大致对比。加上又确定了联合当地穆斯林政治力量、分化印度教徒以共同对抗英印当局的奋斗方向，马步芳已是心中大定。当下，他便提出了与实际相关的问题：
“赵主席准备让我带多少人去那边？装备和初期补给又如何解决？今后是任凭我们自行发展还是另有指示？”
“宁马、青马以及西北区域内的穆斯林，凡是愿意跟你过去的你都可以带走，包括他们的家人。西北决不留难。”赵振中亮明态度，“装备上将从我军缴获的武器中挑选合用的，应可提供5万支枪械及相应弹药。重武器方面，可提供缴获的迫击炮和山野炮。这些武器基本上都是德式装备。除衣物外，可在新疆为你们补充两个月所需口粮、部分药品、电台和些许钱款。今后如果你们控制了克什米尔、西北省等联接新疆的通道，还可获得一些补给。要是数量多，那就要公平买卖了。
你们今后能在那边发展成什么样子，完全凭你们自己，西北这边决不横加干涉。另外，如果在那边不如意，愿意回来并服从西北的管理，我们也欢迎，大门随时可为你们打开。”
“感谢赵主席不计前嫌给我们这样一条明路，马某人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马步芳也索性放了开来，“那边毕竟不确定什么情况，我们的家人还想留在西北。等真有成就了再回来接他们，还望赵主席不要留难。不管到哪里，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的祖宗也都在这片土地上，也请赵主席放心，不管今后马某有何等成就，决不会再与西北为敌，更不会对故土不利！”
马步芳等人被关押后生活上并没有受什么苛待，除了原有的田产被人民军大都给没收外，家人的生活也没有什么难处。从这些方面来说，马步芳对西北的印象并不算差。但青马毕竟在人民军手下连吃败仗，又连起家地盘都丢了，马步芳也说不出对赵振中感恩戴德的话来。这番表态已是马步芳心中真实写照。
至于南京当局和老蒋，当马步芳和马鸿逵在宁夏北部迭声求救却只有“固守待援”的命令而不见一兵一卒来援时，马步芳就对南京死了心。何况，眼下有自成一国的机会在眼前，马步芳要是不接受西北的条件，他做梦都能把自己骂醒！
“好！马先生深明大义那我就更放心了。”赵振中大为高兴，“今天就先说到这里，两位可与我部工作人员一起去做准备。等一切定下来后，我给两位饯行。出发时间就定在4月初。”
马步青、马步芳走后，赵振中又对“马放南山”的前景仔细推敲了一阵，怎么想都觉得英国人该头大。马步青倒也罢了，但以马步芳的手腕和能为，带领5万多老兵油子，到时候不把英属印度给搅个乱那才怪了！何况，英属印度现在才十几万兵力，既分散各处又忙于封锁疫区，这闹起来可就有得瞧了！
赵振中对此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