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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东风渐进(三)

    第十二章:东风渐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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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想要杨、井二人答应什么条件?”朱庆澜问道,“和山西这边一样吗?”

    “山西这边有那位阎长官曾经打下的基础,加上有平绥、正太铁路方面的便利,我们还是获得了为期30年的同蒲铁路经营权、晋西北几县的矿山勘探开发的权限。可即便这样,与同蒲铁路和保朔公路的庞大投入相比较,30年的经营、开发权限也不过是让华美公司和四海实业不亏本太多罢了。”赵振中苦笑着说道,“而陕西那边铁路不通,汽车公路除了潼关和西安之间的公路外,也就只有西安经咸阳、三原、富平、蒲城、大荔、朝邑一线在两年前修了条能通行汽车的土路,其他地方根本就没有汽车路。就是想开展有关工程建设,各方面的物资也肯定运输不上。就我个人看法,华美公司和四海实业肯定是不会在陕西方面有过多投入,更不会有象同蒲铁路这样的工程,最多也不过是创办几个象水泥厂这样的产业罢了。”

    叹了口气,赵振中接着说道:“朱先生,并非是我们厚此薄彼,只顾晋、绥两省灾民,实在是陕西各方面情况不如山西,加上其他方面的一些顾虑,我们不能再在陕西也大兴土木啊。”

    在今年的中原大战中,阎锡山战败下野,山西被南京方面和张学良所掌控,今后几年内山西境内也能安定下来,这有利于投资和建设。可陕西方面,杨虎城虽说明面上服从南京,实质上却也是一方军阀,这中央和地方之间的较劲可不是民间公司所能参与的,就是华美公司想在陕西也开展修建铁路等大型工程,南京方面也不见得会同意。

    再说,杨虎城现在虽说主政陕西,可陕西也并非是他一家说了算,不说那些地方上趁中原大战而纷起的xiǎo势力,光是井岳秀控制的陕北23县就够杨虎城调和一阵的。井岳秀坐镇陕北多年,对连年灾害、民力枯竭的状况视而不见,不但强征硬派烟亩捐,甚至连白地也派烟款,加上各种附加税、军队维持费等繁重的苛捐杂税,民众可谓苦不堪言。就在杨虎城出任陕西省主席,准备筹办陕西省银行统一币制金融的消息传出后,井岳秀便于12月1日趁机召集陕北23县的士绅,以筹建陕北地方实业银行、筹措金融倡办实业为名,借发行钞票的机会向各县摊派粮饷,搜刮民财。

    况且,从安全方面考虑,陕西现在也不如山西。民国以来,阎锡山坐镇山西,确实保证了晋省环境的安定,除了偶尔有些外省流窜过来的匪徒在山西边界一带为祸外,其省内基本上保持稳定。对比之下,陕西则是连年战luàn,不但其省内民众不堪压迫,揭竿而起,落草为匪,更有甘肃、宁夏、绥远等地的匪徒流窜陕西境内作luàn,实在不是个办产业的好地方。

    而在财力方面,华美公司修建同蒲铁路,虽然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不见得有此前阎锡山估计的9000万的huā费,可要是加上保朔公路,以及开办产业、赈济灾民等的投入,总的huā费肯定是只多不少。这些投入在未来一定年限内可都是预亏的。要是在陕西方面也照样投入的话,虽然华美公司财力上同样负担得起,可赵振中却并不想如此招摇,一条同蒲铁路就够引人注意的了,要是在陕西也大兴土木的话,那恐怕就要遭到当局的惦记了。

    再者,山西这边的公路、铁路建设是在山西省政fǔ原有的勘测设计上加以改进,进度自然要快得多。可陕西那边却毫无基础,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虽说华美公司可以从国外聘请一些专家过来,但同时支撑山西、陕西两处建设的话,工程力量上还是力有未逮。毕竟,总工程师也好,其他辅助工程师也罢,承担的是施工上的整体管理以及技术指导方面的工作,你不可能要求工程师象工头乃至民工一样去做具体的劳作。可对赵振中来说,工程师短缺的话可以从国内外聘请,但要想让从灾民中挑选出来的工人们明白施工方面的技术要求,还真不是简单的事情。即便是经过青岛、天津两处码头的修建,培训出一些明白施工方面的基础要求的人做工头,也不可能同时承担得起两个省的大规模工程建设。

    除了这些原因之外,赵振中个人对杨虎城、井岳秀的感观实在不怎样,并不想自己在第二根据地建立之前提升杨、井二人的实力,免得在将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杨虎城,赵振中以前世界中了解的大多是其正面的宣传,但在这个年代,赵振中却从该部在江苏所作所为,以及杨虎城归国后并未真正处置违法luàn纪的军官等事情上,看出该部也同这个年代大多数部队一样,脱不了军阀的本xìng。

    对井岳秀,赵振中还是这段时间从保德、府谷一带民众的口中知道其大概事迹和为人的。虽然其在阻止伊克昭盟分裂以及在兴办教育方面确实做过一些好事,可赵振中在一众做工灾民口中听到的更多的是井岳秀的残忍和对民众的压榨。除了bī得陕北民众在荒年背井离乡的苛捐杂税外,最为民众所切齿的就是井岳秀所部军纪败坏,甚至纵兵殃民。加上井岳秀当年为报其弟井勿幕被杀之仇,曾派人将杀害井勿幕的李栋材在汉口抓捕后押解回榆林,由井岳秀亲手将李剥皮chōu筋,并将李的人皮挽于自己坐骑的马鞍上,以泄其愤。在陕北一带,提起井岳秀的名字,可是能止xiǎo儿夜啼的。

    赵振中将可以说给朱庆澜听的理由都解释了一遍,并说道:“我知道先生心系陕西灾民,可要华美公司在陕西照搬在晋省修建铁路、公路的以工代赈的做法是不现实的。不过,先生放心,我们依然愿意为陕省灾民提供救灾粮食等物资,但这些物资我们只jiāo给先生以及华北慈善联合会来经办。对于杨、井二人我们实在信不过,特别是井岳秀,大灾之年也没见他有什么救灾措施,却听到不少在这边做工的陕北灾民对其切齿不止。”

    “唉……振中的心思我能明白。”朱庆澜叹道,“我这些年为救助灾民往来奔bō,见过太多的人间惨剧,眼下又是大地封冻季节,大量灾民又贫病jiāo加,饥寒jiāo迫,奄奄待毙,甚至有些以自家子nv为食。可那些地主、jiān商却只顾自家快活,当局也拿不出有力的救助措施来,听之任之,不关心灾民的死活。”

    “自己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我也会想,我们这么费尽心力的救助灾民,到底是对是错?把灾民们救活了又能怎样?他们还是要面临苛捐杂税的盘剥,面临一些为政者的压榨。可要我对那些境况凄凉的灾民置之不理,我朱某人的良心又做不到……”

    “朱先生,您做的并没错,错的是那些为富不仁的人和那些尸居其位的当政者。”赵振中说道,“看到那些灾民的惨状,说实话,我曾想是不是把那些贪官污吏,把那些压榨盘剥民众的人都清除掉,我们这个国家才会好些?”

    朱庆澜吃了一惊,劝道:“你可不要luàn来,现在南京方面打败阎、冯、桂系,已经成了气候,胳膊拧不过大tuǐ,这可不是你一个年轻人能改变得了的,我们还是想办法为灾民多找点活路才是真的。”

    顿了顿,觉得赵振中不过是一时气愤之言,朱庆澜又说道:“前些时候,陕西建设厅厅长李宜之和华北慈善联合会下的华洋义赈会合作,准备由华洋义赈会提供40万赈灾款项,陕西省政fǔ筹集40万建设款,加上美国檀香山华侨募捐的15万元,以工代赈,实施引泾工程。并约定,渠首至11公里处为引水工程,由义赈会负责建设;11公里以下为分水工程,由陕西省政fǔ负责建设。我个人答应想办法筹集两万袋水泥捐助过去。现在你在保德这边的水泥厂也开始生产了,我这次也就是向你化缘来了。”

    “眼下铁路还不能动工,公路也只是进行前期建设,生产的水泥都在那里积攒着,先生安排人过来提货就是。”赵振中笑道,“谈什么化缘,朱先生需要水泥的话,说一声就是了。不过,我可只认先生,对那些当局要人可没兴趣。”

    “你啊。这个脾气会吃亏的。”朱庆澜摇头说道,“那陕西方面的杨、井二人你准备怎么答复?特别是那个井岳秀,他听说山西这边以200万元的代价和华美公司签订了为期30年的晋西北几县的矿产勘探、开发协议,可是眼热得紧。我路过榆林的时候,他可一再托我向华美公司方面进行疏通呢。”

    “陕北那里的矿产山西这边可都有,说实在的,华美公司和四海实业还真不想在陕北开办产业。”赵振中拿捏道,“不过,考虑到陕北灾民,我们也可以在那边开办几家产业。如果井岳秀真有诚意的话,我们可以在府谷开办煤矿,在定边开办盐业和水泥厂。当然,有关具体条件那就需要当面谈了。”

    赵振中心中衡量着:如果就此在陕北开辟一条从东到西的通道,加上以开办产业的名义公开从东胜向定边一带运送物资的通道,那可会对杨天明等人以及其后北上的兵力助益不xiǎo,整个物资运转也会更加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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