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8、“东方红”餐馆
车子里面很简单，要是没有车载空调，乔南松还以为这是记忆中的北京吉普呢。不过车上吊着的车坠倒是让他颇感好奇，问武大伟道：“周老板也信他？”
武大伟瞥了一眼正在挥手的太祖老人家，道：“我姐夫很崇拜他，不管办公室还是家里都有他老人家的画像。”
乔南松觉着很奇怪，又问道：“那，周老板以前上学是学什么的？”
武大伟也觉着奇怪，暗暗嘀咕这家伙莫非没有去查看周德发的底细不成？但对这个貌似真的没有什么来头的学生他可不敢得罪了，就到：“我姐夫就没念过书，十三岁从山里出来给工地上抱砖头，后来有了点钱才认了几个字。”
乔南松不觉肃然起敬，这种人若没有旁人难及的恒心，必然有一般人不能想象的坚毅，对于这种靠着后天努力起家的人，他从来都是很佩服的。
车子渐渐拐出了琼大所在的海北岛，在繁华的市中心车流中七扭八拐，终于在一家并不起眼的小菜馆门口停了下来。
菜馆外围布置很朴素，玻璃门上也没写欢迎光临之类的话，但“东方红”三个字，却让乔南松感觉有点意思了。
隔着玻璃门往内一看，四面墙壁上只有正对大门这边的悬挂了一副开国太祖画像，干净明亮又充满那个时代的氛围。
周德发隔着玻璃门笑容可亲地招手，武大伟替乔南松开了菜馆的门，就道：“我得给我姐送饭回去，你跟我姐夫坐着吧，那个，昨天那些话没说好，你……”
乔南松笑道：“放心吧，你们说的是现状，我也没必要见个人就跟人家提起，心知肚明就行了。不过听周老板的意思，是让你独掌一面的，这种话可别随处都嚷嚷了，当官的咱伤不起啊。”
武大伟笑了笑，感激点了点头，在柜台上取了两份打包的饭菜上车而去。
周德发请了乔南松在对面坐了下来，歉意道：“老弟，本来是想请你到家里去坐坐，老婆这几天有点不舒服需要清静，跳来跳去还是觉着这家菜馆不错，咱先喝两杯，慢慢说。”
他倒是不掩饰自己，这番话就是把自己的目的挑明了，也是试探乔南松会不会听下去。
周德发深谙人心，知道求人办事最要命的不是人家会不会去办事而是愿不愿意先听你把话说完。周德发知道，只要一个人肯听你说话，他心里或多或少总会对你所求之事有那么一点影响，有时候就是这一点影响，足够帮你办成一件事情。
国庆节原本要放七天假的，琼大因为新生刚进校不敢将他们放羊就提前三天开课，如今的琼州，能放假的部门都还在节日的心态之中，来这家小餐馆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
乔南松和周德发碰了一杯啤酒，笑道：“还是周老板精明，要不是提前来抢个座位的话，现在咱们只好蹲在门口等位子了。”
周德发叹道：“谁说不是，现在这社会，做事情跟这吃饭也是一样的，先抢好地方才能占据优势。就这吃饭吧，咱来得早，就坐着，别人只好站着。咱吃着，别人只好看着。来，再碰一个。”
乔南松笑眯眯的，他酒量可不浅，周德发想在这方面下手恐怕要让他失望了，于是也接口笑道：“是呢，现在这抢座位也算是社会热门，我还在想，要是在校的学生都能像周老板这么有竞争意识和危机感，那这个国家就可以提前进入**阶段了。”
周德发觉着很有意思，又借口和乔南松碰了一杯，从进门到现在，两人已喝了两瓶冰啤了，周德发常年跟人打交道，酒量自然不浅，但现在也觉着眼前有点花了。
再一看乔南松，他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手不颤脸不红慢悠悠往杯子里倒酒，心下顿时一沉，看来先让他喝高然后再说事的打算得改动一下。
“周老板，这家菜馆很有意思啊，我看里面的服务员都很年轻，柜台上的领班也不算很年长，你说怎么就起了这么个名字呢。”周德发向服务员招招手，那服务员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又送了两瓶啤酒，乔南松眼见，心下一动深深看了周德发两眼，想了想好奇问道。
周德发轻描淡写道：“这个花花世界，越来越浮躁，越来越没安全感，我们这一代人吧，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原来感觉那个时代穷，没有太多让人向往的。但这三十年过来了，钱赚多了，见的多了，反倒怀念那时候那种眼前一片红，心里没多少**的气氛了，人上了年纪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很正常。”
乔南松笑道：“可别给我灌**汤，别忘了我是学政治的，那个时代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了，要给你这么一诱惑说出点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麻烦可不小。”
周德发抬头向画像举了举杯，嘿然冷笑道：“人哪有不犯错误的时候，这么大一个国家，走几步错误道路也正常……算了，不说这些了，先吃菜，尝尝味道，说不定以后你也常来这里呢。”
乔南松夹了一筷头红烧肉，味道果然很厚，在琼海绝对吃不到第二家，当下很不在意问道：“看样子，周老板来这里吃饭也并不全是味道的问题，应该和这家菜馆的老板很有共同语言嘛。”
他心里早就笃定了，以周德发琼海人的口味，味道厚的饭菜恐怕他不会经常吃的，更何况他在这个小店里很熟稔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来吃饭的。
周德发一抬头，碰上乔南松笑吟吟捻着玻璃杯的眼神，顿了片刻放下筷子尴尬道：“老弟实在不得不让我佩服了，这个店是老婆开的，也算是我家的地盘。”
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崇拜太祖到日常生活里处处可见的人，乔南松真没见过。这样性格的人，如果说一天之内碰到两个，乔南松有些难以置信。刚才服务员的态度和周德发不经意中的随意，更让他确信眼前这个周德发就是这家菜馆的实际所有人。
呵呵一笑，便岔开话题道：“周老板是琼海人，居然这么能吃辣倒让我很惊讶呢。本地人除非在内陆生活了大半辈子，味道这么厚的菜很难吃下第二口。”
周德发理所当然地说道：“其实原本我是一口辣椒也吃不下去的，后来吧，老婆是山城人，吃饭没有这家伙根本不行，我也就跟着尝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因为对太祖爷很崇拜，听说他老人家就好这一口，这不，也跟着变本加厉起来了。跟别人打交道人还奇怪呢，说我这个寸步未出琼海的老黎居然这么能吃辣，指不定是骗人的鬼话呢。”
乔南松第一次感觉，这个周德发其实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和别的生意人尤其做地产业的人很不一样。
为了老婆试着吃辣，很多痴情人也是可以做到的。但因为崇拜的对象而这么疯狂的人，除了追星一族真没多少人能做到。
追星族的这种行为，乔南松不置可否。但一个生意场上的成功者竟然还在内心深处留有这样或许可以称之为童真的感情，由不得让他好奇心大起。
于是顺着他的话不经意问道：“既然这样，周老板为什么没在餐饮甚至旅游行业更进一步呢？我相信周老板不会看不出目前生意的困境，难道就没想过转行？”
周德发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想了想，道：“老弟，你是聪明人，但毕竟也还是个学生，生意上的事情很难说，现在……嘿，难哪。昨天你也在场，我那点想法你肯定看得出来，有市场政治的掺和，生意人更难，要转行，掣肘太多啦。”
乔南松夹着菜不动声色笑道：“哦？周老板这话倒让我想起光绪帝来，你这感叹，倒和他对谭嗣同的‘奈掣肘何’很相似。”
周德发摆摆手：“哪里能和人家比，人家至少还有个身份。老弟啊，常茹这样的人，姑且不说她的背景，单单一个城建局实权副处干部，咱这种没有经济根本的生意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得罪。要是一般的官员，我虽说不用处心积虑地跑去人家产业里面天天蹲守等机会，但陪着笑脸捧着礼品逢年过节送上门去也还是轻的，难哪。”
乔南松话锋一转，道：“这么说来，周老板还不认为自己的生意不红火？要我看哪，周老板这是贪心喽。”
周德发抿了一口冰啤，愁眉苦脸道：“老弟，不是我倒苦水，像我这种在本地靠着炒地皮发财的暴发户，因为土地明文规定是国家的，身下也没有固定的经济资产，那点钱算什么？现在这社会，人精得跟猴儿似的，你有钱没前途也不行，人家当官的不缺钱，你没前途，就没人帮你扶着。这样的生意人，最多就是跟下面跑腿的小吏套个近乎平时多照应点，一旦上面对你那点生意动了心思，你想想咱还能跑得了？”
乔南松又帮他添了一杯酒，周德发似乎确实是憋闷地久了，一饮而尽继续说道：“现在琼海整个范围内的地产，已经达到最饱和的状态了，这样一个旅游地方，没有工业，没有农业，注定其长居人口不会快速增加。那么这些土地转换成房子之后卖给谁去？卖不出去，我们这些人亏钱不说，当官的也不好过。去年省政府出台的土地管理办法，明令一部分炒地皮的人停止这种经济活动，名义上是整合本地的经济发展模式，其实是在准备对地产这一块动手啊。”
乔南松继续劝酒，自己也一杯一杯陪着周德发喝，他是清楚的，周德发虽然焦灼的心态之下喝酒有点过敏了，但他说的这些是可以说的，如果涉及到他心里认为不该说的东西，自己怎么劝也休想从他嘴里得到一分。
正在这当儿，门外戛然停下两辆半旧的吉普车，上面钻下几条大汉来，面色不善推开门走了进来，吃饭的客人也都停止了大声呼喝行酒令的活动，低下头边吃饭边关注这群人的来意。
周德发偏过头看了一眼，向乔南松摇摇头示意不必害怕，然后哼道：“黑头，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就这一句话，乔南松对这位号称没读过书的生意人刮目相看起来。这句话，一来是告诉来人，要找我的话我就在这儿，你们过来就行，别坏了别人吃饭的兴致。而来也是警告，你们要是来闹事，有我在这儿呢，轮不到你们乱来。
武大伟瞥了一眼正在挥手的太祖老人家，道：“我姐夫很崇拜他，不管办公室还是家里都有他老人家的画像。”
乔南松觉着很奇怪，又问道：“那，周老板以前上学是学什么的？”
武大伟也觉着奇怪，暗暗嘀咕这家伙莫非没有去查看周德发的底细不成？但对这个貌似真的没有什么来头的学生他可不敢得罪了，就到：“我姐夫就没念过书，十三岁从山里出来给工地上抱砖头，后来有了点钱才认了几个字。”
乔南松不觉肃然起敬，这种人若没有旁人难及的恒心，必然有一般人不能想象的坚毅，对于这种靠着后天努力起家的人，他从来都是很佩服的。
车子渐渐拐出了琼大所在的海北岛，在繁华的市中心车流中七扭八拐，终于在一家并不起眼的小菜馆门口停了下来。
菜馆外围布置很朴素，玻璃门上也没写欢迎光临之类的话，但“东方红”三个字，却让乔南松感觉有点意思了。
隔着玻璃门往内一看，四面墙壁上只有正对大门这边的悬挂了一副开国太祖画像，干净明亮又充满那个时代的氛围。
周德发隔着玻璃门笑容可亲地招手，武大伟替乔南松开了菜馆的门，就道：“我得给我姐送饭回去，你跟我姐夫坐着吧，那个，昨天那些话没说好，你……”
乔南松笑道：“放心吧，你们说的是现状，我也没必要见个人就跟人家提起，心知肚明就行了。不过听周老板的意思，是让你独掌一面的，这种话可别随处都嚷嚷了，当官的咱伤不起啊。”
武大伟笑了笑，感激点了点头，在柜台上取了两份打包的饭菜上车而去。
周德发请了乔南松在对面坐了下来，歉意道：“老弟，本来是想请你到家里去坐坐，老婆这几天有点不舒服需要清静，跳来跳去还是觉着这家菜馆不错，咱先喝两杯，慢慢说。”
他倒是不掩饰自己，这番话就是把自己的目的挑明了，也是试探乔南松会不会听下去。
周德发深谙人心，知道求人办事最要命的不是人家会不会去办事而是愿不愿意先听你把话说完。周德发知道，只要一个人肯听你说话，他心里或多或少总会对你所求之事有那么一点影响，有时候就是这一点影响，足够帮你办成一件事情。
国庆节原本要放七天假的，琼大因为新生刚进校不敢将他们放羊就提前三天开课，如今的琼州，能放假的部门都还在节日的心态之中，来这家小餐馆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
乔南松和周德发碰了一杯啤酒，笑道：“还是周老板精明，要不是提前来抢个座位的话，现在咱们只好蹲在门口等位子了。”
周德发叹道：“谁说不是，现在这社会，做事情跟这吃饭也是一样的，先抢好地方才能占据优势。就这吃饭吧，咱来得早，就坐着，别人只好站着。咱吃着，别人只好看着。来，再碰一个。”
乔南松笑眯眯的，他酒量可不浅，周德发想在这方面下手恐怕要让他失望了，于是也接口笑道：“是呢，现在这抢座位也算是社会热门，我还在想，要是在校的学生都能像周老板这么有竞争意识和危机感，那这个国家就可以提前进入**阶段了。”
周德发觉着很有意思，又借口和乔南松碰了一杯，从进门到现在，两人已喝了两瓶冰啤了，周德发常年跟人打交道，酒量自然不浅，但现在也觉着眼前有点花了。
再一看乔南松，他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手不颤脸不红慢悠悠往杯子里倒酒，心下顿时一沉，看来先让他喝高然后再说事的打算得改动一下。
“周老板，这家菜馆很有意思啊，我看里面的服务员都很年轻，柜台上的领班也不算很年长，你说怎么就起了这么个名字呢。”周德发向服务员招招手，那服务员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又送了两瓶啤酒，乔南松眼见，心下一动深深看了周德发两眼，想了想好奇问道。
周德发轻描淡写道：“这个花花世界，越来越浮躁，越来越没安全感，我们这一代人吧，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原来感觉那个时代穷，没有太多让人向往的。但这三十年过来了，钱赚多了，见的多了，反倒怀念那时候那种眼前一片红，心里没多少**的气氛了，人上了年纪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很正常。”
乔南松笑道：“可别给我灌**汤，别忘了我是学政治的，那个时代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了，要给你这么一诱惑说出点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麻烦可不小。”
周德发抬头向画像举了举杯，嘿然冷笑道：“人哪有不犯错误的时候，这么大一个国家，走几步错误道路也正常……算了，不说这些了，先吃菜，尝尝味道，说不定以后你也常来这里呢。”
乔南松夹了一筷头红烧肉，味道果然很厚，在琼海绝对吃不到第二家，当下很不在意问道：“看样子，周老板来这里吃饭也并不全是味道的问题，应该和这家菜馆的老板很有共同语言嘛。”
他心里早就笃定了，以周德发琼海人的口味，味道厚的饭菜恐怕他不会经常吃的，更何况他在这个小店里很熟稔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来吃饭的。
周德发一抬头，碰上乔南松笑吟吟捻着玻璃杯的眼神，顿了片刻放下筷子尴尬道：“老弟实在不得不让我佩服了，这个店是老婆开的，也算是我家的地盘。”
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崇拜太祖到日常生活里处处可见的人，乔南松真没见过。这样性格的人，如果说一天之内碰到两个，乔南松有些难以置信。刚才服务员的态度和周德发不经意中的随意，更让他确信眼前这个周德发就是这家菜馆的实际所有人。
呵呵一笑，便岔开话题道：“周老板是琼海人，居然这么能吃辣倒让我很惊讶呢。本地人除非在内陆生活了大半辈子，味道这么厚的菜很难吃下第二口。”
周德发理所当然地说道：“其实原本我是一口辣椒也吃不下去的，后来吧，老婆是山城人，吃饭没有这家伙根本不行，我也就跟着尝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因为对太祖爷很崇拜，听说他老人家就好这一口，这不，也跟着变本加厉起来了。跟别人打交道人还奇怪呢，说我这个寸步未出琼海的老黎居然这么能吃辣，指不定是骗人的鬼话呢。”
乔南松第一次感觉，这个周德发其实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和别的生意人尤其做地产业的人很不一样。
为了老婆试着吃辣，很多痴情人也是可以做到的。但因为崇拜的对象而这么疯狂的人，除了追星一族真没多少人能做到。
追星族的这种行为，乔南松不置可否。但一个生意场上的成功者竟然还在内心深处留有这样或许可以称之为童真的感情，由不得让他好奇心大起。
于是顺着他的话不经意问道：“既然这样，周老板为什么没在餐饮甚至旅游行业更进一步呢？我相信周老板不会看不出目前生意的困境，难道就没想过转行？”
周德发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想了想，道：“老弟，你是聪明人，但毕竟也还是个学生，生意上的事情很难说，现在……嘿，难哪。昨天你也在场，我那点想法你肯定看得出来，有市场政治的掺和，生意人更难，要转行，掣肘太多啦。”
乔南松夹着菜不动声色笑道：“哦？周老板这话倒让我想起光绪帝来，你这感叹，倒和他对谭嗣同的‘奈掣肘何’很相似。”
周德发摆摆手：“哪里能和人家比，人家至少还有个身份。老弟啊，常茹这样的人，姑且不说她的背景，单单一个城建局实权副处干部，咱这种没有经济根本的生意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得罪。要是一般的官员，我虽说不用处心积虑地跑去人家产业里面天天蹲守等机会，但陪着笑脸捧着礼品逢年过节送上门去也还是轻的，难哪。”
乔南松话锋一转，道：“这么说来，周老板还不认为自己的生意不红火？要我看哪，周老板这是贪心喽。”
周德发抿了一口冰啤，愁眉苦脸道：“老弟，不是我倒苦水，像我这种在本地靠着炒地皮发财的暴发户，因为土地明文规定是国家的，身下也没有固定的经济资产，那点钱算什么？现在这社会，人精得跟猴儿似的，你有钱没前途也不行，人家当官的不缺钱，你没前途，就没人帮你扶着。这样的生意人，最多就是跟下面跑腿的小吏套个近乎平时多照应点，一旦上面对你那点生意动了心思，你想想咱还能跑得了？”
乔南松又帮他添了一杯酒，周德发似乎确实是憋闷地久了，一饮而尽继续说道：“现在琼海整个范围内的地产，已经达到最饱和的状态了，这样一个旅游地方，没有工业，没有农业，注定其长居人口不会快速增加。那么这些土地转换成房子之后卖给谁去？卖不出去，我们这些人亏钱不说，当官的也不好过。去年省政府出台的土地管理办法，明令一部分炒地皮的人停止这种经济活动，名义上是整合本地的经济发展模式，其实是在准备对地产这一块动手啊。”
乔南松继续劝酒，自己也一杯一杯陪着周德发喝，他是清楚的，周德发虽然焦灼的心态之下喝酒有点过敏了，但他说的这些是可以说的，如果涉及到他心里认为不该说的东西，自己怎么劝也休想从他嘴里得到一分。
正在这当儿，门外戛然停下两辆半旧的吉普车，上面钻下几条大汉来，面色不善推开门走了进来，吃饭的客人也都停止了大声呼喝行酒令的活动，低下头边吃饭边关注这群人的来意。
周德发偏过头看了一眼，向乔南松摇摇头示意不必害怕，然后哼道：“黑头，我在这儿。”
我在这儿，就这一句话，乔南松对这位号称没读过书的生意人刮目相看起来。这句话，一来是告诉来人，要找我的话我就在这儿，你们过来就行，别坏了别人吃饭的兴致。而来也是警告，你们要是来闹事，有我在这儿呢，轮不到你们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