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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谜题

    等到回至花满楼中,已是偏过正午。

    楼里的姑娘大多都是聚集在花厅大堂之上,三三两两唧唧喳喳议论着上午时分威仪浩荡的犒军典仪,其中不乏一些褒赏之词,隐约之间还可以听到一些羞涩的爱慕之语,也是,像四皇子、九皇子这样的人中之龙,不必邀得滔天功劳,就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已经称得上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当然,这样一道风景线,看痴了看醉了的,都是那一些待字闺中的妙龄女子。

    云汐自然没有心思去跟这些莺莺燕燕谈论起那些个所谓的八卦杂闻,一方面因为遭了烈日暴晒,此时太阳穴位正扎扎生疼,脸上粉饰的妆容也微微有些干化,黏在脸上皱成一团,倒是怪生疼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心中惦记着那位农家妇人暗中给她的那方手帕,因此早早的便回了凤临阁,找了个借口遣开香儿,一个人关门闭户准备找出这方手巾的个中端倪,对外则说是要午寝歇息。

    她独自一人走到梳洗台前,掏出了袖口之中的那方红色手帕,端详片刻,又透过阳光照了照,仍是没能看出什么破绽,想起那位妇人的提示,略微想了一想,终于不再犹豫,起身将帕子铺开投到了水盆之中。

    一盆清水涟涟,那方手帕便在清水之中渐沁渐满,愈沉愈下。

    然后,云汐惊讶的看到,一个一个漆黑如墨的小字,就这样奇迹般的,一横一竖的浮现在了眼前——

    “药仙谷现任谷主,姓云名汐,生于庚子年寅卯时,芳龄十八,其名乃是上任谷主化用《百草心经》当中‘云海涛涛,汐水迢迢’一句所取,寄意秋水天长……”

    她心头一颤,庚子年寅卯时,芳龄十八,这不刚好正是她前世出生的时辰八字么!

    “历代谷主继任,必在心口一处,用五彩丹青及银粉瑶砂绘纹仙芝灵草一株……”

    云汐将手按在心口,外人或许不知,但是她却真真切切的知道,她的心口处,的确绘有一株仙芝兰草,这个,从她第一次沐浴更衣的时候,便已发现,难道,现实真的会是这么巧合……

    “药仙谷谷主?”

    她一时间杵在那里安静的读着,时而皱眉,时而释然,最终,眼底渐然涌起一丝不可思议,如流水一般,轻缓的蔓延开来,直至泛滥。

    “姑娘、姑娘?”闺房外传来一阵叫门声,“姑娘,开一下门,我是花姨。”

    “花姨?”云汐猛然回过神来,“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云汐不敢怠慢,赶忙将水盆之中的那方手帕拿起拧干,然后藏进袖口之中,这才定了定神,走了过去打开闺门。

    “花姨,有什么事情吗?”

    花大娘直直看她两眼,这才笑着开口,“刚刚听香儿那妮子说姑娘回来有些疲累,我刚好顺道路过,便来瞧瞧姑娘身子如何,这么热的天,可不要中暑了才好。”

    云汐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眉,浅浅回道:“谢过花姨关心,刚刚只是有些倦意,想要歇歇而已,身子并无大碍。”

    花大娘恍然一笑:“没事就好,罢了,姑娘好生歇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顿,回过头补了一句:“对了姑娘,今晚好生准备一下,有尊客降临。”

    话语落罢,这一次,花大娘不做逗留,沿着楼角一拐,就这样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尊客?”云汐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又想起刚刚看过的那方手帕,心里不禁发问:“究竟,我该相信谁呢?”

    ******

    入夜,华灯初上。

    花满楼依江而建,北面临水,后院最北方位,建有专属花魁一人独有的香闺——凤临阁,酒楼之前是川流不息的人行大道,其后,便是奔涌浩瀚的琅琊江。

    琅琊江南岸,除了花满楼一家歌舞酒楼以外,便是各处林立商铺,对岸,则是天香城内风花雪月的脂粉酒楼,这些个酒楼画舫与花满楼性质不同,最主要区别便是里头的姑娘并非清白处子之身,她们沦落烟尘,堕为娼妓,酒肉之后,沉溺于色,其中几个较为出名的,当属快活林、温柔乡,以及怡红院。

    庭院深深深几许。

    入夜,琅琊江两岸华灯初上,北岸靠边,各色画舫流连水面,明灯辽远,灯火通透,如同一条莹莹玉带绾住满江潋滟。

    青楼艳馆小有名气的当家花旦便坐在画舫船头,衣着光鲜且暴露,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拨着几首艳词小曲,嘤嘤作响,眼波有意无意勾向岸上游人。

    大江正中,一艘鎏金缎纹广帆云舟驭水江面,船面之上灯火辉煌,蓬檐前后悬着八盏琉璃明光红灯笼,此时正沿着琅琊江道,升帆开锚,一路顺风直下。

    夜风清冷,江波浅淡。

    举目远眺,琅琊江上画舫流连,舟艇隐没,一时之间万舸竞游,好不热闹,然而灯火通碧,千航旖旎,万千风景眼前过,却丝毫不及大江之上那一艘鎏金缎纹广帆云舟气势夺人。

    云舟之上,此时一道昂藏身影静立船头,赭青色的长衫衣角随风不停翻飞,月色下男子英气的背影映着身后空澈渺远的江水云天,让人止不住浮想连篇。

    江风渐起,男子寒凛的身影背后,船篷低垂的幕帘微然掀开,九皇子洛息浅笑步出,他此时已是换下了白日那套冰洌的寒衣铁甲,改穿一袭云白色暗纹长衫,腰间用一抹海蓝色纱绸束住,左肋腰带下侧吊着一方琼瑶美玉,愈发显得干净爽朗、平易近人。

    洛息走近船头处,清澈的嗓音回荡在水月之间,“四哥,是不是还在想着昨晚那件事呢?”

    船头静立的男子转过身子,那横飞的剑眉、那淡然的眼波、那泛红的薄唇,若不是四皇子洛易,还能是谁?!

    洛易闻言点了点头,之后淡淡开口,他的语调在寒夜中略微显得有些清远,“虽然昨晚那黑衣人至死不肯透露半句真相,但是照我看来,营中众多将领之中,应该有着一些眼线。”

    洛息皱眉问道:“可是四哥,此次征战之中,得知四哥攫获‘辟尘’宝珠一事的人除去你我之外,剩下的便大多都是多年近身的心腹之将,难不成这一步暗棋是早已有人部署多年?”

    “目前倒也暂不排除这等可能,要知道诸多京中侯贵,某些得势家族,可都是有着不少门客幕僚。”

    洛息低眉一叹:“若是当真如此,那可该叫人几多寒心!难道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义,都比不上名利当前?”

    这时船篷垂帘微掀,后舱步履闲闲走出二人,一个身著淡紫月袍,一个穿着明蓝长衫,皆是眉目清秀,五官相仿,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温润之气洋溢其表,正是一母同胞的五皇子洛寒与十皇子洛凡。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们,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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