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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一零一章

    胤禛一回府,瑾薇就将此事告诉了他,看看是否有什么办法既能给汪家教训,又能保全伯爵府。

    “这事爷知道了。”胤禛放下茶杯,握住瑾薇的手说道,“怀着孩子,莫要操心太多。”伯爵府是弘曜的外家,而怀瑜是胤禛留给弘曜的帮手,他自然要将此事处理稳妥。

    听到胤禛的话语,瑾薇总算放下了心思,汪家是汉军旗,因汪李氏疼爱女儿,小选的时候还特意到伯爵府求恩典,那个时候瑾薇正怀着弘晅,这事还是胤禛处理的,所以导致瑾薇到如今才知晓汪氏一家。

    不知胤禛用了什么手段,汪家没过几日便传出大女儿染病身亡的消息,和楚家的婚约自然不了了之,汪楚世代世交,欲再结良缘也不再是稀罕事了。同时,伯爵府李先生也当日辞去了西席之位,回了湖广老家,却有熟悉的看到与其同行的有位妙龄女子,背影像极了了汪家已逝的大女儿。

    当这消息传入瑾薇耳中,她为汪家的大女儿感到惋惜,不过转念一想,这也许是她的福气,能够凭借此事逃出汪家楚家的漩涡。凭她对自己丈夫和兄长的了解,这汪家怕是不怎么好过了。

    “弘昕给嫡额娘请安。”六岁的弘昕依然带着婴儿肥,故作严肃的脸上满是稚气,他长得并不像他亲生额娘,反而和耿氏有几分相似。

    “弘昕今日休沐?”瑾薇对他招了招手,看他走到自己跟前,乐呵呵的摸了摸他的半月头,“怎到嫡额娘这来了,额娘近日有些不适,怕是念念的。”

    因弘昕身体的关系,他写字比常要困难了很多,所以进学的时间也推迟了些,耿氏担忧他的身体,又怕他受了其他的欺负,没过几日便病倒了。

    “弘昕去看了额娘,额娘好了很多,她让弘昕来谢谢嫡额娘。”弘昕端着小脸,努力使自己看得像大一些,弯腰道,“弘昕谢过嫡额娘。”

    “好了好了,一家子,什么谢不谢的。”瑾薇捏了捏他的小脸,“额娘就是太过多礼了些。”想到这,瑾薇不禁叹了口气,也就是耿氏的知礼,她才放心的将弘昕交给了她。

    “嫡额娘,二妹三妹呢?”弘昕大大的杏眼流露出疑问,眼巴巴的盯着瑾薇。

    “两位妹妹正上着课呢,她们今日可不休沐。”瑾薇好笑的点了点弘昕的额头,可能是身体的缘故,弘昕喜静,就连生性腼腆的弘晟都比他活泼好动,几个小子中和姊妹关系最好的怕就是他了。

    “额娘,额娘!”弘晅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进来,一头扎进了瑾薇的怀里撒娇,站旁边的弘昕想拦都没拦住,只好气鼓鼓的瞪着弘晅。

    “四弟,嫡额娘还怀着小弟弟,实是太不小心了。”弘昕鼓着胖乎乎的小脸说道。

    “啊!对不起,额娘,小弟弟没事吧?”弘晅听到自家三哥的话后,立马起身,摸了摸瑾薇并不明显的肚子,小脸上满是歉意。

    “额娘没事,去和三哥说错了。”对于孩子间的相处,瑾薇并未干涉他们什么,也没教授他们嫡庶之别。但这并不代表着弘昕不知道,相反,别家的庶子过什么日子,他一清二楚。相比之下,这更让他觉得自己的嫡额娘是个难得的。他也并未想和自己的兄长争什么,他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能兄长的庇护下,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他就很满足了。

    “是。”弘晅乖乖的站弘昕的面前,束手说道,“对不起三哥,弘晅知道错了。”

    “没关系,上次嫡额娘送的西洋小船,不是很喜欢吗?三哥送给。”弘昕摸了摸弘晅的半光头安慰道。

    “真的?”弘晅抬头瞪着眼睛,那艘小船他眼馋很久了,可惜额娘嫌他破坏力太强,加之三哥又过于安静,所以将西洋船送给了他三哥。

    “什么真的?”弘曜带着微笑走进屋子,看到弘晅撒娇的模样,眼里不自觉闪过笑意,“可是弘晅又看上了三弟什么东西?”

    “大哥!”俩小和自家哥哥问好,只不过一个忍着笑意,一个带着娇嗔。

    弘曜理理自己的衣袖,好似惊讶的说道:“还真被说准了?”

    弘晅瞧见弘曜眼里的促狭,转身抱着瑾薇的胳膊撒娇道:“额娘,瞧大哥,他欺负!”

    瑾薇乐呵呵的看着弘曜打趣弟弟,伸手将弘曜唤至跟前:“都该娶媳妇了,还这么爱闹。看哪家的姑娘敢嫁给!”

    这话一说完,弘曜的脸上就染上了几许红霞,右手握拳放置嘴边,清咳了一声说道:“额娘,弟弟们都呢。”

    “啊,这么一说额娘就想起了。”瑾薇不怀好意的对俩小说道,“们喜欢什么样的大嫂啊?”

    “额娘!!”弘曜恼羞成怒了。

    屋子内一片祥和欢乐,而皇宫里却是阴云密布。

    砰——!!

    康熙愤怒的砸碎了手中的杯子,对下首跪倒的怒斥道:“看看,看看!这就是朕的好儿子!!”

    接到暗卫调查的资料时,康熙简直不敢相信,年小蝶宴席当晚被宫女发现躺了弘皙的床上,没过多久传来那名宫女自尽的消息,查问过与其接触的宫女太监后,发现她曾承乾宫当差,却是佟佳皇后名下的包衣,曾上月出宫的时候接触过一名小厮,经证实,那小厮是弘曜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审问过那小太监后,他承认是弘曜指使他陷害弘皙,原因是弘皙康熙跟前更加受宠,且多次挑衅辱骂弘曜。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资料。实际上,那宫女虽是佟佳氏一族包衣,但早些年受过德妃恩惠,是德妃放暗地里的棋子。那小太监有个对食的宫女,而那宫女正是十四的。

    “好个老十四,真当朕是瞎的吗?!”康熙眼前发黑,身体微微发抖,他制止了李德全上前,用力拍了下桌子。他当然知道这事是十四的谋划,但其中老八他们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也能猜个□不离十。最让他没想到的是,弘历也参与了其中,将弘皙弘曜牵扯进来,就是他的想法,本就对弘历身世有几分不满的康熙,愈发的看不起他了。

    “皇上息怒。”跪地上的隆科多此刻是进退不得,他被康熙传召进宫,看到了那份调查结果,虽然有对十四阿哥的愤怒,但更多的是畏惧和提心吊胆。康熙将这件事告知他,其中也有着警告的含义,佟家出了一个皇太后,一个皇后和一个贵妃,隐隐有传来“佟半朝”的说法,看来是康熙不满了。

    “隆科多啊,说这些孩子就不能让朕省点心吗?”康熙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了下来,黝黑的眼里没有半点涟漪,“还是老四像那么回事。”

    “禀皇上,要奴才说,做阿玛的总是要替孩子操心的。”隆科多满脸无奈的看向康熙,装作没听懂康熙的话,“奴才的儿子顽劣不堪,有时候气得奴才恨不得将他给塞回他额娘的肚子里去!”

    “哦?这是怎么说?”康熙看着敲打得不错,也就顺着隆科多的话转移了话题。

    “重新再生一个听话的出来!”隆科多回答得理直气壮。

    “哈哈哈……”康熙听着新鲜,忍不住问道:“这话说得有意思,还真能将岳兴阿塞回去啊?”

    “有时候想着,若那孩子还是小时候那样该多好。”隆科多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因宠爱侍妾四儿,冷落嫡妻,害得岳兴阿的额娘死得凄惨,导致岳兴阿一直对他不亲近,就连次子和三子也是如此。

    康熙听了隆科多的话语,也是轻声叹气,不再言语。好半响后,康熙才开口道:“李德全,去宣太医,传朕旨意,宣诚亲王,雍亲王,恒亲王,淳郡王,敦郡王,九贝勒,十四贝勒进宫侍疾。”说完后,他又想了想,复又唤住李德全道:“还有雍亲王福晋,也唤她入宫侍疾。”

    “红雯,去将侧福晋,格格们请过来。”瑾薇定了定心神,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传她进宫的小太监还外候着,她得尽快将府中事宜安排稳妥,耿氏便是极好的选。

    “绿袖,随进宫。”康熙病重,府中只有孩子们,瑾薇不得不多留些府里。虽说那些阿哥们视线更多地集中宫中,但福晋中唯有她奉旨侍疾,这几乎是将雍亲王府放火上烤,想到这她心里难免多了几分怨怼。

    “额娘放心,府中的事宜有耿侧福晋,而且,儿子也府中,您多注意身子,莫要太过劳累。”弘曜眉头皱起,康熙病得太不是时候,也太过巧合了。

    瑾薇摸了摸弘曜的半月头没有吭声,康熙打得什么算盘她并不清楚,不过她相信胤禛会保护好她和孩子们。不过,胤禩和十三心中怕是不好受了,所有阿哥中,唯有他们没有被康熙宣召。

    胤禛接到康熙的旨意时正户部办公,自从年前胤禩户部出了差错后,胤禛就奉旨接手了户部,工部那他虽然也管着,但事情并不多,而且水泥带来的利益巨大,康熙便也没将工部的差事交给别。

    “福晋身边可有伺候的?”胤禛收拾好东西,随着小太监前往乾清宫,对着随侍的高无庸问道。

    “回主子,绿袖姑娘随着福晋入宫。”高无庸低声回道。

    胤禛听后不再言语,他眼睛微垂,心中想着康熙的用意。十四的行为肯定被康熙所知,而牵扯出佟佳一族也是他的谋算之内。“佟半朝”的说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隆科多深受康熙的信任和宠爱,想起上一世,隆科多宠爱四儿,四儿行事骄纵嚣张,就连那些不受宠的皇子福晋都得让着她,他尊称隆科多舅舅也是为了拉拢佟佳一族。只是这辈子他妻族强大,若还和佟佳一族有牵扯,以康熙的疑心,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和他的二哥一般境地了。

    十四的这次谋算胤禛还真得感谢他,隆科多还是由康熙亲自动手会比较合适,他只需要继续保持和佟佳一族的距离即可。

    “雍亲王吉祥,皇上正由太医问诊,还请雍亲王稍后。”李德全站门口打了个千,随后静静的站一旁不再吭声。

    朱红的门口外,皇子们静站一旁,脸上带着或焦急或担忧的神情,而屋内的康熙,正品着香茗,与隆科多下棋取乐。

    “隆科多,朕一直想,朕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了,或许是这么多朝代以来,继位最长的皇帝了吧。”康熙想到这不由得感叹,“《尚书》里曾说世上有’五福’:一是高寿;二是富裕;三是健康;四是好德;五是善终。五福当中,最后一个恐怕是最难的。大臣们奏请朕设立储君,无非是怕朕那天突然就死了。”

    听康熙说到这,隆科多不由得浑身冒汗,他立刻跪下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也不用紧张,生死本是常事,不是们多喊几句万岁朕就不用死的。”康熙笑着扶起隆科多,“朕知道们的担心,朕也不会留着这一堆烂摊子,让他们自相残杀。”

    隆科多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康熙的眼睛,他心里清楚,经过这么多事情,康熙怕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立储!

    “传——诚亲王,雍亲王及福晋,恒亲王,淳郡王,敦郡王,九贝勒,十四贝勒见驾!”

    瑾薇不算来得最晚,但也门口站了半个多时辰,朝服的厚重让她有些疲惫,尚好绿袖一直扶着她,倒也能坚持下去。

    低着头随内侍的指引进了东暖阁,康熙躺明黄色的大床上,厚重的床帏挡住了众的视线,太医们正旁讨论用药。屋内除了内侍,还有朝中的多位重臣,瑾薇的阿玛也其中。

    待双方行礼问安后,诚亲王满脸焦急的问太医康熙的病症,未等太医作答,被康熙的咳嗽声打断了。

    “咳咳,老三也不用问他们了,朕老了,身体也愈来愈差了。”康熙起身坐了起来,李德全立刻上前扶住康熙,内侍也随后递上温茶。

    康熙喝了口茶说道:“今儿叫们来,朕是有事宣布,李德全。”

    “诺。”李德全结果康熙手中的旨意,众立刻跪下聆听圣训。旨意并不长,但待李德全念完后,几乎所有都面露诧异。原因无他,康熙宣布自己已经立储了。只是这立谁,康熙只说自己已写好三道圣旨,分别交给了自己信任的大臣,带自己百年之后,持有三道圣旨登位的即是君心所定。

    九阿哥听完旨意后,心里不免感到愤怒和悲凉,这么重大的事情,康熙都未宣召胤禩入宫见驾,这即位的绝不可能是他了。其实胤禟也知道,自康熙说那句“幸库着贱”后,这帝位怎么也不可能是老八的了。

    十阿哥感受到胤禟的愤怒,他不由得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说实话,他对谁做皇帝并没有想法,只是八阿哥想做皇帝,他和九哥想捞个铁帽子王来当当,所以他才支持老八。不过,他明知这条路走不通,他也不会蒙着头走到黑,他还有妻子和孩子,至少,要留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无忧的前程。

    胤禛对这事倒是镇定,这大约是与他争位置的没有是他的对手,瑾薇对此也不大意,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最后继位的是和他们家不对盘的,她就带着老公孩子跑路,毕竟她让萌萌从大英帝国偷渡来的船纸不是用来看的。

    许是两相比别过于镇定,康熙多看了他们几眼,然后转头吩咐李德全道:“将西暖阁收拾出来,留给侍疾的阿哥们居住。老四媳妇便住太后的慈宁宫吧。”没等众反应,康熙便挥手道:“老四和老四媳妇留下,其他退下吧。”

    待众行礼告退,康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可想知道朕今日为何会如此行事?”

    “儿子(儿媳)不敢。”胤禛和瑾薇立刻跪下回道。

    “不敢?”康熙脸上带着笑意,仿佛松了口气般道,“就刚才,朕才觉得放下了一个担子。老四媳妇怀着孩子,莫要久跪了,都起身吧。”

    李德全上前扶了一把瑾薇,见两站起,康熙叹了口气继续道:“都想做皇帝,可谁知帝王难。”说完这句话后,康熙似是有些心灰意冷,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而另一边,胤禟出了乾清宫后,满脸怒气,头也不回的拉着老十离开了皇宫,五阿哥只是笑笑并未意,胤祯嘴角翘起,望了一眼乾清宫说道:“不知皇阿玛留下四哥四嫂有什么事。”

    淳郡王胤祐不是个好管事的,和谁都不太亲近,听着十四的话不像样他也没出声,只是向三阿哥五阿哥道了声谦,便离开了皇宫,到时候他还得去侍疾,没心情和老十四勾心斗角。

    诚亲王由于要接胤禛的班去侍疾,礼部的事情也不少,他也匆匆离去,留下了和胤禛关系亲密的五阿哥,胤祺有些讽刺的笑了笑,“想这不关十四的事吧?哥哥府邸还有事,慢慢想,有了结果记得告知哥哥一声。”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脸色阴晴不定的胤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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