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女频小说 > 永璂记

正文 听话

    太子殿下因端王之过亲自向上天请罪,并食斋戒一月,同时下令官员查清端王所犯之罪,然后把端王所有的荣耀通通摘去。

    新月虽为罪臣之女,但是念在其为闺阁女子,并未插手端王行恶,最终落发至尼姑庵为荆州百姓祈福,克善年幼,被贬为庶民。

    同时又有人查明硕王一家鱼肉百姓,行污受贿之事,圣上因荆州之事,正在盛怒,得知硕王一家之事,根本不容众臣求情,把端王一家全部贬为庶民,硕王更是被发配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京。

    从此朝中再无异姓王,而太子也在百姓心目中有了公正廉明的称号,只是朝中与端王硕王有来往的官员,无不心惊胆颤,只恨不得皇上与太子都忽视了他们的存在。

    “皇后娘娘,纯主子怕是不好了,”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进来禀报。

    皇后正侧躺在美人靠上闭目养神,面前还跪着两个替她敲腿的小宫女,听到这话,睁开眼道:“让太医院好好替纯贵妃娘娘诊治,一日三次请脉不可少,若是纯贵妃有什么需要,直接去内务府取用,不必本宫印鉴。”说完,转而对一边的容嬷嬷道:“容嬷嬷,去看看本宫私库里有什么上好药材,给纯贵妃送去。”

    “嗻,”容嬷嬷看了眼小太监,“奴婢跪安。”

    小太监见状,也跟着退了下去。

    皇后看着面前的珠帘,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纯贵妃病重,四格格被晋封为和硕和嘉公主,下降蒙古,宫里热闹过一阵后,再度变得如往常一般,后宫里永远不会因为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变得沉寂。

    永璂坐在临溪亭里喝茶,四周站着规规矩矩的宫女太监,细雨霏霏,徒添两分惆然。因时已近秋,天已渐凉,他身后的高无庸替他披上一件披风,上面绣着四爪金龙暗纹,说不出的奢华。

    他抬头远眺,见一个身着石青长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替他撑伞的太监,仔细一看,竟是好几日没见的永璋。

    自从永璋执掌礼部后,永璂与永璋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近来一月更是很少私下里见面。永璂猜测永璋已经知道纯妃之前做的事情,老六又因此事被过继,兄弟间难免有些生分。

    永璋近些日子心情很低落,额娘病重,胞妹远嫁,福晋眼看也不行了,这些事情一道道的砸在他身上,让他再无心思搭理旁的,如今进宫除了请安这些事情,也没有心思见别的人。

    如今时近秋日,又是细雨霏霏,他看着这等景致,心里不禁生了几分说不出的惆怅。

    “爷,那边可是太子殿下?”身旁的太监小声提醒,语气里带了分敬畏。

    永璋抬头,隔着一丛花草,虽遮挡了一些,但是仍旧看得真切,坐在亭中品茶之人正是永璂。忆起去年此时,永璂还未得宠,他也受皇阿玛厌弃,不过两人却是可以在树下石桌上喝着算不得上等的清茶,捻着不是玉石制成的棋子消磨一下午的时光。如今他是所有兄弟中唯一得封郡王之人,而那时的十二弟已经是太子,明明身份比往日好了,可是他却不能再与十二弟走得过近了。

    身为太子者,更是朝中榜样,一些想搏清名的御使更是盯着看着,那些兄弟也不知有没有别的心思,若是犯下一个结党的罪名,没得让永璂在皇阿玛那里失了颜面。

    “爷?”小太监察觉自己主子神色不属,只好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走吧,”永璋转过头,往旁边的小道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看了看临溪亭的方向,忙小心翼翼的撑着伞,跟着走了。

    永璂端着茶杯,袅袅白雾升起,他懒洋洋的看着一朵在雨水中打着颤儿的小白花,也不喝茶,只半眯着眼出神。

    茶渐渐变凉,高无庸不得不出声,“殿下,茶凉了。”

    永璂把茶杯推到一边,转而问道:“纯贵妃现下如何了?”

    高无庸作为奴才,也不敢乱说,只道:“奴才听闻,每日都有太医候着。”

    这话便是指纯贵妃不好了,永璂心如明镜,他在这个世界也呆了近一年时间,不说他活了好长岁月看多听多,就是在这里也看了不少悲喜剧。对于永璋,他心里是有几分亲近之意的,如今见永璋与自己疏远,心里也叹息一声,这凡人的心思还是太多复杂,明明只有短短百年寿命,却总是把自己圈在一个框中。由此可见,凡人的生活虽是多姿多彩,可是烦恼之处也多。

    他见一些神话故事里说什么神仙贪念荣华富贵,实在觉得可笑又可叹,凡人总是喜欢拿自己的环境去揣度别人,又怎知修成仙者又是何等的快活。

    若想人伺候,只需点花点树为人,喝的是琼浆玉液,食的是天下奇珍,住的是仙山神府,凡人那点子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图凡间一个热闹罢了。

    总的说来,凡人是有趣又复杂的。

    “太子殿下,万岁爷宣您到乾清宫用膳。”一个小太监匆匆走来,就连身上沾了雨水也顾不得。

    永璂点了点头,站起身便要走,立时呼啦啦一堆子人跟上,打伞的打伞,捧茶具的捧茶具,实在是热闹。

    到了乾清宫,永璂先是给乾隆请安,才由宫女太监替他解了身上的披风,又伺候着洗手,擦脸,然后在乾隆左下首坐下。

    乾隆有几日没有与永璂用饭,自从上一次自己装作疲惫,让永璂扶着回了乾清宫,永璂便忙着安抚荆州民心之事,自己又要处理一些异姓王侯,今日好不容易得闲,准备让永璂陪自己在园子里四处逛逛,结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来。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乾隆想着永璂,行为愈发的光棍,心一横,决定自己多找机会与永璂相处,好歹…好歹努力了比没努力多些希望。

    用过午膳,父子二人说到了海上之事,这是永璂年后出的主意,让一些人到海上打探,结果这一打探就出问题了,外海居然有蛮夷之人冒充海盗,抢劫商船渔船,更甚至有蛮夷商人私运鸦片。

    鸦片这种东西,沾上便是要倾家荡产的东西,乾隆深恨这些在大清身上打主意的洋人,又想与永璂多多独处,所以把永璂带到一旁,商议如何解决这些事情。

    永璂没有做他想,只是提了几个建议,招海军,发展海上军力,研究海上战船,甚至说到火器。

    乾隆对火器这种东西,多少有些不看重,在他心目中,这些东西不过是旁门左道,不过听永璂这么看重,又不好让他不悦,所以委婉的开口:“这火器…我大清难不成还惧那等东西不成?”

    “皇阿玛可还记得圣祖大败葛尔丹时,那威力极大的红衣大炮?”永璂道,“当年葛尔丹还对外宣称借了沙俄鸟枪营,最后幸而恰逢接连几日大雨,枪药受潮无法使用…”

    “我八旗将领英勇杀敌,自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乾隆截断永璂这句可能犯忌讳的话,不过不代表永璂的话没有听进去,圣祖爷在的时候,这些火器便这么大的威力,如今若是沙俄等国有了更厉害的火器,那么大清…

    乾隆不敢再想下去,见永璂面色还是那么淡然的模样,不由得又有些泄气,“永璂你的话也有道理,朕自会斟酌,你之前说的稻谷选种,还有奖励发明各种农工用具的事情,朕已经安排下去了,可还有什么想法?”

    永璂琢磨着乾隆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怎么弄得有些皇帝听儿子办事的味道?他可没有蛊惑皇帝,包揽大权的兴趣,还是说这位帝王对自己已经信任到如此地步?

    皇家的信任…唔…也算是稀罕事了,不过也不知道这份信任又能坚持多久。

    见乾隆问得真心,永璂也也不客气,拎了律法官吏之事简单说了一些事情,他也没有想要什么天下平等,天下公用,自当人类有了文名,就变得越加贪婪与自私,若真想什么人人平等,也就只有梦里。若想什么平等分配,那也只有把历史往后倒退几万年,听说那时候人类身上还长着长毛,平时都挤在一块儿,东西都是平均分配的。

    不过,那时候好像是女人为尊?

    乾隆有个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毛病,那便是当他真心觉得一个人好了,那他什么便是好的。更何况如今他对永璂除了有老子看中儿子能力外,还有那颗为永璂跳动的春心。

    别说永璂的建议是为了大清好,只怕是永璂想要继承皇位,没准他也会考虑是不是要装病退位。

    总的说来,这位皇帝中难得的性情中人遇到永璂这个毫不客气的太子殿下,那就是一拍即合。一人是一个劲儿想各种办法发展大清,一个是一个劲儿的想讨好儿子,各种听话。

    这样一来,除了朝堂之上战战兢兢的大臣,父子俩倒是和谐美满,照例是该折腾折腾,该听话听话。

    不过这番折腾也是有效果的,至少大街上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几乎绝迹了,官场上耀武扬威的官员收敛了,就连贪钱的也不敢伸手了。

    什么,昨儿收了一尊玉佛?

    今儿早上恐怕就有御史表示对自己的玉佛表示极大兴趣,弹勀的折子可以压死他,御史的唾沫足以淹死他。

    天杀的,谁知道近来御史为什么喜欢盯着别人收礼还是送礼了。

    一众官员都觉得压力很大。

    老百姓表示,京城的恶霸最近突然都消失了,生活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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