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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9盼女2

    墨王府最质朴的是亲王正殿,最精致的是舞樱楼,最幽静的是观溪园,最偏僻的当属老太君居住的福乐堂,最热闹的也是这一处。他老人家心善,对人亲厚,又爱热闹,底下人无不爱往那凑的。初临随宋墨穿过大半个王府来福乐堂请安,还未进院,已听到满院的欢声笑语。宋墨停下帮他拭去鬓角、鼻翼处细密的汗珠,方举步踏进院子。而那些欢笑自她出现那刻便一声声悄息,初临在心中叹气。

    老太君见了他们笑呵呵问他们早膳可吃得惯。宋墨的饮食一向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而宋老太君又是最疼爱她长辈,初临说得更是仔细,果然,听宋墨晨间用了两小碗米粥,宋老太君乐得合不拢嘴,连声赏当值的厨子。

    “哎哟我的老太君,哪有您这样明面欺负人的?这一次两次的,您老好意思,老奴却看不过,今儿怎么也得替王夫争一争。”

    “阿惠你这是什么话临儿这孩子我疼都来不及呢,哪舍得欺负?”

    “可不就是欺负了,您瞧瞧您,放着大功臣不理,厨子赏了一回又一回,这不是欺王夫新进门脸皮薄不好跟您理论?”

    老太君露出一脸“我真是老糊涂”的表情,秋惠接着说:“再有,您瞧瞧,您身上穿的这万字不断头纹深衣打哪来的,这新鞋又打哪来?要不是我们王夫孝顺,您有这新衣穿?”

    初临听到这,忙上前行礼,直说不用赏,侍候妻主孝敬长辈都是他的份内事。

    老太君动容不已,也不再跟秋惠唱双簧逗他,起身把他拉到塌上,轻拍他的手,“好孩子,好孩子。就冲你这声‘份内事’,说什么也要赏。要什么,尽管跟外祖父说,但凡有的,我定给,没有的,也给你寻来。”

    “真不用,外祖父,我什么都不缺。”

    那声外祖父把老太君喊得泪眼婆娑。宋墨成年后,不时有风言风雨传出,言当年玄宗想把皇位传给最小的皇女刘默的,可小皇女毕竟年幼,玄宗恐等不到小皇女成年那一天,改而属意素有贤名的二皇女,不想玄宗和宋皇后才刚西行,先皇便擅改了遗昭。小皇女失踪一事其实是先皇一手主导,嫁祸给当年的北静王,一箭双雕除去两位眼中钉。

    宋墨一气之下,认外家为本家,改宋姓,后来先皇驾崩,当今圣上继任,尊先皇旨意,让宋墨改回原姓,宋墨抗旨不遵,气得圣上破口大骂。宋老太君便不肯宋墨喊他祖父,宋墨亦不肯喊他外祖父,随着别人喊他老太君,一喊便是这许多年,他记不清有多久没听人喊他外祖父了。

    “要不怎么说这男儿比女人贴心呢,外祖父的好孙女婿哎。”宋老太君紧紧搂着初临大抒感动之情。自进了屋请了安就一直在旁边抹茶盖的宋墨终于抽空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抹茶盖。

    搂了一会,老太君觉得语言太贫乏了,仍坚持送东西,指挥着奴侍们将他多年的收藏搬出来,豪气万千让初临选个够。看着那一箱箱古玩珍宝金银首饰,初临眼都被晃花了,忙向宋墨求救。

    宋墨看了他一眼,低头抹茶盖。初临牙后槽又痒了。

    “临儿看看这个,东海明珠,这么大的明珠现在可不好找了。你留着,起夜就不用让奴侍掌灯了。”

    初临想像一下自己半夜捧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如厕的场景……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祖父,我想到我要什么了。”初临学着某人平日的样子瞥了某人一眼,笑着对老太君说,“就赏临儿和妻主每日都来陪外祖父用晚膳,可好?”

    老太君眼也不眨地看着初临,似在确认有无听错,接着扭头看了依旧在抹茶盖的宋墨几眼,欣喜慢慢攀上他的脸,他连声说好,像是怕应晚了两个小辈反悔,末了小心翼翼问:“从今儿开始还是明天?”

    宋墨手顿了一顿。初临则心里泛着微微的酸疼,挨着他轻声说:“当然是从今儿起,外祖父可不许嫌我们烦。”

    “不嫌不嫌,我巴不得你们日日都来烦我。”

    一直作壁上观的宋墨终于开口了,“劳老太君再赏几个近身侍候的给他。”宋老太君和初临惧是一愣,不同的是前者很快反应过来,欢天喜地喊人。

    “不急。老太君瞧着平日哪个做事稳重,晚膳后指到我们院子便是。”宋墨终于放过茶盖,起身,初临忙向宋老太君行告退礼,落后半步随她出了院子。

    福乐堂种满了一丈红,紫的红的粉的黄的白的挤一块,很是热闹,初临不由多瞧两眼。宋墨伸手折了枝粉色的塞他手上,看着那近两尺高的花枝,初临有些哭笑不得。不说这是老太君院子的花,何时见过有人拿这么长的花枝在路上晃走的?

    宋墨顺势牵上他的手,初临慌乱地朝左右瞄,恐旁人见了去。宋墨却不理这些,“走吧。”

    “哎,妻主,这不合规矩,给人瞧了不好吧?”初临低声说。

    “本王的府邸,行的自是本王定的规矩。”

    能将狂傲的话说得如此平波无澜,也只有她一人了吧。初临嗔道:“哪有这样的。”

    十指相扣,熟悉的温度自指尖传达心底,安心的感觉遍布全身,初临低头去嗅其实没什么香味的一丈红,笑弯了眉眼。才不要什么软轿,无论去哪,走多久,他都想这样陪她紧一步慢一步走着。

    “笑得像傻子。”

    初临磨牙,这人越来越爱在他感动的时候破坏气氛,“老太君夸我笑起来一脸福相!”

    “那是老人家的客气话。”

    “才不是,老太君可喜欢我了。你没看到吗,那么大的夜明珠都拿出来送我。”

    “嗯,给你起夜用的。”

    “坏蛋妻主!”初临瞪着她,脑中闪过自己幻想的如厕捧着夜明珠的画面,憋了憋,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宋墨看了便摇头,伸手将他落在腮边的发丝别到耳后。这男人呀,越来越爱笑了。这样想着,不知为何也跟着扬起嘴角。

    “不笑了,肚子好痛。哎,妻主,你有没有发现,老太君像个小孩似的。”

    “嗯。”

    “老太君很疼妻主呢。”

    “嗯。”

    “老太君整天笑呵呵的,可是看起来,跟妻主一样寂寞呢。”

    “……”

    “我们多陪陪他老人家好不好?”

    “嗯。”

    “妻主,我很喜欢老太君,也很愿意叫他外祖父。”

    “那便叫吧。”

    “妻主,我也很……你。”

    “……嗯?”

    “妻主,我们偷偷折了这花,外祖父会不会生气?”

    “……”

    “我觉得不会,因为外祖父那么喜欢我,你觉得呢妻主?”

    宋墨停步,定定看着初临,看得他心慌意乱,才道:“讲话要声正声清,要让人听明。”

    初临心虚地撇开视线,粉花瓣,“知晓了,妻主我们快回观溪园。”

    “你刚才……”

    “回来了,怎不说一声?”

    宋墨话说到一半,被人打断,说话的却不是初临。初临朝来人看去,只一眼便呆住了。

    初临记得小时候有次跟着阿母阿父看烟花盛典。深空上,一束束腾升的烟花肆意绽放,绽放时,看似点亮了世间的一切,实则,亮的只是烟花,天上的星,云,月,地上芸芸众生,都被罩在他的光影里,随他亮亮暗暗。亮又如何,不过是借着他的光,亮不过他;烟花烧尽时,万物随他寂落。那时阿父便对他说,阿临,这种惊心动魄的美,没人会不喜欢,被其光芒折服的人,也不会想逃。

    是以,烟花一现,众生如尘。

    作者有话要说:看得出这是谁出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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